第七十五章 露馅儿
“送帖子的人在哪儿?”
“就在后门,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管家答。
冯彧压住狂乱的心跳, 飞奔而去。
管家还从未见自己主子如此失态过,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后门小巷, 停着一辆马车, 正是那辆他下午才见过的水月坊的马车。
见他出来,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穿着白色斗篷,玉白的脸颊, 辉煌夕阳映照而下, 那眉眼神情,仿佛一瞬间让他回到了那些个被囚禁在鸟笼的日子。
暗无天日,每次听见脚步声就本能地汗毛倒竖。
恶心和屈辱一拥而上,让他食无味, 寝难眠。
这就是数年前, 那大半年时间,他经历过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而这一切, 都是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
原本, 那些创伤已经被抚平, 可看到这个人, 屈辱厌恶, 变态的仇恨随着记忆再次被唤醒。
“原来,你真叫冯彧。”
冯彧手里的信被攥出了窟窿,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个出现在眼前的人。
明明同样的眉眼,同样的口鼻, 可为什么神情那么令人厌恶,呼出的气息那么令人恶心,连几乎相同的声音说出的话语都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是、谁?”冯彧一字一顿,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我现在叫元宝,曾经,这是给你的名字。”
轰隆——
雷霆劈下,狂风大作,和煦春风被撕得七零八落,心里只剩下满目疮痍。
所有事实都在告诉他,他真的回来了……
“冯侍中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么?再磨蹭下去,我怕跟着你的那只小老鼠会发现他不该发现的东西。”
“老鼠”自然是指粘在他屁股后面的桓煊。
师荼派桓煊跟着他,十有八九就是想防原来的昏君认出他,会借以前的纠葛找上门来。
但换一个角度想,找上他,可比找上张琼华这个老妖婆,或者临淄王这种乱臣贼子,亦或者那些墙头草的皇室宗亲要好一百倍不是么?
“元宝公子,里面请。”
几乎一刹那,冯彧便恢复了春风和煦的面容,元宝看得一愣,这个冯彧,果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他玩弄的鸟人了。
对付什么样的人,便用什么态度,这是这几个月他流落在外学会的生存技巧。
进了冯彧的书房,门一关上,元宝便跪在地上。
这可把冯彧的方寸给打乱了。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飞扬跋扈,肆意妄为的小皇帝竟然跪在自己面前?
冯彧曾经是想过将他拖下来踩在脚下,但却不是这样的情形。
他心中所有的暴戾情绪在这一刻被堵住了,甚至在元宝流下眼泪时,竟然彻底发作不出来。
“冯彧,以前种种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吧。这几个月,我总算是明白普通百姓生活有多么不易,以前是我错得太离谱……”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之前某只小皇帝认错,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再看跪在面前,涕泪横流的人,顶着那样的脸,怎么能不教他心软,但眼前的人可不是宫里那个小家伙,冯彧身子僵在那里,不知该该进还是该退。
元宝偷偷看他,知道他意动,又将这些日子自己遭受的艰难困苦一一道来。
本来按照那位三禅大师的意思,他换命,是可以换种人生的,但最后关头,他不甘心,他想留在这里,万一还有机会重登帝位呢?
虽然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但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在这世界是没有身份的,若只是远离尘世,但求苟活,也没什么,可他贪恋红尘,受不得世外清苦,结果一入世就被人拐卖到南风馆……
但自己让现在的小皇帝换命替死的事,自己在南风馆被糟蹋的事,这些话他都不会说,他只说自己穷困潦倒得只能以卖艺为生,日子过得很艰辛,说他堂堂真龙天子,竟然会流落街头,跟流浪狗抢食,还被狗追猫撵。
说道动情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还掉得绝对真情实感,冯彧光是想想一代昏君沦落至此都不甚唏嘘,尤其是他还顶着这样一张脸,更是教他于心不忍。
如果是现在的小皇帝也遭遇这样处境,他一定会心疼死。
不得不说,在哭诉这个技巧上,元宝忽然得到了张琼华的真传,连冯彧都要为他的悲惨遭遇动容。好像他之前犯下的那些罪刑,终于可以从这些遭遇里抵清似得。
扶他起身,将一只糕点盘和果盘放到他面前,还亲手倒了一盏茶给他。
“冯彧,朕就知道,以前对你的好,你不会忘。”
好?
就是好吃好喝养好鸟,给你把玩么?
冯彧一张俊脸几乎扭曲,但又觉得跟一个落魄的人如此计较有失风度,只问:“既然元宝公子已经离开,为何现在又要回来?”
元宝一块糕点卡在喉咙上,满眼惊讶地看着冯彧,“朕的皇位被人抢了,朕自然是要抢回来的!”要不然呢?
这语气,理所当然得很。
冯彧的脸色终于不可遏制地沉了下来。
“抢?”这个无耻之徒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不是?现在龙椅上那个是假的,他是朕找来的替身,朕以为师荼上京是要杀朕,朕才让他挡一挡,没想到,竟是朕错怪了师荼……”今日在大街上,他分明看出师荼待小皇帝很好,但那个皇帝本来该是自己!
“如今,那个冒牌货竟然霸占着皇位不还给朕!朕也没想到,天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朕就是回来拨乱反正的!”
“……”
冯彧的气息彻底凉了下来,他啊,始终低估了人心的险恶程度,尤其是习惯了宫里那个小家伙的仁善,下意识地误判了面前这个人的丑陋邪恶。
缓了一口气,他说:“要论无耻,天下间应该没有人比得过元宝公子你。还有‘朕’这个称呼,不是现在的你该用的。”
元宝:……
什么意思?
在元宝看来,拿回皇位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怎么第一道坎就过不去了?
“元宝公子该不会是看到现在摄政王跟皇上和睦共处,共掌天下,才回来要皇位吧?但你可有想过,当日摄政王攻陷上都,若真弑君,那死的可是她!”
元宝皱皱眉,实在不明白冯彧在计较什么。
他桀骜地抬着下巴,“那又如何?难道天下间还有谁的命是比朕的还要尊贵?他有幸为朕而死,那是他的荣幸!”
卧槽!
冯彧出离愤怒了,这果然才是那个他认识的卑鄙无耻的昏君!
“那冯彧斗胆问一句,元宝公子你,有没有本事说服长公主和摄政王,降服张太后和皇室宗亲?”
元宝语塞。
谢瑶恨他,恨不得吃他肉饮他血,师荼恨他,恨不得抽他筋剔他骨,张太后虽然看似对他亲昵,其实一样在处处算计他,至于那些皇室宗亲,就等着他嗝屁好取而代之。
这些人,的确没一个他能摆平。
“这个皇位,是她凭自己本事坐稳的,你有什么资格再要回来!”
“朕乃真命天子,皇位本就是我的,这就是最大的资格!”元宝终于怒了,“冯彧,你是想欺君犯上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如果我现在告诉所有人,高高在上的侍中冯彧,是曾经被我关在鸟笼子里亵玩的玩物,你说,你在朝堂上,在百姓心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个把柄,对于庙堂高官,足够致命!谁都不想一辈子遭同僚鄙视,被百姓唾弃吧?
元宝猖狂又阴邪,那些个虚假的伪装终于戳破,活脱脱就是那个暴戾,不讲道义,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昏君!
这也激起了冯彧心底最黑暗的东西,浑身阴冷气息喷薄而出。
元宝莫名打了个寒颤,如此强烈的煞气,以前,他只是师荼那里感受到过。
他终于有些后怕激怒了冯彧。如今的冯彧早已不是被他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的鸟人,而是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权臣。
冯彧怒极反笑:“我本来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永绝后患!不过……”
看到这张脸,想起那些过往,冯彧心里很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昏君为好,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昏君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晓,更不能让他到处煽风点火。
“你若是想好好活命,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什么人都不要见,至少,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当然,如果你非要四处‘招摇撞骗’,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你预想的还要快!”
说罢,出门,叫管家将窗户全部封死,门让几名家丁把守,回头又叫人把那辆马车也给处理掉。
桓煊洗漱完,就看冯彧挡在书房门口。
“你干嘛?”
桓煊揉揉脑袋,这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么?
看看房内,亮着灯却不让我进去,什么意思?
“我就拿本小人书,那些长篇大论的我不会看,就冯侍中你这里的小人书特别好看。”
冯彧瞥了一眼身后,“今日摄政王在宫里射鸟你不去帮忙,看什么小人书?去去去,回宫里去!”
“不要!王爷叫我跟着你,我就得跟着你!睡觉也要不离不弃!”
鬼的不离不弃,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那好,现在我们就去睡觉!”
桓煊:……
冯彧拎着桓煊就走。
王瓒在水月坊等到翌日天亮也没见那个叫元宝的乐师回来。这一打听,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回到镇北王府,招来心腹,问及月余前,让寻找跟小皇帝长相相似之人的消息,结果,心腹竟说没找到一个相似的。
“当真一个都没有?”
“也不是,本来在蜀川打听到一个,但对方从南风馆逃了,之后就不知去向。”
南风馆?
该不会逃到上都来了吧?想起水月坊这位,王瓒觉得极有可能,而这个人没有回水月坊,又会去了哪里?
而他来上都是不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瓒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宫里那个小皇帝,想着,这人会不会是有心人安排的,就是冲小皇帝来的……
王瓒在那里纠结得自己都无语了,小皇帝是他什么人,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这些事?
“哈切——”
元霄一打喷嚏,常桂就赶紧拿起丝绒披风往她身上披。
元霄忽然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有个很浅淡的痕迹,用手挡开,凑到镜子跟前,看得更仔细些。
常桂吓得一抖,“谁把镜子拿进来的?”
这几日,不让小皇帝沾水,不让她受风,不让她照镜子,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身上的痕迹,眼看再一两天这些痕迹应该会消失干净了。哪个劳什子玩意突然跳出来找事的?
清河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元霄瞧得摆摆手,“是朕让他拿的。”
常桂瞪了清河一眼,就算是小皇帝说,也得劝阻,之前自己的话都白说了么?
果然御前还是得自己亲自侍候比较放心。
元霄对着镜子拉了拉领口,结果发现锁骨上更明显……
“怎么这么多?”
常桂赶紧堆着笑解释说,“那花圃里虫子多,陛下昏迷,在里面不知道躺了多久,被咬也正常,看这样子马上就消了,陛下别放心上。”
说罢,干脆将镜子收起来,深怕她再去深究。
转头就见摄政王矗立在门口。
常桂一下心虚了。
刚才,他真没有骂摄政王的意思,虫子什么的都是个误会!
常桂抱着镜子有些紧张,师荼轻咳一声,缓了缓脸色。
“陛下身体已经快好了,从今天开始,臣教陛下批阅奏折。”
培养女皇的大计任重道远,就先从处理朝政开始吧。
元霄瞥了他一眼,又一眼,是懒觉不好睡,还是火锅它不香,朕为什么要每天不辞劳苦批阅奏章?
师荼的话刚说话,元霄已经爬上美人榻,把自己躺成一具尸体,还做出一副病弱状:“朕大病初愈,手疼,头疼,骨头疼……”
师荼差点笑出声,如果小家伙这懒惰的模样,真当女皇帝,又怎么能少了他这样能帮她批阅奏折的贤内助?
“好,那陛下就再休息几日。”他哪里忍心勉强她。
师荼俯身,给她盖好被子,就着这个姿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吻——
卧槽,心跳得好快!心血噌噌就往脑门上涌。
元霄蓦地转身,背对师荼,恨不得将脑袋藏被子里面去。
可她越是这般,师荼越是逗得起劲,身子俯得反而还低了些,就看着小皇帝的耳朵尖尖变成粉红色,脸颊儿再由玉白变得红艳艳。
元霄忽然有些生气了,感觉自己像是被戏耍了,自己二十一世纪女青年,岛国摔跤片都见识过,更是阅览小黄文无数,怎生就被你个古代注孤身的大处男给调戏了?
没这道理!
元霄蓦地转回头,想跟师荼对峙,结果,师荼俯身太低,四片嘴唇撞了个正着。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都瞪大眼睛懵了。
师荼:这是意外?还是小皇帝在主动投怀送抱?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看清楚啊!
香嫩的嘴唇就在唇下,自己到底是该吻还是不该吻?吻的话要吻到什么程度?该不该伸舌头?
不过瞬息间,师荼把接吻的一百零八种姿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甚至还想好了,吻后的后续发展三百六十式。
然而元霄羞愤欲死之外,当时就一个想法:师荼,你早饭是不是吃大蒜了?
抱着镜子离开的常桂一脚踢到门槛,差点扑棱出去。这个摄政王,公然亲小皇帝,都不避嫌的,是不是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了?
“出了什么事?慌成这样?”
恰好过来的冯彧快进几步,以为小皇帝又怎么了,还伸手扶了常桂一把。常桂瞥了一眼里面,灰溜溜跑了。冯彧看清里面的情况,血压忽然飙得有点高。
“陛下!摄政王!”
前一个称呼温柔,后一个称呼愤怒,两者转换,竟是毫无违和感。
元霄蹭地从美人榻上跳起,“朕、朕去看看朕的孔雀!”心慌意乱地往外跑。
师荼摸摸自己的嘴唇,甚是遗憾,他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
冯彧看得他这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真是恨不得撕了这厮,看师荼去拿小皇帝的披风,他率先抢过,朝小皇帝追去。
师荼:……
白孔雀养在后花园,两名小太监正在喂食。
冯彧过去时就见小皇帝蹲在花圃边,脸颊上的热气还未褪尽,替她披上披风时,冯彧还有些愤愤然。
“陛下害什么羞?你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他调戏你,你就调戏回去!没道理让他占上风!”
冯彧就见不得师荼那偷了腥窃喜的模样,小皇帝也太不争气了,不就是一个吻么,慌成这样?
吻?
冯彧似乎这才回过味儿来,光天化日之下,那头大野猪竟然当众拱小白菜?
“你让朕调戏回去?”
冯彧:……
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男女授受不清,调戏个屁啊!
“臣的意思是,陛下不必理会这种无耻之徒,他那纯粹是挑衅,是对皇帝威严的侵犯!”
元霄:……
冯侍中,你措辞稍稍严厉了一些,其实,没那么严重的。
“啊,这是什么?”
忽然,一个小太监在那边叫。
元霄探过头去,看得白孔雀爪子下扒出来的东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么的,那是月事带……
虽然古人的月事带是可以反复利用,但她一个女扮男装的总不能来回洗吧?那血水被人看见怎么解释?
加上月事带里面又是布条,吸附能力实在不敢恭维,来一次月事,积攒的带血布条能有一小框,所以,白孔雀这一扒拉,直接扒出个血布坑来。
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啊,两个小太监脸都吓白了,以为发现了什么命案现场。经他们这一叫,连秦放和千牛卫都给招来了。
元霄脸上的烧这下是彻底退下去了,还带了几分苍白,额头还有细密冷汗。
她故作镇定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自己虽然都剪烂了,但这么多血布要怎么解释?
“下面该不会有尸体吧?”一个千牛卫说。
元霄那个心虚气短啊,“莫慌莫慌,可能就是谁受伤了用过的布,无碍的无碍的。”
“陛下,立政殿发现血布怎么能不重视?这必须严查!”
某个不长眼的千牛卫还极力劝诫。
元霄:……
这时,作为御前侍卫后备役的秋辞上前,拿出一根木棍,挑出那些布来,皱了皱没说,“这好像是月事带,被剪烂了而已。”
卧槽!
你个嫩崽子,知道这个合适么?
这下,一群太监加千牛卫一群大直男顿时脸红心跳腿抽筋,再不敢直视那一坑的血布。
常桂却皱了眉,因为他见过小皇帝在这个位置扒拉过,难不成……
他转头看元霄。
元霄苍白的小脸再次炸红,这就跟上学时,老师让你去黑板上答题,备用姨妈巾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掉在讲台上一个样儿。
羞耻又懊恼。
脸啊,丢光了!
冯彧一看小皇帝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她干的好事,有些哭笑不得,刚要启口替她解围,就听得身后传来师荼的声音。
“这月事带该是以前的宫女埋这里的,都散了吧。”
秦放也回过味儿来,瞟了小皇帝一眼,亲自将人驱散。
常桂能在御前当差,怎么可能不会看脸色,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秋辞倒是个能干事的,立刻掏出火折子丢进坑里。
师荼、秦放、冯彧就这样站在坑边看着它烧完,元霄那个难堪啊。
你们享受过自己的姨妈巾被一群美男围观焚毁现场的感觉么?
我享受过了,呵呵……
回头再看那只罪魁祸首白孔雀竟然还好意思开屏,嘎嘎嘎地叫着,像是在嘲笑又像是炫耀。
“常桂,回头叫御膳房把它炖了吧……”叫你扒灰,呵呵!
小皇帝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众人:我们该笑么?
不过幸好没人怀疑,元霄龙心甚慰。看着无意为她解了围的师荼,眼中多了一分感激。
冯彧:……
我也想替你解围的,奈何师荼嘴更快。
“这种东西,你们就不用守在这里看着了吧?”
众人知道小皇帝这是不好意思了,纷纷散去。
冯彧离开时,忽然想起昨天的珠子,“陛下,臣的珠子不想要那两个字了。”
“那你想要什么?”
冯彧想了想,“陛下随意就好。”只要是她给的,都好。
直到人走光,师荼才捋了捋小皇帝鬓发,“方才吓着了?”
元霄一抖,“什、什么吓着了?”莫不是自己心虚被师荼看出来了吧?
“臣是说这么多血布,是不是吓着陛下了?”
忐忑的心落到实处,元霄看着如此可靠的男人,心里忽然有好多话,鼓荡着,她想向前迈出那一步。
“师荼……”
师荼感觉到昨日的气氛又来了,虔诚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如果朕说这些月事带是……”
“轰隆——”
凭空一道惊雷,吓得元霄无辜咬了舌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抬头望天,风起云涌,这特么都入冬了,你打个屁的雷啊!
元霄气愤难平。
师荼也非常郁闷,狠狠瞪了老天爷一眼,视线再次落到小皇帝身上时,温柔得出水,也更加诱惑。
“月事带怎么了?”你是想向我坦白的吧?
“没事!”元霄磨牙,“朕就是觉得女人真可怜,每月流这么多血,竟然还能活得下来。”说罢转身走了。
师荼:……
冯彧回到府上,找了个由头支开桓煊,去看书房里关着的人。
这个书房并没有放什么机要文件,所以冯彧自问是没有什么需要防着元宝的,但结果,他进门,却见元宝手里拎着一本册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冯彧猛地一震,那不正是自己以前画的凌虐小皇帝的画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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