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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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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芒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喻钦了。

    那个污水厂案不了了之, 上面不让查了,但最后看新闻的时候她好像看见王健被抓判刑了。

    那天过后, 她去医院输了液,回宿舍的时候开始在网上收集材料。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那个夏天和秋天都过去了,冬天也过去了, 到了二月份。陈青芒勤恳工作, 没再听见过喻钦的消息。

    新年过去了,她的材料佐证手续签证也办得差不多了。

    她申请了外派报告,直到交上去那一刻都非常冷静。

    批呈下来前, 陈青芒收到了宛儿落后很多个月回复的消息。

    【喻钦有孩子了?!不会吧, 没听说过呀。】

    【是不是搞错了,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徐宛儿回:【我不清楚, 问了杨数,他也不知道。】

    【不过芒芒你先别难过, 我觉得这个可能不是真的。抱抱你,芒芒,要快乐。】

    【我再去问问。】

    眼睛一阵湿润, 陈青芒打字回:【不用了。】

    他们互相说了最伤人的话, 永远不可能,是她说的吧。

    一腔爱意喂了狗。

    陈青芒关掉手机,闭上眼睛,泪水静静从眼角流下,她和喻钦再也不可能了吧。

    外派报告下来得很快, 她要去的地方是苏丹,非洲战乱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陈青芒离开的时候收获了很多支持和鼓励,她没有告诉父母,只是自己买了张飞机票离开,鲁奇和何小珊对着她招手。

    冉玲玲和寝室其他姐妹看着她进了候机室,玲玲在哭,她们都对她说,“芒芒,你一定要好好的啊。”要平安,要健康无虞。

    陈青芒摸着挂在胸前的相机,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异国他乡的旅途。和她同行的是新闻社里平日里不起眼的一个小伙子,他叫舒涵。

    他笑得舒朗,说申请外派是要去追逐自己的理想。

    为了心中的那轮月亮。

    晨昏至暮晓,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当飞机降落在苏丹首都喀士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艰难下机,贫瘠又壮阔的土地在脚下铺展开来。黄沙,荒漠,枯索,干燥,这里建筑物偏欧式,可又是说不出的破败,街上游荡逃窜的是黑人,那些人的眼睛又大又亮,好奇或沉默地看着她。

    陈青芒的心被抓住,她想她一定得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

    她伫立在原地,略过黑人,抬头看着远处天际边一轮巨大的落日,橘黄色的一大片,像是泼墨的水彩画,波澜壮阔,摄人心魄。

    陈青芒目睹落日一点一点下陷,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墨黑的云层翻卷,是这样美的景色。

    她搭了辆出租车去大使馆,与将要一起工作的同事接洽。

    异国他乡,有着同一个理想的一群年轻人聚集在大使馆内,他们开始介绍苏丹的情况,和作为一个战地记者应该怎样挖掘到有用的信息,怎样把真相展现给世界。

    他们畅聊到深夜,用久违难得的中文。

    最后陈青芒裹着羽绒服回到分配的房间,她打开窗户,窗外的温度是零下十几度,冷风灌了进来。

    陈青芒缩了缩脖子,她抬头看向夜幕,无垠的星空,比以往任何一次看到的夜空都要美丽。而北京的夜晚,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最动乱的土壤,却拥有美到摄人心魄的一片星空。

    看了一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天狼星,北极星,喻钦带她数过看过的星星,而那些星星,没入满天的繁星之中,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了。

    清晨五点,陈青芒收拾行李,和大使馆的五人一起踏上了前往要驻扎的地方的旅程。

    苏丹首都喀士穆,或许是这个国家里最平静安和的地方。陈青芒后来这样回想。

    五人中有三名外国人,两名中国人。舒涵和她,Mike,Alice,Alan。

    Alice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约莫才十八.九岁,她最爱缠着她玩,让陈青芒教她中文。

    Alice眼睛很漂亮,深邃的蓝色,像一片大海,她用笨拙的中文说:“你、好、qing、芒。”

    “I like mango.”

    她又问她我爱你用中文怎么说。

    陈青芒垂眸,思考一会,她轻轻回:“祝你过得比我好。”

    Alice学不会,笑着用英文说她骗人,是小骗子。

    陈青芒点点头,看向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树木,很安静也很沉默。

    一行人一直往东南方向开,终于赶在傍晚前到了目的地。

    他们一路过来,流弹碎片飞溅,玻璃车窗被砸碎,轮胎也扁了。

    五人下车,舒涵看了看几乎被快要散架的越野车一眼,笑着开口:“早知道,就装防弹玻璃了。”

    车旁聚集了一群黑人小孩,穿着各色的花衫,又黑又瘦,颧骨突出,是明显的营养不良,那群小孩看着他们,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渴望与好奇。

    陈青芒微笑着走过去,她掏出包内的一把彩色糖果,分给那些小孩。

    小孩上来哄抢一阵,过了一会甚至还死命地打起了架。

    陈青芒用英语说让他们停下,那群小孩却像根本听不见一样,为了几颗糖果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争吵声,尖叫声,陈青芒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同行的Alan走过来,他不留情地捡起地上的石子朝那群小孩扔,一边说,“shit! Go Away !”(走开)

    那群黑人小孩抢着糖果飞快地往尘土飞扬的土路的另一边跑。

    Alan劝告她,“不要为他们付出感情。”

    陈青芒浑浑噩噩地点头,她往回走,走了几步,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声,转过身,看见那群小孩跑的那条路上飞溅了一个流弹,将红土地砸出一个大坑。

    她亲眼看见一个男孩被炸断了胳膊,鲜血流到黄沙上,他躺卧在地上,另一只手还在努力地去够他跟前的那颗糖果。

    陈青芒躬下身,捂住嘴唇,残酷而悲哀,心里也像嵌进了一颗子弹,疼到流血。

    舒涵个子虽小,却很镇定,他拿出相机,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他用胶片记录下了那一幕残酷的画面。

    陈青芒看着他的背影,脊梁骨都挺得笔直,是真正的战地记者的无畏和担当。

    Mike提着医药箱也往前跑去,他是他们同行中唯一的一位医生。

    那边浓烟滚滚,尘土满天,鲜血横流,硫磺味刺鼻,他们却义无反顾,丝毫不畏惧。

    那一刻,陈青芒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光。

    她慢慢地挺直了腰,咬着牙,往那边走去,身上没有带相机,她就用手机拍,克制着手的颤抖,和心里的恐惧。

    其他地方又响起了不绝的炮声和枪声,陈青芒没有后退,她用手机记录了Mike救助那位黑人小男孩的全部过程。

    黑人小男孩没有哭,表情很麻木,瞳孔里是一片茫然。

    他可能不知道,这断手的残疾会跟随他一辈子了,他也可能知道,只不过是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麻木无感了。

    【不会疼吗。】这是那则新闻的标题。

    做完一切后,他们起身,站在非洲的红色土壤上。

    舒涵平静却庄重地说:“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就把真相告诉世界。”

    他们驻扎的上尼罗州是苏丹和南苏丹交界的地方,紧邻埃塞俄比亚,是近年来动乱最频繁的地方。

    他们在上尼罗州的一个名叫纳赛尔的小镇上,夜以继日地报道,拯救伤员,不辞辛劳。

    纳赛尔驻扎了一只中国维和的军队,就在他们的居住地旁,但居住地也并不安稳。

    陈青芒时常被床和窗的颤动声震醒,在一片炮火中醒来。

    因此她很浅眠,一有动静立刻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写稿。

    南北苏丹之间内战不断,种族分裂,饥饿,贫穷,死亡,战争,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陈青芒见多了鲜血,也变得麻木,职业使然,每次哪里有战乱,人们四处逃窜的时候,她总是要逆着人流往最危险的地方去,要用相机记录下一幕一幕真实残酷血腥的画面。

    三个月过去,一晃到了六月份,是盛夏的季节。

    土地干裂,饥渴燥热蔓延开来。

    日间太阳直射,温度能够高达四十五度以上,人几乎都要被烤化。庄稼树木全逗我变得干枯,是荒原上最破败荒凉的景色。

    陈青芒在这几天里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叫Lilia,讲话天真稚气。

    她每天都来找陈青芒玩,用着生涩的普通话叫她“记者姐姐。”

    陈青芒低头摸她的头发,微笑着教她画画,给她拍照,还给她吃了巧克力。

    只不过那巧克力因为高温已经化掉了,但lilia吃得津津有味,大眼睛眨呀眨,她说着前几天陈青芒教给她的中文:“我爱你,姐姐。”

    细指轻轻揉了揉lilia柔软的脸,陈青芒心里忽的一颤。一时心绪复杂又难过。

    lilia天真地问她:“What's love ”(爱是什么?)

    陈青芒淡笑着回:“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突然想到他,心脏就蓦然一痛,眼泪不自觉就流下了。”

    “是有他的过去,就像遥远的神话。”她用长长的中文说这句话,lilia懵懵懂懂,她点点头,微笑着回:“I see. Love is a person hiding in my sister's heart.”(我知道啦,爱就是有一个人藏进了姐姐的心里。)

    陈青芒欺骗自己说:“我已经把他掏出来了。”

    那天傍晚,她换了一件天蓝色的印花长裙,开着外派的汽车,沿着纳赛尔小镇的边缘驶出去,开了近半个小时,她到了最近的青尼罗江边,看着江面,波涛翻滚。

    她站在一块岩石边,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她从Mike那讨的一支烟,她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念起喻钦,很想很想,比来非洲以后的任一时刻都要想念。

    那只烟她只吸了一口,就快要受不了,而喻钦,她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在抽,烟瘾有那么大吗,还是生活得根本不快乐。

    数了数,距他们上次相见,好像已经快过去一年了,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记忆却越来越深刻,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撕不碎抹不灭挥不掉。

    她被困在他的囚笼里,好多年。

    陈青芒在那条江边站立了半个小时,然后离开。在路上,她能轻车驾熟地避开流弹碎片,没有任何恐惧。

    她见惯生死,见惯离别,却忍受不了爱恨。

    翌日,上午。

    陈青芒正拿着相机在外记访拍照,她意外地拍到了野生麋鹿,一对鹿角纤巧漂亮,像珊瑚枝,眼睛也很有神采,晶亮清澈。

    他们之间隔着七八米,麋鹿正埋着头在吃草。

    陈青芒轻轻地蹲下身,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它,闭上左眼,用相机讲麋鹿圈进取景框里,对焦,摁下快门,“咔”的一声,麋鹿抬头与她对视,抓拍住了那个深情。

    下一秒,麋鹿灵巧矫健地跑走了。

    麋鹿跑走了,Alice却微笑着朝她迎面跑过来。

    她笑得小白牙露出来,对她开心地说:“The military district has given you a mission to interview the newly transferred officer. ”(军区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去采访新调过来的长官。)

    “A handsome single man.”(一个很帅的单身男人。)Alice笑得眼波盈盈,眼里的大海像有了游鱼。

    陈青芒点头回好,相机挂在脖子上,她和Alice一起往驻扎地走。

    约二十分钟后到了,陈青芒去拿湿毛巾沾湿了脸,收拾就抱着相机和笔记本去了。

    白衬衣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清又干净。

    single man?

    维和部队驻扎的地方不远,几步路的距离,到了门前,她敲了敲门。

    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中国士官,向她笔直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青芒微笑着道谢:“麻烦您了。”

    士官领着她往屋内走。那位长官是在二楼,他们去了二楼。

    进了二楼房间,她只隐隐约约看着个熟悉的侧脸,那人一身军绿色军装帽沿压得低,侧对着她,直能瞧见刀削般的侧脸。

    陈青芒上前几步,她站在他身侧,礼貌地问:“长官您好,我是外派记者陈青芒,现在想采访一下您。

    试探着开口:“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坐。”低沉冷冽的声音。

    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了。陈青芒依言坐下,她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提问。

    “不知长官姓名?”她低头准备记录,却很久都没有听见答案。

    错愕抬头,他们目光对上,那一瞬间,陈青芒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喻钦看着她,瘦了也黑了,心疼,很想把她抱进怀里。

    上一次见面吵得那么厉害,现在好像通通都不重要了,他只是克制不了地想她,想见她,想爱她。

    他们沉默地对视,而后又双双移开眼,陈青芒注视着脚下的一方地板,脑海里回想起Alice对她说的single man。单身?是离婚了吗。

    心里燃气卑劣的希望,她鼓足勇气开口提问:“长官,你结婚了?”

    喻钦明显愣了一下,他抬眸,看着陈青芒的眼睛,轻笑回:“和你啊。”

    陈青芒也是一愣,她咬着唇角,心中又酸又涩,“你没结婚吗,那你怎么女儿都有了?”

    心脏咚咚得跳个不停,陈青芒捏紧手指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女儿,肖梨吗,”喻钦看着她在意的模样,无奈的笑笑,“她是我领养的孩子。”

    是为这事难过吗,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阿芒。

    陈青芒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她咬着唇角,看着喻钦,轻道:“你个骗子。”

    “你女朋友呢,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危险,硝烟战火遍地生的土壤上怎么就是我们重逢的地方呢。

    椅子被推到了她的身旁,喻钦弯腰坐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黑发柔软,洗发露的味道是令人安心的柠檬香。

    她原来一直没有变过。

    喻钦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道:“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只有你。”

    “阿芒,爱我吗?”磁性低哑的声音,挠着她的耳畔,酥酥痒痒的。

    陈青芒的泪水止不住,双肩微微不停地抽动,头埋在他坚实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鼻间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清冽独特,独属与男人的气息。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心。

    这一刻等了很多年了,她还深爱着,也被感动着。

    “嗯。”她回应他的提问,唇边是苦涩的泪水,可心里却是化掉的棉花糖,甜得似蜜。

    喻钦用大手捧起她的脸,他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眼泪。

    同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一样。

    他说:“做我女朋友”,傲娇地补充,“不能拒绝。”

    她说:“好。”

    然后他吻走了她的泪水。

    薄唇冰冷温柔,是最柔软与最初的心动。

    陈青芒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傻叉啊,她不止一次地拒绝他靠近,还说,永远不可能。

    那这一生,多掉的煎熬又该谁来偿。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分开时,她看着他的眼睛,单眼皮,桃花眼,眼底是深情和温柔。

    好爱他啊。

    还没有分开,喻钦又将她抱进怀里,她仰头看着她的喉结,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有一块小疤,她伸手摸了摸。

    纤白的手指触及那道带细疤的凸起,她能明显感觉到喻钦喉咙滚了滚。

    手指后移,在他脖颈右侧摸到了一片疤痕,像是刀疤。

    衣领竖得高,平日里很难看见。

    “是什么?”离主动脉那么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了很严重的伤啊。

    陈青芒心疼地靠近,她想去看清楚。

    喻钦制止她,陈青芒却看见了那块近四厘米长的刀疤,上面还纹了一小块刺青,她没看清楚刺青的内容,就被喻钦蒙住了眼睛。

    “没什么。”他这样安慰她。

    “你不给我看,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让我吻你,不想让我和你做.爱,”陈青芒红着脸继续说,“还是你纹了其他女人的名字上去,不想让我看见。”

    她总是能踩着他的弱点说话,让他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开。

    喻钦喉咙有点痒,真想咬她红润的小嘴唇一口。

    他投降,把军装衣领解开三颗扣子,仰头,让她看。

    陈青芒轻笑着靠近,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块两厘米左右的刺青,耳朵越看越红。

    CQM,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正想后退,喻钦就一把抱住她,低沉道:“嗯?满意了。”

    长指悄悄取下了她左耳的星星耳钉,轻轻摸着那一方小缺口。她听见他低低道,

    “我的月亮。”

    突袭的警报来得毫无预兆,极为迅速地,他们站起身,往楼下跑。

    陈青芒握紧怀中的相机,由着职业惯性,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往逆着人流炸.弹奔袭的地方跑去。

    喻钦和维和军官一起疏散人群,一分钟后,他跟着陈青芒跑。

    周遭尘土飞扬,轰隆轰隆的炸.弹爆炸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

    他看见自己的女朋友,跌跌撞撞地跑,还一边用相机记录拍摄,是真正置生命于度外。

    该有多热爱,该有多坚定的理想。

    所幸,这场轰炸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三分钟便停了。

    喻钦看见陈青芒站在跑火纷飞中对他微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迈步走向她。

    是从军多年的敏锐观察力,让他看见了陈青芒身后三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还未爆的炸.弹。

    “阿芒,小心!”

    陈青芒看见喻钦朝她大步跑了过来,她被他抱紧,连着往前滚了很多圈。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一声巨大的炸.弹爆炸的声响。

    她感到到空气震动的热浪,抱着喻钦的双手快要被烫伤。

    睁开双眼,陈青芒看见喻钦的眼睛还是禁闭着的。心里一阵紧张着急,她连忙去拍他的肩,哭着吼,“喻钦!喻钦!钦哥!哥哥!!”

    “你没事吧,你怎么了?”陈青芒跪俯在地上,急哭了,她两手成按压手势,就快要给他做心肺复苏了。

    “你醒醒啊,我爱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开了,里面藏着的星星在发光。

    他右手腕骨被压在背后,看着陈青芒的目光深情而专注。

    他从背后掏出了一枚戒指,银色的指环,和他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是一对。

    阳光洒落在他们的眉眼上,戒指上的碎钻折射出点点光芒,像藏进了光。

    深挚爱意诺言的兑现,年少时光远去,他们都长大了。

    世界好像安静了,喧哗声炮.弹声和枪声都远了。

    陈青芒听见喻钦轻轻说,

    “我爱你,陈青芒。”

    “Merry me.”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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