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虽然她拒绝了, 傅今弦却是打定了主意, 好好处理一下这些事。无论如何,他想挽回一些还可以挽回的事情。
她所受的这些伤害,他想一一拂去。
她心上的伤口,他连疤都吝啬留下。
——既然做错了, 那就来弥补。
一想起她所经历的这些,他只觉得喉间酸涩难语。
明明是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女孩, 为什么会因为他而伤成这个样子?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可心底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他感谢她的坚持,否则, 对他而言就是错过。
没有她的坚持, 就没有他的突然悔悟,那留给他的, 就是与她的错过。而错过, 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孤独。
或许这是自私, 但他也是真的庆幸。
现在他唯一所烦恼的,就是贺瓷对他的排斥。比起这个, 其它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叶悠荷她们以为傅今弦听见这明晃晃的丢面儿的话会生气, 呼吸屏住,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
可傅今弦并没有。脸上是她们这些人从未见过的三分柔情三分清冷四分……无奈?
真稀罕,还有您无奈的事么?
她们看热闹看得开心极了。
容太太在宴会的另一端, 听说这边起了事,忙赶了过来。容宅太大,她才走到一半,就又有人来禀报, 说已经处理完了,仔细询问了一番究竟发生了何事,听完后气得她血压都升高了。
她派人把陶和晴赶了出去,还把跟着陶和晴装面子,充场面的那几个一并都赶了出去。
许家果然是暴发户,头回听说点名道姓的邀请函还能送人的。要不是许芊意嫁进了傅家,这邀请函她才不想给。不过也是迎宾那边的错失,把人给放了进来,回头等她空下来再一一去算账!
她匆忙赶到贺瓷几人这边,满脸歉意,“孩子们,还好吧?可有被冲撞?”
贺瓷清冷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痕,“没事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那就好!是我的疏忽,让我们软软受委屈了。”
“不会呀,容姨你快去忙吧,别放在心上。”贺瓷的笑更深了些,轻轻地推着人。她知道今天容太太忙着呢。
听她这么说,容太太才放心。
又听得一句:“容姨,这里还有个碍眼的人,你一起带走吧。”
容太太下意识就看向傅今弦。
其她人呼吸滞住。
也就你贺大小姐敢说傅今弦碍眼了!
傅今弦拧了下眉,最后看了她一眼,迈步离去。
容太太也很懵,这些年轻人,玩的什么花样呢?她是越看越不懂了。
贺瓷垂下眼睫,看着手里拿着的高脚杯中酒水晃动。
他刚刚说的话。
其实还蛮让人感动。
如果她还是曾经的她,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吧。
贺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漂亮的天鹅颈。
陶和晴是被容家赶出去的,差点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刚才被她搭上话一起去找茬的那几个女人,出身末流豪门,好不容易拿到的邀请函,现在也被赶了出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艹,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信了你的鬼话!”一个女人往陶和晴身上踹了一脚,吐了口唾沫才离开,但依旧不解气。
陶和晴吃痛地骂了一句,冲着已经走开的女人啐了一口。
神经病!
又不是她把她们赶出来的,冲她发什么火。
不过陶和晴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许芊意打电话。
说实话,她心里发怵得厉害,连拿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许芊意的电话一打通,陶和晴就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了。
这事儿太大,她并不敢有丝毫欺瞒。
许芊意笑容渐渐龟裂,从沙发上一站而起:“你说什么?!”
陶和晴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许芊意眼前一黑。
她不怀疑傅今弦说的话的真实性。这种事,对他而言应该只是吩咐一声的小事。
“他在干什么啊?你惹的是贺瓷,又不是他!”许芊意火上心头,可待她冷静下来一想,“不会吧……傅今弦和贺瓷怎么个情况?”
邱诗琴听到她的嘀咕,微微一惊,“你说什么?傅今弦和贺瓷怎么了?”
贺瓷那丫头在追傅今弦她是知道的,傅今弦拒绝她也知道,还笑傅今弦傻呢。
就贺家这身世,她巴不得贺瓷能当自己的儿媳妇呢,比许芊意可强上百倍千倍了。一旦娶到贺瓷,身后就是多了个贺家,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她睡觉都能笑醒!
可惜贺瓷瞎了眼,偏偏就是看上了傅今弦。
还好傅今弦也瞎了眼,拒绝了贺瓷。
她当然喜闻乐见,傅今弦越傻越好。多了个贺家,对他们而言就是多了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她也怕傅今弦突然眼不瞎了,一直有在关注他们俩。听到许芊意这么一提,她慌忙就问了。
“没,没有的,妈妈,我朋友参加聚会遇到了他们,没事没事。”许芊意讪讪的,不敢如实说。
先让她查查吧。
傅今弦……他又想做什么?又是在筹备对付他们吗?
可对付他们就对付他们,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她参加宴会?这个圈子里,不参加宴会,三个月就会被淘汰的吧?
贺瓷好不容易回南城来,韩书宜命令她三天内抽个空闲时间回家吃饭。
三天两头往外跑,他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而且贺瓷大伯家的大堂哥、贺彦亲哥哥贺桦最近刚从国外回来,连大伯伯母也都正巧在南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全家一起聚一聚。
贺桦在国外当导演,走的是国际路线。名气大,也很忙,不常回国。
——贺家这一辈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只有贺遇在乖乖继承家业。其他的都不安于家中安排,各自闯荡去了。
母上大人下了死命令,贺瓷再忙也不敢不从,乖乖把行程给空了出来。
回到贺宅,贺瓷直接被包围,大伯母严肃地拉过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一副要盘问的架势。韩书宜坐在另一边,两人呈围堵状。
贺瓷心虚地瞥向贺遇贺彦,发现他们都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看着样子就知道他们没打算救她于水火之中。——一群没良心的。
大伯大伯母虽常年奔走于生意不着家,但对这个家族里唯一的女娃娃亦是疼爱非常的,尤其是大伯母,这一见了面,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的话才好。
“软软,我这刚回国就听了几位太太在说,你和傅今弦……?”大伯母使着眼色,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半说半藏的。
贺瓷一猜就知道是为了这事,她捂着脸,很不好意思和他们谈论感情问题。
大伯母爱极了她这娇娇的模样,把人搂着哄,笑得合不拢嘴,“跟伯母害羞什么呢乖乖?”
韩书宜也戳着她,“快说,说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了。”
贺遇的眼神疯狂往这边瞧,耳朵就差直竖起来。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
“这样啊——”大伯母没想到过这个回答,微微一愣,又不敢再多问,生怕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老爷子也是这样想,孙女被多问一句都不忍心,快步过来喊他们吃饭,“说啥呢,吃饭了吃饭了!软软过来,坐爷爷旁边来!”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被打住。
吃饭间,贺瓷看得出众人的高兴,比之平时更胜一分。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她放弃了傅今弦,家人会如此庆幸和高兴。也是这才知道他们平时为她操了多少心。
不过没关系,现在那些心都可以放下了。以后都可以放下了。
她心想。
贺桦很久没见到小堂妹了,又是一个行业的,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问了问她最近接的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滤镜的原因,她一直觉得自家基因太好,三个哥哥占据了三种不同风格的帅。尤其是大哥,成熟稳重,比二哥三哥还多出一种感觉。
这种带着磁性的风格,贺瓷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她笑眯眯地想。
可是想到那个人是谁后,她又愣住了。
——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真的不考虑去国外发展吗?”贺桦声音温温润润的,生怕拔高一个音量就把人给吓着了。小堂妹从小就娇气,对待她得仔细着点。
“还没这个想法啦,过两年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国内的什么东西还有割舍不掉的眷恋。
“傻死了。”他这句话刚出口,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非友善目光。贺桦默默改口,“也不是很傻,在国内发展也不错。”
贺遇见连大哥都吃瘪,强憋着笑,手中麻溜地剥着虾。
贺瓷眼睛偷偷瞥他,他一剥完,她的筷子就迅速地伸了过来夹走。
贺遇:“……贺软软!”
贺老爷子扫了他一眼。
“……哥哥再给你剥。”
贺瓷笑眯眯地,“谢谢哥哥。”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贺遇偷偷瞪她。臭丫头!
贺瓷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贺桦见贺遇没剥干净,伸手接过,“你吃吧,我给软软剥,你剥得不干净。”他故意逗贺遇,嫌弃地说。
贺遇:“……?”
干活还遭嫌弃?他才不稀罕剥呢!
贺遇幽怨地看着大哥。
惹来满堂哄笑。
晚上十点多贺瓷才跟着爸妈回爸妈住的别墅区。坐在后座,靠着哥哥胳膊玩手机。
看到新出的一片规划区,好像是家中集团的项目。
贺瓷嘿嘿一笑,把手机放到贺遇眼前,“哥哥,你看这个。”
贺遇毛骨悚然。她一叫哥哥准没好事。
贺遇伸手拍开她的爪子,“不看!”
“就看一下!”
贺从敬嘴边带着儒雅的笑,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韩书宜也是。
因为他们一看这开头就知道了结尾,最后肯定是贺遇妥协,顺着妹妹的。
别看他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好像最喜欢欺负贺瓷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比他们还宠贺瓷,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顺着贺瓷。
从小到大,贺瓷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怕是都要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去摘。
明明是龙凤胎,同一天出生的,但贺遇可有当哥哥的责任心和自豪感了。
尤其是面对妹妹的撒娇,他一分钟都坚持不住。
果然,很快,贺遇就——
“知道了!给你留一套!!!”
贺瓷:“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这是市中心最贵的地段的别墅区,寸土寸金,好贵的。贺遇肯送,她就省了好大好大一笔钱了。
贺遇嗤了一声。另一边的嘴角静悄悄地勾了起来。
不过他想起一事,当初贺瓷搬过去现在住的那地方,可是有原因的。
贺遇觑她:“你当初不是要死要活的非要搬到御水湾?现在不想住那儿了?”
贺瓷还没说话,韩书宜就别开话题,“贺遇呐,女朋友的事有没有着落了?你都二十五了,得上点心了——”
贺遇:“……”
虽然一眼就看出您想转移话题,但倒也不必用这个话题代替吧?二十五很老吗?这就开始催婚了?咋也没见你给你女儿催婚呢?
他往窗边一靠,双手一摊,随口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他问完后也反应过来了。
当初贺瓷就是为了傅今弦搬去的御水湾,现在好不容易改变了主意,再提起也只是徒惹伤悲。
那就这样翻页过去吧。
贺遇开始琢磨起哪家的装修比较合这小姑奶奶的心意。
琢磨了半天,他说:“等各个方面准备好,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才能住进去。”
“没事没事,我又不急,反正我整天在外面拍戏。”贺瓷没在意。
提出搬家,也只是想为自己的决定做出点实际行动。
贺瓷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窗外霓虹闪过。
突然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因为我,被很多人非议过?”
一片静寂。
他们都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
反应过来后,便是满满的心疼。
这孩子……都在瞎想些什么?
贺遇那双跟她极其相似的眼中渐渐流露出心疼,伸着长手去抚着她柔顺的披在肩上的长发,“贺软软,你在胡说什么?”
韩书宜亦是着急万分地回头去看女儿:“你这孩子都在外面听了些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被很多人非议呢?宝贝儿,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啊。”
贺从敬声音严肃,感觉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更加吓人:“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你告诉爸爸,爸爸去算账!”
“也不是谁说的,我猜的……”
贺遇掰过她的身子跟自己对视,“贺软软,你是说那些封建迂腐的所谓世家长辈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谁还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掌握着南城的天下呢?早就不是一个年代了,也不是一片天了!他们的话语权在下降,思想根本跟不上时代,现在有几个人还去听他们说话?你何必去在意他们说什么呢?——平时看起来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就那么傻呢?”
他往她头上一敲。
“哎——”贺瓷捂着脑袋,伸手要去揍他,“贺遇!!”
“这么凶巴巴的,才是贺软软。”贺遇的笑很欠扁,轻松桎梏住她的双手。
“贺遇你个大魂淡!”武力比不过,但她可以叭叭叭。
韩书宜见女儿神色恢复如常,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你哥哥说得对,小脑袋瓜,别整天乱想。这么晚了,饿不饿?我给你们点一些那什么,小龙虾?”
贺瓷看了眼手表,已经很晚了。可是——
她咽了口口水,视死如归,“好。”
贺遇:“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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