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见到了目标人物,没费什么心思就得到了对方的配合,直到张群两人出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就……这么容易?
想到这里,张群长舒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消解,饥饿和疲惫很快就席卷而来。
青石观没有留人住宿的惯例,见面结束后,小坤脱了道袍,换上一件短袖,招呼两人去他家住。
“这是观主的安排,我妈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两位和我走吧。”
说着,小坤提上一筐樱桃。在方才的一小段时间,显然小坤也没闲着。
张群心里有些惭愧,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把对方请他们吃樱桃的承诺当回事,没想到别人却真的言出必行。
“喏,观主给的见面礼。”
小坤将带着水珠的樱桃递过去,又给两人分别发了一个东西,张群捏在手中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黄澄澄的符包。
怕两人不识好歹,随手将东西扔掉,小坤苦口婆心的叮嘱道:“这是观主亲手写的平安符,珍贵的很,搞丢了这个,以后再很难拿到。”
小坤由于常年在青石观里打工,去年过年观主发了两个。回到家里,就立刻被他妈妈收捡起来,扬言要当做传家宝。
偶然间他听人讨论,说观主的符在外面的价格已经炒到了几万。
随着观主越来越少产出,显然每一个平安符的价值会越来越高。
张群和司机懵懵懂懂,但显然也听进去了小坤的话,将平安符收好,这才抽出时间来和小坤说话。
根据他们了解,原来小坤并不是青石观里正式的道士,而是被叶观主聘用,初一十五去干活的兼职人员,他本身还在读小学。
除他之外,青石观还规律性地请保洁人员和各类园艺工人,但都是短期劳动关系,论起来,青石观的正式人员,从头到尾都只有叶道长和她的师父两人。
说到这里,小坤得意地挺了挺胸。能够突破重围,获得在青石观里工作的机会,小坤自认为自己是全镇同龄人中最靓的崽。
然而,两个京城来的客人却没有礼节性夸赞他的打算,而是好奇地继续在心中想:叶观主也不事生产,维护日常的钱从哪里来?
还有,叶观主的师傅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方也不回来吗。
这青石观看上去简单,却在每个角落都透露着神秘。
一路无话。
三人很快下了山,青石观里,察觉到客人远去,叶钦任由自己倒在了沙发上。
好累。
根本不想挪地方。
叶钦在客人面前对于回京城一事答复得干脆利落,事实上,内心却根本不想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她的懒人沙发,快乐肥宅水,还有看不完的小说,都是切切实实的快乐所在。再想到京城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带来的麻烦,叶钦此刻就想躺平。
“都怪师父溜得快。”
叶钦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自语。她知道师父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跑路,对方害怕受不了她的哀求而改口。
嘎嘎嘎。
门外被绳子拴着的将军无聊地叫着,叶钦发现,在这个即将离别的时候,就连捣蛋的大鹅,也多了几分生动活泼。
“我得再试一次。”叶钦脑海中忽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从沙发上弹起来,朝元君殿疾步走去。
傍晚的青石观只剩下寂静的蝉鸣,路旁的矮灯昏暗的亮着,映照着草木深绿,牡丹幽香。
叶钦穿过小径,打开殿门时,心已经静下来了。
取三支香点燃,叶钦闭目站在元君面前,心中默默念诵《黄庭》,等一卷念完,这才将香插进香炉里。
之后,她后退两步,取出乾隆铜钱合于手心,顷刻后,将铜钱洒出。
叶钦将铜钱所对应的卦辞解出,然后瞬间不好了。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素履往,无咎”
叶钦问的,是此次是否应当去京城。卦象显示:快去吧快去吧。
仿佛为了解除叶钦的抵抗心理,还专门来了句“飞龙在天”,仿佛京城里有什么好事等着她一般。
……一定是我扔硬币的方式不对。
叶钦抬起眼,在昏暗的灯光里,高大的元君塑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从小到大,叶钦不知道来了这里多少次,与其说将元君当做没有生命的泥塑,倒不如说她早将对方当成长辈。
“我要走了,就没人来陪您说话了。”叶钦试图讲道理。
嘟嘟囔囔一大堆,叶钦重新算卦,然而在看到卦象的下一秒,她裂开了。
除了之前的两个卦辞,这次还多了一个:
“‘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这句话是在劝她,顺应自然,行正而吉。
叶钦还能说什么呢?之前她师父在得到收到叶家消息时,就已经在元君面前问过一次,当日得到的结论和这一次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师父的卦象显示,解决她心结的契机,也是在京城。
拜别元君,叶钦去放了将军,让它自由行动。自己则回到了房间咸鱼瘫。
此时,连肥宅快乐水也不香了。
叶钦闭着眼睛,呼吸放缓。顷刻间,庭院里枝叶的末端开始微微颤动,细小的微风从地面卷起。
如果此时有人从青石观的上空俯视,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地面上的黑色光点随着风的方向移动,最终汇聚到叶钦所在的房间。
……饱了。
黑色光点被叶钦身上的旋涡吞噬,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门外的风停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独樱桃树摆了摆枝丫,梢头被摘走的果子处悄悄又冒出了新绿。
叶钦端起肥宅水喝了一口,味觉恢复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平安农家乐内。
张群睁开眼睛,拍了拍躺在他身边的司机:“你觉不觉得……刚才忽然有些心悸?”
司机茫然地看着他。
张群露出嫌弃的眼神。由于小坤家的农家乐房间被早预约完,老板娘看在叶道长的面子上,专门想办法腾出了一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人自然得凑合着过夜。
“……咦。”司机摸着自己挂在脖颈上的平安符,发现这符似乎在微微发烫。但拿下来仔细观察时,又没了异状。
这下,两人睡意全无。
□□点,村里已经进入黑夜,都市里却是自由生活的开始。张群打开微信里工作的八卦群,发现大家又在讨论叶家的轻语小姐。
对方今天陪未婚夫参加了一个慈善晚宴。
张群的直接领导问他工作情况,他只含糊地报了个一切顺利的进度。反倒是认真问:“怎么接小姐回去?”
对方半晌后发过来一个问号;“你们车坏了?”
张群回:“这样接人不太体面……”
对方没回话。
张群“啪”地按灭屏幕,在黑暗中苦笑了声。他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傻,如果叶家真的重视这位小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派他们来。
到目前为止,叶家对这位遗落在外的小姐的态度都是“把人接回来给点吃的随便养养”,上面人如此,他一个领工资的外人,操什么心呢?
可……他真的能让叶道长一个小姑娘和他们两个大老粗一样,坐着车在高速上不眠不休跑一两天,风尘仆仆的回家么?
张群想了想,一咬牙,在手机上看起了机票。
别人不懂叶道长的本事慢待她,但自己既然得了人家的好处,就应当维持道长的体面才是。
至于此举可能会得罪谁,他也懒得考虑这么多了。
张群解决了内心的纠结,很快入睡。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张群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小零食,回来送给小坤当做礼物。
“我妈说了,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小坤嘴上拒绝着,眼睛却一直停在薯片上。
张群说:“我也想见叶道长,想麻烦小坤进门通报一声。”
小坤眨眨眼,说:“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星河姐来了,观主可能没时间见你。”
张群没弄清这个小坤嘴里的“星河姐”是谁,倒先是被半山腰忽然多出来的东西吓住了。
“……直升机,卧槽。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玩意?”司机先一步嚷嚷起来。
小坤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咔擦咔擦,抽着空给这两位来自京城的乡巴佬解释:“那是星河姐的座驾。”
一行人上了山,路过停机坪时,司机凑上前去看,眸中亮光闪闪:“是H-145!”
司机恨不得扑在直升机黑色的机身上流口水。
张群深吸一口气,他对叶观主所带来的冲击已经麻木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叶观主是世界首富,他也能沉稳淡定地点点头。
观内草木葳蕤,一夜未见,这些花和树仿佛更有精神了。
路过那棵巨大的樱桃树时,张群和司机不由得口舌生津,他们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昨晚上饭后那筐樱桃的甜蜜味觉。
“稍等。”
两人再次等在昨天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心态早已全然不同。
约莫五分钟后,小坤从房间里出来,看张群两人的目光变得格外愤怒:
“你们要骗钦钦姐去京城?”
……什么叫骗?
“钦钦姐这么傻,你们竟然好意思骗她?”
傻?张群两人满脸问号。
小坤把还没拆的零食统统塞给张群,愤愤地说:“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张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朋友刚刚得知叶观主要即刻离开的消息。
“小坤……”
“别叫我!”小坤转身离开,似乎不想和两个大骗子待在一起。
司机呆滞:“现在怎么办?”
张群想了想:“进去。”
小坤没有明确说观主不想见他们,那就进去试试看。
只是,刚上前几步,两人就听见院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语气中包含着愤怒:“叶家从上到下都是傻x玩意,你回去叶家干什么?找不痛快吗?”
张群:?
“我别墅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来。”
叶钦低声说了什么,女生的态度瞬间软和,撒娇道:“我好久没和你一起住了,好不好嘛,钦钦。”
橘里橘气。
张群一瞬间对叶道长的性向产生了怀疑。就在这时候,谈话的两人也发现了他们。
“叶家就是让这两个歪瓜裂枣来找你,就想接你回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女子怒道。
……歪、歪瓜裂枣?
张群懵了一下,心中蓦地有了火气。这人怎么说话呢?
谁知一抬头,便见到了对方的脸,瞬间哑口无言。
虽然他不经常看电视,但也能知晓眼前女孩的大名,对方凭借知名大导演的电影出道,近些年担纲不少电视剧女主角,被号称新生代女星中的第一人。
张群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对方火爆的脾气,以及极具侵略性的美貌和气势。
“耿小姐。”
这一刻,张群倒是不怀疑叶道长的性向了,因为工作关系能够接触上流圈子,张群知道,耿星河本身出身富贵,最重要的是,和京城圈子里某位大佬关系密切。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看上去和叶道长关系不错。
“星河。”耿星河显然还想再骂什么,被叶钦开口拦住了。
张群感激地看了叶道长一眼。
谁知下一秒,却听叶钦说:“大声说话费嗓子,你不是要吃樱桃么,喏。”
“就知道你担心我!不像某人……”
前一秒还怒火熊熊的知名女明星,就这样被一句话顺了毛,坐在座位上,乖巧地啃起了水果。
叶钦转过头,笑吟吟地问:“不知道张先生有什么事情吩咐?”
“不敢,不敢。”
张群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叶道长笑容底下掩盖的危险,知道对方是嫌弃自己没眼色打扰,连忙找了个借口,拉着司机溜掉。
门外。
司机如梦初醒:“……我竟然见到活的耿星河了!”
张群头疼。
再着微信上领导刚发来的,要求他今天就将人带回去的命令,不由得绝望捂脸。
叶道长这样的身份,是他能勉强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今天肥肥
☆、社会社会
京城,叶家大宅。
叶家一共三房人,平日里都住在自己的住处,若非逢年过节很少聚集在一起。像今日这样突然被管家通知回家,显然是有大事情要发生。
至于什么事,在座的各位心中早就有数。
等待叶老爷子下楼的时间,往往被小辈们用来“交流感情”。
率先发难的,果然毫无意外是叶家三房的太太——她面含忧愁地望着叶轻语:
“小语啊,最近受委屈了吧?”
叶家老三是叶老爷子和第三个妻子所生,按道理说作为幺儿,三房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来自长辈的特殊待遇,然而,这条规律在叶家失了效。
老爷子对小儿子的游手好闲厌恶非常,自第三任妻子去世之后,就再没给过三房好脸色。
三房自知不受当家人喜欢,却又对叶家泼天的富贵割舍不下,于是一边舔着脸讨好老爷子,另一边上蹿下跳刷存在感,什么都想横插一脚。
“有什么不痛快的都给婶婶说啊,可怜见的。虽说你不是叶家的女儿,但婶婶还是一直把你当亲人看的。”钱慧佯装关心地说,眼神里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今日里专门收拾打扮一番,穿着粉色套裙,脖颈上带拇指大的珍珠项链,耳垂上还坠着一颗硕大的海蓝之心,着实将“富贵逼人”四个字落到了实地。
叶轻语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招。
钱慧也不以为意,她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恶心大房,不管对方怎么反应,只要“抱错孩子”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不可能躲得掉源源不断的嘲讽。
“哎呀,我说大嫂,你看我们轻语眼眶红的,是受委屈了吧?”钱慧见叶轻语不接招也不勉强,转头就换了个挑事对象,“你也是的,就算轻语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不必这样对她。”
听上去就好像大房因为血缘关系,立刻要将叶轻语扫地出门一样。
韩静瞬间皱眉:“三弟妹,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慢待轻语?”
钱慧捂嘴笑道:“是是是,大家都知道轻语是咱们叶家的掌上明珠。只不过嘛,我也要提醒大嫂,对轻语好,等真正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也要多多补偿才是。”
“要我说,这亲侄女也怪可怜的,明明身上流着我叶家的血,却还要在穷乡僻壤受苦,该她享的福都没享,回来还会发现自己的东西也被抢走了……你说惨不惨?”
钱慧仿佛怕眼前人听不懂,刻意在“亲侄女”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钱慧!”韩静低斥道,“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这位大房的主母与钱慧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与三房的炽热浓烈相比,韩静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柔和,就连斥责弟媳的语气,也显得没多少攻击力。
“轻语是轻语,别人是别人,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钱慧根本就不怕韩静,或者说,她很讨厌这个大嫂柔弱的作风。不客气地冷笑了声,说:“是吗?那到时候亲女儿回来了,你可记得给她找一门和纪家一样好的亲事。”
叶轻语的嘴角瞬间紧抿,但很快恢复如常。
在座所有人都明白钱慧的意思——叶轻语同纪家的亲事归根到底来源于两家老人的约定,是基于双方身份的娃娃亲。
现在叶轻语被查明不是叶家小姐,这份亲事自然应该同她无关。
可现实是,叶轻语仍然会是纪宜春的未婚妻子。
纪家小少爷的未婚妻只有一个,叶轻语占了位置,新接回来的真小姐,自然错了过这门亲事。
按照钱慧的说法,就好像叶轻语抢了别人东西一样。
“……钱慧!”韩静气得眼前发白,“你再胡说,我、我!”
叶轻语连忙扶住母亲,转头道:“三婶放心,妹妹在外受了苦,回来我们自然会加倍疼她。婶婶作为长辈,一定也会更加爱惜小辈的,对不对?”
钱慧眉头一挑:“当然,我现在不就在提醒你们么。”
叶轻语将母亲安抚下来,点头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妹妹找到的消息,只有爷爷和我们少数几个人知道,不知道三婶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钱慧眼神一滞。
又听叶轻语继续说:“哦,我知道了。三婶和三叔喜欢在爷爷面前侍奉,想必是听爷爷身边人说的吧。难为三叔三婶关心我们家的事。”
“你别胡说!”
钱慧连忙说道,“你这丫头,说话怎么没根没据?明明是就婶子随口说说,怎么就牵扯到老爷子身上了?”
不怪钱慧反应过度,实在是叶轻语一击即中。叶家老爷子性格古怪,平日里说一不二,一大把年纪仍然将叶家的大权紧紧握在手里。
平日里,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儿女朝他身边伸手,像叶轻语所说,如果三房真的和叶老爷子身边人勾结,并且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了内幕消息,是犯了老爷子的大忌。
“我就是偶尔听了点消息,关心一下大嫂……”钱慧慌乱的解释,越说越破绽百出。
叶轻语静静地微笑着,没有说话。
两厢对比,高下立见。
坐在一旁的二房作壁上观,看够了好戏,见三房战斗主力被一个小丫头锤到地心,惊慌到组织不起攻势,这才悠悠出来劝架:
“三婶和轻语都是好意,爷爷要下来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
钱慧朝二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借着这机会闭了嘴。叶轻语自然也没有主动挑衅的意思,只是转过头,对着二房的大姐笑了笑。
韩静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目光中尽是紧张和不安。
叶轻语安抚性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一场风波平息,这场聚会的关键人物也终于姗姗来迟。
“爸爸。”
“爷爷。”
叶家的掌权人,叶家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叶重枢在管家和秘书的簇拥下,出现在楼梯口。
所有人都像弹簧一样猛地站起身,忙乱地立正站好,迎接着老爷子的到来。
众星拱月,不外如是。
叶重枢嘴角耸拉,看不出喜怒。他年近七十,头顶上却没有一根银丝,走路步伐矫健,不过三两步,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走近,他鹰一般的锐利目光从在场人脸上刮过,逼得所有人低头瑟缩,不敢对视。
“都坐。”
闻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
群南镇。
叶钦一行人自然不知道叶家正在紧急召开家庭会议,随着直升机缓缓起飞,青石观变成了小小的一点。
张群收回目光,艰难地抑制着胸腔里如擂的心跳。
司机口中顶尖的H-145直升机不光外型拉风,内部装饰也极尽想象。
无论是各式各样满足人一切需求的功能区,还是整齐大方高素质的机务人员,都不断地刷新着张群对有钱人的认知。
但,除去这些物质上的刺激,最让张群的紧张的,还是坐在他对面,窝在沙发里的同行人。
想起自己刚刚利用碎片时间查到的耿星河的详细资料,手指就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不查不知道,仔细了解后,张群才知道耿星河是一个怎么样的资源怪。
出道第一部电影就和大导演合作,顶尖时尚杂志想上就上,就在今年,还担任了官方公益的慈善大使,轻轻松松达成了许多演艺人员所盼望达到的巅峰。
比这些明面上资源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背后的可能的显赫家世。
而张群通过自己的关系,明确地得到了一个结论:耿星河身后的人,姓钟。
京城钟家,这是让张群坐立不安的真正原因。
钟这一个姓氏本身就充满着传奇性,先不说钟家先祖曾经赫赫的功绩,就单说当今钟家如今在京城的影响力,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想到这里,张群忍不住看了一眼抱着叶道长胳膊撒娇的耿星河。
怪不得耿星河能理直气壮地对叶家不屑一顾。
不过……
哪怕知道两人关系好,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忍直视——眼前这个哼哼唧唧的女孩,真的是网络上以美艳直爽霸气著称的一线小花吗?
她的所作所为,似乎和小坤没什么差别。
“看什么看!”耿星河撒娇失败,心中火气燃烧,见张群偷偷摸摸看她,瞬间大怒。
后者连忙低头,心中却酥酥麻麻。张群不由得苦笑:耿小姐这个层次的颜值,全然不是他这等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啊。
也难怪大佬为她心甘情愿铺平道路。
张群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疯狂盘算着如何搭上这条线。
耿星河脾气不好他知道,擅自搭话肯定会被锤回来。唯一的突破点,就是他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这位神秘的叶道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叶道长看上去脾气很好,他却打心底里发憷。
就在张群胡思乱想时,叶钦不知道和耿星河说了什么,拿着抱枕去一旁休息。耿星河嘟了嘟嘴,默默地坐在原地吃樱桃。
青石观出品的大樱桃。
看来是闺蜜间闹了脾气。
“耿小姐……”眼前就还剩下两个人,见耿星河百无聊赖,张群忍不住出声搭话。
“你不要说话。”耿星河皱着眉说。
“?”
“钦钦在修炼。”
张群懵了一下,忍不住转头。
只见神秘的叶道长此时正闭着眼,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沉睡。呼吸均匀,显然是进入了一段美梦。
……神他/妈修炼。
偏偏耿星河还一脸认真地说:“要是打扰了钦钦,我就叫人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张群默默闭了嘴。
社会社会。
不愧是当红流量,一线小花,就连不想和他说话的理由,都是这样清新脱俗。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感谢在2020-04-02 11:24:00~2020-04-03 08:3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看小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钟晁
耿星河这人虽然脾气暴躁,爱好持靓行凶,可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说谎。
叶钦此刻的确在修炼。
只不过她的修炼方法和旁人不一样,显得过于特别罢了。
这个“特别”,用叶师父的话来说,叫做“特别简单”,非要再加一句,那就是修炼方式“特别随意”。
古往今来,道教在这片土地上传承不断。华夏地大物博,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炼方法没出现过。磕金丹的,阴阳交割时对着朝阳采气的,四处找寻帝流浆的,打坐的。
但,无论什么方法,想要修炼,哪会不费功夫?
用叶钦的师父举例子,作为一个沉浸于修道二十余年的资深选手,自身凭借着努力在道之一途上颇有造诣,称一句业界大佬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人,也看不懂自家徒弟的路数。
哪有睡一觉,修为就噗噗噗往上涨,闭上眼,意念一动,灵气就往身上扑的?这不是作弊吗?
偏偏四岁的小徒弟眨巴着眼睛问:“可是,这修炼方法不是师父教的呀……”
叶师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闭嘴。他总不能说,是看小姑娘问这问那太烦,所以才骗她早点睡觉的吧?
承受天资上的降维打击,叶师父好险没忍住仰天长啸苍天不公,下一句,就又听到徒弟疑惑地问:
“师父,你早上说烤鸭吃光了了。可是它们告诉我,你偷偷把零食都藏起来了。”
它们,谁?
在厨师请假,青石观里只有师徒二人的这天,叶师父背后竟然生出一丝凉意。
“就是它们啊!”叶小钦软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比划。
叶师父冷汗直冒,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清楚徒弟所说的,是她修(睡)炼(觉)时,从周围灵气中得到的讯息。
一时间,叶师父心情复杂,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能够从灵气中得到信息,是极高深的规则。他眼前的小朋友,已经不能简单用天赋异禀来形容,简直就是……祖师爷塞流水宴吃的亲闺女。
那一天,叶师父失魂落魄地看着小姑娘找到藏起来的薯条可乐,与此同时,默默地取消了将熊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教育计划。
此刻,叶钦正轻车熟路地使用着自己独有的修炼法,将思绪沉浸入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特殊的、只能自己看到的视域中,周围都充斥着熟悉的元素,叶钦能够将所有杂念都抛开,同它们飘呀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似乎有些冷。
叶钦默默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沉浸在修炼中的叶钦自然不知道,她所在的直升机的机务人员此刻已经快急疯了。
直升机正飞经一片绵延的山脉,明明前十分钟还是晴空万里,苍翠的林木清晰可见,没想到一阵风吹过,气温骤降,山间突然就起了雾。
“情况不妙,机长,能见度接近最低值了。”飞行员说。
“探测可降落地点。”机长吩咐道。
“雷达显示,百公里内无合适降落点。”时机不凑巧之处在于,他们的飞机恰好正飞过华国最密集的山脉上空。
“探测到前方为主山脉,是否拉高飞行高度?”飞行员问。
机长额头上已经在冒汗,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难问题。如果不提高飞行高度,很可能会和前方山脉撞击。
可此时云雾缭绕,提高高度,自然就进了雾中,到时候周围一片白,两旁无参照物,飞行的危险程度同样增加。
“机长,怎么办?”飞行员急道。
机长握紧拳头:“先上空盘旋,再想办法掉头。通知乘客,穿戴好降落伞,做好最坏的准备。”
乘务员得到通知,脸色煞白,小腿发颤,却还要保持镇定地同耿星河解释。
张群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乘务小姐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连在一起却都听不懂了。
什么叫直升机飞行遇到特殊情况,不排除有突发事故发生,并且让他们做好跳伞准备。
可他、他不会用降落伞啊!
张群下意识去看耿星河,只见这位天之骄女脸上的表情,此刻也没比他好多少。张群的焦虑莫名其妙地有瞬间缓解。
他心想,看来无论富贵,在危机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
“耿小姐,不要怕,情况说不定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张群鼓起勇气安慰。
耿星河只慌乱了一刻,听到张群说话时,已经缓过神。她好看的眼睛看了张群一眼:“还用你说,肯定会没事的。”
看上去竟十分笃定。
张群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便听耿星河继续道:“小钦在上飞机前卜过卦,这次行程肯定不会出问题。”
“????”张群有瞬间无语。
他还以为耿星河如此理直气壮是为什么!
生死关头,性命攸关,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竟然还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间,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卦象上?
张群颤声道:“耿小姐,再不叫醒叶道长就来不及了。”
话落,周围气流袭来,直升机微微颤动。
耿星河瞬间改变主意:“你去叫钦钦。”
“?”
“小心点。”耿星河提醒。
张群不明白耿小姐的提醒是什么意思,但事到如今,他只得咬着牙,在晃动的机舱里小心翼翼地朝叶道长靠拢。
大约是受到了机舱里嘈杂声的影响,叶钦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仿佛陷入了噩梦中。
“叶……”
在即将靠近叶钦时,张群只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一道空气墙挡住他的脚步。他艰难地向前移动,同时大声嚷道:“叶道长!出事了!快醒醒啊!”
砰——
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力迎面袭来,张群全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飞起,然后重重地砸到后排座位上。
远处的耿星河喃喃自语:“钦钦的起床气还是这么大。”
就在张群痛苦地摸着后脑勺□□时,沉睡的叶钦缓缓坐起身,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窗外。
她意识迷茫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捏了个法诀,然后重新倒下,拉上被子,闭上眼。
没有谁可以打扰她睡觉。
与此同时,驾驶舱内。
飞机已经在原高度盘旋了数十圈,可这雾气却还没有散的意思。唯一值得庆幸的,只能是飞机运行状态不错,油储量足够,能撑到他们完成自救措施。
白雾积聚不散,太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形成模糊的光影。机长的心情差到难以形容,一边看着仪表盘,一边嘟囔:
“该死的,如果现在有一阵风就好了。”
驾驶员没有回话。
谁都知道机长这一句话只是抱怨,山区地形,四面山峰阻隔空气流通,温度普遍偏低。没有气温差,自然不可能有风。
谁知。
只见机长话落,一阵风突然卷了起来。
“卧、卧槽???”
驾驶员就这样眼睁睁地见证大自然的奇迹发生——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山风刮过,顷刻间云消雾散。上方天空像是被擦过的毛玻璃,瞬间清晰如镜。
碧空如洗,层林翠绿,阳光照射下来,给人一丝久违的暖意。
“我……”
比驾驶员更惊讶的,是懵逼的机长。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灵了?
驾驶员沉默片刻:“快,老刘,快说我今年会发大财!”
会说话就多说点!
窗外重新能够看见蓝天,机务人员们忍不住发出欢呼。张群失去力气似的躺倒在地上,还好,没事了。
耿星河恢复了淡定自若的模样,挑眉说:“看吧,我就说会没事!”
张群已经无力拆穿,此时只觉得四肢发软,靠坐在地上。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耿星河的良心难得有那么一丝丝痛,决定改变对叶家派来人的偏见。
张群早将抱大腿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他虚弱地说:“……耿小姐,您让我缓缓。”
这世界,真踏马有亿点点不科学啊。
·
叶钦从冗长的梦里醒来,直升机越过千山万水,已经来到了京城上空。
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顺利,除了两位同乘人员看待她的目光似乎有些诡异。
“……发生什么了?”
叶钦心想,难道是自己睡觉,哦不,修炼的时候流口水了吗?
在她摸不着头脑时,耿星河蹭过来,挤着她坐,假哭撒娇:“呜呜呜,钦钦,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
张群小心翼翼地问:“叶道长,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话落,叶钦脑海中瞬间冒出许多经典的小说桥段。什么平地穿越啦,小娇妻带球跑啊,莫名其妙失忆啦。
难道她在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禽、兽行为?叶钦心头一凛,下意识挺直脊背,眼睛微眯:“哦?”
这一声反问,虽然一点信息含量都没有,但却饱含着丰富的意味,单单一个字,将说话人得道高人的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群瞬间就信了!
他悬在半空的心瞬间安稳了,眼角飚出泪来,抬起头真挚地说:“叶道长,幸亏有你!”
却不肯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
叶钦这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耿星河在一旁看够了戏,憋着笑,终于和看似英明神武,实则内心充满问号的闺蜜解释:“刚刚飞机遇到了山雾……”
叶钦指着自己鼻子:“……和我有关?”
见张群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叶钦顿了一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闻言,张群一个成年男子,都忍不住冒星星眼了。
叶道长也太A了!
在张群看不见的地方,叶钦悄悄地摸了一把兜里的符篆存货,发觉自己准备的疾风符似乎真的被用掉了。
唯一一个高级符篆。
好不容易画出来了这么一个。
她的心在滴血。
偏偏还要微笑。
经此一役,张群是彻彻底底被征服了。将上飞机时通过耿星河抱大佬大腿的错误思维统统请扫光,他现在就是叶道长的唯粉。
唯粉是见不得偶像受伤害的。
张群告起了叶家的状,先说叶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老爷子刚愎自用,在叶家推行霸权,一大把年纪还将权力死死握在手心。
又说叶家三房乱象,大房羸弱,三房嚣张,二房作为最大受益者在一旁看戏。
末了,张群忍不住抱怨:“他们找您回去,其实只是想挽回自己的错误,让面子上好看一点。”
“他们重视的是叶家在圈子里的风评,根本不在乎您!”
“他们竟然随便打发我这样的人就来接您回家!”
咔擦。
叶钦在听八卦时忍不住开了一包薯片,黄瓜味的。听得太入迷,以至于在小张停下时,仍然自动地发出脆响。
她有一瞬间的僵硬。
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见小张小心翼翼地瞟着她的薯片袋子,被发现后的讪讪地笑:“我只是想get下叶道长同款。”
又疯了一个。
耿星河在一旁耸肩,都说她们明星搞粉圈文化,殊不知真正的狂热粉丝在这里呢。和小张比起来,她的粉丝可做不到连自己都骂。
直升机在张群的疯狂粉丝行为中缓缓降落。
耿星河瞬间精神:“钦钦,欢迎来我家……我艹!”
不怪耿星河这当红小花飙脏话,任谁一下飞机看到经纪人带着团队目光幽怨地等着自己,心情都不会太平静。
“偷偷跑好玩吗?”
“翘掉综艺的感觉酸爽吗?”
“被人骂耍大牌的感觉怎么样?”
夺命连环三问。
耿星河声音颤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问题不用经纪人回答,单看周围环境,耿星河就什么都知道了:“钟晁这个王八蛋,心机男,就知道使手段和我抢钦钦!”
直升机降落的地点,不是耿星河预定的她家别墅,而是钟家大宅。
“你们这群叛徒!”机长下舱,被耿星河的愤怒怼了一脸。
机长装死。
他也不想被漂亮姑娘指着鼻子骂,可谁让直升机是钟家产业,他也是拿的钟家的薪水。
“距离综艺录制还有半个小时,要来不及了。”经纪人心知肚明,如果要让这小祖宗骂下去,恐怕没个三天两夜结束不了。
她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团队几位小姐姐立刻上前准备拖人。
“钦钦!钦钦!呜呜呜呜……”耿星河拼命挣扎着,一边朝叶钦的方向伸出手,将一名被恶霸掳走,与情郎依依惜别的可怜少女演绎得活灵活现。
“……平时演戏怎么没见你有这演技?”将人塞进保姆车,经纪人客气地对叶钦点头,一行人开车扬长而去。
目送耿星河团队热热闹闹离开,等在一旁的吃瓜群众张群已然懵逼。
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从耿星河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上。
钟晁。
钟家掌权人,财经新闻版块屠版者,圈内有名的天赋异禀选手,以冷血高傲脾气差著称。
原来耿星河背后的人是他!
这真是个大新闻!
就在张群陷入大消息带来的幸福眩晕时,安静等在一旁的钟家老管家脸上带着笑迎上来:
“钦小姐,大少爷听说你接下来会来京城生活,特别高兴!他现如今人在国外,不能亲自迎接,特地要求我照顾好你。”
“一路风尘,累了吧?”
钟老管家年近七十,却身姿笔挺,穿着一身棕麻色的西装,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属于老牌豪门的清贵。
张群在心中暗自感叹。
瞧瞧,这才是豪门的底蕴!
不过,钟家人对叶道长这样客气,难道也是叶道长的顾客么?
还没等张群转过头来吹叶道长的彩虹屁,便见他的偶像眉头微微皱起:“钟叔,晁晁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晁晁?
张群心中便满头问号。
叶道长所说的,是那个本事大脾气差冷酷无情让人印象深刻的业界大佬钟晁么?
他们拿的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见面
叶钦能够得出钟晁生气这个结论实属不易。
她天生对别人的情绪反应迟钝,往往别人生完气,很久之后告诉她,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当时是这个意思啊。”
气死人不偿命。
这一次,她能够感知到不对劲,是因为钟晁表现得实在有些明显。
自从对方生日过后,微信联系她的频率直线下降。偶尔通话,钟晁也言简意赅,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这让叶钦内心充满问号。
她左思右想,甚至起了卦,也没找到钟晁生气的点。原本打算来京城后当面询问,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在国外出差。
“……钦小姐为什么会这么想。”钟管家的表情有些奇怪。
叶钦皱眉:“他没生气吗?”
钟管家卡壳,一时间竟觉得这问题有些棘手,只得打太极:“大少爷永远不会生钦小姐的气。”
“那就好。”钟管家话里有话,但显然,叶钦一句都没有get到,反而松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又感慨:“晁晁真的很忙啊。”
“……”见叶钦完全解开心结的模样,钟管家又一次陷入纠结。
他是不是应该收回刚才的话?
轻松解决这个盘亘在心中的大问题,叶钦心情很少,抬头看了眼天色,同钟管家客气地说:“谢谢钟叔招待,我该走了。”
走?
听到这个字,钟管家瞬间不好了。
开玩笑,要是没把人留住,就让钦小姐这样走了,大少爷回来后,可不把房子给拆了?
旁人不知,钟管家心里却是非常清楚,如果大少爷将所有人按照重要性程度排个位,眼前的钦小姐绝对是第一位。
如果不是被重要的合同绊住,相信以大少爷的脾气,恐怕会立刻包机回国,分分钟出现在叶钦面前。
想到这里,钟管家脸上的表情瞬间失控:“别。”
“?”
对上叶钦疑惑的目光,钟管家连忙挤出一个笑:“我是说,钦小姐刚刚下飞机,一路上辛苦了,再怎么说也要休息休息再下一步打算。”
辛苦吗?
全程睡过来的叶钦挥挥手表示:“多谢钟叔关心,这一路被照顾的很好,不用再多费时间了。”
钟叔习惯了所谓上流社会体面人们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反倒不喜欢叶钦的直来直去,愣了片刻,才连忙道:
“钦小姐,如果大少爷知道您到了钟家,却没有进门,一定会怪我的。”
叶钦当然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在外人面前的牛脾气:“我帮你解释。”
竟是打定主意要走的意思。
钟叔哪敢真让叶钦为了他专门和钟晁求情,连忙换了话题:“钦小姐,那您能不能再走之前再帮忙看看宅子?”
说完又怕叶钦拒绝,补了一句:“……这几天好几名员工生病。”
这个理由,倒是更有说服力。
叶钦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钟叔如此期期艾艾地想留自己,原因怕是想请帮忙又说不出口。
“当然可以。”叶钦说,“钟叔您带路。”
钟管家头皮发麻,却只得说:“请这边来。”
叶钦先一步,张群连忙跟上。
他在听说要叶道长看风水时,心中便窜起小火花。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就被彻彻底底收服,此刻能见到偶像在其他领域的功夫,哪有错过的道理。
钟叔所说的宅子,就是钟家在京城的老宅。
但,说是老宅,也不太准确。早在前些年,钟晁还没接手钟家时,上一任的钟家家主下了命令,安排将几百年的老房子拆除,重新修了现今的宅子。
用了上百年的老宅忽然说不要就不要,钟家这一行为当年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但钟家家主,也就是钟晁的父亲意志坚定,顶着无数压力将事情办下来了。
京城就又有传言说,看来是钟家老宅风水有大问题。
此刻,三人正走在钟家花园里。叶钦一边走,一边若所所思地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显然,钟家不愧是京城豪门,花园里亭台楼榭,廊腰缦回,就怕把完整的苏州园林搬进来。
花园之后,便是正经的住宅区。
大约是为了风格一致,别墅主体也为淡淡的墨灰色,看上去像极具江南古韵。
……看上去和晁晁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叶钦暗自在心里嘀咕,但在外人看来,叶道长面色凝重,神态认真,行走间念念有词,仿佛真从这宅子里发现了什么不妥。
就连钟管家心中也忍不住打鼓。
该不会真有事吧?
带着叶道长走了一圈,三人在高处停下。从此处,能够完整地观察到整个钟宅的布局结构。
“宅子没什么问题。”叶钦直白地说。
事实上,钟宅的布局显然找高人看过,无论是各种功能区的布局,还是诸如水池、庭阁之类的细节,都无不透露着恰到好处。
在叶钦的视角里,钟宅阴阳调和,气流通畅。尤其是作为核心的池塘中,不断散发着生生不息的气机。住在这里,长久以来能够家宅和睦,身心健康。
对于钟家这样体量的豪门来说,还有什么比和睦与健康更重要的呢?
“那……”钟管家找借口原本就是为了留人,现下听见宅子没问题,倒也松了口气,琢磨着想别的法子。
“不过嘛。”叶钦说,“钟叔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钟管家愣了一下。
“你的胃不舒服吧?”
“???”钟管家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是一直都有胃病。”
事实上,最近两日因为要统筹各方面的工作,从早上起胃就一直在抽搐,到了中午才好了些。
可是,他的身体状况连老伴都没说过,钦小姐怎么会知道?
叶钦低头,定睛看了一眼钟管家胃部氤氲的黑色气体,想了想,掏出一个东西来:“贴在胃部试试。”
是淡黄色的符箓。
片刻后。
“……它、它在发烫?”符篆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使得冷似冰块的胃部渐渐舒缓,钟管家觉得自己七十年的科学价值观摇摇欲坠。
叶钦微微一笑:“有用就好。”
岂止是有用!
钟管家和胃病抗争多年了,头一次见这样有效的招数!难道说,是他以前的治病方式不对?
“暖符失效之后,可以买些暖宝宝来用,都是一样的效果。”叶钦叮嘱道,“不用非得请符。”
连后续都交待好了。
对上叶钦清澈明亮的眼睛,钟管家头一次能够真切地体会到大少爷的心境。
钦小姐,她就是很可爱啊!
叶钦不知道,自己随手的小忙,竟得到了钟管家如此评价。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来:“我给晁晁补的生日礼物,麻烦钟叔代交。”
竟还有后续!
钟管家连忙将礼盒接过来。
叶钦解释说:“这是我雕的一个玉雕,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没完工,所以先送了别的东西应急。”
原来如此!
钟管家恍然大悟。大少爷这下终于可以释怀了。他还记得去年大少爷收到木雕礼物时非常开心,在家里炫耀了好几次。
后来听说耿星河去年也收到了一样的礼物,还是一整套生肖装,当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没想到,一切都是误会。
钟管家脸上的笑容灿烂,几乎烫平了褶子。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热情了起来:“我一定帮钦小姐转交!”
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叶钦提出离开:“叶家那边想必也有安排,再不去,怕是要催了。”
话落,张群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抱歉。”
张群接完上司的电话,眼睛里冒星星:“叶道长,您真是神了,真的是家里的电话,说是为您准备了接风宴,问现在我们的位置。”
说完,又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的?您刚刚卜卦了吗?”
这太神奇了!
叶钦嘴角微抽。
……这还需要想?张群作为来接她的人,之前在直升机上几个小时不开机。没有消息传递回去,对面能不打电话来问吗。
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叶钦与张群的对话钟管家听在耳中,也明白留下钦小姐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只得做最后的挣扎:“那,让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
对于叶家来说,所谓的接风宴是个临时产物。
之前,由于琢磨不透叶老爷子对这个遗留在外的小姐的态度,叶家人一直对此讳莫如深。
现在纪家和叶轻语的婚事没黄,在刚刚召开的家庭会议上,老爷子看上去没太当回事,其他人这才确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突如其来的家庭成员。
不用太在意,也不必得罪。
最是能拿捏老爷子态度的三房最是积极,家庭会议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建议说大家要乘此机会一起吃个饭,迎一迎新成员。
钱慧想看热闹的意图不加掩饰,韩静下意识想拒绝,结果被叶轻语拦下来。
“三婶愿意参加,我们当然欢迎。”
钱慧乐道:“我去订酒店!”
前脚钱慧离开,后脚韩静就发起愁来,同叶轻语抱怨:“……你也是的,明明知道她是想看笑话。”
韩静从小生活在名利场,她太明白这其中的捧高踩低。
想想吧,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从乡下来到京城,还没来得及适应周遭的一切,就先被迫承受周围人的流言蜚语。
稍有不慎,名声就毁了。
“妈。”叶轻语知道韩静心软,劝说道:“难道你想一辈子让妹妹不见三婶?”
既是抱错,叶轻语同叶钦是同一天生,但此时,她理所应当地将对方定义到需要被保护的位置上。
韩静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相反,她感受到叶轻语的意图,感动地拍拍女儿的手背:“……你说得对。好孩子,妹妹回来,你多费心。”
叶轻语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复杂神色:“您放心,我现在就去联系,让他们到达之后先不要直接去酒店。”
“我之前订的几件衣服没有穿过,先给妹妹应急,还有三婶的意图我也会先和她说清楚。”
叶轻语为了让母亲安心,说道:“三婶一家得了好处,今天不会太过分。”
在不久之前的家庭会议上,老爷子同意了三房独立负责子公司事务的请求,同时调整了大房的岗位,发配去了一个边缘的位置上去。
老爷子虽然对待叶轻语态度没变,但仍然恼怒大房的疏忽。
“辛苦你了。”韩静叹息说。
叶轻语很快要到了张群的联系方式,作为最受宠的小姐,未来的纪家夫人,多得是人愿意为她解决这等小问题。
只是,电话要到了,却一直打不通。
叶轻语无奈,只得吩咐助理继续,自己去为晚上做准备。
一个小时后,助理终于联系上了张群,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错愕的回复。
“对面说知道了。”
叶轻语愣了一下,“知道是什么意思?”
助理语气发虚:“大概是……会按时到的意思?”
叶轻语头疼。
在确定助理将自己的意图说清楚,但仍然被拒绝后,不由得皱眉。
她看不出,这个远道而来的妹妹,到底是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心里对她有怨气,不愿意合作。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算了,时间快到了,我们走。”
钱慧订的酒店是市中心的某家五星级,此时正值饭点,门口早已热闹了起来。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韩静悄悄问:“联系上了吗?”
叶轻语点头,绝口不提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安排,打定主意先让妹妹吃点苦头,
韩静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家人连同几位堂表亲等在包厢,却始终没有目标人物到达的消息。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时,钱慧接到了一个电话。
“到了!”她站起身,“我们出去迎一迎。”
仿佛为了表现自己对这场饭局的在意,钱慧回家之后专门又换了一套行头。全身玫红,脖颈上带的珍珠项链大得吓人。
“……不必了吧。”
韩静话还没说完,钱慧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腿子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话中有话地叮嘱:“我们小侄女刚从乡下来,大家都知道的,要是她哪里做的不对,要多担待,知道吗?”
话虽如此,却将“从乡下来”四个字念得极重。
只不过,一行人出门,没见到想象中的土包子村姑,倒先观摩了一场酒店迎接贵客的做派。
一辆劳斯莱斯从远处驶来,早已等在路边的总经理忙不迭地去给开车门。
一行员工整整齐齐地站在红毯两旁,殷勤地弯腰鞠躬。
要不是周围没有镁光灯闪烁,恐怕还真当是哪位大明星出巡了。
“太夸张了吧?什么层次的人物啊?”叶时坤站在母亲身边,好奇地问。他倒不在乎从乡下来的堂姐,只好奇从车上下来的会是什么人。
叶时坤想了想,“就算爷爷来,他们好像也没有这么热情。”
钱慧没好气:“闭嘴吧你。”
她不想承认,自己处心积虑嫁进来的家庭,也不过是京城的二线。
“哇。”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神秘人物下了车,仿佛不习惯这样的注视一般,皱了皱眉头。
“……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叶时坤激动道。
被众星拱月一般对待的女孩,何止是漂亮。穿着最新款的长裙,妆容精致,墨镜与红唇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她的拒人千里。
“这是什么神仙气质啊。”叶时坤喃喃道,“我太可以了。”
只不过这一回,钱慧却没空理会儿子。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位神秘小姐身边殷勤伺候的男人身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正是叶家的雇员。
此时此刻此地。
想到这里,荒谬的念头就再也停不住。
如果这个人就是那个被派去接野丫头回来的人,那此刻这位高不可攀的神秘小姐,她就是……
在周围人打量叶钦的同时,张群也认出了在场其他人的身份,悄声和叶钦说了什么。
而叶钦,就这样拽着裙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演员
无论是钱慧,还是叶时坤,此刻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他们似乎能够感受到,随着对方的一步步临近,周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就好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天啊。”
叶时坤晕晕乎乎地想,难道说,这位神秘的小姐姐在冥冥之中一眼看到了他,穿透他玩世不恭的外表,看见了他金子一般闪耀的内心?
对方是想问他要联系方式么?
是不是就在转瞬之间,爱上了他的内在,想要和他共度余生?
“借过。”
就在叶时坤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矜持一点时,耳边响起了冷静的女声。
小姐姐的声音也很好听!
叶时坤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他的梦中女神绕过了他,朝他身后走去。
“???”叶时坤惊愕地转过头。
还没从白日梦醒的打击中回过神,下一秒,叶时坤收到了灵魂一击——
只听他的母亲钱慧女士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叶钦吗?”
神秘女生停下脚步:“聚会地点改了?”
这些人为什么在门口等?
·
叶钦哪里想得到,钱慧等人之所以急巴巴地等在门口,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她出糗。
在钱慧看来,一个小地方来的,没见识,第一次见到五星级酒店的陈设,总得表现出些许失态。
到时候,叶钦土包子的形象根深蒂固,连带着大房其他人也脱不了干系。
最妙的是,有叶钦的存在,叶轻语心中就不可能没有疙瘩。只要叶轻语离心,大房在争产上就不足为惧。
但,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总是有些大——
先不说酒店超规格的礼遇,就连她请来的喉舌们,此时也有了叛变的迹象。
“宴会厅的位置没有错,是我们想来接一下你的。”
“……是叫叶钦呀?名字真好听。一路上辛苦了,累不累呀?”
“钦小姐,您真好看,刚才的车也很炫。真是闪花我的眼睛。”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不应该是这样的!钱慧心中有些失控,但却不得不驱散沮丧,从一群舔狗中间挤进去——
“你们不要堵在门口了,”钱慧先将人挤开,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小钦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慧,是你的三婶。”
比起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们,钱慧的亲戚身份显然更加有用。话落,便见叶钦转过头看向她。
钱慧这才注意到,叶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了墨镜,露出一双清澈的、纤尘不染的眸子来。
“我……”钱慧打了个磕巴,她心中浮现出一种奇妙的错觉,就好像自己一切被瞬间看透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叶钦又重新戴上了墨镜,转过了头。
“???”
什么意思,她看不起我?
钱慧莫名觉得羞恼。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才堪堪维系脸上的笑容,只是嘴上嘘寒问暖的话,却再难说出口了。
一行人朝酒店内走去,酒店经理听说叶家订了秦阁为叶钦接风,连忙做主换了最高规格的包厢。
这让身后的吃瓜群众更是兴奋。
于是,忧心忡忡等在酒店内的韩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带着墨镜,神情自若地走在前方,身后簇拥着一大群熟悉的宾客,钱慧一声不吭地坠在最后。
韩静心脏莫名地跳了一下。
她顾不得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按捺心中的慌乱,定睛仔仔细细地打量那位陌生的女孩。
“……你是,叶钦?”韩静恍惚间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
对方就在这时候抬起头,同她目光触碰。
“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韩静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叶钦还没来得及反应,钱慧却一个激灵,仿佛瞬间重启,找到了自己的舞台。
“钦钦,你连她都不认识吗?她是你妈妈啊!”
钱慧的声音缺乏控制,尖细而高昂,就如同划过硬物的脆响,让人忍不住皱眉。
目光炯炯观察一切的钱慧怎么可能放过叶钦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佯装擦拭眼泪道:“钦钦,不要怪你妈妈,她这些年也不好过。想到你在外面受苦,她也很难受啊。”
来了,预想中的剧情来了!
吃瓜群众精神大振,看向钱慧的目光中充满着敬佩——不愧是顶级演员,见叶钦这样,仍然能说出“你在外面吃苦”这种话。
这种苦他们也想吃。
“……不是这样的!”韩静被钱慧带了节奏,泛红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慌乱,“钱慧你不要胡说。”
但哪里胡说,她又说不上来。
她心中的确对叶钦充满无限愧疚,自始至终,她都不敢想这些年来,叶钦在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大嫂,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难。”见韩静搭话,钱慧心里快笑疯了,“小钦你回来就好,以后就安安心心在家,做我们叶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冒牌货叶轻语一眼。
简直将挑拨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她才不怕叶钦不上钩。
谁能忍受一个陌生人鸠占鹊巢,不但占了自己的父母,享了荣华富贵,还抢了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
“钱慧!”韩静急了。如果说钱慧只是拿自己阴阳怪气几句,她忍忍倒罢,可,对方怎么能挑拨姐妹关系?
这是她一直的心病!
叶钦她的骨血,这些年遗落在外,回来之后要好好对待。可叶轻语也是她的女儿啊!二十年相处积累下来一点一滴的感情,难道说没就没?
“……妈。”一直以来没有说话的叶轻语终于出声,轻声提醒濒临抱走的韩静,“妹妹还在看呢。”
后者瞬间冷静,喃喃:“对,小钦看着呢。”
叶轻语垂下眸子,抿抿嘴:“让大家都进来吧。”
一场冲突以叶轻语的插手而消弭,作为矛盾的中心点,叶钦反倒置身事外,眼睁睁地看完这场大戏。
“她们是在演话剧么?”叶钦转头问张群。
这个自从到了酒店,就保持沉默的吃瓜群众忽然被cue,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大概是……感情比较丰富?”
“哦。”叶钦若有所思。
原来她的亲人,都是这种调调。
两个人对话没有刻意避讳谁,因此,在场其他人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奇怪的表情,内心里发出快乐的鹅叫。
再看钱慧时,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钱慧女士这一番唱念做打,还真的像一名话剧演员。
钱慧心中恨死了叶钦。
你才演员!
叶家两位夫人之间的交锋的确有些意思,但,吃瓜群众表示,他们才不在乎这个啦!她们的cpu,仍然被叶钦那闪亮的出场所占据——
“叶小姐,您来时候乘的车,不像是叶家的啊?”这厢,钱慧刚熄了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接上。
什么车?
吃瓜群众看似问车,其实是想打探叶钦的来历。
韩静和叶轻语没出门,只当是这人在故意找茬,没话找话。正想开口,韩静被拽了一下,只听坐在她身旁的钱慧“哼”了一声,
这一声中,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忿和羡慕。
怎么回事?
这一回,就连叶轻语也跟着茫然了。
只不过现场显得最迷茫的人,反倒是被cue问答问题的人:“……你想买?”
“???”问话人一脸懵逼。
其他人也是满头问号。
……这问题是怎么到这一步的?但转念想想,这些一问一答竟该死的有道理。
——哥们,这车是谁的啊?
——你想买?
没一丁点毛病。
“车是朋友家的,应该不会卖。”叶钦说。
她坐的这辆小黑车在钟家出镜频率颇高,在叶钦看来,应该是比较受宠的那辆。
听说晁晁家里条件不错,想来是不会在这个关头卖车。
“不不不不!”问话人听完傻了,一咕噜站起来摆手,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不买不买。”
买什么买?他有这个钱吗?他配吗?
自我连环三问后,问话人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八卦了。奈何叶钦却没打算放过他,秀气的眉毛皱起:
“那,你要问什么?”
一瞬间,叶钦想到了自己那些不省心的客户们,说起话来声东击西。比如明明想问自己出轨会不会发现,却非要扯到自己老婆最近的身体状况上。
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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