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下午。
    景行之和同镇的老举人见了个面。
    老举人年约五十, 已经没有了继续科考的心思,家里又有田,干脆做了个富翁家,在家里教小儿子读书、给大孙子启蒙。
    听闻景行之是在环水书院就读的,让老举人悄悄在心中决定,把他的儿子从府学换到环水书院来。
    这一届乡试前四名, 环水书院包揽其二, 可是出了一番大风头。而这老举人消息更灵通,他知道那个第二名的李华穗, 也是环水书院出来的, 只是后来从环水书院出来离开了。
    真正算来, 真实概率是四占三!环水的这届乡试的战绩,着实让人惊掉眼球。
    坐着和老举人聊了一个时辰,景行之把人送走。
    翌日,官府的人来测量土地, 划出适合建举人牌坊的区域, 村长和村老们选了地方,心里美得赛过抱孙子。
    再过了三日,牌坊粗粗成型,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景家村开始了十里八乡间的炫耀——流水席。
    这一通吃喝下来, 景行之攒的金瓜子都快花光了。不过瞧着大家伙开心,这金瓜子、金花生什么的也花得值。
    吃过喝过,先人也祭拜过, 祖宗祠堂更是去了好几回,景行之再次辗转回程,准备回环水书院,继续看书、学习、修炼、睡小方方的日子。
    回程里,行李多了不少,人也多了两个——正是华叔姆和秀叔姆。
    两人放心不下柳方,决定抛下家里的鸡、鸭、狗、牛几日,过来瞧瞧柳方。
    环水书院。
    一只肥肥的黑狗趴在书院门口,摊开四肢,睡成一个饼。
    这只狗,胖得汉南府的衙役都不敢认了。
    可这只狗子知道自己越来越聪明了,它知道自己在等主人,就是把它带到了这里,让它天天好喝好喝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也是它最喜欢的人了。
    空气似乎传来了最爱的男人熟悉的味道,胖了许多的黑狗咻地爬起来,鼻子伸到前方嗅味道。
    没两下,黑狗确认了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它“啊呜”一声,欢快地抖了抖尾巴,威猛地冲着前面冲去。
    雇来的车里。
    华叔姆看着一只大胖球儿往这边跑,惊奇地道:“行之啊,你们书院的狗,怎么这么胖啊?”
    景行之抬眼一看,这不是自家的狗嘛。
    景行之想到黑狗不久前的模样,有些尴尬,道:“它吃得好,不爱动弹,就胖了。”
    秀叔姆见了笑:“不知道是谁家的,球儿似的,多可爱!”
    景行之笑笑,尴尬缓解了不少。没错,狗子不是胖,是可爱。
    黑狗越跑越近,跑到车子附近,跟上车子的车速,冲着车上它最爱的男人“汪汪”地叫。
    景行之听着那熟悉的叫声,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狗头,舒服地撸了一把。
    狗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主人肯定是想我了,于是它“哈哈”喘着气,跑上了马车。
    华叔姆和秀叔姆吓了一跳,不过黑狗乖得很,跳上车后就一动不动,碰瓷一样躺在景行之腿弯里。
    一双眼角下垂的乖巧狗狗眼盯着景行之,嘴巴张开,用舌头哈赤哈赤地喘气。
    狗都进怀里了,还能咋办?景行之手撸着狗,跟两位叔姆诚实道:“其实是我养的狗。”
    很快车子到了家门前,景行之抱着几十斤的狗下了马车。
    华叔姆和秀叔姆同柳方三人一见面便凑成一团,聊得热火朝天。
    几个哥儿一块聊天,景行之和柳方说了两句,得知明瑞兄来找过自己几次,便牵着狗去书院里找明瑞兄了。
    乡试结果出来后,小部分勤勉型学子读书更努力了。因为他们看到努力是有用的,所以动力更足。
    至于吴明瑞,他对科举的目标是很明确的,将来的目标是回家来做个不大不小的官,供养母亲。
    因为对未来有较为明确的目标,吴明瑞在家里待了几日后,便重新回来读书。
    景行之走走问问,打听到吴明瑞在书河背书,便去书河找吴明瑞。
    说到书河,景行之其实没来过几次。
    他当初和明瑞兄摊牌绿帽的事,就是在书河。他怕明瑞兄尴尬,从不提来书河。
    不过如今……没事了吧?
    明瑞兄都自己来书河背书了,河有什么错呢?错的从来都是人。
    想来明瑞兄科举得中,春风得意,肯定快活着呢,对过去也释怀了。
    步子因为想到“绿光”顿了一下,已经走到书河附近的景行之想明白,又提起步子朝着远处河边的明瑞兄走去。
    这一走近,才发现不对劲。
    明瑞兄脚边坐在草堆上的,可不是明瑞兄书童小文,而是景行之的小师妹——方窈君。
    景行之板起脸,提起书童模样方窈君的后背衣领。
    “你怎么在这?”景行之也顾不上吴明瑞,直接问方窈君。
    方窈君被提了衣领,双脚踮起勉强踩在地上,窘迫得整张小脸通红。
    她想用胳膊去拍景行之,但因为胳膊太短而放弃,只能拿手捶着景行之的手臂.
    "放开,放开!师兄你放我啊!"
    景行之哼了一声,放开小丫头,目光扫向明瑞兄,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好不见面,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又见面了。
    见面了不说,还孤男寡女的,跑到书河这种地方,像什么样子?!
    吴明瑞被好友看了一眼,立马也脸红得不像话,像是脸蛋被煮熟了,要冒烟似的。
    吴明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脑袋,心中涌起羞愧的情绪。
    方窈君虽是红着脸,但还能抱怨景行之:“景哥,你想要勒死我吧?”
    景行之不搭她的话,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老师不是不让你来前院?”
    方启晨不禁不让方窈君来前院,甚至还安排了相亲。景行之还知道,相亲的男方姓张,年十八,相貌清秀。
    景行之一问,方窈君直接哭了:“就是阿爹不让我出门,我才想出来转转啊!整天闷着,回头闷成焖烧排骨?”
    方窈君抹着金豆豆,眼巴巴地看着景行之。
    吴明瑞听得人哭了,劝解道:“行之,是我带方姑娘出来转转的,让她透透气。你要怪、就怪我吧!”
    景行之被方窈君眼巴巴看着,又听到吴明瑞说让方窈君透气,哪里还不知道是方窈君这个丫头在搞事。
    方启晨虽然不让方窈君来前院,可在后山上还是可以到处乱跑的,柳方也常常上山,带方窈君从后山另一道门出去转转。
    假若有闷坏人的可能,方启晨第一个心疼上了。
    什么焖烧排骨?全是方窈君这个小丫头骗人的鬼话。
    景行之想想,第一反应是明瑞兄被小丫头骗了。
    可仔细想,又觉出一些不对来——被骗了,明瑞兄就会做出带着小姑娘出来玩的事?
    明瑞兄可是他心里的“君子”,这种事君子不会干吧?
    奇怪,很奇怪。
    景行之猜想,会不会这小丫头还使了别的招,偷偷地搅乱了吴明瑞的一颗心?
    小丫头还是很聪明的,明瑞兄这种光长年纪不长心眼的哪里吃得住。
    当着吴明瑞的面,景行之给眼巴巴的方窈君留了点面子,没把事情说穿。
    景行之警告地瞪了方窈君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吴明瑞,道:“不说这丫头,还没恭喜明瑞兄乡试中得第四!”
    吴明瑞心里松了口气,勉强笑着道:“多谢行之才是,也恭贺行之喜提案首!”
    两人客套地恭贺着,方窈君老实地站着,活像是景行之的书童。
    身边挂了个小尾巴,景行之和吴明瑞说了几句,便带着方窈君回山上去。
    离开书河,景行之恨恨地敲了两下方窈君的脑袋:“小骗子,你骗人什么了?”
    “哎哟,疼疼疼!”方窈君抱着脑袋求饶,“景哥!你是我亲哥,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
    景行之冷漠无情地道:“我回头就告诉你爹。”
    不想方窈君早看破了这是个“假兄”,只会假凶。
    “嘻嘻。”方窈君讨好地笑了两下,抱住景行之的胳膊晃晃,小声跟他商量,“哥,你再不帮帮我,我就要被我爹胡乱嫁掉了!”
    “你爹爹选的人有什么不好?”景行之可不好骗,他拍开方窈君撒娇的手,语气也很冷淡。这个丫头,大家都宠着,给点好脸色就能上天。
    方窈君道:“我不喜欢啊!那个人还姓张,姓张的没有好人!”
    方窈君这个小地图炮,直接轰了无数人。
    景行之刚想教训她一句,却忽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可恶的姓张的——张明雨。这位可不是姓张么,还是小丫头的姐夫。
    可能小丫头对姓张的,有心理阴影?
    他道:“不是所有姓张的,都是张明雨。”
    “我不喜欢啊!我看过画像了,长得也不好看!”方窈君跳起来说话,好像跳起来她说话就会更有分量。
    景行之开始沉默,这丫头上回闹着说喜欢吴明瑞,大家都不同意。景行之觉得,那更像一时的喜欢,经不起时间。
    但上回放风筝,是春天,现在八月多,都是秋天了,这丫头看样子还喜欢吴明瑞。
    难道,自家这棵小白菜,想要吊死在明瑞兄那棵树上?
    不对,是这棵小白菜,竟然祸害明瑞兄的信念如此坚定。
    景行之走路的脚在山道上停住,问小丫头:“你这半年,见过明瑞兄吗?”他想排除一下嫌疑。
    方窈君鼓鼓脸颊,然后低头,泄气道:“就前阵儿,吴师兄中了举人,去家里见过一面,我想办法哄了哄他……”
    “什么哄,你就是骗人。”景行之定定地看着小丫头。
    方窈君被他看着,眼眶慢慢地红了。这回不像是刚刚被景行之抓到,眼泪是真的,伤心是假的。
    她被说得有点难过,心里堵着。可她被说了,明白景行之说的并没有错,她就是骗人了……她没办法反驳景行之。
    “我、我就是想见见他。”方窈君说完这话剧,眼泪像一颗颗小珍珠,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滚落。
    景行之知道,小丫头的画外音是——他们都不让她见明瑞兄,所以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景行之伸出手,摸摸方窈君的脑袋:“可是明瑞兄如果知道你骗他,他会怎么想你?而且你胡说一通,你爹爹要是知道,当真了,得多难过?”
    从指责到点明,景行之的话激起小姑娘心里的愧疚之心,方窈君哭着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这样了。
    小姑娘哭得厉害,景行之一下子又心软了,叹气道:“你要是觉得那个姓张的不好,我和你爹说说。”
    不喜欢人家的小姑娘,嫁过去做什么?一边让自家小姑娘难过,一边祸害别人家不成。
    方窈君错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景行之。
    景行之又哼哼一声:“就算相亲不成,那个张公子也会来我们书院就读一年。万一人家张公子真人长得特别好看,你到时候看了可别哭。”
    方窈君破涕为笑,小嘴抹蜜:“哥!没有男的比你好看啦~”
    “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才怪,回去大字二十篇,四天后交。”景行之不吃糖衣炮弹,还布置了惩罚措施。
    不过方窈君已经被前面的消息哄好了,别说二十篇大字,就是二百篇……不行,二百篇她得犹豫了,太多。
    “那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忘啊,哥!”方窈君像是六月的娃娃脸天气,这会儿笑起来,又是天晴。
    时机正好,景行之开始套话:“我记得这回见面之前,你单独见过明瑞兄一回,你同他说什么了?没给人家荷包什么的吧……”
    古代小姑娘都很矜持,可很显然自家这个不是,景行之有些愁。
    方窈君想到那日自己说的话,脸蛋偷偷地红了一点点,道:“才没有什么荷包,你别乱说。”
    “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有了。回头问问你的身边的管事妈妈,你身边是不是少过东西?”
    景行之一脸认真,还真能唬住方窈君。
    想到要被问那种羞人又丢脸的事,方窈君心里有些急,她拼命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那说了什么?”景行之细瞧着,小丫头没撒谎,不过问还是要问的。回头这里问完了,他还要去试试明瑞兄。
    想到方窈君被带出去的事,景行之头一回对明瑞兄生出点不满来。
    我把你当兄弟,你曾经拒绝过我妹妹,竟然还偷偷带我妹妹出去玩?
    方窈君看着油盐不进的景哥,习惯性地把脸鼓成包子。
    景行之保持着冷脸,挑挑眉。
    方窈君叹气一声,服软了:“那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我爹,这个真的不许啊!"
    对着方启晨,方窈君还是有很多话不能说的。但景行之不一样,两人是同辈,而且景行之平日里皮来皮去,让方窈君觉得很是亲近。
    方窈君想过,如果真的有亲哥,一定是景哥这样的!
    方窈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红着小脸:“我跟他说了我的名字。”
    “恩。”景行之点头,又疑惑皱眉,“嗯?”
    说名字是什么鬼?你名字是好听,我名字也好听啊!也没见,明瑞兄对我失了君子风范。
    “然后……我让他说出典故我就走。”方窈君想着,唇角不自觉勾起,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名字,典故。
    方窈君,窈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景行之脑补一下:明瑞兄心里想着快点送走小姑娘,不假思索就答出了典故,等答完了,发现自己被哄着说了表白的话……
    景行之不由得心里生出两分佩服,看向方窈君。
    小姑娘!你这么会撩,你爹知道吗?
    景行之看着面前的小师妹,以客观的目光衡量了一下,确认是个小美人。就算是穿着书童衣裳,那股子可爱娇俏也掩不住。
    这么个小美人使劲撩,大部分单身青年都得心心念念吧?
    方窈君看师兄愣住,高兴的劲头一点点消失。她小心翼翼看景行之一眼,有些心虚地喊道:“景哥?”
    景行之回神:“叫哥。”
    听到这句,方窈君心安了,小脸上又露出笑容。
    景行之送她回了山上,在东屋里找了两本书,然后下山去。
    在山下的路口处,景行之看到了在等他的吴明瑞。
    吴明瑞低着头,像是慢速的陀螺一样转着圈,许是太投入了,都没有看到景行之下来。
    景行之上前,伸手拍了下吴明瑞的肩膀:“明瑞兄?等我?”
    景行之还想下山再找一趟吴明瑞,谈谈方窈君的事,没想到吴明瑞居然在等他。这会儿明瑞兄找他,估计也只有方窈君的事了……
    吴明瑞受惊一般抬头,随后抿了一下唇,再伸手挠挠头,道:“对,等你呢,行之。”
    “我……”吴明瑞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个字,两颊都爬上了霞色的云彩。
    景行之开口问:“明瑞兄找我什么事?”
    “我……”吴明瑞吸一口气,“我做了错事,找行之道歉。”
    吴明瑞抬头,歉意地看向景行之:“我明明知道带方姑娘出来不对,还是把她带出来了。孤男……我实在辜负行之信任!”
    吴明瑞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答应人家方姑娘的时候就想到了不对,可是还是把人带了出去,好像没了心智般。
    男女有别,他一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糊涂,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景行之看着吴明瑞变成鹌鹑,脑子转动着,发现了事情新的疑点。
    两个天真的小年轻,是怎么混下山的??
    方窈君能骗到吴明瑞,这个自然没问题。因为小姑娘长得好看,又机灵,更别说吴明瑞可能也有点意思,所以这个过程还算是顺其自然。
    但是方启晨可是交代过,不许方窈君下山。
    从后山上往书院外院下来的这条路,可是有人看守的。
    方家里面,方启晨会让方窈君乱跑,很长一段时间脱离视线?
    方窈君身边几个婆子也不是白拿钱的,那么这么久没个动静,老头不得知道?!
    景行之仔细回想,发现自己送人回去的时候,好像方窈君身边伺候的婆子脸上还带着笑。
    景行之:!!!
    ——难不成,方启晨那老头故意的?!
    景行之看着吴明瑞,好像在看一只傻乎乎撞到了树上的小白兔。
    吴·小白兔·明瑞红着脸道:“此事是明瑞做得不对。我马上回家,让我娘来议亲!”
    景行之心道:哦,原来小白兔自己也愿意。
    看景行之半响不说话,吴明瑞出声道:“行之,你看这样可好?就算、就算是否了我,也不至于扰了姑娘清名。”
    吴明瑞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还娶过一门亲,心里揣测山长大人那等人物是看不上自己的。
    可他做出了这个事,没什么表示就显得太没担当了。
    刚刚好友带走方姑娘,吴明瑞脑袋清醒地想了想,发觉自己实在不是个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人家方姑娘有了意思,只是糊里糊涂一直没察觉。
    景行之能怎么办?只能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好,合该如此。明瑞兄若是有意,就让你家来提亲。若是不成,那便不成,若是能成,那是锦上添花。可像是今日这般,带着师妹出来不妥当。”
    吴明瑞乖乖点头,发现好友还叫自己明瑞兄,就臊得脸红。
    好友叫自己为兄,自己却……
    吴明瑞唾弃自己,吴明瑞啊吴明瑞,你真是个小人!
    ******
    和吴明瑞分开,景行之想着总觉得不得劲,心里不舒服干脆又跑到山上去了。
    景行之找到方启晨,抢过老头手里的狼毫:“老师,吴明瑞说让他娘来提亲。”
    “恩。”方启晨点点头,朝他抬手,“这事我知道了,笔给我。”
    景行之把笔藏到身后:“您什么时候瞧上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方启晨撩起眼皮子,“你怎么可能知道。”
    景行之不服气了:“我怎么不可能知道?”
    方启晨看着小弟子严肃起来,笑了:“傻孩子,你那日洞房呢,那日你除了你夫郎,还知道什么?”
    景行之震惊了,那是多久的事了,他的崽崽都有三个多月了?
    景行之有些茫然地问:“具体怎么回事?”
    “老夫喝醉了,他照顾得挺好,老夫瞧他会照顾人,还行吧。”方启晨从景行之手里拿过笔,缓缓道来。
    景行之沉吟片刻,道:“那万一他故意讨好你呢?”
    方启晨抬头看着小弟子,挺直了背道:“老夫吐了三回。”
    “而且,老夫吐完第一回 就清醒了。”
    因为清醒,所以能够看到吴明瑞照顾人时候的一举一动,三回五脏庙吐下来,方启晨自信不会看错人。何况吴明瑞本来就单纯,不是心思复杂之辈。
    景行之想通这些,看向方启晨,在心里大声道:你个糟老头子哦!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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