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母后, 这是父帝亲手做的莲花羹,您还是尝尝吧?”
涂山雪澜看了白凛一眼,没有开口, 而是死死地盯着九州鼎,生怕九州鼎会出现什么问题, 从白邪出事之后,涂山雪澜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 涂山的一切事宜也将如数托付给白浩, 自己便躲在自己的洞府里, 再也不出门。
”母后,你就吃一口吧,毕竟这是父帝亲手为你熬制的。”白凛依旧劝说,白邪的离去他心里的难过不比别人少,但他知道涂山必须要靠他们撑下去,后续还有妖族的相关事宜还未处理。
“凛儿,你先下去吧,母后想一个人静静。”
“母后......”白凛看了一眼自己憔悴的母后, 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父帝,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雪儿,”白渊端着莲花羹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地递送到涂山雪澜的嘴边, “我知道白邪的事情对你的打击特别大,我也跟你一样难受,可事已至此, 伤心无用,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事情都还没结束,散灵蛊危害三界,我们还要尽快找出解蛊之法,救三界于水火。”
涂山雪澜疲倦的双眼看向白渊,这才慢慢的张口嘴尝了一口莲花羹,兴许是太久没有进食,这一口下去,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白渊心疼的将涂山雪澜揽进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而此时放在涂山雪澜身旁的九州鼎正在闪着金色的光芒。
一望无际的黑色的海水呈现在眼前,一位满目仓夷的长者手持柺杖艰难的行走在黑色的海面上,手中还紧紧地握住一株红色的彼岸花,那彼岸花也不知是何故,就如同萎谢了一般,可即使如此,那位长者还是不肯丢弃。
他一边举步维艰的朝前迈进,一边喃喃的说道,“终于等到你了,这下我们的圣女有救了。”
跨过黑河后便进入一片沼泽之地,那沼泽地上长着一节又一节的芦苇,芦苇大约有半人高,只见那位长者丝毫不畏惧那些芦苇,他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柺杖,那些芦苇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长者便随着那条道一路西行,再往西走大概十余丈,天空飘起大雪,每前行一步,都能觉得刺骨的寒冷,才走四五步的路程,那位长者的脚上都是血,那些鲜红的血印子,在这片雪白世界里就如同一朵朵开在寒冬里的血色玫瑰,虽然美到极致却也伤到极致。
长者没有放弃,甚至连迟疑都没有,只是咬死牙关继续前行,同时手中死死地握紧那株彼岸花。
看的出来这位长者有些年岁了,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他本是圣女座下的莲花圣童,数万年前追随驱魔圣女平定三界战乱,斩妖除魔战功赫赫,如果驱魔宫的圣女叶倾城没有爱上那个妖王,那么他还是能跟随圣女一起承担匡扶天下之责,可惜的是圣女数万年前爱上了妖王,虽然最后圣女化作彼岸花封印了妖王,可自己的最后一丝魂魄便永世囚禁在这九州鼎内的漓火中,除非九州鼎破碎漓火熄灭,否则永远都没办法逃出。
莲花圣童寻找了数万年都没找到救出圣女的办法,之前潜入白邪的梦中想借此告诉白邪关于驱魔宫的事情,想让白邪回忆起昔日的情分救出倾城,可惜白邪早已将前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涂山雪澜开启九州鼎,莲花圣童这才潜入了九州鼎,可没想到的是那株由圣女真身而化的彼岸花也一起进入了这九州鼎,他想这也许是救出圣女的机会了,只要能救出那漓火之下的冤魂,那么圣女才有可能再次转世。
想到这些,莲花圣童迈着自己流着血的双脚吃力的往前走。
九州鼎内有四季变化,有地形变异,一会儿是白天,一会儿是黑夜,一会儿骄阳正空,一会儿就是大雪弥漫,有山川湖泊有丘陵沟壑,莲花圣童不知道自己行了多久,当来到岩洞时,已经累得直接趴在地上浑身带伤。
岩洞内皆是蓝色的大火,大火中央包裹着四处乱窜的红色的烟雾,那团红色的烟雾在莲花圣童的到来后才逐渐聚拢,一张毁了的容颜,却仍是当世无双。
“弟子拜见圣女。”
虽然身心俱疲但莲花圣童还是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规规矩矩的朝拜了下去。
“莲花圣童,你不在驱魔宫面壁思过,跑到岩洞来做什么?”那张脸朱唇轻启,早已看不清任何表情。
“弟子不忍圣女之魂受尽万世折磨,今日弟子便要救出圣女,驱魔宫不能没有圣女,天下也不能没有圣女。”
“罢了,我已经习惯了万世的孤独与凄凉,即便能转世又能怎样呢,他都已经不在了,当年我亲手将长剑刺进他的胸腔,亲手将他封印在往生海下,亲手沉了无泪之城。如今被关在这岩洞,也是自己的劫数,怨不得任何人,天劫而已,逃不掉的。”倾城语气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她所有的感情想必是在她亲手封印自己爱的人开始就耗尽了吧。
当年她别无选择,但凡还有一点点的选择,她又怎么会看着他为自己断尾,却还是将他封印呢?可是他知道吗,她也化作了彼岸花陪了他数万年啊。
她的真身化作彼岸花陪他,而她的灵魂呢,却在这岩洞里日日忍受漓火的炙烤与折磨,可即便如此,只要想起他,心底还是有一丝温柔一丝温度的。
“圣女,如今只有救你出去,才能安定天下,今日我是一定要救你出去的,圣女你知道我找你的真身找了多久吗?可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只能一次次的去试探一次次的去设计,故意挑唆沧慕心去抓舒漓,让狼族卷入其中,甚至还将她带入无泪之城,让她见到被压在神坛下的妖王,我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就只是希望能救出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如今生灵涂炭只有圣女起死回生才能平息这场战乱,我没想过上官慕华对白邪的恨意如此深,深到要让天下人陪葬都在所不惜,若不是涂山雪澜开启了九州鼎我也不能顺利的找到岩洞,圣女,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
“莲花,你怎可如此糊涂?我这是天劫,是我当年不顾驱魔宫的祖训坚决与妖王在一起的下场,我必须自己去承担,如今你平添诸多事端,又害了无数人命,我怎么可能还逃得掉?”
“恳请圣女为天下子民思虑,不要再犹豫了。”莲花圣童以头点地苦苦恳求,“莲花所造的杀孽,莲花定会以一人之力承担,绝对不会让圣女为难。如今除了九转莲心外,世间再没有他物能让人间恢复一片祥和,可这九转莲心只有圣女才能使用,圣女,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莲花圣童朝着倾城的魂魄拜了三拜双眼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圣童,你要做什么?”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可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威慑力,可这威慑力几乎起不到作用,只见莲花圣童慢慢的显示出真身—九瓣莲花,那九瓣莲花在岩洞内飘散。
“啊......”倾城大喊一声,随后那缕残魂在向四周扩散,顷刻间岩洞内一片片的红色花瓣漂浮着,随着花瓣的漂浮,那蓝色的漓火反而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熄灭。
当漓火熄灭后,那些红色的花瓣慢慢的聚拢在一块儿,最后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女子一头黑的如瀑布的长发随风飘扬,冷艳的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见她随手一挥,那九瓣莲花便立刻握在手心,最后形成了九转莲心。
“圣童,你这也算是天命所归,你助我逃出漓火,我自然也会完成你的重托。”倾城潇洒的离开了岩洞。
此时的天刚刚亮,涂山雪澜难得能睡个安稳觉,自从成为涂山的狐后开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好好睡得这么舒坦过了,此刻正靠在白渊的怀里做着甜美的梦。白渊看着自己睡得安稳的良妻,嘴角边露出暖暖的笑容,他轻轻地抬起手,将涂山雪澜额前的一缕头发捋顺放至耳后,那双眼温柔的像是春日的和风暖洋洋的。
“母后,母后,不好了,不好了。”
“你大呼小叫的干嘛,没看到你母后此刻睡得正香吗?”看到白凛冒冒失失的冲进来,白渊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请父帝恕罪,孩儿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有急事不得不惊扰母后。”白凛朝着白渊跪了下去,“孩儿今早去祭拜三弟,可当我到达巫山时,三弟的灵柩周边有仙泽守护,那强大的仙泽令我无法近身,孩儿不敢擅自做主,特来禀明父帝母后。“
白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起身与白凛等人一起来到栖宫。
当白渊等人赶到时,巫山神坛内盘旋着无数只彩虹鸟,那五彩的羽毛如扇子一般舒展开来,停放白邪尸身的冰棺周遭被强大的仙泽保护着,令他人无法近身。
可就在此时神坛仿佛要炸开一般须臾之间地动山摇......
“是不是神坛出事了?”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后的涂山雪澜忙问到。
“回禀狐后,之前二殿下急匆匆的将狐帝给叫走了。”
“可知是为何事?”
“女婢不知”
涂山雪澜听到女侍这般说,赶紧起身披了件轻纱直往栖宫赶去。
当她赶到神坛时,只见乱作一团,四周全是乱石,“狐帝,你们怎么样了?”
“狐后,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走。”白渊看到涂山雪澜的出现,脸上写满担忧。
“我怎么能不来?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呀?”
“我是怕你着急,看你难得睡得那么香甜,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涂山雪澜没在理会白渊,而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冰棺,那冰棺上覆盖着的仙泽越来越凛冽也越来越强大。
涂山雪澜取出九州鼎,意外的发现九州鼎此刻也正在回应着,一直震个不停,越靠近冰棺震动得越强烈。
正在此时六角兽发出阵阵哀鸣,樾冀也纷纷赶来,六角兽的阵阵哀鸣竟引得冰棺在慢慢摇晃,涂山的冰棺由亲人的心血注入,只能冰棺内的人自己打开,不能由外人开棺,如若是外人强行开棺势必会遭到反噬,所以纵然大家心里有千万个疑问,最终还是没人敢上前开棺。
“狐后,你想做什么?”白渊将正欲往前走的涂山雪澜拦住,“你可知那冰棺是由我们的心血注入,如果你强行开棺,势必会遭到反噬,你会性命不保的。”
“我知道,”涂山雪澜此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可我真的放心不下邪儿,如不是有变故,也不会有如此反应,万一是邪儿活过来了,万一是他活过来了呢?你看看这周遭的仙泽,如果不是起死回生,又如何解释?”
涂山雪澜说着说着就靠在白渊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三个孩儿当中,她心里最深感情的那个始终是白邪,而白邪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折磨都比其他人要多很多。
樾冀领着六角兽走进了试图接近冰棺,“我想我应该能打开冰棺,毕竟我不是你们涂山的人。”
“不行,你跟在白邪身边那么多年,如果你出现意外,那我们该如何向白邪交代?”白浩赶忙制止。
“如果我真出了意外,你们就说我躲在自己的梦里不过问世间事好了。”樾冀坚决要开了那冰棺,可当他靠近冰棺时却无法抵御冰棺强大的仙力,瞬间进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只能依靠着自己那点微弱的灵力苦苦支撑。
白渊等人见状,纷纷将自己的仙力传输给樾冀,可樾冀本是精灵之身,一时间难以承载这么多的仙力倾注,反而令伤势更严重。
而就在这时九州鼎自动开启,只见漫天都是红色的花瓣,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最后那些花瓣聚齐在一起,一个优雅而冷艳的绝世美人儿站在大伙儿面前,那美人儿手中还捧着一朵莲花。
最早认识驱魔圣女的人已尽数身归混沌,如今怕是连涂山的狐帝与狐后,也不知道此女子的来历。但樾冀却是记得那么清楚,当年就是这毒妇,亲手将自己的主人封印在往生海下数万年,数万年的孤独与寂寞,数万年的时光,又如何偿还得了的。
“你怎么会出现?你不是数万年前早已香消玉殒了么?”
“樾冀,当年是你主人乱杀无辜,我身为驱魔圣女不得不将他封印,而我自己也化作彼岸花;陪伴了他数万年,更何况他还杀了我爹......”
“你胡说,你爹根本就不是他杀的,是东海蛟龙,那老龙王想用你爹来威胁你,逼你交出离魂珠,你爹娘坚决不肯,他就杀了他们,当主人赶到的时候,你爹娘已经死了,那老龙王便趁机嫁祸给了主人,可谁知你从不相信主人,一心只信奸人所言......”
“那木灵呢?不也是被他所杀吗?”
“主人并未杀木灵,木灵自小就跟在你身边,对你言听计从,主人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他?那日木灵与主人在雪山切磋,木灵心甘情愿臣服流光琴,愿意栖身于流光琴,从此便成了流光琴的琴灵,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流光琴如今何在?”当年倾城对木灵当自己弟弟一样看待,可突然与妖王一道出门,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派人寻遍四海却依旧未寻到一丝踪迹,一日有人告诉她木灵被妖王所杀,再加上自己父母的事情,倾城便自然的将这笔账一并算在妖王的头上。
“琴灵再次转世后变成流觞,已经被人害死了。”
“是被何人所害?”
“我说驱魔圣女,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待你将我主人救活,一切问题就都清楚明白了。”
“妖王何在?”
“就在这个冰棺里。”樾冀屏住最后一口气,说完这话后从嘴里涌出一大口的鲜血来,驱魔圣女见状衣袖轻扬便将樾冀解救出来,随后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朝冰棺的方向走去。
第一世身为驱魔宫的圣女,却爱上了妖族的王,那时年轻,她宁可不做圣女也要跟他在一起,几次忤逆驱魔宫的长老,最后跨过地狱漓火委身做了一阵子的凡人,只为了与他厮守。
可毫无仙法的她必须要经过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他不知从何处听闻只要杀了妖兽并取内丹,修炼成离魂珠便能免遭生老病死轮回之苦,可这离魂珠修成后,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数年间各方势力都想杀了她从而获取离魂珠,可离魂珠与她气息相关,他护住她的同时杀了不少人。最后,她选择重回驱魔宫解救天下苍生,并亲手将他封印在往生海下数万年,自己也化作彼岸花,于此同时离魂珠也不翼而飞,没人知道它的下落。
第二世妖王巧遇良机转世为涂山的三殿下,只因当时真身被压制在神坛下,再加上彼岸花的与涂山之人的阻碍,只有部分灵魂再次转世,便成了白邪,同时白邪再次助彼岸花修成人身,便是舒漓,当舒漓死后,白邪坠入魔道,于是那部分残存的灵魂也因此合二为一,再次成了妖王,而舒漓却落入凡尘,转世为初遇。
如今小初遇的灵魂与驱魔女重合,致使驱魔圣女重生,可白邪呢,却躺在冰棺里,一个人静悄悄的躺在这,承受着孤独与寒冷,没人可伴,没人可暖。
这三世所经历过的,感受过的,伤害过的碎片,慢慢的在脑海中织成一张网,注定了相爱的人,不论绕过多少世,轮回多少次,最后这命运的网还是纠结在一起,逃不掉的。
白邪,这一世,你真的没有负我,可如今的我,要如何面对你呢?
倾城每走一步,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眼泪也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那保护着白邪的仙泽,用它强大的力量阻碍着倾城前行的脚步,可纵使如此,倾城毅然绝然往前走去。
当她的手触动到冰棺时,从手心传来的寒凉直入肺腑,她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仙力倾注在手心,她慢慢的作法,这冰棺不管谁开启都会遭到反噬,同时是以血阵开启。
倾城盘腿坐在冰棺旁边,设置了屏障,以防他人靠近,同时用自己的鲜血布成血阵,以血阵来开启冰棺。血阵之内有片片红花飞舞,红光闪烁,不知道消耗了多少鲜血,当冰棺开启,白邪一身红装满头白发的站在倾城面前时,倾城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你是倾城?”白邪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绝世美人泪光闪烁。
“你都想起来了?”倾城调整了一下内息,此番救白邪耗费了不少心血与仙力,若不是自己的心血已与白邪相通,怕是要一命换一命了。
“嗯,不管你是舒漓是初遇还是倾城,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生生世世都离不开的女人。”见到眼前的女子,虽然还是一样的年轻貌美,可再见时已仿若隔世。
倾城慢慢的站起身来,盯着满头白发的白邪看了许久,容颜未老发已白,心里闪过一丝苍凉之感,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可你如今怎么成了这番模样了?”
就这一句,令大伙儿泪目了,白邪那时抱着舒漓万念俱灰,悲痛万分的场景历历在目,须臾之间满头青丝变成白发,从此这位绝美的少年,就如同一个怪物一般受尽别人异样的眼光,行走于三界之中。
“我?”白邪呵呵傻笑了一番,“这都是樾冀的鬼主意,他说白头发才是我的标志,毕竟我活了太久太久了,是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怪物了。”
正在大伙儿沉浸在白邪死而复生后的喜悦中时,突然有小厮前来禀报三界已进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天界前来求助,并扬言之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只希望涂山能出手解三界之危。
涂山雪澜看了白邪一眼,她知道白邪的为人,之前受尽屈辱与伤害,如果白邪说不救,那么涂山肯定置身事外,如今的涂山只想安稳度日不想过问世间任何事,她见白邪未曾开口,便想回拒了天界的使者。
“当年我们涂山的三殿下被他们天界如何欺辱的,天界如今就一句既往不咎便想让我涂山援助?这未免也太不尊重我涂山了吧?如今天下一片混乱都是他们自己人闹出来的祸事,理应由他们自己解决,今日又怎么求到我涂山门上来了,今日我们涂山有喜事要办,就不留来使吃饭了,送客。”
“且慢。”倾城看了一下来使,又看了看白邪,“今日我心情好,可以跟你一道去救人,解了这天下之危,只是我必须面见你们天帝。”
“天帝说过,只要你们答应解此危机,我们尽量满足,我这便回去禀报,还请各位屈尊移驾天宫。”那使者见倾城愿意救人便喜滋滋的回了天宫。
待使者走后,白邪非常紧张的问倾城,“那上官慕华制作出来的毒蛊,何其厉害,至今找不到解药,你确定有把握解了蛊毒,并救治那些受伤的人吗?”
“不单单是人,还有妖族,你身为妖族之王,怎能弃妖族不顾?”
“你的意思是妖族也要救?”让驱魔圣女救妖族,白邪可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凡当年驱魔圣女能这么想,那么也就不至于妖族会被三界排斥与唾弃。
“那天族狡猾,要帮他们救人必须达成协议,只有三族签署和平协议,这天下才能太平,才能繁荣昌盛,我之前一直以为驱魔圣女的责任,就是杀尽世间妖魔,永保人间太平,如今才明白驱魔圣女的使命是维护三界的和平,让三界都繁荣昌盛,没有战争硝烟,才能活着,否则数万年过后,这三界又会陷入新一轮的战乱中。”倾城微微顿了顿,“只是此次若想化了危机,还需要一件法器。”
“是何法器?”白凛好奇的问。
倾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九转莲心,又看了看涂山雪澜手中的九州鼎,”法器就是九州鼎。”
涂山雪澜下意识的握紧了九州鼎,脸上闪过一丝丝不解,“这九州鼎究竟是何物?竟然如此厉害?”
这九州涂山雪澜也是无意而得,却不知来历。
倾城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随后又消失不见,只见她慢慢的娓娓道来,“这九州鼎原本是驱魔宫历代宫主守护的圣物,是第一任驱魔圣女在南海极寒之地所采取的桐木所做,此桐木能静心化戾,当年第一任圣女便用此来化解过一次危机,才有了数万年的太平,光九州鼎的作用只能是平息战乱,无法令那些受伤的人复原,甚至也不能恢复生灵。”倾城摊开手掌,又继续说道,“但如果有了九转莲心的作用,再加上圣女之血就能令万物恢复生机,自然也包括那些受伤了的人与妖。”
“不行,我不赞成你去救人,要用你的血去救人,那这些人还不如不救。”
倾城看了白邪一眼,“怎么都成妖王了,说话还这么孩子气,我是圣女,这是我的使命,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见天帝,要让天帝保证不再为难妖族,与妖族和平相处,我的心愿也算了解,同时我欠了的,也算还清了。”
“我不想失去你。”
白邪将倾城抱在怀里,“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的。”
“我不会死的,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死的。”倾城推开白邪,转过身走向涂山雪澜,“不知狐后能否借这九州鼎一用?”
涂山雪澜郑重的递过九州鼎,”既然这鼎本就是驱魔宫的圣物,那我们涂山也应物归原主,圣女又何来借用一说?“
”那就多谢狐后了“倾城从涂山雪澜手中拿过九州鼎,便化作一片花瓣从栖宫消散,那白邪见状也随之而去......
“驱魔圣女,你说什么?”天宫里天帝坐在正殿一副威仪之姿,“让天界与妖界签署协议,互不干涉,以保永世太平?别忘了你是天族之人,你们驱魔宫世代都是为天族效力。”
倾城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如今人界遭逢此劫,归根究底不过就是天族与妖族不合,数万年前的那场战役,我牺牲了我自己,这才还三界一个太平,如今若不从根源解决问题,会再次发生战乱,一旦战乱受伤的不单单是人界还有天族的利益也会受损,若想三界安宁,只有签署和平协议,才能永保太平。”
“可妖毕竟是妖,就算是妖王保证不侵犯人界,也没办法保证所有的小妖小怪,倾城,你曾经为了妖王背叛过天族,那漓火之刑还没让你醒悟吗?”
“数万年我为了三界安宁,亲手封印妖王,并自毁元神,如今驱魔宫早已四散飘零,找不到任何继承人,短时间内,你们无法找到平息战乱之人,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抑制散灵蛊之毒,同时签署和平协议。才能化解危机。”倾城没打算再退让,因为她比任何人清楚,如今的白邪不是当年的妖王,他的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戮。
而她也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杀戮,以杀止杀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只有和平才能享受太平,她之前错了一次,如今再也不会用杀戮来解决杀戮,那样只会酿成新一轮的杀伐罢了。
那天帝深思了许久,最后承诺只要倾城救了人界,让妖族从此不再作恶回到万窟山,天族也自然不会再为难妖族。
虽然这不是倾城最终的梦想,但事已至此也算最稳妥的解决方式,于是点头应允,并表示她恢复人界之日,便是签署和平协议之时。
从天宫离开,倾城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有些疼,额头一直冒虚汗,白邪见状忙扶住倾城,“倾城,你没事吧?”
倾城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这才化作一缕青烟往人界奔去。
如今的人界一片荒废,村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毁,甚至连活着的人都没有,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怪兽的鸣叫,那乌鸦的啼叫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诡谲阴森。
一连走了好几个村子都是此番颓废之景,而这些已被屠杀抢夺洗劫一空的村落还残留着一些散灵蛊。
“你知道这些蛊毒是怎么炼成的吗?”
“具体炼药的过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是用少女的精血,还有怨念所提炼而成。”白邪听到倾城的问话,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些毒蛊不似一般的毒,是由人的怨念所化,可这些怨念太深,九转莲心都无法净化,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经历过什么,能形成这么强大的怨念。”
“这个简单,我们去一趟药师宫的炼丹房估计就有答案了。”
二人查看了一番,便即刻前往岱屿山的药师宫。可这次刚到岱屿山就能感觉到瘴气比之前的要强烈好几倍,而这烟雾毒瘴中都能感受到邪念与怨懣。
“这个毒妇不知道又在修炼什么,早知道当年就应该一剑砍了她。”
“生死有命,一切自有定数。我们走吧。”倾城说完从指尖滴出一滴血来,便破解了毒瘴。
这次来药师宫跟以往不同,以往会有很多的小药徒纷纷阻止外人进入,可这次守卫的竟无一人,之前白邪也让六角兽打探过药师宫的地形,所以二人很快就顺利的进入炼丹房。
当二人进入炼丹房之后,隐隐约约能听到有女子凄惨的哭声。哭声时强时弱听不真切,也就无法辨别是从何处传来。
白邪屏住呼吸想辨清楚哭声,可仔细听了许久还是听不真切,于是便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而倾城则是直奔目的地往丹炉走去,当倾城靠近时。丹炉旁边围绕的怨气就一股劲儿全部冲向倾城。
“倾城小心。”
倾城回头冲白邪笑笑,并未停止前行的步伐。
可就在此时,只见从房间的暗道里有一个少女被扔了出来,那少女看到白邪与倾城二人,吓得蜷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而她的身上隐约可见多处伤痕。
“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倾城看到这女孩身上都是伤痕,心头一紧,忙上前抚慰。
可那小女孩竟当倾城是恶人,半句都不敢多讲,只是低下头小声的啜泣。
”不是说了让你别哭么?你若想为你爹娘报仇,只要你跳进炼丹炉,你就有了本事给家人报仇了。”上官慕华手携摘星剑从暗道内走了出来。
当她出来后看到白邪与倾城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凶狠的目光,“白邪,上次打不过我,这次带帮手来了?”
“上官慕华,你作恶多端,今日我是代表天族而来,要么你自刎谢罪,要么我将你抓回天族。”倾城很认真了看着上官慕华,以及上官慕华手中的摘星剑。
上官慕华也发觉倾城是在看摘星剑,下意识的用手握紧了剑,“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
“你不觉得我跟舒漓还有初遇有点像吗?”倾城似笑非笑的回答,“准确的来说,我就是舒漓的前世,也就是上古时期平定了三界之乱的驱魔圣女。今日天帝命我前来平息战乱,我想了想,觉得应从源头解决问题。而你便是这源头。”
“你,你想怎样?”上官慕华虽然不曾见过驱魔圣女,可驱魔圣女的丰功伟绩早已在三界传了数万年,若真是圣女驾临,恐怕她的小命也就此而终,上官慕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只要你解了这场蛊毒,从此不再做任何危害三界之事。今日便可饶恕你。”
“白邪杀了我爹爹,是白邪先杀了我爹爹。”对于上官慕华而言,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爹爹如何惨死的,心头的那份怨恨就从未消停过。
“上官骏作恶多端,私自炼出散灵粉,也是命中该有此劫,而你比你爹更有出息,直接炼成了散灵蛊。你若今日不说出解蛊之法,休怪我对你们药师宫赶尽杀绝。”白邪将倾城护在身后,看向上官慕华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惜疼爱之色。
“白邪,我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半点喜欢过我?”
“不曾。”冷漠的语气将上官慕华心头最后一丝希望给浇灭,上官慕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伤感而绝望。
“既然如此,那就亮神器吧。”既然无情又何必执着?上官慕华拔出了摘星剑,只见此剑一出,天帝失色,黑云压境,狂风大作。
白邪也亮出了夺魂箫,两大神器的对峙,引得天地间一片慌乱。
大家都在积极备战,却只有倾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如同看客一般,看着这二人的对弈。
谁知上官慕华突然改变了战略直接举起剑往倾城这边刺过来,可当剑快要刺进倾城的胸口时,那摘星剑也不知何故竟然掉在了地上,失去了一切法力,同时天空也渐渐放晴。
一声“参拜主人”打破此刻的沉浸,只见一位白衣少年郎跪在倾城的面前,那白衣少年郎白邪曾有幸见过,便是摘星剑的剑灵。
“你倒好,过得潇洒,这数万年不见,竟然另投新主了,如今你倒是主人主人的叫的亲呢。”
“星辰无意冒犯主人,还请主人见谅,星辰也并未另投新主。”
“先不管这些,你既然称倾城为主人,又为何杀了舒漓?”白邪得知剑灵竟然是倾城的人后,内心并没有高兴多少,毕竟曾经摘星剑还杀了舒漓。
“那舒漓本就是彼岸花修炼而成,身上并无主人的记忆,连魂魄都不齐全,我当时并不知情,这才误伤了舒漓,我也是伤了舒漓之后,才发觉她是主人的真身转世的,主人,此事也不能全怪我。”星辰剑灵依旧跪在地上再次为自己辩解。
“既然你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东西,那我就先收拾了你的新主再来收拾你。”倾城拿出手中的九转莲心再次向上官慕华发起进攻。
那上官慕华没有了摘星剑的帮助,此刻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瞬间就被秒杀,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痕。
“你如果再不说出解蛊之法,我会用锁妖绳将你锁起来,一刀一刀的割破你的皮肤,往你的身上放毒虫,也让你尝尝当年舒漓所尝的情毒之苦。”
“告诉你又何妨?你们也拿不到解药,就算拿到了。”上官慕华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白邪,你以为打败我,你就赢了吗?我告诉你,我上官慕华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对我视而不见,既然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
“你......”
上官慕华朝白邪招招手,“你靠过来我就告诉你解蛊之法。”
白邪慢慢的将身子靠近上官慕华,而这时上官慕华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白邪的心口。
“上官慕华,你这个毒妇,比你爹狠毒千万倍。”白邪捂住心口一掌拍在上官慕华的身上,而此时浑身是伤的上官慕华经不住白邪的这一掌,此掌落身上官慕华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白邪,我告诉你解蛊之法就是彼岸花,也就是你最爱的女人的血,只有她耗尽精血,才能解了毒蛊。”
此时的倾城按耐不住了,从白邪身后窜了出来,举起剑正欲杀了上官慕华。
又岂知那剑灵星辰突然将上官慕华护在身后,“主人,你不能杀她,你不可以杀她。”
“为何?我与她有何渊源?她作恶多端我竟不能杀了她?”
“因为她的前世是你坐下的女童—风华,曾与金童一起服侍过您,那时您与妖王相恋,也是风华为你们传递信息,在她受伤之时,是妖王用自己的心头血救了她,她注定与您有一段俗世的纠葛。而你欠她娘亲一条命。”
听到此处倾城迟疑了一会儿,如果说上官慕华就是她坐下的女童的话,那么她却是欠了她一条命,当年若不是女童的母亲出手相助,倾城早就被东海蛟鲮所杀。也正因为那场战役,才耽误了剑灵星辰与风华的婚事。
倾城收起了剑,语气冰冷,“我确是欠你一条命,可如今你此番作恶,纵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今日我便亲手斩断你的仙根,从此你上官一族无缘于修仙,同时也不得离开岱屿山,世世代代行医救人。这对你已是最大的宽容了。”
倾城说完再次举起剑,斩断了上官慕华的仙根并散去她半生的修为,同时又重新封印了摘星剑,“星辰剑灵背信弃义,已不再是我驱魔宫之人,现命你世代守护岱屿山的安危,永世不得离开岱屿山,你可愿接受惩处?”
“谢主人仁善,我定守护好岱屿山与药师宫,谢主人体恤。”
白邪与倾城料理好药师宫之事,便离开了药师宫,而接下来就是如何恢复人界的祥和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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