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他的跟前:“老实说,我从头到尾都听见了。”
纪宜春绝望地捂脸。
见他这样,原本想诈降的叶轻语反倒一颗心往下沉。
几十秒后。
纪宜春做好了心里建设,长吸一口气:“对不起轻语,我心理出了些问题。”
叶轻语冷漠地看着他。
纪宜春说:“我可能是……女装大佬。”
“?”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就分手吧。我也是刚刚发现,我喜欢穿女孩的裙子。”说完,纪宜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身上的大石头落下一般。
而此时,一脸懵逼的回头煞,在纪宜春承认自己是“女装大佬”时,惊恐地发现自己少了半截身子。
它求助地望向叶钦。
叶钦头顶上一排问号。
多稀奇啊,煞鬼竟向和道士求救了。这世道,还可以更疯狂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2/3
☆、女装
回头煞, 是煞鬼的一种。古时候,当孝子贤孙们在埋葬自己的亲人之后, 往往要先客人一步离开坟地。
在离开的路上, 绝对不能回头朝着墓穴的方向张望, 否则亡人会不愿意离开, 跟在子孙身上,逃过规则的束缚。
当然, 以上的说法,都是叶钦无聊的时候在书上看的民间传说,在她学习的正儿八经的道家理论里, 无论是什么煞鬼,归根到底和“气”有关。
“煞”也就是“气”的一种, 人世间人分善恶好坏, “气”里也是,煞就是负面消极的那一波。
接下来,师父就该区分“煞”和传统中“阴气”的区别了, 而学渣叶钦总是选择在理论艰深的时候思想溜号。
在叶钦看来, 纪宜春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
煞归根到底还是人的执念,煞鬼是拥有部分思维意识的执念。执念找到, 解决就完事, 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事实发展也的确如此。
玩牌的小姑娘身上一点修炼痕迹都没有,全程全靠胡说八道,可误打误撞间,也找了个问题的症结。
眼下只要纪宜春接受自己的新设定, 不纠结,不害怕,时间长了,回头煞自然就消失了,就算是有意识片段的煞鬼也不例外。
但……这个煞鬼,它竟然求救。
向一个道士求救。
它还是该死的草莓蛋糕味。
叶钦一时间陷入纠结,她到底是坚持职业道德,还是搭把手,帮草莓蛋糕……哦不,回头煞想想别的办法。
在叶钦犹豫的时间里,叶轻语回过神。细细品了品“女装大佬”这四个字,竟觉得有一丝刺激。
纪宜春沮丧地低下头,等待着叶轻语的审判。
“那个……”叶轻语张张嘴。
纪宜春紧张起来。
叶轻语说:“你要是穿裙子的话,是不是需要刮腿毛?”
“?”纪宜春缓缓抬起头,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见叶轻语没有说笑的意思,又咕噜噜地再冒一个问号。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叶轻语到底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用视线测了下纪宜春的腰围,“商场卖的裙子你应该都穿不了,太小。你得专门定做才可以。”
话落,叶钦眼睁睁地看着回头煞又消散了小半。
这家伙到底是煞鬼,见和叶钦卖萌没有用,又发觉叶轻语说话对宿主消除执念格外有用,竟然不顾其他人在场,直接朝着叶轻语扑上去。
下一秒,叶轻语身上闪过一丝黄光。
煞鬼像是撞到了墙上,瞬间被弹回来,露出晕晕乎乎的表情。
叶钦看了一眼,是她之前送给小姐妹们的平安符。
叶轻语是普通人,煞鬼扑她,她也只是觉得一阵穿堂风吹过,颊边发丝被风吹起来,她嫌碍事,顺手理到了耳后。
纪宜春心里高兴地快跳起来,偏偏还要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在意?”
叶轻语反问他:“我是这样心思狭隘的人吗?”
她还记得,在抱错消息传出之后,纪家内部也大为震动,是纪宜春一个人顶着长辈的意见,固执地陪她参加慈善晚会。
何况,对于她来说,女装只不过是爱好,不损害他人,不危害社会,旁人有什么可判断的余地?
有些男人将家暴当成爱好,也没见他们良心发现,寻死觅活。
几句话说完,纪宜春身上的煞鬼已经只剩下婴儿拳头大小一团,缩在纪宜春脖子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钦。
叶钦移开目光。
就像是一个残忍拒绝甜食的减肥选手。
叶轻语与纪宜春手拉着手,两人相视而笑。
叶钦拨冗看了一眼,发现叶轻语身上残留的煞气竟然不知不觉间消失了,现在的她,身上的气是干净的橘黄色,像是窗外的晚霞。
人类还真是奇怪,明明煞鬼凶狠,稍不留神就会被影响生活。但,只要心里想明白,没了杂念,又瞬间变得无坚不摧。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能称得上是万物之灵。
两人拉够了手,叶轻语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提包,愕然发现之前放进夹层里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灰烬。
她想起了之前群里小伙伴说过的话,在温热的空调房里,竟硬生生沁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纪宜春问。
叶轻语挤出一个微笑:“本来打算给你个礼物。”
“给。”叶钦适时地递出一张崭新的符纸。
纪宜春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小黄小声说:“是十万块。”
“?”
叶轻语截住话题,若无其事道:“我请大师画的符,无事保个心安。”
纪宜春乖乖收起,好奇地看了叶钦一眼,却没多问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大家如果默契地当作不存在,最终它就真的不存在了。
在一行人分别时,回头煞已经消失得只剩下乒乓球大小,它没有足够的煞气维持形状,只得恢复原本的气团模样。
按照正常速度估计,过不了两天,它就会彻底和这人世间告别。
只是可惜了她的草莓蛋糕。
叶钦发出失望的喟叹。
如果说,能在煞鬼消失之前,将它从纪宜春身上想办法移植出去,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故事。可问题是,她是个学渣,并没有点亮为煞鬼制造容器的技能点。
日暮西下,司机接到电话,开车来接两位小姐回家。
两位看上去依旧水火不容,但话语间,似乎有了一点点不同。
“符的钱我怎么给你,你有卡号吗?”叶轻语目光直视向前,佯装随口问。
她指的是叶钦最后递过去的那一张。
“不用。”
叶轻语:“……”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叶轻语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朝霞,橘色的霞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说道:“其实今天有一瞬间,我想把所有一切都还给你。”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好笑,仿佛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自己在强撑着演戏。”
叶钦:“哦。”
对于叶钦来说,她不是喜欢和人谈论心事的小同学,别人开口,她就好奇地跟上去。再者,她觉得自己并不属于叶轻语可以聊心事的那一批人。
交浅言深,总让人有些尴尬。
叶轻语转过头:“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当然,我还是不喜欢你。”
“……哦。”
叶钦心想,谁喜欢谁啊?!
叶轻语说:“宜春他,身上的确有脏东西吧?”
“?”
这一回,叶钦终于转过头看她。叶轻语说:“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后。”
就好像那里有东西一样。
这个道理,是她发现袋子里的符纸烧尽的一瞬间领悟到的。
“嗯,”叶钦总算愿意多说两句话,“是煞鬼,差不多解决掉了。”
叶轻语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包带。
车到了门前,叶钦先一步下车。韩静见到她,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说厨房里给她们留了鸡汤,让她们喝两碗再回房。
叶钦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闻起来香浓的鸡汤入口,嘴里竟然没有一丝味道。
叶钦:……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没想过充一次电,消耗如此之快。如果时钟往回拨半个钟头,她会对回头煞说“我可以”。
然而时间不能倒流。
但……煞鬼可能还会再有!
想明白这个道理,叶钦搁下鸡汤,快步回房。只不过她拿起手机,才恍然想到,不久之前她一时冲动,将钟晁拉进了黑名单。
叶钦捏着手机皱眉。
要怎么样才能在不伤自尊,不被钟晁嘲笑,还能从对方嘴里套到情报,顺便再问问对方会不会做收留煞鬼的容器呢?
每当这个时候,已经贵为叶观主的她总是忍不住流下后悔的眼泪。
当年师父讲课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听呢?
一堂课三个萝卜头,她偷看小说,耿星河打瞌睡,只有钟晁一个人认认真真,不但听完了晦涩的专业课,还自己找了更加深奥的典籍研究。
当时怎么来着?
还是桀骜不驯一脸酷炫狂霸拽的钟晁,一副大哥模样地告诉她:“凭你的脑子,能打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来。”
叶钦就安安心心地把技术活交给了他,结果现在她单方面和人冷战,寸步难行。
人干事!
忍辱负重地钟晁重新从小黑屋里拉出来,叶钦主动发过去一个消息:
【睡了吗?】
另一边。
钟晁手机震动,他停下正在谈的生意,示意对方等他几秒。
生意伙伴好奇地问:“家里有急事吗?”
钟晁晃晃手机,脸上露出个笑:“我老婆。”
生意伙伴:“???”
钟晁补了句:“未来的。”
微信聊天界面——
钟晁:【死了。】
钟晁:【只要你答应我第一千七百八十五次求婚我就会复活。】
叶钦:【那你还是躺着吧。】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
纪宜春悄悄换好一条宽大的百褶裙,站在镜子面前,不敢看自己的模样。
“……宜春,你在干什么?!”
传入纪宜春耳朵里的,是母亲惊恐的声音。
“你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
纪宜春心头涌现出巨大的躁意,在看不见的地方,原本即将消散的煞鬼重新成型。
他听见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叹息:“咱们的爸妈这么多年还没变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钟晁:又是老婆主动找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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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为明天4.17日中午十二点=3=
☆、夜聊
钟晁这些年来, 同叶钦求婚的次数,大概能和绕地球两圈卖出的香飘飘数量有得一拼。
但叶钦只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
犹记得小时候, 当钟晁第一次来到青石观过暑假, 两人二话没说, 见面先打了一架。
那时候钟晁还没有现在的身高, 是个还没发育的小萝卜头,唯一的优势就是眼神凶狠, 饿狼一般死死盯着敌人。
但叶钦当时已经是见过不少奇怪生物的天才了,哪能被他这吓到,估计了下身形差别, 捏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最后的战绩,就以钟晁强忍着眼泪, 叶钦被师父拉开作为告终。
至此之后, 两人的关系就没好过。钟晁日常嘲讽叶钦暴力女,叶钦骂钟晁是手下败将,两人掐的风生水起, 耿星河在其中瑟瑟发抖。
两人一路从萝卜头吵到成年, 就在叶钦以为两人会彼此嫌弃到老时,钟晁忽然不接招了, 一抹脸, 换了个风格。
“我觉得这辈子能容忍你的暴力的人,就只有我了。不然咱们别耽搁,早点结婚算了。”
叶钦当时正沉迷于虐恋情深流的小说,她不喜欢男一, 倒是被温柔的男二们迷得七荤八素。听到“结婚”两个字,顿时就冷笑一声:“行啊,你要有书里人物的性格,我就考虑考虑。”
从此之后,钟晁一改往日的毒舌,动辄“钦钦”长,“钦钦”短,日常里体贴到极致,还同耿星河争起了宠。
对于他这种变化,叶钦打定主意冷眼旁观,就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谁知道几年过去,对方还是没变回来,反倒是求婚求了很多次,动不动就是“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搞得她一听见“结婚”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钟晁微信上同叶钦贫了两句,再说生意,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耐心。于是,和生意伙伴约定好下次继续,他匆匆回了房间。
“追老婆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啊。”
一想到叶钦此刻应当还守着手机旁边等他微信,钟晁心情就瞬间好了起来。
【钟晁:钦钦我来了,你遇到什么事需要人家帮忙解决吗?】
【钟晁:害羞.jpg】
叶钦原本双腿盘坐在床上修炼,听到微信振动声,拿起来一看,半口气差点卡在胸腔里,整个人差点岔气。
她无数次后悔,比起这个奇奇怪怪的版本,她宁愿和阴阳怪气的钟晁日常互怼。
【叶钦:求求你了好好说话。】
【钟晁:人家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你好凶,以前都叫人家晁晁的。】
黑暗中,钟晁明亮的眼睛里溢满笑意。
【叶钦:那是因为和你打赌打输了,三次已经喊完了。另外,你能不能把头像换了,瘆得慌。】
钟晁的微信头像是叶钦送的小玉人,点开大图,倒还是个栩栩如生的手工品。但缩小版,看上去就像是闹鬼。
【钟晁:可是,这是你送给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每天打开微信第一眼就想看到。】
【叶钦:……我明年送你别的。】
钟晁在叶钦这里要到了明年生日礼物的承诺,这才慢悠悠地换了个图片。
半分钟后——
【叶钦:你为什么用我小时候的照片?!】
钟晁的新头像,是一个穿着花棉袄,头顶上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目光呆滞,仿佛正穿过镜头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钟晁记得清楚,那时候是过年,师伯说要给他们拍照。他早上刚被叶钦揍了一顿,于是轮到叶钦拍照的时候使坏,拿了从家里带过去的点心在一旁吃。
小姑娘拍照时,果然从头到尾都在悄悄看他,最终留下这张堪称黑历史的童年照。
【钟晁:好久没见钦钦,我想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你。】
【叶钦:求你了,你想干什么直说吧,别搞这些,ok?】
钟晁被逗得直笑,明白自己如果再继续,对方恐怕会炸毛,只好依依不舍地将珍藏的照片换下来,放上一张风景照。
是青石观内的樱桃树。
另一边,叶钦总算松了口气,旋即有些懊恼——
自从钟晁一改战斗风格后,看上去对她百依百顺,但事实上,她总是很难放出大招,每次想要生气,都会被对方的无耻打败。
【钟晁:好了,说正事。吃东西又没味道了?】
【叶钦:……你怎么知道?】
【钟晁:除了这个,你怎么会主动找我?】
这反问里,竟然还透着两分心酸。
但叶钦丝毫没有察觉,还满意于钟晁直觉惊人,能够让她少打许多字。
钟晁听完叶钦的讲述,眼神已经严肃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回头煞”三个字时,更是一脸沉凝。
偏偏,他打出来的字仍然若无其事——
【钟晁:嘤嘤嘤,钦钦好不容易找我,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叶钦:?】
【钟晁:我听说了,小纪还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呜呜呜,我心碎了,我治不好了。】
叶钦盯着微信上的消息,心里想,她之前见到的演员算什么,眼前这位,是影帝啊!
可到底是有求于人,叶钦强忍住将人找来打一架的念头,耐心解释——
【叶钦:我和这人不熟,只问回头煞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我问别人去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钟晁:不就是个煞鬼么,还需要找别人?你男朋友我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叶钦:你认真的?你打得过煞鬼?】
想起被之前恶鬼支配的恐惧,钟晁连忙换了说法:
【钟晁:我不行,但是还有你啊!】
【钟晁:不过,按照你的意思,只要小纪能接受执念,煞鬼就能消失,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小纪一个普通人,怨气从哪里来的?】
【钟晁:他要多大的怨恨,身上才会形成煞鬼?】
叶钦听明白了钟晁的意思。
如他所说,纪宜春出身豪富,衣食无忧,从小接受良好教育,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想不开。
那么,既然纪宜春自产煞鬼的可能性不大,那么,煞鬼很可能是个外来寄生物。
【叶钦:回头煞和亲人有关,你是说,纪宜春的亲人有问题?】
【钟晁:不好说。没有证据,下不了结论。只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小纪身上的煞鬼不会轻易消失。】
叶钦眼睛亮了。
钟晁仿佛能猜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钟晁:你吧,因为先天元炁过剩,后天要大量补充能量维持。但煞这东西,到底和青石观里灵阵汇聚的气性质不一样,还是要注意点。】
【钟晁:我不允许我老婆比煞还凶。】
到底还是不忍心将话说得太重,钟晁只点了一句,就又贱起来。
他知道叶钦八成听不进去,只得换个方式劝——
【钟晁:况且,回头煞吃来吃去就一个味道,你就不怕长期吃一种食物烦?就不想试试火锅味、烧烤味、烤鱼味的煞?】
叶钦被他说得肚子饿。
【叶钦:那现在怎么办?】
【钟晁:等。如果小纪自己真的解决了煞鬼,万事大吉,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如果小纪身上的煞气二次重来……】
【叶钦:我去收了煞鬼?】
【钟晁:不,你不理他。看他受够了苦,让他家求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出手。】
【钟晁:他们看不起钦钦,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与叶钦这个外人比不同,钟晁的消息更加灵通。
因此,他也知晓当时纪宜春在劝说自己长辈接受叶轻语时,用的是什么理由——
“虽然轻语不是叶家的亲生孩子,但这些年她的为人处世有目共睹。抱错的小姐的确是叶家血脉,但是,她人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
之后,在纪宜春的牵头下,叶家老爷子明确表示叶轻语的地位永远不会被动摇,纪家这才算是勉强点了头。
这些大家族成员们,总是要第一时间将好处都占了才安心。在他们的故事篇章里,旁人的形象有什么相干?
倒是钦钦这个傻子,万事不放在眼里,别人对她擅自揣测,她还给掏心掏肺地给别人帮忙。
想想都觉得憋闷。
【叶钦:好,知道了。我睡了,再见。】
【钟晁:……】
【钟晁:我是工具人吗?用完就扔。】
【叶钦:不然?】
钟晁无语凝噎。
发去一个“晚安”的表情,他摁灭了手机,来到桌前打开台灯。作为一名商业精英,豪富巨子,钟晁的电脑中,并没有所有的商业书籍。
打开一个叫做“钦钦研究指南”的文件夹,在资料栏里,全都是道教典籍和民间传说集——
《云笈七签》、《三洞经书》、《周易参同契》……
看着最近得到的消息,又想起叶钦的身体状况,在笔记本上又加了几句。
·
在钟晁挑灯夜读的时候,叶钦也重新拿出了修炼的劲头。
她平日里修炼全靠睡觉,但被学霸打击之后,除了打坐外,又专门找了时间出来看些神鬼志怪,除了假装出来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宅在房间里。
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叶钦,自然不知道纪家这些天有多么热闹。
纪家长辈们先是押着纪宜春去看心理医生,然后闹着说是被叶轻语带坏了,见纪宜春发起狂来,匆匆忙忙地请了京城里著名的几位大师。
叶轻语被拦在纪家门外,想了又想,回家敲开叶钦的房门——
“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帮一次忙,需要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叶钦:我看上去像是没钱吗?
钟晁:我老婆看上去像是没钱吗?
一道符卖十万的真富婆钦老板~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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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晚辈
帮忙要多少钱?
叶钦想都没想, 扔下一句“不帮”,便在叶轻语面前关上门。
……她说过缺钱吗她, 她说过要帮忙了吗?做一次好事, 怎么就没完没了?
躺倒在床, 带着耳机放开歌, 再找一本最近的小说看,叶钦这才将对方迷惑行为带来的烦扰释放干净。
门外。
差点被门砸脸的叶轻语瞪大眼睛, 不懂叶钦到底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
韩静从楼底下路过,见状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看不见。她在别的地方糊涂,可在两个女儿的关系上, 却是十分拎的清。
不关她的事,她不操心, 别找她。
拒绝三连。
叶轻语吃了闭门羹, 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台前,还没生够气,便接到了纪母的电话——
“阿姨。”如果说, 叶轻语在旁人面前的礼貌指数是十的话, 在未来婆婆眼前,她的乖巧指数足足上升到了一百。
只是, 纪母却不会那么客气了——
“轻语, 宜春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吗?你要再这样,今晚上我就去找叶老爷子问个清楚, 你说怎么样?”
叶轻语心里沉甸甸地往下坠了一下,舌根溢出苦涩:“阿姨,宜春他真的没病。你们不要逼他了。”
纪母换了个手握手机,露出纪宜春抓出的伤痕,冷笑一声:“宜春对你那么好,为了你连长辈都敢得罪,你倒好,眼睁睁地看他受苦。”
“果然亲生父母不要的野种,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叶轻语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生疼。她强咬了一下舌尖维持冷静:“阿姨,宜春和我们分别的时候身上的症状已经消失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应该问你才对。”
“混账!”
纪母猛地挂了电话。
叶轻语对着电话发了会呆,拨通另外一个号码,联系上纪宜春的朋友。
“我昨天才去看过他,他家里人都疯了,前天才去医院电击过,说他被蹿了魂儿。昨天请了大师到家里,既然今天给你打电话,想必是昨天没有作用。”
朋友苦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大师……”
“是有用的。”叶轻语忽然说。
“?”
叶轻语说:“他们没找到正确的人。”
朋友惊愕:“不是吧,连你都……别这样啊,他早年有个姐姐去世,听说死因也挺古怪。比起大师,还不如说纪家家风的问题。”
姐姐?她从未听说过。
叶轻语愣了一下,回过神:“我会想办法的。”
朋友苦口婆心地劝:“你冷静一点,相信科学。”
挂了电话,叶轻语走到窗前,对着玻璃发呆,不经意间,她看见了一只大白鹅,哦不,大灰鹅,正在无聊地在水坑里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大鹅,是叶钦的……宠物?
十分钟后。
叶钦正在房间里躺尸,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惊恐的鹅叫。她愣了一下,起床走到窗前,呆滞成一张表情包。
“……你在干什么?”
院子里,叶轻语穿着问厨房阿姨借来的围裙,带着手套,跟在大白鹅身后拼命追赶。
见大白鹅扑腾着翅膀飞上枇杷树,她就四处找梯子,打算将鹅抓下来。
“想吃鹅肉?”叶钦问。
叶轻语没能完成计划,还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闻言尴尬地脱下手套:“我想帮它洗澡。”
“它太脏了。”
叶钦还是不太懂其中的逻辑,叶轻语别别扭扭地说:“它干净的话,可以陪你玩。”
归根到底,叶轻语还是想讨好人。
只是方式不怎么对。
将军蹲在树枝上,仿佛听懂了叶轻语的话,“嘎”地一声,翻了个白眼。它极优雅地从枝头飞下,来到墙角边园丁大树浇灌花木的水龙头边,用鸭嘴戳开开关,自己在水龙头下冲起了澡。
五分钟后,干净的大白鹅新鲜出炉,扑腾着翅膀撒干水珠,打算找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晒太阳。
在路过叶轻语时,还专门“嘎嘎”了两声,仿佛是在嘲笑叶轻语自作多情。
叶轻语:“……”
这鹅还成精了不成。
在一旁围观完将军上演的打脸好戏,叶钦准备转身回房,结果又被叶轻语拦下。
“求求了。”
这大概是叶大小姐这辈子用过的最卑微的语气。
叶钦冷漠离开。
叶轻语:“十顿火锅。”
叶钦停下了脚步。
·
纪宅,客厅中。
纪家作为京城名门,加上又是最受宠的小儿子出了事,纪母一怒之下请了许多位颇有名气的得道高人。
譬如白龙观的马道长,佛法精深的古槐寺了凡道长,研习各类民间巫术的谷婆婆,还有苗疆蛊师章先生。
一屋子的大师们,别家随便请一位,主人家都会战战兢兢地供着,也就是纪家财大气粗,又急忙了眼,才把几位同行一起请来。
纪夫人在楼上守着纪宜春,楼下待客的人是纪宜春的父亲。
纪家生意都归纪夫人操持,纪老爷年龄不小,看上去却非常年轻:“各位大师辛苦了。”
“多亏几位大师,昨晚上我们才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这话指的是昨天在谷婆婆的帮助下,用所谓的捆仙绳拴住了纪宜春,将其捆在床上。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几晚,纪宜春都会大半夜起来披着红裙子,开大音响唱戏。
能把人吓死。
虽然是实话,也确是夸奖,但儿子不对劲,自己却在乎“安稳觉”,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大师们眼神都有些微妙。
看在钱管够的份儿上,大师们也懒得计较口舌之误。只挑了重点说——
“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宿,贵公子这表现,中的是美人煞、情人劫。他出事之前见过女性吧?”说话的古槐寺的了凡大师。
“对对!”
了凡大师白眉白须,看上去仙风道骨。明明一大把年纪,皮肤却光洁如婴儿,这一形象就无形给人一种佛法精深的印象。
“您是说,宜春他是因为招了女鬼?可是他从小没谈过恋爱,之前和他出去的,也是他的未婚妻。”
了凡大师双手合十:“施主再想想。”
这些日子,纪家人早将纪宜春出事之前的状况摸清了,闻言想也不想道:“除了宜春的未婚妻之外,还有四个女孩,分别是他未婚妻的三个朋友,还有……”
还有原本的未婚妻。
纪先生打了个磕绊。
对啊,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注意这个女孩呢?叶家抱错之后,被找回来的小姐!
纪老爷三言两语将叶钦的身份说清楚,然后小心翼翼问:“诸位大师说,我儿出事,会不会因为她?”
大师们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奇怪剧情。
纪老爷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问题:“轻语是个好孩子,和宜春关系也好。其他小黄她们也和宜春是多年的老朋友,不可能害宜春。”
“这个叫叶钦的就一样了,她刚被找回来,人品如何不好说。况且,轻语抢了她的位置,和宜春定了婚,她心里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倒是条线索。
白龙观的马道长皱眉说:“我对纪小先生的情况看法与了凡大师不同,在我们道家看来,纪小先生是冲撞了煞鬼,被煞附身。”
“这煞呢,只要搞清楚来由,就能解决掉它。现在看来,纪小先生的情况,的确与女子有关,是女子的执念让他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苗疆章先生点头说:“他身体里没有蛊虫。”
几位大师讨论到底,一致认为纪宜春的问题,归根到底在于身边的女性。
“不如,将这位叶小姐请来,我们当场询问,看到底是不是因为她。”了凡大师建议。
说来说去,还是叶钦的嫌疑最大。
其他两位大师跟着点头,唯独精研巫术的谷婆婆皱眉:“这不好吧,这姓叶的小姑娘只是同纪小少爷见了一次面而已,何必这样无端地揣测别人?”
“况且,纪小少爷的未婚妻愿意让两人相见,就说明信任这叶小姐的为人。”
相比之下,她更觉得那位玩占卜的褚原嫌疑更大。
“可……”
纪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
“不用想别人!一定就是这贱人!”
纪夫人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肯定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嫉妒,想着法子给我们宜春使坏!”
又说:“况且,除了她还能是谁?你们怕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养父是野道士,铁定是教了她脏法子!”
听到这“野道士”三个字,白云观的马道长放下茶杯。
论起正派,他们白云观是全真教祖庭,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如果真有人披着我教名义滥用道术伤人,贫道定不会姑息。”
话落,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是谁来了?不是说不见客吗?”纪夫人怒道。
管家匆匆赶来,小声说:“是叶家大房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上门拜访。”
“好啊!”纪夫人怒极反笑,“我不找她们,她们倒自己来了!快,给我叫上来!”
竟摆出一副升堂审问的模样。
叶钦进门时,就见煞气溢满了整个住宅,心里便知是纪宜春的回头煞死灰复燃。再闻闻味道,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臭水沟的恶臭味。
吸了一口,她头晕目眩。
同韩静两人一起进门,叶钦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一旁,穿着道袍的马道长,眼睛一亮——
同行!
再看马道长道袍上繁复的绣纹,精致的纹理,想想自己朴素的道袍,不由得在心里羡慕不已。
关注点出错的叶钦看上去更自闭了,殊不知她的表情变化被同室人看在眼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马道长怒喝一声:“我是全真龙门第五十二代弟子马志清,你是谁?”
叶钦眼神更亮了,心想这晚辈嗓门真是洪亮。
她认真算了辈分,而后慈祥地说:“我是你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鹅总:今天也是自己洗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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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鬼
白云观所属的龙门派诞生于南宋, 始于丘处机丘真人,是全真教的主要支脉, 循其法脉, 能够一路从纯阳帝君吕洞宾追溯到太上老君。
青石观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 但却是上清派的正统嫡传。东晋魏夫人得到众真人降授“神真之道”, 创立上清派,奉元始天尊、太上道君为最高神。
综上, 两派教义的最终源头都是三清祖师,虽说分别归属全真和正一,但大家论论辈分, 也不是太过分嘛。
进入到论资排辈领域,全天下道士就很难有人能打得过青石观的两师徒了——
他们人少, 辈分却高的惊人。青石观是隔代传, 中间几个朝代没有传人,论起来,叶钦师父竟与清朝龙门派王常月真人是同期。
叶钦师父喝了酒, 同她吹牛逼时, 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当人祖宗,可真是寂寞如雪啊”。
因此, 叶钦见到同行, 论起辈分,说一句“我是你祖宗”也不算过分,奈何,白云观的马道长却像是被深深伤害一般, 脸上露出被羞辱的表情。
“放、放肆!”
大约是没见过如此大胆之人,马道长说话时都带着颤音。
叶钦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晚辈。
“你、你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口出狂言。你师父是谁?告诉我,我倒是要上门讨教讨教,看看他怎么教的徒弟!”
见马道长气得胡子翘起,叶钦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冥顽不灵,只得幽幽地叹息说:“我师父叫陶羲,叫他道号清静真人也可以。”
“……”
如果说马道长对那句理直气壮的“我是你祖宗”尚且心存一分疑虑的话,听到这位“清净真人”的名号,他瞬间安定了:
“骗子!竟敢用清静真人的名号撞骗!”
清净真人是谁?当今道教辈分最长的修道者。其先祖是大名鼎鼎的茅山宗创始人陶弘景,当年南梁时期,举国崇佛的风气大盛,陶弘景作为道教代表人物被迫礼佛。
在前往受戒之前,将自身的道经典籍交给小儿继承。这位继承上清派宗脉的,就是清静真人的祖师。
清静真人在如今修道者中名望之高,正是因为他家学渊源,道法精深。
“……老头子的名号?你认识他?”叶钦眼睛一亮。
马道长听叶钦称呼陶羲为“老头子”,整个人更郁猝了:“放肆!不得对真人无礼!”
见马道长痛彻心扉的模样,叶钦真实地迷惑了。
到底谁是老头子的徒弟?
“况且,你说你是真人的徒弟,那我问你,你《大洞真经》练到了第几层?”
《大洞真经》又名上清经,是上清派的核心典籍。既然这骗子说是清静真人的徒弟,他倒是要考教考教。
叶钦诚实道:“没练这个。”
老头子说了,这些成品经文都不适合她。从小到大,只扔了一本《道德经》让她随意读。
只是,叶钦的诚实显然让她的信用在马道长这里彻底破产。马道长冷笑道:“亏你还自称是清净真人的徒弟,有什么资格?你恐怕不是,真人的徒弟,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修道天才!”
叶钦:倒、倒也不必这样夸她。
“而你,连《大洞真经》都没入门,有什么资格去假装真人徒弟?你这叫做登月碰瓷!”
不小心暴露饭圈身份的马道长气咻咻地转过头,仿佛多看一眼叶钦都是损失。
仙道贵生,与佛家讲轮回和来世不同,古往今来,道教追求的永远都是成仙。但近百年来,早就没有了真正的得道者,就连惯用的白日飞升故事都失去了存在的土壤。
在这末法时代,道教内部影影绰绰地传出陶真人的徒弟身具先天元炁,资质悟性甚佳,大家听闻后,隐约生出点将期待寄托在他身上,看他能走多远的意思。
马道长虽然未见过这位天才,但已先一步身体力行地维护起了对方的名誉。
众人不晓得这期间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看来,仿佛只是一个小丫头乱找师父认亲,被名门正道的马道长当场拆穿。
偏偏这小丫头脸皮厚,被当面训斥,竟然还一脸茫然,当真演技爆表。
其中,原本就怀疑叶钦在其中搞事的纪夫人,更是火焰高涨,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叶钦,生生地渗出恨意:
“好啊,你们叶家真厉害,一家的骗子,可怜我的宜春好心好意,年纪轻轻却要被你们这群贱人害。”
叶钦全然没听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只当对方在唱大戏,表情更加坦然了。
纪夫人心中暗恨,将目光投在叶轻语身上:“轻语,你说说。宜春出事之前,就见了你们几个。你、程家姐妹,都是多年的朋友,肯定不会害宜春。但,其他人呢?”
其他人?
叶轻语愣了一下,下意识向叶钦看去。
的确,那一天先一步发现纪宜春不对劲的人是叶钦,后来道别时,主动送出符纸的人,也是叶钦。
如果叶钦心中真有私心,这些做法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况且,就连这位穿着道袍的道长都说了,叶钦的背景来历不真实,是个骗子……
叶轻语的目光停留在叶钦身上的时间过长,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怀疑,难免心中都有了计较。
精通巫术的谷婆婆开口说:“小丫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叶轻语迟疑片刻:“那一天,叶钦的确说,宜春身上撞了煞鬼。”
话落,纪夫人瞪大了眼。
果然是她!
下一秒,纪夫人就如同见到杀子仇人一般,怒嚎着朝叶钦扑来,如饿狼般试图让人撕碎。
韩静下意识将叶钦护在身后,嚷嚷道:“什么什么啊?你们这一屋子人,搞什么神神鬼鬼?宜春生病,就带去医院治啊,怎么说来说去,还成钦钦的错了?”
纪夫人被拦住,可还是抓了韩静一下。
被挡在韩静身后的叶钦不由得皱眉。
她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哪怕在听到叶轻语的“供词”时,心中仍然没有多大波澜。唯独韩静替她挡的这一下,让她眉睫微动。
“啊!!!”
楼下的动静传到了楼上,原本寂静的二楼,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而后,就是分不清男女的刺耳歌声——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大河参北斗啊,天上的星星咱都有啊!”
纪夫人脸色一白,身体瞬间紧绷。
歌声幽幽,配合着隐隐约约的伴唱,显得格外幽森和恐怖。
“它要出来了。”大师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掏出法器。
谷婆婆提醒叶家母女:“你们小心点,等会站在我们后面。”
现场气氛凝重,唯独叶钦不以为意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盖在韩静的伤口上,眉峰微微皱起。
韩静:“没事的钦钦,我不疼。”
说完,她还神经极度大条地问:“刚是什么声音?宜春在楼上放cd吗?选的哪个版本,怎么这么难听。”
叶钦嘴角没忍住弯了一下。
韩静高兴道:“这才对!女孩子就应该多笑笑。”
就在两人絮絮叨叨时,楼上忽然想起一声巨大的破门声。纪夫人和纪老爷一溜烟地躲在楼梯下,惊慌地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一道黑影直接从二楼扑下来。
“看剑!”
马道长的桃木剑硬戳了过去。
另外三位大师做防御姿势。
他们之前已经与这怪物做过一场,因为轻敌,好不容易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将其擒拿,这一次,他们仍然不敢大意。
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煞鬼会越来越厉害。
只不过这一回,事情似乎有些不同——
生受了马道长这一剑,煞鬼却没和上次一样狂怒。反倒是丢下其他人,朝着叶钦的方向奔去。
……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出现在这里,就凭空拉满了仇恨的叶钦。
煞鬼从出现到惊怒攻击,中间所间隔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韩静终于清晰地看到了纪宜春现在的模样:
穿着一袭古装红袍,脸上用口红和眼影涂着诡异的花纹,赤脚,看上去要多邪魅有多邪魅。
她还意识到危险降临,喃喃道:“穿这身应该再配个假发啊。”
一阵风刮过,叶钦冷静地将她推开,接了煞鬼一击。
“小心——”马道长喊道。
“……咦。”
只见叶钦被煞鬼击中后并没有受伤,反倒是凶恶的煞鬼,在触碰叶钦后手掌仿佛被烧焦了似的,疼的尖叫起来。
“你不救我!还伤害我!”被煞鬼上了身,纪宜春的声音早变成了尖细的女声,此刻捧着手上的手,哀怨地看着叶钦。
如此发言,就证明它的确是那个向叶钦求救过的回头煞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当消失的它,竟然变得力量大增。
煞鬼竟会说话?一瞬间满堂皆惊。
大师们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他们是内行人,自然知道煞鬼能说话代表着什么……
它变成了一个以他们的力量很难对抗的存在。
唯独纪夫人听完这番话,大声嚷嚷:“你们听!证据确凿!就是这小贱人搞的鬼!”
大师们恨不得将她打晕,让她闭上臭嘴。
这是什么蠢货啊?
没长眼睛么?看不出她正在得罪场上唯一的大腿?
真·大腿·钦倒没将蚊子的嗡嗡声放在心上,反倒认真地想了想,诚恳地对煞鬼说:“因为我没打算和你谈恋爱啊。”
既然不谈感情,又只是馋煞鬼的身子,她渣一点见死不救又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叶钦:渣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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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修大佬一朝穿到现代,本打算重操旧业赚点小钱,养养老,却一不小心红遍各界,身后天天跟着一群小尾巴,变着法子想要换她的符。
“符文师大大,这是我哺育了上百年的果子,给你解解渴,只求换一张净化符。”
“大大,听说你喜欢毛茸茸,你看我够可爱不,求张安神符,我卖萌给你看。”
然后有一天,一棵小树妖害羞地拿着一叠纸递给她:“大师大师,这是用我最好的树皮做成的纸,特别好用,请用它来画符吧,就、就回给我一张符纸给就好。(*/ω\*)”
程梨:纸张不错,可以。
众妖一惊:居然还可以这样?!
于是它们顿时打开了新的思路,纷纷开始举一反三。
“大大,这是我刚掉、咳,精挑细选的毛,给你做毛笔画符!”
“大大,这是我身上最坚硬的鳞片,送你画……”
“我是你们符文师最喜欢的黑狗,我刚打架流的血怎么样?肯定可以画符!”
“这是我因仰慕大大感动哭出的珍珠,肯定也能……”
程梨:……你们确定这些东西能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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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鬼
……不想和煞鬼谈恋爱, 这是什么回复?
见叶钦能克制住煞鬼,顿时觉得她深不可测的高人们, 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的玄机。
就像学渣忽然从哪里看到一句坠着鲁迅先生名号的句子一样, 下意识用做阅读理解的精神来揣摩。
煞鬼, 它是一个充满执念的鬼。
叶大佬, 她是一个人。
人与鬼不能谈恋爱,也就没有执念, 自然不能增加煞鬼身上的煞气。
叶大佬拒绝了煞鬼的邀请,就是在主动和不法分子划清界限,提高思想道德修养, 明确自身站位,充分体现了大佬的纯洁性和高尚品德。
这样心志坚定的叶大佬, 怎么可能不在与煞鬼的战斗中战无不胜?
想通这些道理, 大师们不由得挺直脊背,由衷地夸奖一句:妙啊!
与大师们的自发的舔狗言行不同,无论是纪氏夫妇还是叶轻语, 他们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更不知晓是煞鬼占了纪宜春的身体,只当是纪宜春同叶钦对话。
“你不救我, 还伤害我。”
“因为我没打算和你谈恋爱啊。”
叶轻语瞳孔猛缩, 慌乱不已,仿佛内心深处中,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宜春与叶钦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私下认识的?她怎么不知道?
叶钦那句话的意思是……宜春在追她吗?
明明两人上次见面看上去还不认识!
叶轻语越想越慌张,脑海中的记忆也变了味。
她想起叶钦第一次出现在酒店时, 所坐的那辆钟家的劳斯莱斯,会不会是宜春请他舅舅帮忙,故意给叶钦做面子?
再想起叶钦在一起出去玩时,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坦然自若的样子——如果她当真早与宜春有私情,自然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不会有激动的反应。
如此想来,就连叶钦与宜春见面时,两人互不搭话,好像完全对另一方没有感情,也是……在装?
叶钦是不是在心底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就和那只大白鹅一样?
想到这里,叶轻语的心脏几乎要痛到麻木。
场上唯独生出点犹豫情绪的,是躲在楼梯角落的纪氏夫妇,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显然也为眼前的这一切找到了解释——
“难道说,宜春这样闹腾,是为了不娶轻语,换这个叶钦?”
为了正牌未婚妻,故意的?
纪老爷皱眉道:“这孩子,何必如此?”
他们还能拦着儿子不成?虽然这叶钦看上去不好相与,但到底是正经的叶家血脉,想要换人,也不是不可以啊?
纪夫人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意见,皱眉道:“不行,两个都不行。我们给宜春挑个更好的。”
想来纪家豪富是有理由的,单看纪家两夫妇,前一秒还被吓得嗷嗷叫,下一秒就能镇定自若地用买股的方式给自己挑选儿媳妇,心理素质着实超乎寻常。
成为讨论中心的叶钦却不管这些,她才不在乎自己的话引起了歧义,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她的目光在场内环视了一周,最终落在了蛊师章泳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落在章先生身侧的打尸鞭上。
这位先生虽然是苗疆人,但由于饭不好恰,需要多几种技能傍身,于是又自学了湘西的赶尸。
他从头到尾都很沉默,怂起来认大腿的速度却比任何人都快。无他,全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个共生蛊,在叶钦进门之后就吓得瑟瑟发抖。
因此,他明智地一句拉仇恨的话都没说,全程静静地在一旁划水。
“前、前辈……”章泳被这目光盯得直打哆嗦,体内的除虫干脆装死,一动不动。
“鞭子能否借我?”
当然!
章泳几乎是双手奉上了打尸鞭,就差明说“您随便用,不用还,售后终身”了。
叶钦接过新武器,满意地看了一眼鞭子上的倒刺,然后“啪”地一声,凭空抽到了煞鬼身上。
回头煞疼的一个激灵,当场眼泪都下来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这样?”
叶钦的手抖了一下,第二鞭子差点落空。
她决定不要和这个脑子不好的煞鬼多说一句话!
第二鞭、第三鞭……
在“大师”们眼中无法克制的存在,到了叶钦手中,更像是随意操控于手心的存在。
煞鬼在第三鞭时就破了功,尖叫着、嚎叫着朝叶钦扑来。
在第四鞭的时候发觉自己无法逃脱空气中无穷的鞭影,捂着伤口开始胡乱逃窜,可无论怎么样,都被叶钦控制在鞭子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呜呜呜呜。”回头煞捂着伤口,哭得格外凄惨,它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叶钦,仿佛想要感动对方的铁石心肠一般。
叶钦还当是对方还玩精神攻击,无情地扭过头,手上的鞭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见状,回头煞的假装变成了真正的嚎啕大哭,它的眼泪和鼻涕一起顺着脸颊流下,哭得大师们都心生叵测。
哪有一个以战斗力著称的煞鬼混成这样的?简直是男默女泪!
“你、你为什么打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尽的鞭影总算告一段落,回头煞却和有了新执念一样,喃喃地追着原因不放。
“因为有人伤害她。”叶钦的目光看向韩静的方向。
下一秒,所有人都望向了韩静。
这个从进门之后存在感低得惊人的女人,忽然在一瞬间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关注度。
“我不能对人类动手,加上你又占了她儿子的身体,一切由你而起,就只能拿你出气了。”
叶钦揍鬼的宣言,也是如此的堂堂正正。
回头煞看了看韩静,又转头看了一眼纪夫人,汪地一声爆哭出声。
“消气了吗?”叶钦侧头问。
韩静脸上的笑容停也停不住,拉住叶钦另一只手,急忙说:“够了!够了!当心你的手疼!”
回头煞听了,哭得声音更大了。
就在身旁人都以为它是被叶钦揍怕了时,是听它哭哭啼啼地说:“呜呜呜,我也好可怜,为什么没有人心疼我?”
它大概哭累了,每说一句话都要抽抽一下:“没、没有人爱我!”
“没、没人关心我!”
“没、没人给我出气!”
说得听者心疼,闻者落泪。
纪夫人哪里肯放过这机会,叶钦动鞭子时她小心翼翼地缩在一旁,需要表态时,她永远是第一个——
“胡说!妈妈在这里,妈妈爱、爱你……”
或许是一顿乱鞭抽散了煞气,亦或者是长期同煞鬼共处一室,眼睛里适应了煞气的存在,有一瞬间,纪夫人竟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骑在纪宜春脖子上的幻影。
“……宜静。”她目光呆滞,喃喃地说。
身边的纪老爷猛地跳起来,面露惊恐,仿佛听到了恐怖故事。
既然已经出了气,当事人也表示不再追究,叶钦便收了手,将鞭子还给章泳。
章泳茫茫然地接过打尸鞭,心想,这,不再收服煞鬼了吗?
一闪而过的念头刚刚落地,便听叶钦说:“你们玩,我们先走了。”
说罢,就示意韩静同她一齐离开。
“等、等等!”
意识到叶钦真的想当甩手掌柜说走就走,大师们急了。这就和网游里抱了大佬大腿下副本划水,大佬打到一半,忽然说要退团一样。
“?”
马道长亲自走近,挤出一个殷勤的笑:“前辈要走,是不是因为我等怠慢?”
叶钦:“不要碰瓷。”
碰瓷这词,还是叶钦刚刚同马道长学的。
马道长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又挤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来:“……前辈,清静真人最近可好?有空我想去和他老人家请安。前几日我师父宁明真人还念叨着,老朋友多日没见,很想念他。”
为了不被打脸太疼,马道长专门搬出了自己的师父,龙门派如今的掌门真人来挽尊。
“我不认识什么清静真人。”叶钦说,“我这人连《大洞真经》都没练过。”
马真人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更苦涩了。
他甚至觉得,那鞭子现在一下一下地抽在自己身上。
“前辈,是小道出言不逊,误会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马道长深深地稽首。
这一幕,看得在场所有人咂舌。
尤其是马真人同行的高人们,他们何时见过对方如此低声下气?
偏偏叶钦对此毫无感觉,她不觉得之前当众被马真人训斥丢面子,也不觉得此刻马真人低头同她道歉是畅快,只不耐烦这同道小辈太过烦人。
“我原谅你做什么?你该道歉的是你师父,见着煞鬼不会处理,还绑住困在房间,嫌它执念不够重?”
马道长的装模作样没等到来自前辈的原谅,反倒是免费得到了一番教训。
这些年来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业务能力,此番当目睽睽下被人戳穿,马道长心中的痛,比被叶钦用鞭子抽了一顿还要难受。
叶钦说完,利落地带着韩静离开。至于叶轻语?叶钦表示此人不在她的业务范围内。
“等等。”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轻语几步追上前,哀求道:“叶钦,你来之前答应过要帮忙解决问题。”
不管原因到底如何,叶轻语的目的,都是让纪宜春恢复到正常状态。
“轻语!”韩静不赞同地道。
叶轻语不理会,跟在叶钦身后:“你答应过我!”
叶钦停下脚步,转过头:“你觉得,刚才一顿鞭子,不值你的十顿火锅吗?”
叶轻语无言以对。
她想说叶钦的做法明明与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但宜春他再怎么说,他是叶家的朋友。求求你了,再帮帮忙,行不行?”
她巧妙地将“未婚夫”换成了“朋友”,落脚点还变成了叶家。
仿佛叶钦作为叶家的一份子,如果不愿意帮忙,就不是合格的叶家人一样。
叶钦有些头疼,但也明白,在叶轻语的纠缠下,她恐怕不能轻易脱身。
想到此处,她干脆不走了,转过身来,情真意切地说:“与其道德绑架,不如——”
“真心待人?”韩静弱弱地接道。
叶钦看她一眼,公布完整版:“不如真金白银。”
“说说,为了救他,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全场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叶轻语身上。
“你想要什么?”她问。
叶钦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碎钞机一样的道观维护费,然后开了一个成年人都会满意的价格:“纪家的全部财产,怎么样?”
顷刻间,纪氏夫妇连同叶轻语一起,瞳孔疯狂地震。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哟!还有一更在晚上八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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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身
叶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想要让她干活, 此刻只有两个选项:要么给钱,要么让她走人。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不喜欢的人免费打工的。
狮子大开口想要纪家全部的家产, 也是故意漫天要价, 就等着纪氏夫妇愤怒地赶她离开。
在过往的经历中, 叶钦不是没有遇到过为了孩子散尽家财的父母,她能帮就会顺手帮一把。但显然, 纪宜春的父母不属于这一类。
“……你、你太夸张了!”
纪家人还没说话,倒先是叶轻语开了口:“纪家的所有财产,你知道有多少钱?”
“不知道。”叶钦淡淡地说, “给我之后我就清楚了。”
叶轻语:“……”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心中当然知道叶钦是在故意胡搅蛮缠。可这时候, 在当下的情况下, 只有叶钦一个人能解决掉这灵异事件。
当初被老道士收养的人怎么不是她?
想起马道长等高人们对叶钦的客气,叶轻语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后悔。
可,问题还是得解决。
叶轻语心中生起一个念头, 转头看向韩静, 祈求道:“妈,你能不能劝劝她, 怎么可能为难人呢……”
忽然被拉成同盟的韩静闻言眉头微皱, 伸出双手,将叶轻语一双手握住,苦口婆心地说:“傻孩子,你操什么心?你还没嫁过去呢!”
明明是打心眼儿里为叶轻语考虑, 可当事人听完,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猛地将手抽出来:“你是在说我多管闲事,管得宽吗?”
“我就知道你从叶钦回来之后,心里就一直偏袒她。”
韩静愣住,下意识去看叶钦的脸,喃喃道:“我没有……”
她偏袒什么?叶钦用得着她偏心吗?
明明她姑娘靠着一己之力,先是干翻了钱慧,今天又掌控住了局面。她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是跟着女儿身后撒花而已。
这些年来,韩静不是不知道叶轻语有些小心眼,只是每次轻语在她面前抱怨和发脾气时,她都会下意识顺着对方。
毕竟,她和丈夫都没有本事,不能为她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
但今天……
韩静解释和道歉的话如以往那般自然而然地出现,溢到了喉咙边儿上。似乎只要将这些话语说出来,就如往常那边,获得轻语的多云转晴。
可是。
韩静这一刻却倏地冷静下来,她侧过脸,忽然间捕捉到了叶轻语期待的目光,混沌的脑海里忽然透出一道亮光——
如果她道了歉,认了错,轻语又找借口让她以母亲的身份劝说钦钦怎么办?
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她是否又会被打上“偏心”的名号?
她选择“不偏心”的代价又是什么?
韩静的大脑仿佛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整个人的思绪脱离了身体,以俯视的客观视角看待周遭的一切。她听见自己说:
“轻语呀,我知道你着急,担心未婚夫。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急急忙忙影响了纪家姐姐做决定,他们也会怪你的啊!”
“纪家姐姐本来就看不起我们……”韩静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轻语眼中的愕然一闪而过。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抱怨非但没有让韩静让步,还反倒被置于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纪家原本就看不上他们,现在自己家因为叶钦的缘故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她还非要胳膊肘向外拐不成?
她之前用来压叶钦的“我们都是叶家人”言论,竟被韩静完完全全地反用在她的身上。
“我……”
没等她说完,韩静再次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坑你的妹妹,只是着急而已。”
叶轻语:“………………”
母女两人的一番交锋头一次以韩静的获胜告终,叶钦在一旁听完全程,根本没领悟到这简单的几句里是多么的暗藏玄机,只默默想:
为什么她们话这么多?
一边忍受着身边人说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另一边忍受着来自煞鬼的恶臭。叶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为了早点解放,她的目光在大厅里搜寻到了纪氏夫妇的位置,直截了当地问:
“你们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在场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
然而,在旁人笃定的眼神里,纪老爷期期艾艾地说:“您想要纪家全部家产,我们给不了您,我们只是纪家一个支脉,只拥有纪家的部分资产。”
“但、但是,我们家还有些值钱的东西,比如柳园的别墅,还有一些股票和动产,加起来超过一个亿。如果大师愿意出手的话,我们会全部奉上。”
叶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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