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劳您费心，标记是早晚的事

    江正德的开标地点定在了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酒店，包了一层的楼面改造成了会议厅，当天愣是像模像样的邀请了相关技术、经济等方面的专家前来做其评标委员。

    “江正德这个老狐狸真是......”田柯穿过会议大厅，走到叶琛身旁的位子坐下，不咸不淡地随口说道：“把一个开标会硬是搞成了酒会的样子，怕是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鬼主意吧。”

    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很轻，含沙射影的又是意有所指。

    叶琛斜斜地扫了他一眼，接过身后澄明递来的文件：“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没有必要多说一两句。你认为我们俩现在正坐在谁的地方？”

    田柯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忽然他凑上前，想起了之前楼下碰到某人时的场景，低声道：“我刚才在楼下遇到了顾梵，他见到我还惊讶了半瞬。”

    话刚落，门口就走进几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为首的青年比身侧的几人略矮上个几分，气质却更胜一筹。青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直到进入会议厅视线掠过了田柯扫到了他身旁的男人身上才柔和了些许。

    自那次在叶琛公司分别之后顾梵已有段时间没和对方碰过面。他承认这次回国有着他的一己私欲，只不过对方已婚的事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以为凭那个人的做事风格是不会那么早结婚，但到最后，一切都是他所想的那个以为。因为高中相识的这么些年他始终不曾看透过叶琛。

    顾梵与他的视线相触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他想提起点笑容，可就在那一秒的接触之后叶琛就毫无留念的移开了目光，仿佛于他而言，顾梵只是个不相关的人，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田柯在一侧把这发生的一切收尽眼底，嘲弄般的道：“你说他这人是个情种吧，当年又能做出那样的事。但要说不是吧，那他这会儿在我们面前演什么戏呢。”

    他说完看了眼叶琛，对方不为所动的这个反应倒是他乐意见到的。要是叶琛真对那什么劳什子顾梵几年下来仍存着一星半点儿的感情，单单他这爱弟如命的性子准会不计一切的让田新沅和这种人离婚。

    田柯不是不相信叶琛，确实是顾梵太值得让人去恶意揣测了。回国后什么消息都没，莫名其妙地就给叶琛递出了新地产合作的橄榄枝，碰巧他又是知道两人过去那些事的，会联想到其它层次的含义也在情理之中。

    会议厅的座位渐渐坐满，灯光聚集在一处，江正德在台上拿着话筒开始致辞。开标的流程无非就是由相关的工作人员逐一唱标，由于非公开性的评标，所以直接由评标委员会对此进行打分。

    等待结果的期间可以移至休息区，那里准备了茶歇供人随意拿取。

    田柯一出会议厅就捶了捶腰，他摸出西装口袋里的烟，从里面拿出一根问身边人：“坐得我腰板酸，去楼下抽根烟，你呢？”

    “不抽，戒烟了。”叶琛略微蹙眉。

    “嗨，差点忘了。”田柯揶揄地看向他，余光瞥见几步外的顾梵，故意用着他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你现在可是把我弟宝贝得连烟都戒了。”

    叶琛失笑，目送着田柯走进电梯，他拧开手中开会前统一发放的矿泉书，仰着头灌了一口，盖上瓶盖扔进了一边写着可回收的垃圾桶。

    “叶琛。”顾梵并不走近他几步，就着半米外的距离叫他名字。

    “顾总，有事？”叶琛回头，他的语气很淡，象征性地朝对方点点头，算是回应。

    顾梵抿了抿嘴，紧攥着手心的手指渐渐松开，不经意地笑笑：“听说你这次选择和田柯合作了？我明明比他先......”

    “停一停。”叶琛抬手打住他继续往下说的话，继而道：“我想你可能是有些不清楚。顾总，我选择和谁合作首先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其次，田柯除了是我多年来的兄弟，现在我与他们家还多了一层更深的关系，这你应该......”

    说着，他有意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再接着说：“你应该明白吧？”

    叶琛的话直直地刺进了顾梵的心口，他长了张嘴，手指又不自然的瞬间收紧，一阵的苦涩涌上喉头。他试着换了一个话题：“你...你的Omega看上去年纪很小，近看之下挺漂亮的。”

    顾梵在此之前并不觉得对方会遵从家里长辈的意思结婚，即使是结了婚没错，他也不会认为眼前的男人能付出所谓的真心去爱一个人。那些流转于他身侧的人换了又换，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动真感情。

    电梯门口遇上的稚气Omega，那天顾梵带着些审视意味的扫过对方的脸，那时就没把他看在眼里。年轻，稚嫩，被家里人护着长到成年，完全没什么优势的小孩根本不足以当他的情敌。

    就算叶琛是已婚的身份，他在赌，赌两人的婚姻里不掺杂任何的感情，只是为了应付长辈，恰巧小孩的长相合了他的眼。

    “恩，是挺漂亮。”漂亮又容易害羞。

    叶琛心里补充完，脸上表情淡淡，示意他继续。

    顾梵看他的态度不那么在意，索性就心一横，直白道：“听闻你结婚也快大半年了，你却还没有标记他。是不是你们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叶琛眉眼冷了几分，第二次打断他的话：“你之前也说了，他的年纪很小。难道这就是我能不管不顾随随便便把他标记的理由？”

    “顾梵。”叶琛卸下了表面上的客气，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希望，我劝你赶紧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况且我和我家小孩的生活，你认为你自己管得会不会太宽了点？”

    顾梵一怔，心底的痛意泛滥，犹如当场被人抽了巴掌。忽然后悔了自己一时的冲动，慌张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琛蓦地朝他一笑，眼底却不及任何笑意。

    “劳你费心了，我目前的婚姻生活很好，而且我们都很爱对方，标记是早晚的事。”

    顾梵脸色煞白，一时间难堪至极，他低下头留下一句抱歉就匆匆离去。叶琛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狼狈离开的身影，习惯性地要摸裤兜里的烟盒，手顿在了半空才记起来自己早已戒了烟。

    “谈完了？”田柯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

    叶琛不接话，反倒是问：“你站这儿听了多久？”

    “不久，大概是从他说你没标记我弟弟那时候开始。”田柯说得似笑非笑。

    “............”

    田柯向前走了几步，手臂搭在对方的肩头，微微施力：“你要准备标记沅沅了？”

    叶琛不太喜欢在这种场合谈私人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小妻子的亲哥。

    “怎么，是不是还得先争取你的同意？”

    田柯松了力道，说：“没必要。只是我一直把他当小孩来看，没意识到他也是真正的长大了，总归有些感慨。”

    江正德在这新地产招标一事上可谓是处理到了极致，事先的内定都能做得滴水不漏。结果无疑是他与田柯、叶琛三家公司之间的双赢。他特意在晚上组了局邀请两家公司的在酒店高层订了一桌吃个饭。

    叶琛惦记着家里的高中生，当下要推托又被江正德拦下。

    江正德年纪大了，估计到了享福的年纪体态略微臃肿，脸上堆着笑硬是要把两人一起劝进饭局的架势。

    “叶总和田总今天可不能不给我江正德的面子啊。”他熟络地拍了拍两人肩膀，“以后生意上的事还要请两位多关照关照，老哥我第一次来S市涉足产业，如果有哪些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务必多担待担待。”

    近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在两位二十五六岁的人面前自称老哥，这有的人的脸皮倒是天生的厚。

    开标会进行了一下午，江正德吩咐手下的人收拾会场，自己亲自领着两人前往事先在酒店高层预定的地方吃饭。

    叶琛同他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先和家里夫人知会一声。江正德瞬间了然，眼神不明地附带着调侃了一句“叶总家里那位管得真严”。

    ·

    “放学了吗？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你哥也在。回家记得听陈姨的话乖乖吃饭，写完的作业等我回来检查。恩？不行，不准赖。”

    电话那头小孩用软乎乎地声音诉说着不满：“你回来这么晚还检查什么作业，那时候我都要睡了。”

    “最晚十点到家，你那会儿还没睡。”

    叶琛站在角落，透过落地玻璃窗眺望远方，暮色渐沉，玻璃窗中映出了他柔和的眼神。

    “过了今天，行程相对会稍微空一些，明天开始腾出时间来接你放学。”

    田新沅一手拿着手机已经坐进了司机来接他的车里，另一只手从车载冰箱里拿出加热过的果汁。进入秋季后叶琛就已经把车内原来的车载冰箱换成了半导体可加热型的车载冰箱。

    Alpha很少在车内喝水，自从婚后就把清一色的瓶装矿泉水换成了各种口味的果汁。他的这种做法不过是为了更方便照顾到小孩。

    “哥哥。”田新沅手捂着温热的果汁，慢慢道：“其实你不用为了我特意改行程的，司机叔叔很好，我可以自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