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苍天饶过谁

    从身边过去的人小声议论说杀人了之类的话，屈衍皱眉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的扒开门口的人从病房跑出来朝急诊室跑，手套上衣服上都是血。

    孙禹佳昨天才生完孩子，栗恒以为是刚刚自己和屈衍去看孙禹佳气孙禹佳她，她一激动挣裂了伤口，心里还有点儿内疚。

    两人还有几步到病房，两个男医生一人一边架着一个戴口罩个子不高的人，出来往电梯走，还没到电梯口就从电梯出来两个保安把戴口罩的人带下楼。

    孙禹佳被从监护室推出来，床上全是，。人昏在床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屈衍和栗恒跟着到抢救室门口，屈衍居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凑热闹的人全都走了，屈衍盯着朝抢救室走过来的人，点了点头。

    “屈老师。”来人对着屈衍点了点头，眼里透着敌意：“你也来了？”

    “林助理？”屈衍看着林擎轩，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有些突兀。

    孙禹佳早产住院，从昨天第一次来，屈衍就没见到孙禹佳的家人，也没见到她的经纪人，今天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孙禹佳的生活助理，林擎轩。

    只是作为工作伙伴或者朋友来探望？

    林擎轩似乎很着急，转头看着抢救室的灯，眼里的担心完全不是朋友或者工作伙伴之间该有的。

    像是里面是他挚爱的人。

    艺人和同行、助理、经纪人之间有不寻常感情是常有的事情。圈子里你爱我我不爱你的事情多了去了，屈衍也没多想。

    “林助理是来探望孙禹佳的？”屈衍问？

    林擎轩嗯了一声，没有搭理屈衍的意思。

    “那刚刚怎么回事儿林助理看见了吗？孙禹佳发生了什么，被带走的那个人是谁？”

    “我也是刚到。”林擎轩目光有些躲闪，手紧紧拽在一起。

    “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医院问问。”屈衍转头看着抢救室的灯。

    林擎轩没再说什么，在走廊里来回焦急的走着，几秒就回头看一眼手术室的灯。

    栗恒没心没肺都看出这人不对劲儿，走到屈衍耳边说：“孙禹佳不会吃着碗里的，还想要锅里的吧？”

    “我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屈衍笑着问。

    这个笑在林擎轩眼里刺眼至极，栗恒还没回答屈衍的问题，林擎轩就迅速从几步外冲过来，一拳打在屈衍下颚上。

    屈衍猝不及防的挨了打，栗恒反应过来没有先拉屈衍，而是直接跳起来一脚蹬在林擎轩腿上，把人踹出半米远，指着林擎轩：“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林擎轩捂着腿，表情痛苦的盯着屈衍：“孙禹佳还在抢救室，你们两倒是笑得很开心？”

    “林助理。”屈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我现在能过来看看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你……！”林擎轩愤恨的看着屈衍：“她那么喜欢你！”

    “林助理真是有正义感。”屈衍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声：“你这么为孙禹佳出头，我是应该理解为友情还是爱情？”

    “不用你管！”林擎轩梗着的脖子上青筋毕露。

    “那我们的事儿也不用你一个外人管，瞎逼逼什么？”栗恒捏着屈衍的下巴看他的下颚，有些红，好在不严重。

    就算只红了一点儿，也让栗恒心疼得不行。

    “要不去找点儿消炎的药酒擦一下？”栗恒皱着眉心疼的问。

    “不用，我在这里看着，你去看看能不能问到刚刚监护室发生了什么，被带下去的那个人，应该还没有被警察带走。”

    “成。”栗恒放开屈衍，又看了一眼林擎轩瘦弱的身体：“你打不过我，消停点儿。”

    林擎轩咬着牙不说话。

    屈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林擎轩，林擎轩走到离屈衍几步远的地方靠墙站着。

    手术室的灯变绿，医生从里面出来，林擎轩赶紧围上去问：“医生，怎么样。”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扫了一眼抢救室门口的人。

    林擎轩捏着拳回头看了屈衍一眼，看屈衍没有反应，才说：“我是病人的朋友。”

    “病人被划破了手腕上的小动脉，好在发现及时，没什么大问题，现在里面正在缝合，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去把费交一下。”

    “划破了动脉？”林擎轩皱眉问：“怎么回事儿，我们也刚到，不了解情况。”

    “我也不是很了解，我从值班室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戴口罩的人被护士和值班医生制住了，具体你们还是等着医院这边调监控给回应吧。”

    没问道怎么回事，林擎轩很失望，只能点头嗯了一声，放医生走。

    听见孙禹佳没事儿，屈衍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站起来下楼缴费，然后去找栗恒。

    栗恒去了保安室，那个人果然还在，已经摘了口罩，低着头耷拉着肩坐在长椅上。

    栗恒没见过这个人。

    “你是谁啊？”保安问：“这里不能随便进。”

    “我是监护室里被他割腕儿病人的家属，想问问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我们刚刚才到，听说人被你们带到保安室来了。”

    “哦，家属啊？”保安把烟戳熄在烟火缸里：“那你等着警察来再问吧，已经报警了。”

    保安还挺谨慎，客气的把栗恒请出了保安室，栗恒还在想着怎么忽悠保安的时候，看见屈衍也出来了。

    栗恒对着保安笑笑，朝屈衍走过去。

    “保安不让问。”栗恒说。

    “等等吧。”屈衍拉着栗恒在花台边坐下，打算等警察来。

    栗恒又往保安室看了一眼：“里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瘦不拉几的，我肯定没见过。”

    “这就奇怪了？”屈衍皱了皱眉说：“孙禹佳被他割了动脉，现在还在缝合。”

    割动脉，这么狠？

    “这个人和孙禹佳有什么仇啊，趁着孙禹佳动不了的时候要杀她?”

    “不知道。”

    孙禹佳和谁有仇，屈衍也不清楚，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虞舒倪和蒋玉秋。

    栗恒和屈衍也想到一块儿去了，看了一眼屈衍笑了一下：“不会真的狗咬狗吧，那这虞舒倪或者是蒋玉秋，得是只藏獒，这么狠。”

    “比起蒋玉秋，虞舒倪和她的仇，要大得多。”

    “所以你是怀疑虞舒倪？”

    “还不肯定，等警察问完话再说吧。”

    警察来得挺慢，栗恒和屈衍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连清打电话来，说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栗恒站起来看了屈衍一眼，往外走。

    连清声音很痛苦，小声说：“不知道，就是肚子疼，孩子闹得很厉害。”

    “好，你别动，我们现在就过来。”栗恒也有些急了。

    从医院到连清住的小区不算远，栗恒开得快，十多分钟就飙到，和屈衍一起上了楼。

    连清开门的时候捂着肚子，额头上都是汗。

    “还好吗？”栗恒扶住连清，想了想直接把她抱起来，和屈衍说：“拿身份证，把门锁上。”

    “嗯。”这种时候屈衍也不计较那么多，进屋在沙发上找到了连清的包，看身份证在里面就锁上门在栗恒后面下了楼，栗恒已经把车开到单元门门口等着。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还是孙禹佳住的那里，栗恒一直到把连清送进B超室，都还很急躁。

    屈衍的心也悬着。

    连清肚子里怎么也都是栗恒的孩子，从一开始，这个孩子虽然是交易产生的物品，但两人也一直都挺希望他到来。

    孙禹佳的孩子还红彤彤的躺在保温箱里，再遇到连清这样，两个没处理过这种事情的人都慌了。

    “不会有事儿吧。”栗恒站在B超室门口，总想往里看。

    “不知道。”屈衍说。

    屈衍是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能知道什么。

    十分钟之后，连清被推出来，医生笑了一下说：“孩子和大人都没事儿，可能是病人运动量太大了，先住院观察一晚吧。”

    “好。”栗恒这才松了口气。

    连清被送进一个两人间的病房，屈衍和栗恒两个身高腿长的往旁边一坐，隔壁的孕妇一脸的羡慕。

    “你想吃点儿什么吗？”栗恒问。

    连清摇摇头，扶着肚子说：“给我倒杯水吧。”

    栗恒赶紧去倒了水，旁边的孕妇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连清说：“你老公真贴心。”

    连清笑了一下说：“是的。”

    屈衍看了眼时间，不太高兴的说：“我下去买点儿吃的。”

    “谢谢。”连清对着屈衍笑笑。

    因为连清不舒服，整个下午和晚上栗恒和屈衍都在医院，陪着她做了其它几项检查，都没问题了才放心。

    警察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没问出什么。

    晚上连清睡不着，栗恒又陪着她坐到有困意，才准备和屈衍回去。

    走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孙禹佳，孙禹佳已经醒了，就是不怎么能动。护士把孩子抱来了，正躺在孙禹佳的旁边。

    孙禹佳的孩子九个月多几天，虽然早出生，也算是足月，所以发育没有问题，各方面稳定下来就能抱出来给父母看。

    林擎轩正在给孙禹佳和孩子拍照，应该是打算发微说。

    “走吧。”屈衍说。

    栗恒知道屈衍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孩子，看到她心里总会不舒服，栗恒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跟着走。

    上了车，栗恒问屈衍：“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孩子抱走。”

    “等孙禹佳身体好点儿。”屈衍看着窗外，吸了口气说：“现在太早了。”

    “你看着办吧。”栗恒把车拐出医院。

    回到家，栗恒打开微说看了孙禹佳的微博，孩子已经没有之前红了，略微透着点儿黄，闭着眼睛躺在孙禹佳怀里，孙禹佳倒是笑得很开心。

    栗恒把照片给屈衍看，屈衍看着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提不起一点儿感情，有的只是责任。

    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大人的错，屈衍自问没办法给她爱，只能保证不虐待她，让她好好长大成人。

    栗恒看屈衍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靠过去抱着他说：“她是无辜的，你试着喜欢她，别把她当成一个错误。我当年被蒋玉秋领养的时候，他和栗新对我也没有感情，所以完全不管我的死活，没把我当做家人，我对这种生活深有体会。这个孩子不管怎么样，是你的孩子，她需要关爱。”

    其实要不是栗恒又蒋玉秋这个前车之鉴，栗恒可能对这个孩子也喜欢不起来。看着保温箱里舞动着手脚的孩子，栗恒不由的想起自己。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正常孩子活下去，是她的权利。

    “嗯。”屈衍回抱住栗恒：“我会试着喜欢她。”

    “屈老师真棒，走，恒哥带你去洗澡。”

    屈衍笑着被栗恒拖去洗澡，在浴室里不和谐了半小时，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阿姨带着食材来炖汤，栗恒和屈衍也跟着蹭了鸡汤，才提着保温桶去医院。

    孙禹佳虚弱的靠在床上喝着林擎轩买的鸡汤，屈衍把汤放在柜子上，孙禹佳无力的瞥了一眼屈衍，冷笑到：“屈老师终于肯出面了，看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孩子。”

    “省点力气。”屈衍说：“想想到底谁想要你的命，多花点儿心思在怎么活命上。”

    “难道不是屈老师想要我的命吗，或者是栗恒？”孙禹佳捏着被子想坐起来，因为没有力气又扯到伤口，重新跌了回去。

    林擎轩伸手去扶，回头瞪了屈衍一眼：“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

    “不需要。”屈衍看着孙禹佳灰白的脸：“哪怕你再善良一点，我们都可以做同事，或者朋友，偏偏你要做仇人。”

    “你闭嘴！”孙禹佳喘着气眼睛通红的瞪着屈衍：“屈衍，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吊着我骗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的心比我阴暗不知道多少。”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我一直拖着不结婚，你那么聪明，肯定已经想到是为什么。但是你为什么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因为自始至终，只是想用这个孩子来威胁我。”

    “是，就算你不结婚，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屈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你现在已经回不了娱乐圈，我要你一辈子也回不去，永远成为娱乐圈的笑柄！”

    屈衍轻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屈衍！”孙禹佳用尽全力喊了一声：“我会毁了你，我一定会毁了你的，我得不到的东西，栗恒也别想得到。”

    “随便你。”屈衍拉开门出去。

    林擎轩盛了一口鸡汤凑到孙禹佳面前，垂着眼皮说：“禹佳，屈衍有那么好吗，你要这样把自己绑在他身上。”

    “不用你管。”孙禹佳扭过头，艰难的伸出只剩下骨头的手把屈衍带来的鸡汤提下来，拧开盖子看着里面橙黄色的鸡汤，眼睛越发红。

    孙禹佳因为怀孕，不止没胖，反而瘦了。青筋毕露的手上都是针眼，配上青白的脸色，活像个丧尸。

    “我喜欢的东西，为什么总是得不到。”

    “禹佳。”林擎轩把勺子递给她，小声说：“先把身子养好吧。”

    栗恒喂连清喝完鸡汤出来的时候，屈衍已经坐在外面的等了。

    屈衍见完孙禹佳出来肯定是不会高兴的，栗恒笑着在他旁边坐下，弹了一下他的手指：“屈老师看见我还不高兴？”

    屈衍笑了一下，捏着栗恒的手指站起来，一起出了医院。

    隔天连清出院，栗恒和屈衍接完她顺道去买了连清家里缺的东西，然后回屈衍家吃了顿饭。

    余夏看屈衍和栗恒现在和好如初的样子，从栗恒进门到出门儿，笑就没断过。

    接下来直到孙禹佳出院，屈衍都让阿姨炖汤送过去，自己一次都没去过。

    药瘾发作的时候越来越痛苦，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屈衍根本没时间去管孙禹佳。

    孙禹佳的微说每天除了发孩子可爱的照片，就是骂屈衍狼心狗肺，连孩子都不要。

    媒体也跟风开始扒屈衍的黑料，但是刨来刨去，无非就是那么几条。

    栗恒把王誉尧发来的录音和笔录整理好，还配了一份翻译，用打脸孙禹佳的号发了微说。

    微说越发热闹了，全都转向开始骂孙禹佳。

    医院专门找了两个保安守在孙禹佳病房门口，还是有记者天天去那儿蹲点，在病房外面就乱吼，采访孙禹佳。

    孙禹佳当然是不会回答，记者转眼回去就写了：孙禹佳拒绝回答以下问题，疑似承认用手段逼迫屈衍。

    栗恒每天美滋滋的拿着手机看网友骂孙禹佳，心里简直爽得不行。

    前几天，网友们也是这么来势汹汹骂屈衍的。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孙禹佳本来一个星期应该出院的，这么一闹，剖腹产的伤口化脓，又多住了几天。

    割孙禹佳脉的那个人在警局待了好几天，只说自己是孙禹佳的粉丝，因为她喜欢上别人，还生了孩子，气不过才想杀孙禹佳。

    警察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孙禹佳又出事儿了。

    屈衍中午刚好药瘾发作，栗恒陪他折腾了一下午，还没睡多会儿，夜里两点的时候，栗恒被电话吵醒，对面乱糟糟的听不清，王誉尧几乎是吼着说：“别睡了，赶紧的，孙禹佳出事儿了。”

    “什么？”栗恒立马就醒了，屈衍也跟着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听着电话里的扩音。

    “今天孙禹佳办出院，现在都没回家，林擎轩报的警，警察在出城的路边找到了孩子，但是没找到孙禹佳，你们赶紧过来，c31国道入口的这个小树林旁边。”

    屈衍赶紧下床穿衣服，栗恒愣了几秒才从床上下来，浑浑噩噩的穿好衣服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