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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桑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两小时了。
时隔三年,她醒了过来。
并不是说她昏迷了三年,而是身体被人夺舍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她没有身体控制权,但意识却是醒着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前途无量的人生被夺走她身体的“穿越者”搞得一团糟。
桑娓坐在奢华的大床上,双手捂着脸,越是回忆三年间夺走她身体的人做的事情,就越是觉得没脸见人。
三年前,她属于街坊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学校师生眼中的“励志典范”,虽然家庭贫困自幼丧父还要照顾常年生病的母亲,但智商高、学习好,在校期间各种奖项拿到手软,高二就拿到了B大的保送资格,但因为不能去心仪的专业,她果断放弃保送,正常参加高考,最后一举拿下省状元,进入B大药学院化学生物系。
变故就发生在大一开学没多久。
那时,桑娓母亲因病去世,桑娓深受打击,她强打起精神忙于葬礼又要兼顾学业,两头奔波,最终低血糖晕倒,自此,这身体便不受她掌控了。
夺走她身体的是一个从平行时空穿越过来的人,智商不行,也不努力,根本不好好学习,还对桑娓的家庭条件很不满,唯一让她满意的就是桑娓的长相。
桑娓的长相是典型的柔美型,身高一米六出头,身材纤瘦,双眉如烟杏目灵动,若是梨花带雨起来还颇有林妹妹的气韵,放十几年前的韩剧里就是癌症车祸各种遭遇的女主长相,当然了,一旦笑起来,那就是现在的电视剧吃香的甜软女主型。
总之,就是看一眼就得承认很好看、又清又纯又柔的初恋长相。
也许是看多了穿越小说,她做着成为万人迷被数个大佬追求最后嫁入豪门的美梦,转而步入娱乐圈,但她也徒有长相,内里空空,只能做个花瓶,却又要拿B大学霸来炒作人设,结果因为她长期不上课,门门挂科,被B大强制退学,败尽了路人缘,成为黑糊第一人。
此后她若安分下来也就罢了,她见事业没有起色,便开始专攻豪门,但一般豪门谁看得上她?恰逢恒瑞集团大公子祝暄生病,她找了门路日日去医院照顾,如愿感动了祝暄嫁入豪门,只可惜,嫁是嫁了进去,祝暄却没能如她所想那般痊愈,病故了。
于是,她成了寡妇。
如今桑娓还住在祝家大宅里头,之所以躲在房里不敢出去,还是因为昨晚这位寡妇还意图勾引小叔子,大半夜爬上小叔子的床,被小叔子一脚踹了下去,并让她卷铺盖滚。
这位宿主见收不了场,竟然就这么跑了……跑了……
桑娓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腰间还因为被踹了一脚而隐隐作痛,桑娓撩起衣角,看到一片淤青。
她轻轻揉着,但比腰间更疼的是她的脑袋。
宿主想跑就跑得掉,她却不能,这个人生是她自己的,再怎样的烂摊子她也得收拾了,哪怕这个烂摊子于她来说就是天上掉下一个锅。
冤吗?当然冤,可即便六月飞雪了又能如何?说出去谁信?
她得找解决方法。
门外传来敲门声。
桑娓一惊,生怕冲进来一个人就把她抬起来往外丢,她小心翼翼下床,走到门边,听外面没有特别凶悍的动静后,虚虚地应了声,“嗯?”
“桑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是来通知早餐的佣人。
桑娓松懈下来,“好,我知道了。”
可才放松没几秒,她又是陡然一紧,下楼吃早餐,意味着要和祝家人碰面。
她哪里还有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在做了十分钟思想准备后,桑娓稍微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餐桌上只坐了两个人,桑娓的“婆婆”甄惠惠和宿主试图勾引的“小叔子”祝珩。
祝家人丁单薄,创立恒瑞集团的祝家祝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已故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甄惠惠的丈夫祝明亮,而祝明亮也就俩儿子——祝暄和祝珩。
祝明亮在十年前去世,他去世后恒瑞集团颇为动荡,长子祝暄有先天心脏病,从小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住院,难堪大任,次子祝珩彼时尚未成年,是甄惠惠力挽狂澜,镇住了那些股东们,才没让恒瑞被虎视眈眈的野狼们瓜分。
而祝珩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一边读书一边去公司帮忙,毕业后就正式接手,到现在,恒瑞相比祝明亮在位时,又壮大了几倍,祝家也是帝都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豪门。
所以,现在坐在餐厅里的两个人,不论是祝珩还是甄惠惠,都不是随便就能忽悠的。
桑娓有些忐忑。
去掉身体被人夺舍的时间,她的心理年龄才18岁,刚刚高考完毕、步入大学没两月,学生气依旧很重,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早早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还不至于太经不起事,但碰到这么个烂摊子,多少有些难以适从。
不仅如此,祝家因为宿主鸡飞狗跳,这两人大约都很讨厌自己。
桑娓双手捏着衣角,酝酿片刻后,才开口说:“那个……”
“先吃饭吧,早餐要凉了。”甄惠惠头也没抬,抬手虚指了下对面的空座位,说。
至于祝珩,权当她不存在似的,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看着手机上的邮件,压根没有理她,专心致志地做一个工作狂。
桑娓踌躇的时间,佣人已经拉开了座椅,示意桑娓坐下。
她看了眼桌上摆着的三明治牛奶甜点等等,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桑娓败在饥饿感下,坐在了餐桌旁。
甄惠惠与祝珩自然不会关心她内心的挣扎,餐桌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依旧各自吃各自的。
他们似乎有“食不言”的规矩,没人开口说话,一顿早餐吃得异常沉默,导致桑娓也不敢轻易开口。一直到甄惠惠喝完牛奶放下碗筷,开口说话,才打破了寂静。
“律师已经约好了,上午十点钟,他会过来。”
桑娓抬头对上甄惠惠的目光,意识到她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猛然想起昨天甄惠惠跟宿主谈过此事。
她请来律师,主要为了分割祝暄的遗产——她不打算让桑娓一直在祝家大宅里住下去。
甄惠惠会答应这场婚事,纯粹是想让祝暄高兴,想着兴许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但对于桑娓这个人的意图,她再清楚不过,本来觉得养闲人没什么,可耐不住桑娓太作,背地里小动作太多,实在让人忍无可忍,昨天同她摊了牌。
但其实祝暄个人名下没有多少资产,他一个隔三差五就要住院的人,哪有心思管自己产业?他不买房不买车,吃住都在祝家,人生目标就是治病。
故而,说得好听点是分割祝暄遗产,实际就是给她点钱打发她走。
宿主与祝暄在半年前结婚,她的想法是,病秧子也是豪门,先进了豪门再说,等祝暄好转一些,她再努努力生个孩子,还怕没有好日子吗?就算祝暄没能痊愈,过个几年病逝,她也已经跻身名媛圈。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祝暄做完手术后都没能从病床上下来,距离扯证没俩月,祝暄病逝,连新婚洞房都没有。
祝暄病逝后,宿主身份就很尴尬,婚姻有名无实,连祝家的佣人也没叫她一声“少夫人”,还是桑小姐桑小姐地叫。她自己也明白,很有危机感,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包括且不限于各种揽钱、抹黑祝家、为了多条路与祝家商业对手接触、勾引祝珩等等。
这不,把甄惠惠惹恼了。
最后通牒一下,宿主狗急跳墙,半夜上祝珩床意图勾引,没能成功。
所以,今天的桑娓就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然而桑娓跟那位宿主不一样,她非但觉得甄惠惠这么做没毛病,甚至还觉得自己挺对不起祝家。
她的人生被搅得一塌糊涂,很倒霉,但换位思考,祝家难道不倒霉吗?好好的清贵家门,被这么个人盯上,搅和得全家不安宁。
祝家的名声一向很好,帝都一流的豪门,出了名的正派,没有情妇之类的绯闻,没有跋扈的二代三代,颜值都不输给流量小生的祝珩从不上娱乐新闻,只偶尔出现在财经新闻里。
遇上宿主后,宿主为了博眼球,做了各种骚操作,把祝家这么一个低调的清贵弄出了一连串连续剧似的狗血事件。
特别是祝暄,与病魔斗争二十余年,如此坚强,可最终也没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他、对他好的女人,被宿主处心积虑地算计,一场婚姻成了他人垫脚石,也是可怜。
于是,她点点头:“好。”
桑娓如此爽快地应下,反倒叫甄惠惠一惊。
昨天桑娓还不是这个态度,得知甄惠惠只打算分给一套市值两千多万的复式公寓和五百万现金后,闹死闹活,今天却这么平静。
甄惠惠不信桑娓经过一晚上会想通,昨天晚上的动静今天一大早佣人就跟她讲了,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桑娓跟祝珩达成了协议。
甄惠惠朝祝珩飞过去一个白眼,总不能她两个儿子都被这狐狸精勾引了吧?
祝珩接收到母亲的怨气,莫名其妙,满脸困惑。
甄惠惠决定不再跟桑娓客气,直接说:“祝暄吃住都在祝家,没有心力管理自己资产,名下没什么东西,也就是卡上几十万现金,连那套公寓写的名字都是我,如果你执意要起诉,法院判下来的只会是我的提议里的零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桑娓见甄惠惠同她说起财产的事,也不好继续吃自己的,小心翼翼放下碗筷,“那个……”
她还没开始说,就被甄惠惠打断,“祝珩也不会给你什么,除非她不认我这个妈。”她可不管昨晚桑娓跟祝珩上没上床、有没有协议,这么个女人,休想荼毒她另一个儿子。
被点名的祝珩又困惑地看向甄惠惠,“???”跟他有什么关系?
很快他意识到昨天晚上的动静让甄惠惠想歪了,想起昨晚眼中就闪过冷意,不想解释一个女人赤.裸地出现在他床上的事情,说:“妈,这事你决定,跟我无关。”
甄惠惠底气更足,好整以暇地看着桑娓。
桑娓终于有机会开口了,“那个……我就是想说,我挺感激您这段时间这么地……容忍我……”换作别人,估计桑娓早就被打出去了,而且公寓和现金加起来市值将近二千五百万,分手费里算高的,已经足够大方,甄惠惠真不是什么恶人。
甄惠惠眉毛挑起。
她搞什么?打感情牌?
桑娓继续说:“公寓和钱,我都不能要,今天我就会搬出去,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甄惠惠:“???”
餐厅里站着的佣人们:“???”
连祝珩都抬眸,给了她今晨第一眼,“???”
☆、Chapter 2
甄惠惠想过今天的各种可能,桑娓又哭又闹、扬言起诉、甚至叫来媒体,她都考虑过,也早就心里有了对策——这些伎俩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她就是没想到桑娓会不按套路出牌,画风变得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又一个儿子失守了,猛地一拍桌子,“祝珩你给她什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敢阳奉阴违给我滚出家门!”
她这顿火发得突然,桑娓一时惊住,一句“没有”卡在喉咙愣是没能说出来。
担心哥哥去世自家母亲深受打击一个人在大宅里一蹶不振才舍弃离公司近的公寓拼着每天上下班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来陪她的祝珩看到了从天而降一口锅。
他深吸一口气,“妈,你冷静,我没有。”又侧头看向桑娓,“为什么不要了?”
祝珩声线清冷平缓,比起咄咄逼人的甄惠惠,还能称得上和缓,再加上他那就像是精雕细琢的侧颜、略有些深邃而显得深情的眼眸,很容易让人放下心中提防。
如果不是昨晚的那一脚和他冰冷的眼神让人记忆犹新,桑娓差点生出他很温柔的错觉。
桑娓从甄惠惠的怒火中回过神,回答:“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她半垂着眼,很羞愧,“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你们摊上我也够倒霉了……”
这句话说到了甄惠惠心坎里,她真的觉得,祝家流年不利,摊上了这么个女人。
“原来你也知道。”她没忍住,讥讽道。
桑娓低着头,脸颊红起来,臊的。
甄惠惠则在心底冷哼。
瞧瞧这可怜小白花的模样。
甄惠惠算是看清楚她的套路了,勾引失败,就扮起纯情清高白莲花,以退为进。
电视剧不还这样演吗?对豪门婆婆五百万分手费不屑一顾的贫困少女最能得豪门少爷青睐。
甄惠惠看向祝珩,果然,她这个儿子已经一脸探究地看着桑娓,这表情落在甄惠惠眼里就是在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好,很好,甄惠惠在心底冷笑。
不得不说,这手段比之前的高明不少,看来这一晚上她下了苦功夫。
但勾引了她一个儿子,还想勾引另一个?甄惠惠绝对不能容忍。
她想了想,说:“你怎么说也跟祝暄领了结婚证,什么都不给就把你赶出去不是我们家的作风,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一直作妖,我不介意养个闲人,但这段日子你做过什么你清楚,这里确实不能再容着你。公寓和五百万现金你拿去,就当是感激你让祝暄最后这段日子过得开心,等会律师来了,你在协议上签个字,回头我让助理去过户,现金也会立刻打到你卡上。”
“我真的不要。”这钱拿了她都用不踏实,会觉得祝暄的鬼魂在她耳边一直絮叨“你骗我钱你骗我钱你骗我钱……”
“你不要也得要,”甄惠惠抬高了声音,“这会儿不要你是不是才出家门就要朝我儿子哭穷博同情了?哦对了,你还能找媒体,说祝家苛待你,你这算盘打得可以。”
“不是,真不是。”被冤枉的桑娓百喙莫辩。
“妈,我去上班。”不被信任的祝珩决定躲远点,省得他妈胡思乱想。
祝珩走后,桑娓向甄惠惠保证她会安静离开,不会找媒体也不会到处哭诉,甄惠惠显然不信,桑娓急了,说:“我可以签净身出户的协议,或者对话录音,都没关系,我真的不能要。”好像给她的是洪水猛兽一样。
这下甄惠惠也糊涂起来,“你认真的?”净身出户的协议、录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等于以后桑娓想作妖都作不起来。
桑娓郑重点头。
甄惠惠半信半疑,哪怕桑娓的表情再真,介于桑娓先前的行为,甄惠惠怎么都不敢全信的。
一夜之间良心发现?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性难移,甄惠惠还是觉得桑娓有阴谋,可能桑娓有更大的鱼要钓,虽然她想不出是什么。
再说,她不是完全不讲理的,桑娓到底和祝暄领过证,甄惠惠嘴里说着儿子傻,可要真一分不给把桑娓赶出去,百年后她也无颜见儿子。何况一套公寓和五百万在祝家只是小钱,再多一点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和桑娓拉锯到现在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甄惠惠考虑之后,说:“我不想暄暄责怪我,公寓和钱你收着。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以后就别再扯上我们祝家,只要新闻上你的名字没再和祝家连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桑娓还是坚持不收,“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一点麻烦,但公寓和钱我真的不要。”
甄惠惠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想与她多做口舌之争,“你要真这么清高,拿了后不用不就完了。”说罢,她起身上了楼,与桑娓多呆一秒都不想。
交涉算是失败了,桑娓低垂下眼眸,看着桌上还没用玩的、凉掉的早餐,继续吃着。
她其实差不多饱了,但这么精致的食物,不能浪费。
桑娓一边吃,一边想,如果她一直坚持不收,甄惠惠会同意吗?好像不会,反而更生气,甄惠惠的愿望大概就是桑娓赶紧拿了钱安安静静地离开。
唉,那就先收着不用吧,以后有机会了再还回去,她若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惹事儿,甄惠惠应该就会相信她。
桑娓吃完后,习惯性地开始收拾餐桌,把佣人吓一大跳,连忙小跑过来,“桑小姐,放着吧,我来我来。”说着好像生怕桑娓摔盘子似的,几乎是抢过去收拾了。
桑娓就没坚持。
她大概在这里只会讨人嫌,便回房先收拾行李。
她的衣物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些,不论是风格还是价格,都大相径庭。看着衣柜里的这些低胸裙、露背装,桑娓很不习惯。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下楼前找了好久才翻出来、没那么性感的衬衫和阔脚裤,当然,品牌还是奢侈品,价格也同样高得令人发指。
这里的东西,桑娓不想带走,都是用祝家的钱买的,她带着都觉得像带上了祝暄的鬼魂。
她只打算挑出些这几天穿的应急的衣物。
其实要说桑娓清高,也不算,她从小家境不好,日子过得抠抠搜搜,多的是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但这次,她是真的不想拿祝家的好处。
桑娓虽然心理年龄不大,但并不天真,知道抛开祝家给的,她什么都没有,连住哪都成问题,但她就是不想妥协。
一来她觉得这些本就不是她该得的,二来,还是她的那一股倔气在作祟。
没钱可以赚,她有手有脚;没地方住可以找,天无绝人之路。可拿祝家的东西,就像在向那个抢走她身体的人妥协,好像一旦这样做了,那个可恶的、毁了她前程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她:你不是看不上我做的事吗?怎么还要用我给你留下的财产?
桑娓就是这样一个倔驴。
东西收拾了一半,楼下传来动静,律师到了。
桑娓没耽搁,先放下了手头的,下楼去。
甄惠惠脸色还是不好看,桑娓怕甄惠惠又发火,没再坚持,乖乖签了协议,心里想着甄惠惠说得不错,她不用就好了。
甄惠惠见协议签得顺利,桑娓没再作妖,脸色缓和了些,连带着好像人都变得更加亲和,“今天一天能收拾完吗?”听语气,像是今天收拾不完还能通融到明天似的。
桑娓立刻点头如捣蒜,“能。”
她只打算带应急的,当然能收拾完。
最后,她只收拾出一行李箱,其余都没动,包括珠宝首饰各种贵重的东西。
离开前,桑娓同甄惠惠说明了留下的东西,她不想让甄惠惠觉得她在存心膈应,平白惹她生气。
“房间里其余的东西我不带走了,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桑娓说,“您大概也不会要,就把那些捐赠了吧,我走了。”
甄惠惠一惊,等回过神,桑娓已经出门,纤细的背景显得很单薄。
佣人张妈见桑娓离开,笑着对甄惠惠说:“总算走了,终于能消停了。”
甄惠惠点头认同,又啧啧两声,说:“就是觉得她好像撞了邪,一晚上工夫换了个人似的。”
但甄惠惠没去深究,只要桑娓不再缠着他们祝家,她就高兴。
现下正值七月,天气最热的时候,此刻又是正午,外头烈阳高照,炙烤着大地,路面仿佛有热气在腾升。
桑娓一走出祝家别墅,迎面而来就是一股热流。
她拿手扇风,因为没拿伞,整个人都暴露在的太阳底下,没两分钟,额头上就沁出细汗。
天气热也就算了,这儿还大,两户人家之间就隔了四五分钟车程,桑娓走了二十分钟,连别墅区大门都还没看到,她又拖着个行李箱,东西不多但也不轻松,一时间气喘吁吁,后背湿了一大片。
这里又是别墅区,远离闹市,桑娓好不容易走出别墅区大门,也没找着附近有什么公交地铁,连打车都难——住豪宅别墅的人不缺车不缺司机,不论是滴滴私家车还是的士,都不会来这里转悠。
她在大门口站了十分钟,一直低头在滴滴上叫车,到现在都没能成功。
回来吃中饭的祝珩,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祝珩一般中午不回来,他很忙,经常吃中饭的时间都是百忙中抽出来的,来回车程又那么长,根本赶不回来,但今天因为一个商务会议临时取消,他难得有空,便回来多陪陪甄惠惠。
甄惠惠刚没了大儿子,他这个小儿子总得多上心。且她因为桑娓的事儿正头疼着,他顺便回看看处理得怎么样,不顺利的话他也能帮忙。
结果,就在汽车驶进大门的时候,祝珩看到了满头大汗躲在树荫下低头看手机、身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的桑娓。
☆、Chapter 3
不得不说,这样的桑娓颇有我见犹怜的味道,长相又吸睛,如果有男士路人,保不齐就上前帮忙了。
早年祝珩也被这长相骗过,但现在,这女人的骚操作已经另他大开眼界,他只瞥了一眼,就别开目光,没有理会。
倒是前排的特助李昊辉看到拖着行李箱的桑娓,说:“桑小姐要搬出去了?她在等车吧?这天热的,这儿也没什么车,要不要送一程?”
遭来的是祝珩一记冷眼。
李昊辉对祝家最近的这些事儿清楚,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能说美人祸水,桑娓现在这模样让他不自觉地跳进坑里。
他闭上嘴,但眼神还忍不住往窗外桑娓那看,觉得很可惜,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做事就这么讨人厌呢?长的好看,又考上了B大,却非得作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这头李昊辉兀自惋惜着,后座的祝珩已经从反光镜中看到了几个狗仔。
他目光又冷了两分,“看吧,你还心疼她大热天打不来车,结果人家正叫了狗仔来摆拍呢,你要是邀请她上车,岂不是砸了人家的戏?”
李昊辉也看向反光镜,果真看到了几个拿着照相机的人,心道这可不行,不能再容桑娓抹黑祝家,当即对司机说:“停车停车,得把他们赶了。”
“你去赶人,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随她去,让恒瑞公关盯着,只要有祝家苛待她的言论出来,就曝光她拿了多少钱。”
车驶进别墅区,把外头的几人抛到了后头。
祝珩回到家,正看到客厅里堆了不少东西,佣人们正在收拾。
他扫了一眼地上,都是些女士衣物包包,还有不少贵重首饰。
“这是干嘛?”他问甄惠惠,“你打算全换一波?”
甄惠惠翻了个白眼,“我有这么败家吗?还有,你竟然看不出这不是我的?是亲儿子吗?”
被亲妈质疑的祝珩闭了嘴。
甄惠惠说不是她的,祝珩也就明白了,是桑娓的。
行李没有搬完,要祝家的佣人帮忙整理,自己跑去大门口找狗仔摆拍,装出祝家欺负她的模样,祝珩冷着一张脸,要不是看在去世的哥哥份上,他恐怕会亲自收拾这女人。
祝珩不追问,甄惠惠却憋不住自己往下说了,“桑娓不是中邪了就是有更大的阴谋,她竟然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带走,还说让我捐掉,你说怪不怪?你留神一点,我估计她还有大招在后头,咱们可别又吃哑巴亏。”
祝珩想到那些狗仔,说:“当然是有更大的阴谋,她记者都已经找好,正在大门口摆拍,卖惨加公益,回头做一波营销,不正是她的风格?”
甄惠惠听了,便是一声冷哼,“我就知道她没好心。”顿了顿,又觉得奇怪,“要拿做公益来营销,不得属自己名字?她可把这些都丢给我了。”
祝珩不作多想,“又贪又傻,名声和你的好感度她都要。”
“算了,不管她,总之现在终于把她轰走了。”
***
还在等车的桑娓不知道她正被祝珩和甄惠惠编排着,更不知道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有狗仔的相机对准着她。
她只是一边等车,一边捋着现状。
她查了自己的银行卡账户,发现银行卡不是一般得多,这个银行有开户,那个银行也有,信用卡就更多,至少有七八张,总共欠款二十多万,最近的一笔大消费是前天买了只新款鳄鱼皮包包,花费八万。
好在还有存款,这么多张银行卡七七八八合起来,再加上刚从祝家打进来的五百万,总共五百三十多万。
桑娓还清所有信用卡欠款后,查询了从前自己唯一用的一张银行卡——入学前B大发的、用于扣学费的。
B大发的这张,也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宿主敏感的神经,她学霸人设崩了后就没再用,里头有七千多块钱,约等于桑娓被夺舍前勤工俭学存下的,桑娓就把这些就当作是自己的。
其余的,她该注销的注销,该封存的封存,反正这五百多万的钱,桑娓不想用。
七千块钱,省吃俭用能挣扎几个月,足够她寻找生计,现在最难办的是住哪。
租房?青旅?回老家?
她现在叫的滴滴,目的地写的是一家青旅,但青旅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可租房租不起,老家倒是有一套母亲留下的老房子,宿主一直没回去管,但她现在回老家能干嘛呢?要想让她人生重新回到正轨上,得想办法重新回B大上课才行。
桑娓决定先尝试联系她以前的朋友。
之所以为“以前”,当然是因为这三年宿主彻底同严萌断了联系。
严萌是桑娓高中同学,和桑娓一样,也是个学霸,和桑娓一起从南方的县城考到帝都——她进了Q大。
严萌和桑娓关系很亲密,志同道合、互相帮扶。但宿主夺了桑娓身体后,看不上她这些家境最多只是小康的朋友,疏远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严萌不会一直热脸贴冷屁股,没多久就不再联系。
桑娓在帝都没别的朋友,除了严萌没人可找,幸好两人的微信好友还在,宿主没有删。
【萌萌,在吗?】
【你现在在哪?方便我过去找你吗?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有谁能相信这三年这身体里的人不是她自己,也只能是严萌了。现在的桑娓,不找个人诉苦能被憋死。
顺便问问她现在怎么样,在实习还是准备考研,在学校宿舍还是已经租房。
虽然宿主和严萌断了联系,但对桑娓来说,和严萌亲密地嬉笑打闹好像还在昨天,给她发消息毫无心理负担。
但过了二十分钟,严萌依旧没回。这下桑娓拿不准严萌是不是铁了心要和她绝交,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倒是她叫的滴滴终于有人接单,从三公里外的地方跑过来接她。
桑娓上车,先去青旅应急着住上两天。
到了青旅,桑娓安顿下,打开手机,严萌仍然没有答复。
她不确定地又发了一条,【萌萌?】
幸好,消息成功发出去了,没有被删好友,没有被拉黑。
可能严萌很忙,不能因此失去希望,桑娓安慰自己。
这一天下来,桑娓身心疲惫,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哪怕同室隔壁床位的人还在外放看着韩剧,她也依旧很快入了睡梦。
次日,桑娓醒来。她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
三年前她上学那会,每天六点起,雷打不动,形成了固定生物钟,即使不定闹钟也都是六点左右就自然醒。可惜这三年来宿主可没有这么自律,生物钟早已被打断。
桑娓还不习惯,她本来打算早起,但昨晚一沾床就睡,忘记了定闹钟,感觉自己白白浪费了两小时,心想她还是得让身体的习惯回到三年前才行,这样才能让生活回到正轨上。
桑娓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严萌有没有回复。
幸好,她回了,没有把绝交贯彻到底,回复的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多。
【不好意思,我在加班,才看到消息】
【我现在实习了,已经搬出了学校宿舍,你想聚聚?我明天没什么事】
严萌读法律的,看来不打算考研,已经实习,没想到只是实习生就这么忙,要加班到十一点多。
也亏得刚好遇上周末,不然桑娓未必能把她这么快约出来。
桑娓一阵欢喜,立即回复。
【我起床啦,那今天一起吃中饭?】
【地点你定好了,我都可以】
这回严萌回复得快,没两分钟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外面吃吗?你会不会被偷拍?】
【毕竟是大明星了】后面跟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到底还是生分了,要放在以前,严萌跟她聊天哪里会这么客气?不论是卖萌斗图还是各种黄暴话题,都信手拈来。
桑娓这才想起她现在是公众人物,难怪昨天她刚到这里时同室的那位一直在看韩剧的姑娘偷偷打量了自己好几眼。
要是大街上被人抓着拍照,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严萌又发来消息。
【不如你来我这吧】
果然是好姐妹!即使这三年冷落了,也依旧是不计前嫌的好姐妹!
桑娓大喜,立即发了个狂点头说着[好啊好啊]的萌萌哒表情包,并收到了严萌发来的地址。
她不知道的是,严萌其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发的消息,但她没搭理,自个忙工作去了,后来下班的时候,同行的同事看到了关于桑娓被赶出豪门的新闻,兴致勃勃地说给严萌听。
严萌这才回复了桑娓的消息,她想桑娓可能已经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来联系她。
到底是曾经的好姐妹,她担心如果连自己都拒绝,桑娓会想不开。
***
桑娓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出门,她急着想见严萌。
不过走出青旅后,她学聪明了,在小摊贩那买了个墨镜,又戴上口罩,以避免出现被人偷拍事件。
桑娓为了省钱,住的青旅都很偏,而严萌租的房子迎合了她公司所在的位置,在中心地带了,桑娓坐地铁过去,花了将近两小时。
幸好在地铁上没人认出她,墨镜和口罩还是有效果的。
到了严萌给她发来的地点,严萌已经在小区门口接她。
看到久违的好姐妹,桑娓没忍住,飞奔过去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并开始呜咽起来,发泄着她回来后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严萌也很上道,姐妹情深说来就来,她轻轻抚着桑娓的后背,温声劝慰,“没事,也就是一个豪门而已,你靠自己肯定也能活。”
“……”
桑娓呜咽声一滞,跟着打了个嗝,给了这场情绪的宣泄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
她松开了严萌,肚子里有千言万语,看着严萌的目光无语凝噎。
严萌带着桑娓进了她租的房子。
刚实习的人,没几个钱,严萌是和别人合租的,租了个主卧独卫,共用厨房客厅,不过大家都是平时上班回来就关起门各过各,平时交集不多。
严萌直接带桑娓去了她自己的房间,虽然客厅碰到了她一个室友,但没被认出来。
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严萌问:“发生什么了?祝家真的把你赶出来了吗?”
桑娓紧紧握着严萌的手,“接下来我要说的,太不可思议了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请你听我说完。”
她说了这三年被别人夺了身体的事,表示这三年根本不是她自己。
严萌一直安静地听她讲着,表情平静没有波澜,没有听到天方夜谭那样震惊和夸张的表情。
桑娓说完后,不安地看着她,生怕严萌不相信还觉得她是精神上受了刺激。
没想到,严萌开口,迅速地问了句:“说出斐波那契数列。”
“ 1, 1, 2, 3, 5, 8, 13, 21, 34, 55, 89, 144, 233,377,610,987,1597,2584,4181,6765,10946,……”
严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毫无停顿地往下报数,在说到46368时,才打断,“停。”又递给她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把元素周期表默出来。”
桑娓淡定地接过笔,开始在白纸上写。
才写了两列,严萌就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娓娓啊!我的小尾巴啊!你终于回到原来那个小尾巴了!”从泪眼朦胧到几乎要嚎啕大哭。
这认亲的方式有些出乎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多眼熟的仔!感动!
☆、Chapter 4
当年,桑娓的学霸人设崩塌是一串又臭又长的瓜。
各种洗白,各种反转,最后以B大的公开声名为铁锤,把桑娓彻底砸死。
有那么一段时间,被宿主占据的桑娓还是火过的。她签的经纪公司不是小作坊,给她配的团队也不错,算是力捧,毕竟长相和B大学生、省状元这样的条件摆在那,经纪公司只要不瞎,都不会轻视她。
因此,起初的炒作手段很高明,赚足了路人缘,资源也相当好。
当然了,桑娓最初的走红是个意外。
桑娓在开学时代表新生上台讲话,照片流传到了网上,颜值被众多网友追捧,又被她的励志故事折服,一时还上过热搜。
那个时候,桑娓还是桑娓自己。
但明眼人都清楚,这种走红只是一时的,如果没有团队营销,热搜只会持续几小时,热度最多延续几天,过不了几周,就会被网友彻底遗忘。
桑娓忙着学习和打工,对于热搜她根本没在意,她确实被遗忘了。直到两个月后,宿主到来。
宿主看到了大红大紫的希望,主动搭上经纪公司,成功签约。
于是乎,原本已经被遗忘的新闻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桑娓支教#
#桑娓回母校演讲,分享高考经验#
#桑娓访谈,别人家的孩子#
桑娓成功火了,广告、综艺、网剧资源接踵而来,资源还很好,综艺是常驻嘉宾,网剧直接拿了女一。
但是吧,越火,就越容易翻车。
她在拍摄网剧时,因为长期逃课,多门课程挂科,被强制退学。不过B大不会大张旗鼓地公开这件事,只是在校内小范围通告,刚开始没有惊动媒体。
所以宿主没往心里去,只要人设没崩,她就不在乎。
后来,在综艺上,她翻车了。
综艺里玩小游戏,常识抢答环节,节目组为了衬托一下桑娓的学霸人设,专门为她量身定制了几个高等数学、有机化学诸类内容的问题。
换了芯子的桑娓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一起的嘉宾偏偏自认很“上道”地将发言权给到她,桑娓完全答不上来,场面一度很尴尬,最后她为了挽回气氛,说了一句很不符合学霸人设的话——对于这类选择题,我的秘诀一直都是,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先最短,两长两短就选B,同长同短就选A,长短不一选择D,参差不齐C无敌。
拍摄完成后,团队立即与节目组交涉,要求剪掉这一段,节目组当然不舍得丢掉这么个能产生话题的桥段,交涉失败。
这次是宿主第一次翻车。
第一次嘛,总有为她洗白的粉丝,说她只是为了节目效果,而宿主也拿出了许多证明她是真学霸的证据——高考成绩单、各类竞赛奖状、省状元名号、高考结束后高中大门口的横幅、B大录取通知书等等等等。
第一次翻车这么险险地揭过,影响不大,还为她赚了更多话题,一时间势头很猛。
但翻车多了,总有人设崩塌的时候,宿主又偏偏舍不得综艺资源,所以,后来她在各类综艺中,接连翻车,最惨的一次,一位经济学教授来节目做客,和宿主一翻交谈后,直言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B大的,B大的招生标准变这么低了吗?”
这下B大坐不住了,公开发表声明,桑娓已经被强制退学。
后来,桑娓主演的电视剧播出,演技被全网嘲。
自此,桑娓正式走向糊的道路。
严萌作为桑娓初高中的好姐妹,还是很关心她的,从头到尾完整地吃了她这个又臭又长的瓜,在大结局的时候,疑惑过为什么桑娓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想找桑娓谈谈,但那时候桑娓已经不再理会她。
现在,严萌终于找到了答案。
眼前的桑娓,可能和那个连综艺节目设置的简单问题都答不上来的桑娓是同一个人吗?肯定不是。
很不可思议的事件,怪力乱神,但严萌就是信了。
在桑娓和严萌举行着另类的认亲仪式时,网上关于桑娓的新闻沸沸扬扬。
桑娓虽然已经糊了,但自身的话题度还没过时,毕竟她才被帝都响当当的豪门给赶出来。
昨天下午,标题为“桑娓被净身赶出祝家,形单影只境遇萧条”的通稿满天飞,配图就是桑娓站在别墅区门口被烈阳炙烤的照片。
满头大汗,吃力地拖着行李箱,没有车接送,形单影只可怜兮兮,很符合被扫地出门的弃妇形象。
到了今天上午,又出现新的爆料,现在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是#桑娓住青旅#。
狗仔跟拍很敬业,从桑娓坐上滴滴私家车,一路跟到桑娓下车进入青旅,有视频,有清晰图片,甚至还有采访,采访对象就是跟桑娓住在同一间房的那位总看着韩剧的室友——狗仔也跟着住进了青旅,轻而易举就找着了和桑娓同住一室的人。
微博上还有采访视频。
当然了,视频上室友的脸被打了马赛克。
“请问您和桑娓认识?是朋友吗?”
——“认识,我当然认识,只不过她不认识我而已,哈哈哈……”
“所以您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为什么住在同一间房间。”
——“大哥,这是青旅,又不是酒店,我为什么和她住一间,你得问店老板,他安排的床位。”
“您有跟她交谈过吗?比如她为什么会住青旅而不住酒店。”
——“没有,一句话都没说,我太惊讶了,都在想自己有没有认错。不过你这个问题有点明知故问了,要是有钱住酒店,谁还住青旅?”
“她今天出门了?”
——“对,九点不到她就出门了,但没拿行李,肯定还会回来。”
“有见到她身边跟着什么人吗?”
——“就一个人,不过有在聊微信,估计在联系别人。”
从祝家所在的别墅区里出来,就直接住进青旅,这个反差相当于天上地下。
豪门弃妇住青旅,多么好吃的一个瓜。
有说她活该的,有说祝家太赶尽杀绝的,也有说最可怜的还是祝暄。
不过要说哪种言论最多,那当然非“桑娓活该”莫属。
#最正派豪门容不下桑娓这样的女人#在相关话题里关注者最多。
采访视频出来没多久,热搜就添了一个“爆”字。
这么个“爆”字,想不惊动祝家都难。
甄惠惠看到这些新闻,冷笑着,“住青旅?可真豁得出去,就是有点蠢,当我是死的吗?协议和转账记录都在呢。”
她实在不想在之后的日子里生活中都充斥着桑娓的名字,打算将她一锤到底,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给祝珩打去电话。
“你让恒瑞的公关部把桑娓这事彻底给解决了,别再出现后续,她不是在卖惨吗?把协议和转账记录都提供给媒体,回头我也会让人把房子过户赶紧办掉。”
祝珩没有异议,他也是这么想的,哪怕甄惠惠不说,同样会吩咐下去。
所以,桑娓和严萌认亲完成、叙旧结束后,严萌再上微博,热搜已经换了一波。
#祝珩声明#已经超过了#桑娓住青旅#,成为新的热搜第一。
祝珩没有公开的微博账号,声明通过恒瑞的官方账号发布,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先表达了对祝暄英年早逝的哀恸,再说明了祝暄去后桑娓的种种要求钱财分割、搅得家里鸡犬不宁的行为,最后讲述了双方沟通签约协议的过程。
当然不缺乏证据——协议清晰照片和银行五百万转账记录,并说明会尽快办理房产过户手续。
甚至都放上了祝暄名下的资产列表,以表示如果按照祝暄遗产来分割,根本拿不到这么多。
而且,在网友看来,分手费算多算少,也要看人。像桑娓这种臭名昭著的明星,网友都觉得,二千五百万给多了,当然了,如果只是图一个“二百五”的意蕴,那倒是刚刚好。
桑娓看到这份声明,不得不承认,真的,毫无水分,没有颠倒黑白,没有夸大其词,里边内容真实度高达100%,没有任何一条属于污蔑、泼桑娓脏水。
只是她有点委屈,不就是住了个青旅吗?她想省钱怎么了?怎么就被媒体大肆曝光了?怎么就成控诉祝家苛待了?她就是不想用祝家的钱,这都不行?
严萌听了桑娓住青旅的心路历程后,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不是傻!不用白不用啊!就当是那个抢了你身体的人给你的赔偿啊!”
“我不要,”桑娓还是摇头,“我不用这笔钱,不然弄得我还要谢谢她似的,再说,祝家已经被害得那么惨了,回头我还要把钱还给他们的。”
严萌:“……”祝家惨?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祝家惨的?最多就是头疼,比惨谁能比过她自己?
这孩子,怎么跟头倔驴一样呢?
严萌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她,从还钱会让祝家觉得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到今后没有生活来源的困境,条理清晰地给出了各类理由。
最后,她得出结论,“你现在的做法,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朵盛世白莲花。”
桑娓低着头,一脸肃然,似乎依旧不想妥协。
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是甄惠惠的生活助理打来的,约她办理房产过户,语气不容拒绝,直接将时间定在周一。
等桑娓挂了电话,听到了通话内容的严萌说:“你要是不打算住那房子,想要和我来挤一挤,我可是要收你房租的,两千每月,水电另算,不能再少了。”
……好贵哦。
“反正,你要是想露宿街头我也不拦着。”
……有点惨。
“信不信你之后想吃饱都难,还想继续读书?做梦呢!这辈子就当个流浪汉吧!”
……这真的接受不了。
倔了两天的桑娓最终为五斗米折腰。
她被严萌说服。刚开始确实是她太过生气,意气用事,现在静下来仔细想想,不用这笔钱,在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能为生计奔波,如何重新上学?
算了,就当是宿主给她的赔偿,以后等她发达了,再去还祝家的情。
就这样,桑娓成了有五百三十多万现金和一套帝都二环内复式公寓的富婆。
网上的消息,桑娓没再去管,眼不见为净,就当骂的人是宿主就是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今后的规划不能怠慢,没有心思加入到网上的骂战里。
但严萌还在刷,气不过还会拿小号为桑娓说几句话,结果淹没在一片网友的骂声里,骂不过骂不过,心塞地关了微博,打开微信。
然后在朋友圈里,她看到了她堂姐分享的一篇文章——
《从昔日学霸、励志少女桑娓的堕落中,我看到了富养女孩的重要性——致命的物质诱惑》
严萌:“……”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豪门弃妇这名字太傻了……改了个名
☆、Chapter 5
上热搜、被祝家放实锤、被网友群嘲一整天之后,桑娓的经纪人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她经纪人叫罗玲琳,是个三十五六的女人,刚接手桑娓的时候,对她相当好,不仅是资源方面,还有生活上的照顾,说是最喜欢桑娓这样励志的女孩,可惜后来宿主本性露出来后,罗玲琳对她热情不再。
这次电话打来,罗玲琳的态度算不上多好,只说:“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你越闹,就会把祝家得罪得越彻底。现在公司高层已经明言要把你雪藏,你无论怎么闹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直接退圈,否则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你好好想想吧。”
桑娓知道解释不清楚,也懒得再解释,干脆就点头应下,“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段短暂的对话平和地结束。
虽然罗玲琳的语气严肃有谴责的意思在,但桑娓却觉得,她说得很中肯,再回想起从前,这个经纪人对宿主已经很不错了,可惜宿主自己作,没好好提升自己就只想着那些个歪门邪道。
桑娓在严萌这里休整了两日,到了周一,很配合地和甄惠惠的助理一起去办理了房产过户,接着,她就搬进了那套祝家送的公寓里,和严萌一起。
之所以和严萌一起,一来因为那间公寓实在太大,两层加起来有三四百平,一个人住空旷得很,会让她心慌——她不迷信,但就是害怕祝暄的鬼魂时刻飘荡在她周围。
就好像刚看完午夜凶铃,明知道世上无鬼,可见到电视机的时候就是渗人得很,一样的道理。
二来,那套公寓的地址正好在严萌任职的公司附近,步行距离十分钟,而严萌这间房子住得也不省心,隔壁室友养了只猫,吵得很,有这个机会,严萌怎么会不心动?
所以,桑娓一提议,严萌就答应下来,并说亲兄弟明算账,会给房租,倒是让桑娓还有了一项进项。
当然了,房租价格不可能是二环内复式公寓房租市场价,桑娓也就是意思意思地收一些而已。
总之两人一起搬过去就这么敲定下来。
她们花了两天时间,整理东西搬了过去,桑娓又花了一天去超市商场购置生活用品与衣物,就这么忙碌几天之后,两人终于在公寓里安顿下来。
严萌照常上班,而桑娓则开始为今后打算。
她先找了大一时她的辅导员,当时她辅导员对她很照顾,桑娓想着兴许他能帮忙让她重新入学,然而辅导员明确表示,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桑娓的出路就只剩下一条,参加明年的高考,重新考一个大学。
现在才七月份,距离明年高考还有十一个月,复习的时间很充裕。但对桑娓来说,这十一个月完全是多余的,三年前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好像昨天一样,她对高考知识点还记忆犹新,根本不需要复习。
反倒成了无所事事且还要担心生计的十一个月。
坐吃山空这件事情,桑娓干不出来。
于是她决定,巩固高考知识点之余,接一点家教之类的活儿。
正巧严萌大学时做过家教,还有从前家教机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帮桑娓搭上了线。
负责人很少关注娱乐圈,对桑娓这个没有作品空有话题且黑糊黑糊的明星并不熟悉,听说这是个考上B大的,又看到她的高考成绩单,就拍板让她上任。
这是一对一的家教,派给桑娓的是一个高二升高三的女生,桑娓第一天去试课的时候,女生妈妈接待了她。
又是一个不关注娱乐圈不认识桑娓的。女生妈妈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很乖巧的大学生很满意,第一印象不错,将桑娓请到了自己女儿面前。
“这就是我女儿,叫张铭清,下学期就要升高三了,最薄弱的就是数学,成绩都愁死我了。”
妈妈不认识桑娓,女儿张铭清却认识,不仅认识,还跟着吃了好久的瓜,看到桑娓那一瞬间,别提有多震惊。
好在她没有在她妈妈面前就说出来,混粉圈的人在家长面前总会有所收敛,给了桑娓试课的机会。
女生妈妈把桑娓带进女生卧室后,便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桑娓和张铭清两人。
桑娓刚进她的卧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墙面上布满海报,不用猜就知道,张铭清是个追星的,好巧不巧,追的还是曾经被桑娓碰瓷炒作过的一个明星。
她妈妈一走,张铭清的震惊和敌意都不加掩饰。
“卧槽你是桑娓吧!你怎么来我家了!还是家教老师!天哪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有记者跟来吗?我们家要成八卦产生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说!”
桑娓:“……”要不要这么激动?
她直接步入正题,“我就是你的家教老师,没别的,我们开始上课吧。”说着,她坐到小姑娘的书桌前,“你觉得你最薄弱的是哪一块知识点?我们可以从你最不擅长的讲起。”
张铭清差点就要跳起来,“你会讲吗?人设崩了又被赶出豪门后竟然来做家教骗钱了?”
“这一节课是试课,不收费,”桑娓平静地解释,“听完这节课后,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可以跟我们家教机构反馈,之后会给你再重新派一个老师过来,让你挑到满意为止。”
张铭清迟疑地看着桑娓,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她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她虽然很讨厌桑娓,但这里是她自己家,房间外头她妈妈也在,在网上大骂桑娓的疯劲到了三次元生活里,收敛得几乎看不出来。
张铭清坐下后,也只是思索怎么去为难桑娓,想了老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什么都能讲吗?每门课都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这次你妈妈请的是数学老师,我是来教数学的,如果你还想补别的学科,得再联系我们机构,派别的学科老师。”
“所以你就是不行呗。”张铭清翻了个白眼。
桑娓见她没理解对,不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想补别的学科,得另外再交钱,现在你交的只是补数学的钱。”
张铭清:“……”
她发现桑娓虽然看着软绵绵的,怼起人来却直中要害,让人无处遁形。
张铭清败下阵来,乖乖听桑娓讲课。
桑娓看了她的期末试卷,发现她数学通篇都惨不忍睹,都挑不出最惨不忍睹的地方,便随意地挑了个知识点,从三角函数讲起。
桑娓是真学霸,且不是只会自己做不会讲解的学霸,当年还在高中时,因为她脾气好,有耐心,每到下课桌子旁边总是围着好几个人,都是来请教她题目的,对他们班同学来说,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去办公室问老师这个选项都排在问桑娓后面。
所以,桑娓的这番讲解,张铭清根本挑不出任何不满,而因为她想挑刺,还听得特别认真,这一认真,就有了醍醐灌顶的趋势。
张铭清憋屈又烦躁,她怎么可以让桑娓这么容易地讲完课呢?这都对不起她的爱豆!
于是,在桑娓讲完知识点,给她做练习题的时候,张铭清终于找到了机会唱反调。
桑娓给她的第一道练习题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基础题,毕竟她对张铭清的水平没有信心。而张铭清听了桑娓讲的知识点后,的确会做,但偏偏装作什么都不会。
“这什么意思啊?我不知道。”她托着腮,皱着眉,表情夸张地表示她完全不会做,生怕桑娓不知道她是装的一样。
这份兼职,桑娓很重视,但就算试课不成功,机构的负责人还会再给她派别的单子,还不至于只因为这一单,就失去工作。
所以,面对存心捣乱的张铭清,桑娓没必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她接受。
“我知道你因为你爱豆的关系,很不喜欢我,但你确定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你的人而拿自己的高考开玩笑吗?人生是你自己的,跟你的爱豆无关,跟我也无关,不管你是为了替你爱豆出气,还是仅仅为了为难我,最后遭受损失的只会是你自己。”
桑娓语气平缓、毫无起伏地说着,“你这么做,你爱豆不会知道你在为他出气,对我,你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大不了我不接你这单,外头家教单子多了去。”
到底只是个高中生,张铭清被桑娓说得哑口无言。
下学期就高三了,她成绩又这么起伏不定,一门数学还给她拖了这么大一后腿,张铭清自己心里肯定是着急的,而她不得不承认,桑娓讲课讲得很好。
左右权衡之之下,张铭清乖乖开始做题。
桑娓挑的练习题很有技巧,从最基础开始,一点点深入,一节课的时间,让张铭清在三角函数这一块内容上清晰了不少。
临近结束,桑娓说:“这节试课就先到这里了,如果你觉得好,之后课就都会由我来上,如果你觉得不好,向机构反馈一下,会给你再派个别的老师。”
张铭清胸口憋着一口气,但又实在没法昩着良心说一句不好,支吾了半晌,也没答话,反而问她:“你为什么来做家教了?被封杀了?要退圈了?”
问这话时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但不及桑娓回答,张铭清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嚷嚷着质问,“你不会又要炒作什么话题吧!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休想我配合给你宣传,如果有记者来问,我会告诉他们你家教教得很烂,完全是误人子弟!”
桑娓心下一动,她还记得前几天自己的无心之举再带来的麻烦,听到张铭清这话,反倒给了她解决办法,“你不想帮我宣传,谁也不说不就行了?你不说,谁会知道我在给你做家教?就算有记者来问,你说一句你的家教老师不是桑娓,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哪里还需要给我的家教水平来做评价?这不是平白给我增加话题吗?”
张铭清一愣,是哦……说得好有道理……
她觉得桑娓真傻,炒作话题的机会被她自己弄没了。
等桑娓离开,张铭清对她妈妈说她这个老师不错,她就要这老师。
她当然不承认是因为桑娓的讲课水平好,她只是觉得,不能让桑娓找到会配合她宣传、炒作话题的学生。
上完课,张铭清获得了半小时的玩手机时间,登上Q|Q,她看到她爱豆群里正好在说桑娓的事儿。
【桑娓这次绝对翻不起身了,我们哥哥终于安全了!】
【再也不怕她来碰瓷】
知道第一手消息的张铭清心里那个激动,但又不敢在群里大肆宣扬,憋得难受,半晌后点开了她一个粉圈好姐妹的头像,啪啪打字,【劲爆消息!桑娓成了我的新家教老师!】
在点击发送之前,张铭清的手指又顿住了,她想起来这个小姐妹是个大嘴巴。
不能说,说了就肯定会被传开。
张铭清忍了下来,把这行字给删了,还暗自庆幸,差点就要被桑娓得逞。
☆、Chapter 6
桑娓打心底还是把五百万和这套公寓当成了债务,以后总要还回去。
所以她尽自己最大努力在赚钱,家教的单子接了不少,把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美其名曰,既巩固了高考知识点,又获得了可观报酬。
因为桑娓闪耀的竞赛履历,后来机构给她派的单子学生都是学霸,教学内容不是竞赛辅导就是压轴题突击。学霸跟混粉圈的张铭清不一样,他们都不关注八卦,像桑娓这种只有话题没有作品的糊伽,那些个没空吃瓜的学霸们更加不熟悉,所以,除了张铭清,其余的五六个学生都没有认出桑娓来。
严萌对她这么接这么多家教单子并不赞成,但看她虽然忙碌,作息却依旧完美,不至于因为兼职把睡眠时间都压榨得少之又少,比她这个加班狗好多了,严萌便不再相劝。
网上的娱乐新闻总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桑娓的话题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新的后续出来,桑娓的热度就不复存在。又因公司明确要将她雪藏,自然也不会再管她。
她本就是个空有话题的糊伽,话题一过,就什么也没有。
这个状况,桑娓乐见其成,可以不再受打扰,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
假如不是在电梯里遇到祝珩的话,生活就完美了。
这天桑娓做完家教回来,因为路上耽搁了会,回来晚了一些,已经十点多,而她从一楼上电梯的时候,就碰到了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祝珩。
电梯门打开时,桑娓看到祝珩冷冷清清的脸,完全是懵逼状态,反应过来时电梯门都要关上,她条件反射地拦了一下,拦完后又犹豫了,要不然她等下一班电梯?
介于宿主赤|裸地躺在祝珩床上意图勾引的前科,桑娓不觉得和祝珩同乘一辆电梯是一件妥当的事。
在她犹豫的时候,祝珩凝眉看向她,“你到底要不要上来?”声音清冷,但不难听出他的不耐。
桑娓果断摇头,“您先上。”
电梯门上后,她还在想,祝珩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也住这里?
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样还有祝珩。
他知道这个高档小区管理森严,不是住户不可能混进来,他当即给甄惠惠打去电话。
“妈,你给桑娓的房子,不会就是名臣豪园这套吧?”
“对,是那套,怎么了?”
祝珩:“……”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妈,我就往在这里。”
甄惠惠一愣,问:“你怎么住到那里去了?”
祝珩:“……因为这里离公司最近。”敢情她都不知道亲儿子住哪?
甄惠惠这才想起来,“对哦,当初给你们哥俩一人准备了一套,买的还是相邻的。”
有段时间没在这里住的祝珩头疼地发现他跟桑娓成邻居了。
甄惠惠在电话那头自责着,“唉,怪我,没考虑周全,祝暄提过出院后想和桑娓一起搬到那去,我就想着,索性这套房子给桑娓算了,怎么说也是祝暄的遗愿,却忘了你也住在那。”
祝珩叹了口气,“算了,给都给了,能怎么办?”
这下好了,甄惠惠更加担心她另一个儿子也被桑娓勾引,连忙嘱咐,“你可千万不要搭理她,她这个女人,下三滥的手段多,你别着了她的道,什么借机偶遇,什么装可怜博同情这种,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祝珩揉着眉心,“我知道。”他不明白这亲妈怎么这么不相信他,他是这么蠢的人吗?还会被桑娓这样的女人骗走?
甄惠惠又啰啰嗦嗦讲了许多,唠叨了将近半小时,挂电话前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提出说:“要不你搬一下?”
祝明亮还在的时候,甄惠惠被宠成了个小姑娘。祝明亮骤然去世,她又坚强地站了起来一力保下风雨飘摇的恒瑞,现在恒瑞在祝珩管理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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