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成年旧事儿

    时至今日，大家才发现，演技再好，演出来的和发自内心的爱意，还是不一样。

    回家的车开到一半儿，热搜已经把微说的服务器拖垮了。

    屈衍刷了两次没刷出来，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栗恒，还是刚刚台上时候那个腻死人的笑。

    “恒恒，你会后悔吗？”屈衍问。

    今天这一场，以后栗恒再也没办法藏起来，无论去哪儿都是焦点，媒体一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栗恒。

    栗恒不喜欢麻烦，但以后麻烦怕是断不了了。

    “有什么后悔的。”栗恒被屈衍的笑熏得有些晕，一边开着车回头笑了一下：“屈老师你后悔了？”

    屈衍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会后悔。

    栗恒深呼吸抵抗住屈衍的笑：“那就行，你要是后悔，我就学孙禹佳，昭告世纪你是渣男。”

    “呵。”屈衍又是宠溺的一笑。

    栗恒跟着龇牙笑了一下，看着前面开车，很认真的说：“屈老师，说真的，我不后悔，永远不会。”

    “我也不会。”屈衍抬手摸了栗恒的脸，轻声说：“永远。”

    无所谓后不后悔，这么多年以来，谁都没变过。

    “人家说，太平淡的爱情，经不起考验，走不到最后。经历了磨难的爱情，才能真真切切走到老。我们两现在也算是历经磨难了，一定能好好走到老。”栗恒活动两下肩膀，趴在方向盘上等红灯。

    从认识开始，吵不起来，感觉也爱不深，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些什么东西。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栗恒觉得接下来的路，应该不会再那么难走。

    “放心。”屈衍摸着手上的戒指：“我们一起走到老。”

    “好。”

    媒体众说纷纭，保持一直以来的风格，好人坏人中间人，各占一方连续拖垮微说的服务器。

    骂屈衍和栗恒的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有一些人站了屈衍和栗恒的CP，公开支持两人在一起，然后又被反动派撕着骂。

    这些娱乐圈的风风雨雨，对于屈衍来说都是小水花，已经溅不起大的风浪了。

    ……

    栗霄阳越长越像栗恒，特别是眉眼简直就是栗恒的翻版。

    可惜性格和栗恒千差万别，像屈衍亲生的。

    余夏喜欢给栗霄阳拍照，每年生日的时候，都找摄影师来家里，趁着办生日宴给栗霄阳拍照。

    屈衍每年都会把余夏拍的照片挑两张看不见正脸或者模糊的放在微说上，每年都上热搜。

    这个孩子是谁众说纷纭，也猜到了是代孕，就是具体情况网友不知道。

    屈衍虽然退出了娱乐圈，但是颜值粉还在。

    栗霄阳三岁生日的时候，连清从国外回来，栗恒和屈衍带着栗霄阳去连清家吃了顿饭。

    连清和栗霄阳本来就不熟，第一次见，栗霄阳全程表现的像个小绅士一样，弄得连清很不自在。

    栗霄阳叫了连清妈妈，但是全程和连清都不亲，最后走的时候，连清眼睛都红了。

    回家之后，栗霄阳就自己洗澡睡了，栗恒在栗霄阳房里看着他自己洗澡换睡衣上床睡觉，乖乖的说：“爸爸晚安。”，总怕栗霄阳有点儿长歪了。

    小小年纪就这样，太愁人了。

    栗恒关上门回自己和屈衍的房间，屈衍正在擦头发。

    “屈老师。”栗恒从后面搂着屈衍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说真的，你觉不觉得栗霄阳太沉默了，不会养出什么毛病吧，我们两平时都挺忙的。”

    星皇这两年发展的越来越好，屈衍这个策划官小事儿多。栗恒被孟樊安排进微说的子公司之后也挺忙的，经常加班。

    栗霄阳大多数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带，周末放假才跟屈衍还有栗恒待在一起。

    “沉默吗？”屈衍转身坐在椅子上，把栗恒拉在自己腿上坐着，低头去亲他。

    “啧！”栗恒推开他的脸：“说正经的。”

    “他比我小时候话多。”屈衍勒紧栗恒，重新低头下去。

    这个周挺忙，每天晚上回来都累得很，今天周末，屈衍想先做点儿别的再谈栗霄阳的事情。

    再说，屈衍觉得栗霄阳挺好的。

    “和你怎么能比，你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估计都行。我怀疑炎炎就是被你言传身教带成闷葫芦了。”

    屈衍挑了挑眉把栗恒抱起来放在床上，不是很满意的说：“我哪里言传身教了？”

    栗恒被人家轻轻松松就抱上床有点儿不爽，啧了一声说：“上个月去动物园是你带他去的，上上个月，你带他去听交响乐，再往前是钢琴……，这三年我怎么感觉我没怎么带他出去过，都是你在带。”

    “所以你觉得他沉默，是因为我？”

    “嗯。”栗恒被屈衍解开了裤带，蹬着把裤子脱了，脑子里还想着栗霄阳的事儿。

    养个孩子很费劲儿，这感觉栗恒从来没体会过，自己这个亲爹形同虚设，所以亲儿子的性格也越长越不像栗恒。

    “你嫌弃我话少。”屈衍压着栗恒的腿，看着他笑。

    “不是！”

    这人太烦了，说正事一点儿都不专心。

    “那你抽个时间和炎炎聊一下，看看他什么想法。”

    “也是啊。”栗恒想了想，很对。

    亲自和栗霄阳聊一聊，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沉默。

    屈衍看栗恒走神，笑着把人按在床上，低头吻住。

    栗恒瞬间没时间想其他的。

    第二天周末，本来栗恒得去加会儿班，最后决定不去了，栗霄阳一吃完早饭就被栗恒抱到沙发上坐着。

    栗霄阳穿着一套套装的小西服，头发理得很短，略微皱着点儿眉看着栗恒，也没问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和栗恒倒是挺像。

    “儿子，老爹问你个问题啊。”栗恒弹了一下栗霄阳殷红的嘴唇，觉得这个儿子长得还是像自己。

    “爸爸你问吧。”栗霄阳摆好姿势坐在栗恒腿上看着他。

    “你觉不觉得你太沉默了。”栗恒也不知道这么大个小娃娃，能不能听懂什么是沉默。

    栗霄阳看着栗恒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一点儿也不犹豫的说：“不觉得。”

    “啧，那好吧，我换个问题，你觉得爸爸和你daddy的性格，谁的好一些。”

    “各有千秋。”

    栗恒一口血卡在心口差点儿憋死。

    这么大点儿孩子，知道什么叫各有千秋。

    “爸爸比较活泼，daddy沉稳，所以各有各的好处。”

    “好吧。”栗恒找不到错处，栗霄阳的知识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栗霄阳说话走路都比别人早，一岁多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整天抱着书在沙发上看，也不爱玩儿。

    余夏觉得这孩子是个天才，特意带栗霄阳去做过智力检测，结果栗霄阳的智商在正常水平之间。

    但今天栗霄阳这回答，实在是让栗恒五体投地。

    “那你喜欢像爸爸，还是像你爹？”

    “像daddy。”

    这么肯定的回答又让栗恒愣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daddy啊。”

    “嗯？”

    “你喜欢daddy，daddy喜欢你。我长得像你，daddy肯定喜欢我，如果我的性格像daddy，那你也会喜欢我，这样你们两就都喜欢我了。”

    栗恒：“……！”这孩子脑袋瓜里，到底想着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这么牛逼的理论都能想得出来。

    屈衍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听见这一声噗的就笑了。

    栗霄阳和自己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喜欢往深了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喜欢瞎琢磨事情。

    “我们都很喜欢你。”屈衍亲了一下栗霄阳的额头，在栗恒旁边坐下来。

    “我也喜欢你们。”栗霄阳凑过去亲了一下栗恒，又凑过去亲屈衍。

    屈衍凑过去让他亲了，摸着他的头说：“爸爸担心你太沉默了，会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你玩。”

    “不会啊。”栗霄阳终于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半垂着眼眸想了一下说：“许默不是和我玩得很好吗。”

    许默是许谦维的儿子，今年两岁不到的一个小娃娃，经常被郭玫玫带来和栗霄阳玩，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诶哟，儿子，他那是和你玩儿得好吗？”栗恒气笑了：“许默明显是喜欢欺负你。”

    屈衍转开头笑了一声。

    “没有。”栗霄阳说。

    “好了。”屈衍把栗霄阳抱下来：“去给奶奶打个电话，等会儿我们送你去奶奶那儿，daddy和爸爸有事情出去一会儿。”

    “哦。”栗霄阳揣起自己的电话手表去给余夏打电话。

    “我还没说完呢。”栗恒说。

    “你别提许默了，你只看到他枪你儿子的玩具，看他打你儿子，你怎么没看到你儿子偷偷把他关在厕所，没看到炎炎从水池里给许默盛洗菜水喝。”

    “啊？”栗恒回头看了一眼栗霄阳。

    “我和他说过，许默是弟弟，不能还手，所以每次许默欺负了炎炎，他都有不同的点子整他，偏偏许默是个硬骨头，不爱哭，记在心里了下次还要作死。”

    “哈哈哈哈……。”栗恒笑得扑到沙发上，简直对栗霄阳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担心，炎炎不爱说话，但是和人对话的时候条理清晰，也知道和别人应该怎么相处。”

    “诶，我儿子牛逼。”栗恒趴在沙发上抹了抹眼泪：“今天有什么事情？”

    “你托王誉尧帮你做的事情，有头绪了，昨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可能认识你母亲，想见见你。”

    栗恒其实对找亲生父母没什么执念，都这么大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栗恒感兴趣的，是蒋玉秋和栗新为什么要领养自己，又为什么那么恨自己，还有他们要孩子干什么。

    本来这些事情栗恒也不想知道了。

    栗霄阳一岁的时候，栗新找栗恒要过一次孩子，栗恒骂了一顿把电话挂了。

    后来余夏带栗霄阳出去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被人跟着，屈衍就从王誉尧那里借了两个人，悄悄的跟着余夏，发现跟踪的人是栗新。

    栗恒和屈衍怕栗新对栗霄阳有什么企图，每次余夏出门的时候，都有两个保镖跟着，而且栗霄阳被勒令不准在没有人陪着的情况下去任何地方。

    栗霄阳很听话，严丝合缝的照做了，但是栗恒总是不放心，就找王誉尧帮忙查这事儿。

    “人可靠吗，别是骗子。”

    “应该可靠，王誉尧办事还是很小心的。”

    栗恒没有犹豫的同意去见见这个人，“成，那去见见吧，几点，在哪儿？”

    “约了四点，在凯斐。”

    “好，那等会儿把栗霄阳送去给妈。”

    凯斐是家咖啡厅，在市中心。

    栗恒和屈衍到的时候，订好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女人，五十多岁，身材保养得不错，但是脸不行。

    可能因为长期化妆打激素的原因，女人的脸看上去很老，有一种很风尘的感觉。

    “您好。”栗恒和屈衍在她旁边坐下来。

    “你们好。”女人盯着栗恒看了一会儿：“我叫顾芸。”

    “顾阿姨你好。”屈衍点点头说：“我是屈衍，他就是您要见的栗恒。”

    “看出来了。”顾芸笑了一下，牵动着下垂的脸部肌肉：“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栗恒桌子底下的手抖了一下，屈衍伸手拉住他，问顾芸：“您怎么确定您认识栗恒的妈妈。”

    顾云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栗恒：“这是三十年前拍的了，也就是你出生前，那个时候的黑白照片儿。”

    照片上是两个很年轻的女人，其中一个可以看得出来是顾芸，还有一个面相很熟悉。

    像栗恒。

    说不上哪个部位像，就是组合在一起，一看就像。

    “她叫莫晴，是鲁西人，我们拍照片的那年，她二十岁。二十一岁的时候，她难产死了。”

    鲁西是个地名，在西边，离这儿挺远的。

    屈衍把照片拿过来看了一眼说：“我记得昨天您和我说过，您是因为看了栗恒的照片，还有听我们去找您的人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才打算来见见栗恒的。”

    “是，找到我的人说，你们的恩恩怨怨，和赵至铭有关系。”

    “赵至铭？”栗恒听屈衍说过这个名字。

    当时屈衍查蒋玉秋的事情，查到赵至铭这儿就断了，但是根据蒋玉秋的反应，屈衍一直觉得事情和已经死了的赵至铭有关系。

    “是的。”顾芸吸了口气说：“如果没错的话，栗恒应该也是赵至铭风流债里的一笔。”

    赵至铭死了，莫晴死了，这些事情都已经查无实证。

    “说说吧。”栗恒吸了下鼻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像是给自己壮胆。

    “我和莫晴是一个地方的人。”顾芸端着杯咖啡没有喝，慢慢的回忆着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个年代，挣钱很难，家家都吃不饱饭。我和莫晴是同学，眼看着家里揭不开锅了，就邀约着到大城市来打工。那个时候的打工场所无非是工厂、歌舞厅这类的地方。我们经一个同乡介绍，在一家舞厅当服务员，给客人端茶送水。”

    那个年代的歌舞厅，几乎是妓院的代名词，逼人当小姐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莫晴和顾芸长得不错，特别是莫晴，是个很灵气的小姑娘。

    两个人进歌舞厅没多久，就被人看上了。

    莫晴运气好一点儿，也可以说差一点儿，因为莫晴遇上的是赵至铭。

    两人被骗签了假合同第一次接客，莫晴就被赵至铭看上了。

    赵至铭是个老油皮，花样一大推，莫晴这种小地方来的姑娘根本招架不住。

    当害怕得不得了的莫晴被逼得走投无路，遇到了会哄人的赵至铭，结果不言而喻。

    赵至铭什么都不做，却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点莫晴的场子，用了两个月，就把莫晴骗的团团转，心甘情愿上了赵至铭的床。

    顾芸一开始比莫晴运气差了点儿，遇到了真的来找小姐的人，后来就一直当小姐，直到被抓。

    莫晴被赵至铭骗得怀了孕，接着赵至铭就对一个孕妇没有兴趣了，给了莫晴一笔钱让他把孩子打掉走人。

    一个很俗套很简单的故事，顾芸说的时候已经很平淡了。

    莫晴是个小地方来的传统女性，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打算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命不好，孩子生下来，自己没了。

    “莫晴养胎的时候，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在她快七个月的时候，我被我当时的男人带去了别的地方，等我回来就听说她难产，遗体被家里人领回去了。”

    “那后来你见过她家里人吗？”屈衍捏着栗恒的手，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激动，才继续问。

    “见过，我回过老家，但是从来没见过孩子。她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本来就不好过，一个未婚女人生的孩子，谁养？要么是扔了，要么是卖了。”

    栗恒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心里把顾芸说的话消化完整理好情绪，觉得自己没事儿了，和屈衍说：“福利院说，我是被人遗弃在门口的，才五个多月。”

    屈衍搂了一下他，无声的安慰，“当时知道赵至铭和莫晴事情的，还有谁？我去过他家里，他的家里人说他情人太多了，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事情。”

    “还有蒋玉秋。”顾芸说：“莫晴刚怀孕的时候，赵至铭就已经和蒋玉秋在一起了，带她来过舞厅。”

    “蒋玉秋？”栗恒捏着桌子站起来：“是她！”

    “对，那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顾芸冷笑了一声：“赵至铭和莫晴在舞厅就说了几句话，她隔天就找上了莫晴，把莫晴堵在外面的巷子里扇了几个巴掌，让她不要再缠着赵至铭。”

    “我去找她。”栗恒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恒恒。”屈衍拉住她：“先听顾阿姨把话说完。”

    栗恒拽着手机拽得骨节咔嚓咔嚓的响。

    所有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领养的孩子，你不爱他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虐待他，到这个孩子都已经离开了，还要想办法让他不好过。

    “我知道的其实也就不多了，还有就是听当时住在我们隔壁的邻居说，莫晴生孩子前，有个女人去找过她。”

    蒋玉秋？

    栗恒几乎把手机捏碎了，屈衍一直拉着他没让他走。

    等顾芸说完，屈衍道了谢说：“谢谢顾阿姨，麻烦你了，这些事情，希望您以后不要和别人提起，就当是为了曾经和您一样遭遇过那么多事情的莫晴。”

    顾芸点点头时候：“如果不是栗恒，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想对比人说。”

    “谢谢。”

    屈衍搂着栗恒走出咖啡厅，上了车之帮栗恒绑好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说：“恒恒，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气坏自己，好吗，我看着心疼。”

    栗恒看着屈衍，一会儿之后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了，自己现在有儿子，有屈老师，为什么还要因为蒋玉秋这类人气。

    都是白搭。

    “好。”栗恒笑了一下：“屈老师再亲一下。”

    屈衍又凑过去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个吻：“恒恒，要不我们改天再去找蒋玉秋？”

    “就今天吧，一起处理完，反反复复的再吓到栗霄阳。”

    “好，那我们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