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8)
态势。
各行各业都有鄙视链,音乐界也不例外,摇滚、说唱、民谣、电音和流行,总是有种谁也瞧不起谁的姿态。这样的风气和情绪烛茗是向来不喜欢,也不提倡的。
音乐风格从来没有高下之分,将创作分出高下的应该是音乐水平。
而太多人局限在某种风格中,错将音乐水准的质疑当成对那类音乐的整体否定,接着画地为牢,抱团自嗨,在不同的音乐风格之间强行竖起层层壁垒,里面的人坐井观天,外面的人固守成见,永远自以为是,永远孤芳自赏。
平等看待每种音乐的眼光,才是音乐人最高的态度。蔺遥的这份真诚,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对这位对家的定位与评价,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蔺遥能从BM成功单飞,而其他人离开组合后都没有他发展得好。
能力强的人未必格局就大,格局大的人未必心胸宽阔。蔺遥则是三者都占了的巅峰。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看错人,却觉得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人,太晚了。
别人往往是“话都在酒里”,他烛茗只能“话都藏在音乐里”。
索性起手,按下琴键,流畅的音符倾泻而出。
蔺遥侧耳听着旋律,不禁愣住,起身走到烛茗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用钢琴弹摇滚,手速要求很快,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翻飞成残影。
左手在低音部分快速模拟着贝斯,右手则是加快版的主旋律。
那明显的主调旋律,不是别的,正是《六十六号楼》,是烛茗现场改编的摇滚版,是曾经横亘在烛茗心头的、现在令他无法抹去的十年纠葛与伤痛。
他在原谅他。
蔺遥抬起指尖,喉咙动了动,心中突然涌起想要从背后环住眼前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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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蔺遥的念头刚升起, 烛茗的琴音就变得魔音入耳。
胡乱潦草又迅速的重音收尾之后,这人几乎是立刻转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我算是怕了您这双手了。”烛茗松开蔺遥的手,转身盖上键盘, 食指关节敲了敲发亮到能反光的琴盖,“你是不是忘了, 在医院你差点就把我废了?”
他从琴壁的反光里看见蔺遥抬起手, 条件反射般想离他远一点。
“……”蔺遥扶上了额头,道歉, “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给病中的烛茗造成心理阴影, 只好解释:“医院那天不是故意的, 你抓得太用力, 让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条件反射就……”
身体先嗅到了危险的讯号,没等大脑确认情况, 就自己行动了起来。
受害者表示很痛, 痛感都快盖过他当时的浑身粉碎。
“练家子?”烛茗好奇,他觉得蔺遥要么是练过, 要么就是为了蒋导的新戏下了功夫。
蔺遥看了看掌心, 摇头:“小时候让家里教的,偏擒拿, 不过不是拿去才艺展示的,是为了防身。”
“你还需要防身啊,这么仪表堂堂的大帅比谁欺负……”烛茗一噎, 恍然大悟,“不是为了自己吧?”
蔺遥没有否认,看了看烛茗揣测的眼神,转身:“我先回屋看剧本了,你随便玩。”
果然是为了小耳朵吗?
烛茗看着蔺遥的背影笑了:“蔺遥。”
正要离开的蔺遥停下步伐,很少听见烛茗这么一本正经叫他全名。
“新年的第一个祝福送给你,要幸福啊!”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除夕守岁对烛茗来说和平时失眠没什么差别,都是醒到凌晨才睡,日上三竿才起,无非是换了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起来后家里空无一人,狗也没有,只有蔺遥在桌上留下的荤素搭配的饭菜冒着热气。
餐桌上还有一把车钥匙,想来是怕他在家里呆着闷。
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家里也没有便签条,蔺遥完全没有交代自己的行程。
完完全全的蔺遥作风,能不浪费口舌就不浪费口舌,极其安心把烛茗这个成年人扔在家里。
心可真大,烛茗边享用着美食边感叹,不过他也不好奇蔺遥去做什么。不是回家陪父母就是去遛狗,再大胆点猜就是去见他的娇生惯养。
点掉昨晚纪成钊发来的消息,烛茗目光落在远处手绘冰箱贴,眼底升起一抹艳羡。
不知道梁婉和父亲说了什么,醒来就看见父亲对他没有待在家里好好过年的斥责,言辞间是对他不孝之举的谴责,说他枉顾老爷子身体在这要紧关头上的任性,让他很痛心。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梁婉又拿老爷子来说事儿了。
他倒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毕竟这些在老爷子阳寿未尽时就觊觎他遗产的人,远没有他们爷孙朝夕相处十来年更懂老爷子。
只是纪成钊的宠妻程度和愚昧程度,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烛茗嘴角划开淡淡的讥讽,人嘛,本性难移,一如当年他决定将自己养在纪家一样。
他不想理会那一家子破事,吃完饭,开上蔺遥的车回了趟自己家。
烛茗瘫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往箱子里扔了几件换洗衣服,装上写歌的设备,慢悠悠地开了回去。
点腻了外卖,蔺遥几顿饭就让他不想呆在这里了。
路上想听会儿音乐,随手一按,没想到自己的电台音频又响了起来!
一个刹车踩下去,烛茗在红绿灯前七窍生烟。
今天开的车是奔驰,那天被他删了音频的是辆大切,没想到他还备份了?!
烛茗一边删除一边在心里腹诽,我去你大爷的蔺遥!你特么是老子的脑残粉吗?脑残粉都没有哪个人有这些音频好吧!
“哥!我烛茗哥哥的录音呢!?”
蔺迩坐在副驾驶上飞速旋转着切歌旋钮,急得满头大汗,差点哭了出来。
大年初一,帝都有逛庙会的传统,蔺家也不例外。一双儿女出生的时候尚在外地,好不容易回来了,儿子又变成了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的大明星,他满腔的热情都只能花在女儿身上。
往常儿子只用欧冠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在车上等着父女俩出来,今天还没到,女儿却闹起了脾气。
蔺如江把家里的小棉袄看得比蔺遥重得多,听不得小耳朵哭,立马绷着脸:“阿遥,妹妹的音频呢?放哪儿去了?”
蔺遥几乎立刻想到,这是来自他对家的骚操作,瞬间想要以头抢地。
总不能当着小耳朵的面说“就是你家烛茗哥哥删的”吧?
他连忙哄道:“是哥哥的错,昨天不小心删掉了,等回去我就再备份一下,不哭哦。”
蔺迩蹙眉:“不可能,绝对不是你干的。”
蔺遥眉心跳了跳。
蔺如江云里雾里:“闺女,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虽然不是很喜欢烛茗哥哥,但他从来没干涉过我的兴趣。”大侦探蔺迩咬着嘴唇,托着下巴,“这么多年他都没动过我的专辑,怎么可能删我音频?再说了,他自己的车,想删早删了,怎么可能留到昨天才删?爸,他是我亲哥,他能不知道删了后我会是什么反应?”
蔺迩说得头头是道,蔺如江被女儿有条理的分析说服了,他看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蔺遥不想说谎,但也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和小耳朵纠缠下去,稳稳把车停在地坛附近的停车场:“到了,先去逛吧,晚点再说。”
蔺迩转过头对父亲说:“他绝对在转移话题。我都跟你说了,我哥一定是谈恋爱了,这必然是别人的举动!”
蔺如江看着儿子面不改色地表情,收回八卦的视线,宠溺地哄着女儿:“那怎么办,你要让你哥把犯人供出来吗?”
蔺迩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搅人姻缘太不厚道了,我认了。”
姻缘是什么玩意儿?!明明是孽缘!
蔺遥看着小耳朵一脸大度的自以为是,心口血吐了三升:“慢点下车,让爸扶着你!”
等父女俩庙会逛完,一家人回家开始包饺子。蔺迩抱着琥珀和给它梳毛,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删视频的神秘女士是谁。而蔺遥往面皮里塞着馅儿,努力无视小姑娘的聒噪,和缩在自己脚边的乌龙一起沉默不语。
就这样顶着小耳朵坚持不懈的追问,终于熬过了整整一天。
蔺遥觉得自己像极了三四十年代被刑讯逼问的地下党烈士,咬紧牙关打死不招的那种,甚至有一瞬间想问问陈青泉最近有没有质量比较高的抗日剧本能接。
英勇的蔺战士在自己家为保护始作俑者抛洒热血,带着多余的饺子回到家,他的保护对象正悠哉悠哉地写歌。
仿佛看到了巨大的阶级鸿沟,满腔忠心在滴血。
“回来了!”烛茗放下电脑走出来,“问你个事……”
“我也有事要问你。”
两人同时愣了愣,又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哪辆车上都有我黑历史音频啊?”
“为什么要删我车载音频?”
“……”
“……”
蔺遥深呼吸,悠长地呼完一口气:“你又删了?”
“我……不能删吗?”烛茗奇怪道,“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合着要听我黑历史心里才舒服吗?”
蔺遥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对你来说那是黑历史,可那是小耳朵珍藏了十一年的音频。”
说完拂袖回屋,留下烛茗一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带回家的乌龙又黏在烛茗的脚边,轻蹭,似是安抚一般,而后识趣地跟上了蔺遥。
烛茗踟躇片刻,朝楼上看了一眼,抱起设备回到客卧。
这一场冷战起得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枯竭的灵感瞬间干涸到一滴不剩。烛茗烦躁地把电脑往床上一扔,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下。
他能理解蔺遥的不悦,自己喜欢的人的东西被删了,愤怒到出离都是应该的。
可他呢,虽说他招呼也没打就擅自处理了那些音频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太对,但那是他自己的东西,他连处理的权利都没有吗?
等下,蔺遥喜欢的人珍藏他的音频,也就是说那个小耳朵的偶像应该是自己?
烛茗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蔺遥也总是对他没好脸色的原因了。
烛茗反思了很久,认为自己确实理亏。真是新鲜……自己删了自己的东西还理亏,恐怕这世上仅此一例。
然而他想通了,却拉不下脸去向蔺遥道歉。开玩笑,他十年都没向蔺遥低过头,就因为要给他的女人道歉,他才不要呢。
不仅如此,蔺遥生气的方式也让他觉得新鲜——不说话,不见面,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合租室友。
整整一周,他就没再见过蔺遥。
两人作息习惯不一样,他永远不知道蔺遥什么时候起床,只知道对方每天在家呆的时间都越来越少,只能靠乌龙在不在来判断他人在不在。
但神奇的是,每天两餐却照做不误,中午醒来他就能看到桌上或冰箱里做好的菜,晚上到了固定时间,乌龙就回来撞客房的门,咬着他的裤腿带他去吃饭。
车钥匙照样留一把,可他再也没敢打开音乐播放系统。
白偲的消息是他绞尽脑汁憋了一段动机后发来的。
白偲不是白菜:兄弟,年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你找我约饭,说好的杀青后请我吃饭呢!
为自己点蜡:忙专辑,没空。
白偲不是白菜:啊……忘了你今年要出专辑了。我就问一句,咱俩之前的合作曲有望被收录进去吗?
为自己点蜡:正式专就别想了,电子专辑可以有。
白偲不是白菜:还差几首?打算什么时候发?
为自己点蜡:差一首了,要命,写了十个动机都不好,你帮我听听?
白偲也是男团出身,虽然不会作曲编曲,但音乐鉴赏力还是有的,他听完烛茗发来的一段动机,犹豫了许久,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烛茗愣了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白偲回他:你的曲风一直很有特色,可这段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你。
动机不过是一段简单的乐句或旋法,但它却是是创作和编曲的起点,是所有旋律将要围绕的核心与轴。作曲人都懂的,良好鲜明的动机是旋律和主题的根基,甚至能直接左右一首歌的成功与否。
有人机械地寻找动机,甚至动用程序算法,修补加工后,最终也得到及格线以上的编曲。
可烛茗远远不是这种程度,他的每一首歌,每一个动机都源自于对内心的探寻和思索。
白偲不好直接问,只是说:“要是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就歇一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烛茗被一语点醒,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抑郁根源在哪里,却没想到和蔺遥的不愉快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创作。
他谢过白偲,和他约了晚饭,放下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思忖着要怎样去和蔺遥和解。
突然楼下传来乌龙激动的叫声,似乎是蔺遥提前回来了。
烛茗向来不愿意拖延,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冲出房门,想赶紧把盘亘在心头这么久的闹心和压抑解决掉。
不就是道歉嘛,他道歉不就是了!反正他这里还有原件,他想要就传他一份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烛茗大步从楼梯跨下,穿过客厅快步朝玄关走去。
他看见乌龙没像往常一样朝主人扑过去,反倒是嗷嗷叫了两声转身往里走。
这样反常举动让烛茗有些讶异,他放慢了脚步往前走,边走边伸着脖子向玄关处张望。
“哒、哒、哒。”
像是用什么东西敲击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随后他看见墙边露出浅白色的蕾丝花边。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烛茗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一位少女穿着蛋糕一样的连衣裙,套着毛柔柔的外套,靠在门上慢悠悠地换鞋。
门边立着一只手杖。
很快,少女抬起头,拿起手杖倾身向前,侧着脸看向他的方向,轻声说:“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啊,难怪他这几天死活不肯我过来住。”
烛茗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小耳朵?”
“你……”蔺迩正要笑哥哥金屋藏娇,听到烛茗的声音突然愣住。
哐当——
手杖清脆地摔在地下。
“是……烛茗哥哥吗?”
烛茗听见自己飞快地心跳声,他指尖有些颤抖,宛如玻璃般剔透的少女婷婷站在原地,艰难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滚远的手杖,递到少女手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蔺遥娇生惯养的小耳朵,是个目盲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蔺迩:这住我哥家的是他女朋友吧?
烛茗:来的这姑娘不就是对家的神秘女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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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妹终于和爱豆见上了。
chapter39
烛茗压下心底的震惊, 扶起少女,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飞速闪过的画面连成一条线,整个人醍醐灌顶。
蔺遥在机场熟练而令人安心的动作和言辞,储物间落满灰尘的轮椅和旧手杖, 都在看到眼前这个双眼闭起侧耳辨声的少女的瞬间,拥有了合理的解释。
也难怪蔺遥一向不怎么过多公开私人生活, 原来他的生活里竟有这样一个脆弱易碎的生命需要他来守护。
“那个, 小哥哥,我只听过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你。”少女身体向前倾了倾, 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来, 侧着脸, “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烛茗嘴唇微微颤着, 轻轻开合:“是我,烛茗。”
少女惊呼, 捂住嘴, 一行眼泪顺着眼角从脸颊滑落。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下的心情。眼前的姑娘是他和蔺遥冷战的源头,而现在他猛地意识到, 这姑娘能做的一切, 不过是听着他的声音度日罢了。
蔺迩小脸通红通红的,握着手杖的手心满满都是汗, 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裙摆,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地说:“原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难怪我哥一直在回避他家里的事情, 居然……不对啊他和你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会让你在这里待着啊?难道他又背着我……”
“你哥?”烛茗愣住。
“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蔺迩抹了抹眼泪,拎起裙摆,俯身,“我是蔺遥的妹妹,蔺迩。”
蔺迩,小耳朵。
啊……原来不是女朋友,是亲妹子。
“你知道我叫小耳朵!”蔺迩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她上前走了两步,急忙问,“我哥和你说过我吗?他不会说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烛茗看小姑娘险些就要被前面乌龙啃得满地都是的脱鞋绊倒,连忙托住蔺迩的手臂,生怕她摔了,提心吊胆地说:“可别让你哥听这话了,我只从他那儿听过他怎么宠你怎么给你做饭,不好的事半个字都没提过。来,先进来坐,别站在这儿。”
蔺迩猝不及防被爱豆挽着手臂,仿佛一下升天,整个人化作一朵在空中炸开的烟花。
“诶等等!”她拽了拽烛茗的袖子,转身打开门,朝外面喊,“琥珀,进来吧!”
一条大金毛从门外钻了进来,脖子上挂着绳子,绳子拖在地下,走到蔺迩脚边。
“导盲犬?”烛茗看着蔺迩身边温顺的大狗,衬托得她小小一只,不由往旁边撤了两步,给琥珀让出些空间来。
“嗯,不知道为什么,它好怕乌龙,每次来这边都得在外面冷静冷静才敢进来。”
蔺迩在琥珀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她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烛茗的脸,不然现在心率肯定还要再飙升。
“你一个人来的?”烛茗倒了杯水递给蔺迩,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哥呢?”
“中午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去见林岱桥,我趁机就溜过来了。琥珀超级认路,走了大概半小时就到了。”
“为什么要溜过来?”烛茗不解。
蔺迩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好奇啊!我还以为我哥把女朋友藏家里了不告诉我,就想来探探虚实!呃,结果发现是个误会。”
烛茗满脸黑线:“……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蔺迩嘿嘿笑着,低下头,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失望。怎么可能失望?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惊喜!我从来没想过能……”
见到你。
哪怕是看不见的的那种“见面”。
烛茗目光柔和,蔺迩的眉眼和蔺遥不算特别相似,却有一种同样的大气和温柔笼罩。他想了想,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既然我不是你预期的人,你是打算留在这儿等你哥回来,还是我送你回家?”
蔺迩循声看向他,沉默了两秒:“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被大胆告白的烛茗愣住,茫然地看她。
“换了别人肯定会好奇我眼睛的事,会想蔺遥怎么会有个残障的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问?”蔺迩歪头问。
烛茗轻笑:“追寻过去有意义吗?过去种种,不过是你之所以为你的原因。比起追问已经发生过的事,对我来说,当下和未来才最重要。”
每个人都有想要藏起的过去,与其随意开口揭人伤疤,倒不如缄默不语。
“那你的当下呢?”蔺迩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我哥家?”
烛茗:“呃,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我得在你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看来也是我不能探寻的秘密。”蔺迩莞尔一笑,在爱豆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那希望烛茗哥哥你在这里住的舒适愉快!说起来,我哥能同意你住在这里,真的挺不容易的。”
“是,看出来了。”烛茗跟着弯起眉眼,“因为你,他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
“嗐,别理他,我喜欢你就够了!”
蔺迩笑容灿烂,听得烛茗心里一惊。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向蔺迩坦白:“那个,小耳朵,你哥车载音频里我的录音,是我删的。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还以为他……对不起。”
蔺迩愣住,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天哪!!!居然是被你发现的,我我我我丢人丢到正主面前啦!!!”
“……”
烛茗哑然。
姑娘,难道你不应该生气吗?你哥都比你生气啊喂,你这要爱豆不要亲哥的德性,换了我是你哥,我也得讨厌你爱豆啊!
“不丢人不丢人。”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泫然欲泣的蔺迩,不着门道地哄着,“当时就是发着玩儿,后来就删了,我只是没想到那种黑历史还会在别人手上……”
“胡说!烛茗哥哥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有情感,诗歌也好也好,一听就能听到心里去,让人平静安宁!谁说是黑历史啊。”
蔺迩似乎极其不乐意听到任何人对烛茗的诋毁,叉腰辩解。烛茗震撼地张嘴,他平生第一次经历粉丝在自己爱豆面前维护爱豆形象这件事,豆大的汗珠往外直冒。
“也许对你来说确实不怎么想回忆吧?”蔺迩轻声说,“可是烛茗哥哥,你不知道,是你的电台救了我,是你给了九岁时失去光明的小姑娘活下去的希望。”
九岁……烛茗心头一惊,听小耳朵的意思,她似乎是后天失明。
他害怕勾起小姑娘的痛处,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因为这事儿,你哥和我置气,已经一周没有理我了。我把音频再给你一份,你帮我劝劝他?”
“什么?他还和你冷战?烛茗哥哥住到家里应该要供起来才对啊!”蔺迩横眉,拿起电话,一个快捷键就拨通了蔺遥的电话,“哥?忙完了回家,回你家!!!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关于烛茗哥哥住在咱家的问题。”
烛茗目瞪口呆,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反常态,小耳朵说一他不敢说二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登时对蔺迩肃然起敬。
他对家的软肋,居然是他的烛火,竟有那么一点点骄傲呢。
下午四点左右,蔺遥回到家时,烛茗正在蔺迩的带领下参观着蔺遥的家。
小耳朵对整个空间相当熟悉。那面墙壁上挂的是哥哥在长白山上拍的雪景,这个柜子上摆的是哥哥某次最佳男配的奖杯,她从没见过,却能一一细数,娓娓道来。
蔺遥手臂上搭着外套,站在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小耳朵拽着烛茗,脸上红扑扑的,兴奋炫耀的模样。
烛茗也迁就至极,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小姑娘牵着走也不恼,兴致勃勃听她讲着,还有一句没一句地插嘴,两人插科打诨的模样,完全不像今天才认识。
烛茗附和着小耳朵,一回头,就看见蔺遥长身直立在前方,一反那天不欢而散时的怒意,眼中添了几分意外和欣慰。
他俯身在小耳朵身边说:“你哥来了。”
蔺迩乍一听见烛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上瞬间烫了起来。她转身,连扑向哥哥的步伐都有些迷茫和迟缓。
蔺遥见烛茗撩人不自知,那点好脾气荡然无存,上前将小耳朵揽到身边,蹙眉瞪着他。
“几天不见,蔺老师不仅没消气,还这么凶。”烛茗看着他,“小耳朵都不计较了,您也大人有大量呗?对吧,小耳朵?”
“是说啊!”蔺迩仰头嗅着哥哥身上的气味,“你喝酒了?”
“没有,别人喝的。”蔺遥否认,摸了摸蔺迩的脑袋,“乖,让琥珀带你下楼,我和他说两句话。”
“不准欺负他啊!”蔺迩一步三回头,眼里分明是对烛茗的担心。
蔺遥声音柔和:“放心。”
就那种人还能被人欺负了?
他冷笑,推门走进书房,示意烛茗进去。
烛茗伸长脖子,看着蔺迩安安稳稳地走到楼下,这才转身走进屋。
没想到刚一进去,整个人就被蔺遥猛地按在门上。
“哐——”
书房门重重合上。
“她喜欢你那是她的事,你可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蔺遥青筋暴起,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烛茗耸肩,反问他:“我能有什么想法?”
蔺遥低下头,逼近:“和粉丝保持距离不会吗?别忘了你自己的原则。”我们这类人的原则。
得,又是个误会。烛茗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妹控是怕自己对小耳朵心怀不轨。
他失笑:“想什么呢,又不草粉,也不喜欢比我小的。”
“可她会误会,你们才见面,就对她这么好,你图什么?爱心泛滥?你是这种人么,烛茗?”
“她的眼睛是怎么伤的?”烛茗没回答,径直问他。
蔺遥愣了愣,哑声说:“事故,算是……恶意伤害事件。”
烛茗叹了口气,挺直了背,鼻尖轻轻抵上蔺遥近在咫尺的鼻梁:“蔺老师,我对小耳朵好,不是因为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蔺遥的呼吸一窒,烛茗的皓齿红唇尽收眼底。
他眉眼漫不经心,悠悠说着,仿佛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手臂,手腕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这一晃,蔺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回他居然看见了烛茗手臂上的纹样和数字,一如他所说,那鲜红的数值停在了45%。
“就算是有非分之想,我图的还不是你?”烛茗薄唇轻启,“不是吗?我的续命宝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谢邀,不是爱情,是恩情。
蔺遥:小耳朵眼里“爱豆>哥哥”,我眼里“小耳朵>一切”,那么……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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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耳朵是盲人之前的铺垫做得应该蛮足的,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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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
蔺遥身侧的手攥成拳, 忍住把眼前这个目的心极强的男人就地消灭的冲动,正要起身离开,烛茗突然一侧脸,凑了上来。
他的发丝擦过自己的脸, 原本很近的两人之间就更加严丝合缝。
蔺遥仿佛听见胸腔有什么重重砸了两声,下意识抬手扶住烛茗越贴越近的脑门, 又怕用力太大, 动作小心翼翼,却好似将烛茗半搂在怀里一样。
“蔺老师, 你这耳钉的光……怎么更红了?”烛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专注地盯着蔺遥的耳垂,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咦?什么时候涨到45了?”
“刚才。”蔺遥松了口气, 往后小退一步,指了指烛茗的手腕, “我能看到了。”
烛茗倒吸一口气, 一把将袖子撸了上去,漂亮而有线条的小臂径直露出来, 举到蔺遥眼前:“全部都能看见?”
蔺遥点头。
数, 字,和纹样, 都看得一清二楚。
“剩余生命”几个字诡异的排列,像是在提醒这个人和死亡的距离,而那鲜红的纹路爬满烛茗整个胳膊, 白皙的肤色衬得那血色的花纹格外妖娆。
手腕处显示着数字的生命值小方块,听烛茗说之前是红色的,现在变成了橙黄色。
他神情恍惚,和只听描述相比,亲眼所见的震撼大极了,甚至……想上手戳一戳。
“那你耳钉上的光,能看得见吗?”烛茗打断了他的危险想法。
蔺遥随手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并不能……”
话音未落,烛茗的手指就碰到了他的耳垂。
一股电流流过四肢百骸,刺激着蔺遥的大脑,他反手擒住了烛茗的手,紧扣着他的手腕。
“别乱动。”他沉下声。
难道他忘了差点被自己折断的痛了吗?
说着他发现,烛茗的手腕立刻翻起了红红一道印痕。
“抱歉抱歉没忍住,我下次一定……”烛茗的声音卡在嗓子眼,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蔺遥将自己的手腕托在掌心,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
或者是,吹了吹。
“蔺遥?”
温软的触感传来,惊得烛茗大脑一片空白,他慌忙叫他,就见蔺遥神色如常地松开了他的手。
“下次再乱来,我可不保证你这双保过险的手了。”蔺遥警告地说。
“……没事,你毁我手咱们就可以法庭见了。”烛茗恢复神色,勾唇,扫了眼手腕,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蔺老师,你刚才应该多停几秒,万一这种接触能涨生命值呢?”
蔺遥在他面前包袱尽失,索性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万一负距离也能涨生命值呢?”
“……”
烛茗第一次见识到蔺遥这样骚话信手拈来的一面,整个人三观炸裂。
草啊,这他妈可是蔺遥,道德标杆,业界楷模的蔺遥!!!他要是狗仔,他今晚就能一战成名了!!!
不会是被我带坏了吧?烛茗心底小小的怀疑了一下。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蔺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真得这么做,那就委屈你了啊,蔺老师。”
“……?”你在逗我?谁委屈谁?
嘴里彪着虎狼之词,烛茗感觉有点热,连忙离蔺遥远了点,在书桌前当着主人的面大剌剌地坐下。他余光微扫,看见书桌上摆的几个相框,相框里是他的全家照,BM的获奖合影。
全家福很陈旧,像是小耳朵还在小学的时候照的。
那个时候这姑娘还拥有着一双清澈透亮的明眸。
“说起来,这个耳钉有什么意义吗?”他指着那张青涩的BM四人照,言笑晏晏的蔺迩从出道起就别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十字耳钉,“看上去怪离经叛道的,和你整个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蔺遥靠在墙上,抱臂看他。
半晌,收回视线,仰头。
“是为了小耳朵戴的。”蔺遥说,“她刚看不见的时候,整个人神经都很敏感,精神状态不好,对声音的分辨能力也很差。”
“戴着这个耳钉,只要我蹲下来,她抬手就能摸到。”
“她一摸到就知道是我了。”
所以才会十年不换,从不离身。
烛茗抬手,指肚划过相框上那张英俊的脸,心底感慨万千。
不是爱好,不是兴趣,只是单纯的,因爱而生的习惯。
“不早了,我得把小耳朵送回家。”蔺遥看了一眼表,“我晚上有应酬回来得晚,你晚饭准备怎么解决?”
烛茗从照片上收回目光,起身:“没事儿,我和白偲约了晚饭,在四季人间,等下就过去。”
蔺遥顿住:“我晚上也在四季人间……一起走?”
“好。”
蔺迩人生二十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哥哥开着车,副驾上坐着爱豆,车载音乐里放着爱豆新传来的音频,她紧紧抱着琥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在后座开始激动地打滚。
她虽然和烛茗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回过神只有羞愤,想把自己掐死。
蔺迩!你一大姑娘的矜持呢!
“到了,自己回还是我送你进去?”蔺遥把车停稳,转头问她。
蔺迩拍了拍琥珀:“放心哥,我不小了,有琥珀在足够,你少露脸就少些风险。”
“等一下,小耳朵。”
“诶!”她听见爱豆在叫她,准备下车的身型立马收回来,坐得笔直,“烛茗哥哥,怎么啦!”
“帮我个忙好不好?”烛茗柔声问。
她疯狂点头,点完头犹豫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蔺遥侧目,瞥见烛茗不知道从哪里撕了一堆纸片,捧在手里。
“你凭感觉随机挑几片给我,就算帮到我了。”烛茗转过去,牵起小耳朵的手放在纸片堆里。
小耳朵斟酌着,拿了六片,烛茗接过来,将剩下的纸片收起,抬手拍了拍蔺迩的脑袋:“谢啦,回去路上小心。”
蔺迩云里雾里地下了车,被琥珀牵着一路走回家,心里直纳闷。
她到底帮了爱豆啥啊?
“这是什么?”蔺遥一边倒车,一边向那堆纸片递去一个眼神。
“这个吗?”烛茗正看着小耳朵挑选的纸片,闻言抬头,拿了一片转给他看,“1234567,代表音符,还有升降符号。”
“在写歌?”蔺遥立刻明白过来。
“嗯,找不到好的动机,想碰碰运气。”
烛茗调整了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哼着小耳朵挑出来的音符,试着排列组合出一段旋法,又往上套了几种节奏,定下来了一个意外好听的动机,连忙在手机上记了下来。
“你写歌都这么草率的吗?”
“灵感的最初形态,都是草率。”烛茗毫不客气地说。他灵感正浓,确定旋律后,又立刻敲定主题,在备忘录上疯狂打字,边打边说,“专辑最后一首歌,就当是我送给小耳朵的吧。”
蔺遥有些意外,严肃认真地说:“心意领了。但你别拿她当噱头,也别说是写给粉丝的歌。”
烛茗看蔺遥一脸谨慎,哑然失笑,只好点头答应。
这个人对小耳朵这么无微不至,以后找对象可怎么办才好?
“我有时候会庆幸她看不到。”蔺遥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悄悄看向烛茗,轻声说。
“她所有消息的来源都只能靠听,听你的歌,听我的电视剧,听节目,八卦也是在父亲帮助下才能听娱乐新闻或者视频。”
“热搜的转瞬即逝,网络上的恶言恶语,她都听不到,看不到。”
“所以她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喜欢你。”
粉圈的姑娘们常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而蔺迩不是,她不会看脸,也不关注人品,只是透过声音直直看到那声音背后的一颗心。
烛茗扬起嘴角,睨了蔺遥一眼:“你妹妹的眼光比你好,至少她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你可是十年都看不到我的好,被执念蒙蔽内心,啧啧啧。”
“……”说什么大实话?
烛茗看出蔺遥的欲言又止,他猜这些年蔺遥也没机会向任何人倾诉小耳朵的事情,试探性地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车身突然抖了一下,蔺遥很快稳住方向盘,他凝视前路,良久才说:“被杀人犯挟持当人质……挣扎时不小心伤到了。”
手里的纸片散落一地,车内一片死寂。
烛茗怔怔地看着蔺遥坚毅的侧脸,说不出话,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蔺遥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片阴翳,坚毅的脸上是结着冰的肃杀。
“那应该是我出道前一年的事情。我母亲以前是刑警,事故那天,她们出任务的地点,离小耳朵的小学很近。”
便衣潜伏着等候恰当的时机,却被小耳朵一声高昂的叫声打草惊蛇。
十岁的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狡猾的嫌疑人挟持了。
身为刑警的抓捕职责,保护公民的义务,和作为母亲的痛苦,抉择重重砸在母亲身上,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努力两全的行动决定。
可小耳朵却因为惊慌中的奋力挣扎和惊吓,伤到了双眼。
“……她还那么小。”烛茗双唇紧抿,微微颤抖着,喃喃道,“不该是她的错。阿姨呢,阿姨应该很痛苦吧。”
“我从小没有妈妈,但我猜天下母亲没有哪个不会心痛。”
就连梁婉那样刻薄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也是百依百顺,稍微磕着碰着都心疼得不得了。
蔺遥声音很低,低到烛茗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她难受内疚到不敢见我们,从那以后我和小耳朵几乎就很少见过她了。”
书房那张老旧的全家福瞬间浮现在烛茗脑海:“为什么?”
“她觉得都是她的错,她觉得自己在孩子身边会给孩子带来危险……”蔺遥平静地复述着母亲当年哭着和他、和父亲告别的话,“她自请调去别的省了。”
“现在在西南,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缉毒警。”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赎罪,哪怕有一天可能以命换命,都比待在我们身边让她安心。”
蔺遥一字一句感情都极其克制,可在烛茗听来却是万般悲哀和无奈。
他突然觉得蔺遥这十年应该不比自己轻松。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照顾着自己受伤的妹妹,一边强颜欢笑地面对镜头当着偶像?
难怪他从来不开主动直播,从来不分享家事。不像他这样,是不想和纪家有任何纠葛,蔺遥要藏起来的,是溅血的,窒息的,撕心裂肺的,刺痛中又带着温柔的爱。
一家人彼此难以言说的深爱。
他曾经口无遮拦,在采访时笑说蔺遥不适合这个圈子。
因为他在公司无意中看到过蔺遥蹲在楼梯间压力颇大的抽烟模样,痛苦地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模样。
他曾以为这个男人抗压能力太差,和自己这样游刃有余天生就适合当明星的人比起来差远了。
可他从来没能对蔺遥做到一句“设身处地”,遑论感同身受。
时隔十多年,蔺遥终于能像个局外人一般将这段过往讲出来,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眼底微红地看了眼烛茗。
“谢谢你,烛茗。”
烛茗别过脸,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夜,右眼一滴水珠悄然滑落。
别谢我,该是我要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
拍摄花絮——
烛茗:来来来爸爸抱抱。
蔺遥:……滚蛋
烛茗:等下,说好的滚蛋怎么是我被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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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会好的,我时刻谨记我的“甜文”标签的,爱你们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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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
十年对家, 原来他们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对方。
烛茗不动声色地抬手揩掉眼角的泪,刚要张嘴,就听蔺遥烟嗓撩人:“行了打住,别说对不起, 也别煽情。”
“你怎么……”
“你当我是谁?”蔺遥挑眉,“大男人没那么矫情。道歉的话就更没必要了, 我并不是很想从你嘴里听到那三个字。”
蔺遥没有看他, 只是专注地看着前路。烛茗想了想,便作罢, 俯身把自己散落的一地纸片慢慢捡起, 起身的时候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 或许蔺遥早就不需要那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 可对他而言, 却总不能听过就完事。
“那天你说小耳朵的生日快到了,是什么时候?”他将纸质垃圾尽数收好, 准备下车处理掉。
蔺遥有些意外, 没想到随口提了一句他就记得:“下个月中旬,十四号。”
“下个月, 二月……嗯?情人节啊?”烛茗歪头一算, 吃惊道。
难怪谁都搞不到蔺遥的绯闻,像这种特殊日子, 蔺遥这个妹控一定是足不出户在家陪小耳朵呢!
“二月的话时间就有点紧张了。二月底节目开始录制,从明天开始得去训练女团了,专辑还差一首歌, 发行怎么说都是二月之后的事情了……”烛茗掰着手算时间,“这样吧,等专辑做出来了我就寄给她一张。”
蔺遥轻笑:“她想让我送她你演唱会的门票当生日礼物。”
“还用门票?小耳朵可以不需要你这个哥哥了。”烛茗摆摆手,“以后她想听哪场,我直接接她来听,内场最好的位置都留给她。”
“你就宠她吧。”蔺遥无奈,“内场就算了,人多眼杂的,太惹眼。这么好的位置留给那些能看见你,拍到你的姑娘们,送小耳朵一张山顶票就够了。”
烛茗:“大哥,我宠粉那是常规操作,您能不能认清楚咱俩到底谁更宠她啊?”
“……”
话说得太实在,结果之后这一路蔺遥都再没和他说过话,到了四季人家,把他往店门前一扔,人一脚油门开走了。
烛茗在下车裹紧了大衣,走到垃圾桶旁把口袋里的碎纸片扔掉,突然摸出一张名片。
他眼眸动了动,把名片捏在手上,边看边进了预定的包间。
名片是顾燃给的,就是医院里那位住院总医师、白偲的男粉。
他想着小耳朵的病情,顺手发去了好友申请。
顾医生的头像是一把银色手术钳,两分钟后申请通过,手术钳对他说:这位病人,您终于舍得来复查了?
复查?开玩笑,有了蔺遥,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复查这个词!
为自己点蜡:不是……我有别的事情想问。
顾燃:说。
为自己点蜡:你有认识的比较好的眼科大夫推荐吗?我想知道后天失明能不能康复?
顾燃:你这回又把自己戳瞎了?
为自己点蜡:又?
顾燃:你上次怎么摔伤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放心,医院严遵守病人**的。
烛茗牙根痒,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两口,拼命腹诽这位顾医生,他心说这位顾医生是个世外高人,看破不说破,明明是个追星狗还能用这么平静毒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简直是棋逢对手。
为自己点蜡:我要是戳瞎自己,现在还能打字跟你讲话?我帮别人问的。
顾燃:不好说,很多眼病患者即使积极治疗也还是只能处于盲和低视力状态,就算推荐给你也未必能保证康复。对于眼科医生来说,重要的不是帮助患者恢复视力,而是帮助他们适应生活。
顾燃虽然讲话犀利了一点,但每一句都说在点上,让烛茗认真听了进去。
蔺遥都发展得这么好了,不可能没有试过帮小耳朵找好医生,唯一的解释就是,找到好医生也没有用,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谢过顾燃,退出聊天界面,一边等白偲来赴约,一边打开了写谱软件。
因为小耳朵,他第一次真正想去了解这样一个群体。
顾燃跟他说,盲人适应生活的能力和年龄、性格还有家庭状况都有很大的关系,像小耳朵这种从光明跌入黑暗的类型更是比先天失明的人更难接受。照顾他们的心理状态,和帮他们适应生活起居一样重要。
他做不了别的,想来想去,只有音乐的力量,是他能送给小耳朵,给同样身陷囹圄的人心灵的慰藉。
“哎哟,来这么早!”包间门突然被推开,白偲卷了一身寒气进来,“春节放假最后一天了,返程潮太可怕,路上堵得我。”
“你今年过年回四川了?”
“没回,留在帝都了。”
烛茗睨了他一眼:“有情况。真恋爱了?”
白偲脱了外套在他对面刚坐下,身体僵了僵,很快恢复神色:“年后要进组,我忙着准备剧本呢。谁跟你说我恋爱了?”
“可以呀,无缝衔接,转型越来越顺利了。”烛茗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蔺遥猜的。”
白偲扶着额头,立起手掌:“等一下,蔺遥和我在一个剧组,除了两场对手戏,我们连话都没说几句,这样就能猜我感情状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敏锐的人第六感强不行吗?”
白偲哑然:“我不是奇怪他,我是奇怪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他了?”
明明以前是相看两厌,连提都不能轻易提的男人,什么时候在烛茗这里解禁了?
“没办法,谁让我被出卖给他了。”烛茗小声说。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看到了好多大佬。张导、徐导,好像还有些眼熟的投资人……今天这里有局啊?”白偲没听清烛茗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压低声音说道。
烛茗愣了下,想到蔺遥说的今晚有饭局应酬,心里有了数。蔺遥和星晨的合约快到期了,他要是想自己开工作室出来单干,必然得先活动关系,给自己铺好路。
“怎么,你还想上去凑热闹吗?今天这顿饭不聊工作。”他笑了笑,把餐单递给白偲,“我已经点过了,你看要点加什么。”
白偲接过一看,惊讶道:“你怎么都点的是我喜欢吃的?不给你自己点些?”
“不用不用。最近嗯……因为一些原因胃口不好,吃什么都索然无味。”烛茗阻止了白偲添他爱吃的菜。
白偲抬眼看他:“你还没去复查吧?”
“你怎么也……我真不用复查,健康得很!”烛茗举手投降,连白偲也惦记他复查的事情,真的是粉随正主!
“确实健康。”白偲指着菜单,“健康到你要点这么多酒?!我开车来的,你一个人喝啊?”
烛茗撩了撩眼皮,轻轻哼了一声。
他心里不痛快,只想借酒消消愁。
一路上虽然和蔺遥相安无事,可他脑子里却半刻没有停止思考。十年,他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整整十年,被自己的傲慢和偏见蒙住双眼,将蔺遥放在自己对立面,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他。
现在想想看,被抢一首出道曲算什么啊?他不是照样出道,照样火了半边天。
而蔺遥呢?小耳朵的遭遇,怎么能和一首歌比?
“别担心,我心里有谱。喝不完就带回家,不浪费。”
白偲揉了揉太阳穴:“我是担心你浪费?你错了,我担心你酒后乱性!”
“别瞎说,我不是那种人。”
“你快闭嘴吧,你只是从来没记起过你喝多了给我打电话疯狂吐槽我的那件事!”
白偲想起来就来气,烛茗这人喝多之后,醉意和他能说的话成正比,吵得人心烦。
听上去特清醒,讲话也特有逻辑,一本正经地吐槽他人生第一部喜剧演的是多么令人发指,字字诛心,可偏偏醒酒后他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烛茗太有个性,他做的决定从来就没人能动摇他。白偲没拗过,眼睁睁看着烛茗喝干了两瓶酒。
他觉得烛茗喝了没多久就开始上头了,拎着筷子咽下一块黑椒牛肉,吃完恨恨地戳着盘子:“不好吃,没味道,没有蔺遥做的好吃。”
“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白偲权当他是醉话,瞎瘠薄哄道,“来吃点这个菜,醒醒酒。”
“谁醉了?我喝醉了我跟你姓好吧。”烛茗夹起一颗四季豆放进嘴里,“改天让蔺遥做这个。”
“……兄弟,咱们讨厌人归讨厌人,倒也不必这样折辱蔺遥哈。”
白偲吃着饭,心说这人怎么今天满嘴挂的都是蔺遥,还离不开了?
烛茗一个人挑着盘子里的葱蒜,明明味道都尝不出来,但还是得认认真真地挑出来。
他正夹起最后一片蒜,突然听到白偲一声惊呼。
“……?”
“我一定是今天听你念叨了太多遍蔺遥,才会点开热搜就是蔺遥。”白偲抽了张纸,擦擦汗,揉揉眼睛,“卧槽还真不是幻觉?”
“怎么了?”烛茗放下筷子,看着白菜欲言又止的表情,眯起眼,“和我有关?”
白偲点了点头,把屏幕亮给他看:“有营销号说BM当年的出道曲是抢了你的资源……这哪家营销号这么勤劳,过年放假这么多天都没工作,最后一天假期提前上班啦?”
烛茗拿起自己的手机,点进去看了看。
网友排排坐吃着瓜,蔺遥的粉丝震惊全家,他的烛火们一边惊呼心疼,一边对蔺遥和佳肴们口诛笔伐。
他拇指抵了抵太阳穴,沉默了两分钟,给蔺遥拨去了电话。
蔺遥接起电话很快,那边觥筹交错的声音很明显地传来,应该是不太方便说话,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和蔺遥的低声呼吸。
“我喝酒了。”他没等蔺遥开口,直接说,“等下一起回?我等你结束。”
“嗯。”蔺遥低声应着,喝酒打给他总比一个人跑去天桥往下跳要好得多,“还有事吗?”
对面传来某位投资人扯嗓子喊蔺遥去喝酒的声音。
“好好应酬,别看热搜。”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卧槽?你你你你在跟蔺遥打电话?!”
白偲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下巴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差点变成结巴。
可烛茗不理他,白偲拍了拍脸,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情况。
就在脑子里还是一窝草泥马狂奔的时候,他突然刷出了烛茗的微博。
@烛茗V:有隐情。是烛火就别犯傻,别乱喷人,别去草热度,乖。
这哥们……真的不是喝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偲:我感觉我错过了很多集剧情,请问是充会员才能看的吗?
烛茗:怎么着也得装窃听器和摄像头才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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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2(倒v结束)
吃瓜群众的瓜还没咬到瓤, 板凳还没坐热乎,甚至连瓜子都还没卖出去,大型杀伤性水下武器就横冲直撞地砸进这场轩然大波中,溅了一身水。
烛茗一条微博发出去, 方圆十里的烛火都静默了。
下一秒,删评论, 删发言, 从骂战现场撤退,响应自家爱豆的号召稳住立场, 就差没隔着屏幕拉着佳肴们的手说抱歉。
就连心急如焚等着蔺遥出来解释的佳肴们都原地懵逼, 怎么还没交火, 那群号称正义之师的家伙都走掉了???
回到自家主场, 在烛茗的评论区下, 所有人都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看手机型号,还真真儿是烛哥本人……不是工作室帮忙打理时的常用的那款!”
“哥, 你醒啦?你还记得你本人上一条亲自发的微博是什么吗?”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茗哥十年来对那位都是爱答不理的冷淡脸了, 换我我也忍不了!”
“咱哥可是受害者,这时候还向着对家说话, 也太善良了吧呜呜呜!”
“这不是善不善良的问题, 咱哥这性格是那种受着委屈独自哭泣的类型吗?嚣张茗的外号可是暴躁小辣椒啊,得罪他, 那可是要开直播怼人的,忘了吗?细细品一下这句‘有隐情’,我可不觉得他会随随便便就偏袒一个对着干了十年的人。”
“楼上分析的有道理, 烛总这么快出来可能就是让咱们都冷静,我们要是冲得狠了,万一之后事情有反转,不仅拖他后腿,还有可能影响我们粉丝在路人眼里的形象。千言万语一句话,爱你哥真的是太好了!!!”
“卧槽我真的想夸夸这群理性思考的姐妹们!!!这里有个想法,去年年底的对家救命之恩,加上今年机场同行,我猜这俩人估计是找机会把话说清楚了,不然这袒护的意味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烛茗的发言就是一把坚实有力的锤,不仅锤死这条爆料并非造谣,而且直指这件事情背后仍然存有值得商榷的部分,一下将头脑发热的看客们锤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其实人们心里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每场爆点热搜中都能瞧见正反两方争得面红耳赤,真假理中客的旁观者逐一登场的身影。
可键盘下的言辞从来不受“三思而后行”的制约,发了便是发了,谁管之后有没有反转,有没有辟谣,骂过就是爽过,爽过就够了。
而他这样清晰明确地点到黑白交叉的灰色地带,瞬间让这些直截了当的心思多绕了几个弯。
然而不管人们怎么猜测,不管事实背后有多耐人寻味,今晚最震撼两家的当属烛茗这条微博的第一热评。
从来没有人想过,算上路人、粉丝、黑粉、对家粉……还有CP粉,转评赞最多最热门的,居然被一位对家粉承包了——
@阿布今天和对家粉打架了吗:……这tm是我见过最硬核的公关。星晨没动静,遥哥没表态,连营销号和水军都还没来得及带节奏,居然是对家出来把场子控制住了???就冲这义气,今天休息,不打了!
楼中楼一片祥和,烛火们纷纷调戏起这位顶着粉籍公然在对家微博下发言的佳肴。
“阿布,你被包围了,你害怕吗?”
“姐妹,脱粉吧。我们烛总哪里不比蔺遥好,入股不亏!”
“我特么真的第一次无比认同对家粉的话啊草!烛总这个公关速度简直太快了!!!”
“男人不能说快,要说效率高。”
“楼上怎么还发车了呢???”
营销号都是拿钱办事,有时候还会和同行抢第一发布时间,没抢到的就只能另辟蹊径。而这次,烛茗下场之迅速,让几个反应稍迟的营销号立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赶紧缩回了试探的脚,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今天跟风没那么迅速。
得罪谁都别得罪烛茗,你看看之前那家造谣烛茗的媒体现在活得多惨,见一次就要被怼一次!
太难了啊!
局势被烛茗搅得天翻地覆,可他本人居然收起手机就悠然酌酒,白偲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恨不得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酒还是水。
“兄弟,别喝了,接电话。”
他觉得自己像个保姆,在忍受不了无数声震动后帮烛茗接上电话,放在他耳边。
“谢了。”烛茗醉眼朦胧,拿过手机,看都没看就说,“盼盼,早点睡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
不明真相的蒋星盼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强行被挂断了电话。
白偲咋舌:“自己开工作室当老板就是牛逼任性哈,经纪人的电话想挂就挂。”
“有资本才能任性,积累十年资本有多难,还不允许我任性一下?”烛茗轻哼。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兄弟,喝够没,够了咱撤吧?账都结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有人送我。”
“少来,蒋星盼都被你打发了,谁送你?”
“我。”
一道烟嗓冷不丁在包间里响起,白偲抬眼看去,蔺遥居然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
烛茗仰起头,看蔺遥走来,笑道:“结束了?”
“嗯,走吗?”
“走,我穿个外套……哎哟,谢了。”
烛茗扶着额头,晕乎乎地站起,脚下稍一踉跄,立刻被旁边的人托住手臂。
卧槽。被两人同时无视的白偲嘴角僵硬地拉起一道弧线,心里慌得一比,合着烛茗先前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是醉话啊?!
“偲哥,开车路上小心点,到家发个消息。我先走了。”烛茗冲他挥了挥手,乖乖转身跟在蔺遥身后往外走。
“不是,茗子,这不对吧,你就这么走啦?!”
白偲满脸问号,他心说明明这顿饭是俩人一起约的,怎么觉得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除了全程看烛茗咕咚咕咚的喝酒,扯皮聊了几句天,就什么都没干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他可是烛茗为数不多的圈内挚交啊!他的地位呢?!
他落寞地拎起外套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四季人家,坐在车上,摇下车窗。
啊,这夜晚的寒风吹得他心好凉,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兄弟让他好尴尬。
蔺遥这边就根本不用吹风,一上车就立刻开足了暖风,他正要出发,就看见烛茗长臂一展,从后座捞了只抱枕,整个人绵软地贴在抱枕上,像个孩子一样,嘴里振振有词。
果然是喝醉了。
他回想起上次在天桥上见到的烛茗,在电话里小嘴叭叭地讲,忍不住怀疑,就他这酒品,是怎么在圈子里游刃有余活了十年的?
他想起刚才在酒桌上,主宾尽欢正要结束饭局时,许导突然问他:“你和那个烛茗,不闹矛盾了?”
在座的人精一听就知道这话有深意,心照不宣地看起了热搜,不免让他知道了烛茗本不想让他那么快知道的事。
他身经百战,对这些事都快有些麻木不仁了,只是在星晨至今没有回应的衬托下,烛茗一马当先的维护让他心头一酸,微微抽搐。
他疲于应付酒桌上的打趣和探究,没空细想那份悸动到底源自哪里。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微笑,心底则冰冷地周旋在一个又一个带坑的问话中。
看着烛茗慵懒的侧颜,心里那点寒凉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融化了。
饭局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和烛茗的恩怨,也并没有多么在意他和星晨之间的矛盾。在他们眼里,他是谁并不重要,事件始末是怎样并不重要。他也好,烛茗也好,圈内所有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是一种可以被统称为“价值”的东西。
只要他身上还有价值,只要他还能帮他们将粉丝赤忱的热情和爱转化为消费,他就能在这张酒桌上拥有一席之地。
在这场利与益的权衡和较量中,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是唯一没有考虑那些,就毫不犹豫站在他面前的。
蔺遥默默睃着烛茗,嘴角淡淡晕开一抹笑意。
“星晨那边联系你了吗?”烛茗歪倒斜靠着,眼睛看着窗外,看向玻璃反光中的人。
蔺遥:“没……等下我接电话。”
下一秒陈青泉急切地语气在车内响起,蔺遥瞥见烛茗微微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泉姐,查清楚了吗?”蔺遥收回视线,问道。
“还没有,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那首歌的制作团队也不清楚具体原因,直接调去给BM制作出道专辑了。”陈青泉语气很不好,她是被星晨挖过来给后来决定单飞的蔺遥配备的经纪人,当初的种种情况完全不了解,愤愤不平地说,“应该是杨总直接对接或者就是他本人做的决定。我真的是服气了,你说烛茗这人搞什么啊?完全不给我动作的时间,我现在替你你出来表态就很尴尬了,而且还没有拿到更有用的内幕,我真是想揍他!!!”
烛茗原本昏昏欲睡,猛地听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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