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舞蹈室里瞬间落针可闻。

    霍逸难得有些词穷：“抱歉……”

    江瑜摇头，看上去还算淡定。毕竟他妈妈已经过世挺久了，现在想起来虽然还是会难受，但不至于像当初那么悲痛欲绝。

    霍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你现在跟你爸爸过吗？”

    江瑜：“我爸爸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在国外，我现在住我姑妈家。”

    霍逸点点头，本来想问江瑜那能过得习惯吗。再一想，江瑜平时双休日都不回家。他以前也问过江瑜，当时江瑜只说是想留在学校专心学习。现在看来也不仅仅是那么回事。

    霍逸没有再多提这事。两人很快又把重心放到了练舞上。因为两人都有些舞蹈底子，加上选的舞并不难，没过两天就已经组合得有模样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舞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没有肢体接触就没有躁动的源泉！因此江瑜的练舞效率直线上升。

    又过了两天，两人带着成品去给负责运动会节目的老师审核。老师看完之后十分满意，甚至让霍逸和江瑜都别跟班级了，单独出个节目。

    两人征求完余文倩的意见，在不耽误江瑜学习的情况下又充实了下舞蹈的动作。

    很快到了运动会那一天。

    安排节目的老师很期待霍逸和江瑜的演出效果，特意把他们放在了压轴位，等到所有班级的方阵和节目表演完之后再让他们上，甚至还允许他们换上呼应舞风的衣服。

    因为厕所在教学楼出口的另一头，跑过去挺麻烦，两人便就近找了间空教室换衣服。

    江瑜站在窗边，这个教室是侧对着操场的，从这里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场景。

    bgm震天撼地，国旗队站在环形跑道最前方，后面紧跟着校旗队，彩旗队，全校36个班排成方阵，井然有序地等着进场，场面十分壮观。

    江瑜看着看着，手不自觉地有点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霍逸：“还不换衣服？”

    江瑜转头，霍逸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着深黑色的夹克外套，内搭圆领灰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紧身裤，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瑜：“我马上去换。”

    霍逸目光下移，注意到江瑜微微发抖的手，问：“很紧张？”

    江瑜沉默了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要在全校上千师生的注目下跳舞，这种事换作任何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紧张。但江瑜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些，上一次被那么多人注视，还是他在原来高中公开念检讨的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被逼承认自己根本没干过的事，接受老师和同学审视的目光，因为那个连碰手次数都屈指可数的前任，被人议论是恶心的同|性恋。

    那些不堪的记忆仿佛深深印在江瑜的骨子里，在某些时候猝不及防地炸开，比如刚才，他看到那声势浩大的场面时。

    江瑜闭了下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他再睁眼时，发现霍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早知道你会这么紧张，当时老师让我们单独表演的时候我就该拒绝。”

    虽然霍逸私心里觉得江瑜跳得很好，而且他的人生还长，迟早得适应类似的状况。可看到他现在紧张成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

    江瑜摇头：“跟你没关系，当初也是我最先答应的。”

    霍逸笑笑：“你那时候同意得倒挺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江瑜抿了下唇：“因为……老师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很少有人用那么期待的眼神看他，他不想让对方失望。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两个星期江瑜才会在学习以外的舞蹈上也练得这么投入，而不仅仅像最开始那样只想着混在班级里完成任务。

    又来了，为了迎合无关紧要的人的期待，江瑜宁可逼迫自己。

    霍逸看着面前强忍的少年，心里又酸又涨。

    忽然，他拉住江瑜的手，牵着往自己的胸膛上按。

    江瑜吓了一跳：“你……”

    霍逸笑道：“其实我也紧张，你感受感受。”

    手掌紧贴质感良好的毛衣，霍逸今天穿的这件并不厚，江瑜把手摁在上面，仿佛直接触到了他结实的胸膛。

    有力的心跳从其中规律地传出。江瑜惊讶地发现，霍逸的心跳竟然比自己还要快。

    “紧张的情绪每个人都会有，这时候不要再用人为的意识把它扩大化，不要去想任何无关紧要的场景，像冥想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个点上，比如自己的心跳。”

    微风吹起窗边浅蓝色的窗帘，帘角打在窗台边沙沙作响。霍逸柔和沉稳的声音卷在空气中，透出一股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江瑜感觉那股令人烦躁的心悸感像海水退潮一般渐渐远去，他照着霍逸的说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心跳上。神思汇聚间却发生了点偏差。

    因为手一直被迫按在霍逸的胸膛上，江瑜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全都跑到了他那边！

    他感受着霍逸蓬勃的心跳，有点担心：“你这么紧张吗？”

    霍逸：“恩？”

    江瑜小声道：“我感觉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没想到学神也有这么不安的时候。

    霍逸：“……”

    确实快要跳出来了，但不是紧张的。本来今天要在万众瞩目下和江瑜一起演出，霍逸就兴奋难已，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刚才又强行拉着江瑜的手摸自己，虽然是抱着开解他的初衷，但江瑜的手一搭上来他就感觉变味了。

    心上人的手贴在自己胸上，试问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没把江瑜直接扑倒就算他毅力惊人了！

    霍逸感觉自己都快跳出心脏病了，但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存，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我在缓解呢。”

    江瑜：“……”

    这段时间江瑜忙于练舞的同时还要兼顾期中考试，霍逸看他每天忙得飞起，没敢多逗他。江瑜因此以为自己面对霍逸的青春期躁动已经过去，可现在，紧张感褪去之后，全身上下的感官又敏锐地张了开来。

    江瑜感觉自己贴在霍逸身上的手掌心在隐隐发烫。

    他以为霍逸拉他的手是想让他摸自己的心跳，安慰他自己也紧张。可这怎么一拉还不松手了呢？

    江瑜感觉自己又躁动了，但见霍逸真得一副全神贯注仿佛在冥想的样子，又不好强行把手收回来，只能站在那儿任由他抓着。

    好在没一会儿霍逸就睁开了眼。他把江瑜的手稍稍往外拉了点，没再让他感受自己那越冥想越激动的心跳。

    江瑜如蒙大赦：“好了吗？”

    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要把手抽回来。

    霍逸看到他飘忽的眼神，没有马上松手，露出了个略带痞气的笑容：“不紧张了？”

    江瑜恩了一声。

    霍逸：“让我摸摸？”

    江瑜：“？？？”

    霍逸：“礼尚往来啊小王子，我都让你摸了。我总得看看我教你的方法管不管用吧？”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江瑜，江瑜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窗台被强行窗咚，江瑜一矮身，动作灵活，直接从霍逸的臂弯里蹿了出去。跑到带来的衣服边：“时间不多了，我要赶紧换衣服了。”

    小尾巴吓得抖成筛糠！

    霍逸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噙笑。

    36个班走完一圈方阵，外加每个班上演一波校园华尔兹，等轮到江瑜和霍逸的时候已将近中午。

    两人一上场，原本已经累成狗奄奄一息的同学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鼓掌，其中还夹杂着女孩子们兴奋的叫声。

    江瑜下面穿着和霍逸同款的黑色紧身裤，上身搭配白色毛衣和卡其色夹克。这是霍逸第一次看江瑜穿自己的衣服，明明是大街上也随处可见的配色，偏偏被江瑜穿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与空灵。

    从俊美的脸颊，到修长的身体，再到……

    艹。

    霍逸急忙别开眼，感觉脑袋有点发热，生怕未跳先硬。在这么多老师和同学面前，这个脸他还是选择要的。

    两人冲着主席台上的校领导鞠躬，主持人念完一长串慷慨激昂的台词。熟悉的音乐从广播中传出……

    江瑜根据音乐踩上节拍，这些动作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他已经做过无数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逸之前的开导起了效果，真正跳起来的时候江瑜完全没有任何紧张，他甚至忘了操场上还有人。

    眼前所有，除了天空与大地，就只有身边那个一起与他挥洒汗水的人……

    音乐结束的那一刻，江瑜缓缓吁出一口气。下一秒，操场上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和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霍逸霍逸霍逸……！！”

    “江瑜江瑜江瑜……！！”

    “小王子好帅！！”

    ……

    热烈的呼喊将江瑜和霍逸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都缝合在了一起。

    因为霍逸选舞的时候就在有意无意地迎合江瑜的气质，跳舞的时候也是以他为主导，再加上江瑜有点底子这两个星期又一直勤于练习，最后这场抛却紧张，完全沉浸式的表演使他的个人魅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一时间，场上给予江瑜的呼声甚至盖过了霍逸。

    江瑜站在主席台前发愣，四周的声音在他的耳中被无限放大。

    赞美、惊叹、呐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这么一天，站在众人面前，没有质疑、没有嘲讽，只有连绵不断的，因为肯定他实力而发出的真心实意的喝彩。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霍逸。

    江瑜不自觉地转过头。发现霍逸也在看他。阳光下，他笑得神采飞扬，俊美不可方物。

    有那么一瞬间，江瑜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那和之前因为肢体接触而产生的躁动又不一样。还没等江瑜细细感受，霍逸就做了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动作。

    他冲上来，在全校上千师生的注目下，把江瑜牢牢地抱住了。

    “你好棒，小王子。”

    霍逸说着，在江瑜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你，让我脱胎换骨。

    逸哥大概很快就要忍不住告白一波了，当然结局应该挺壮烈的-0-

    谢谢支持，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