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
往返就跟玩儿似的。
“我这位前同事是个还不错的人,相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对人相当宽容,有时候宽容得超出你的想象。”
她单手夹着一根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向织田作之助介绍他未来的上司。
要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说不定她会想法子打昏这位前辈把人拖进民政厅,就没森先生什么事儿了……
红发少年有些木的点点头,视线跟着烟头上燃烧的红点挪来挪去。
“好吧,我现在也会接一些异能特务科委托的棘手任务,还有些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单子……嘛,为了养家糊口,总要辛苦些。”
女人就着开了条缝的车窗轻弹烟灰:“能够坚持一件事并为此付出实际行动,是值得肯定并赞赏的行为。”
她瞄了眼后视镜,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家用型小轿车“嗡”了一声达到最大速度,一路就再也没慢下来过。
美人……总是比较有性格的。努力把头发扒下来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的织田作之助,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总算明白为什么会从兰波小姐身上察觉到同类的气息,她分明就还是位现役的大前辈嘛!看看人家的伪装!不知道的人都还以为她只不过是个有些香艳故事的大学女教授,谁能知道请兰波教授讲故事的代价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命呢……
一个半小时以后。
“就是这里吗?”
织田作之助从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红砖外墙的五层建筑物,迎着海风的那一面已经被侵蚀出斑斑锈迹,意外的竟然和横滨整体风格非常搭配。
“没错,就是这里。时间刚刚好,我们提前五分钟再上去。”
兰波低头核对地址,然后打了个电话上楼确定,回头上下扫了眼红发少年:“还行吧,不求形象有多时髦,整洁得体就最好了。”
说完她就带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少年走进一楼电梯,再出来就是位于四楼的武装侦探社。
大门上的黄铜铭牌应该是福泽谕吉自己写的,字迹坚毅沉稳,极有剑客风格。
“您好,请问是刚刚电话联系过的女士吗?社长交代我等在这里,请二位随我来。”
新上任的秘书小姐带了幅半框眼镜,长发披在肩头尽显女性柔和之美。兰波相当绅士的让了半步看她走在侧前方:“阿蒂拉·兰波,请问您?”
“我□□野绮罗子,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办事员,兼任福泽社长秘书一职。”
这女孩好像刚离开学校没多久的样子,眼眸里还有着天真柔软和些许不谙世事。
兰波跟着她走到社长办公室前,和缓了表情笑着看向单纯的女孩:“看到您让我觉得今天的阳光都比平日更加灿烂。祝您像我一样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
她看人的眼神总是直勾勾的,天生自带的忧郁气质让人忍不住心软驻足就想听听她要许下什么誓言。
春野小姐:“……”
社长这里有个漂亮姐姐在撩我!
此时社长办公室的门开了,身穿和服的福泽谕吉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正在“欺负”自家秘书的前同事。兰波小姐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做什么坏事,一脸无辜向后喊了一句:“织田,这位就是主持测试的福泽先生,同时也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她一把目光挪开,春野小姐只觉头顶压力骤减,抱着文件夹低头跑回工位上坐好,趁着旁边没人注意拍拍胸口平复过于激烈的心跳——兰波小姐的眼神,一般人还真是顶不住。她站在那里一句唐突的话也没说,偏偏就能让别人想入非非甚至误以为自己是她寻觅了千山万水生死相许的恋人。
实在是、太过犯规啦!
社长办公室内。
拜春野小姐不得不暂时脱岗所赐,一时半会儿是别想有什么待客的茶水被送进来了。在场三人都不是热衷寒暄的类型,兰波更是简单介绍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的姓氏就没再多说一句话。
她所知道的情报,福泽谕吉一样能得到,没必要遮遮掩掩。
这是织田作之助自己的事,总得要他自己拿出态度去争取这个机会,她不可能替他代劳一切。
福泽社长目光锐利,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了几分钟:“为什么退役。”
凝重的杀意如同厚重山岳迎面而来,织田只觉得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兰波小姐,后者就跟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翻着手机玩儿——实际上她是才想起来前几天一起签了婚姻届的那个人老巢似乎就在横滨……
被前辈放生了的红发少年咽了口口水,顶住当头砸下的压力开口道:“因为不想再继续杀人。”
“我想写。要成为一个家,就不能再杀人。”
毫无逻辑与道理的解释。
但这解释发自内心。
于是几乎快要压死他的凝重气氛就像是被针尖刺破的肥皂泡那样瞬间消失,坐在上首处的银发男人取出一只牛皮纸档案袋递过来:“这是一个委托到侦探社的调解案子,也是你的入社测试。”
说话间办公室门正好被人敲响,一个留着娃娃头的少女推开门走进来:“社长。”
“与谢野,这是新来的织田作之助,他的入社测试就交给你了。”
“与谢野晶子,侦探社的社员,兼任医师。”
简单介绍一番,少女领着织田作之助去外面研究资料。
目送两人结伴而去,兰波也站起身非常客气的道别:“织田就拜托了,我出差的时候请允许他代为照顾一下家里的孩子。”
作为前任同事,福泽先生自然对兰波小姐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当下爽快点头:“我的社员平日工作状态大多比较自由,只要能完成委托,其他的我一概不会多问。”
“多谢。”
她站起来简单和他握了下手,拿起随身手袋就向外走,走了一半才想起告知前同事自己已经成功嫁出去的好消息:“前几天在东京签的婚姻届,想想双方都是组合家庭,也就没有折腾那么多有的没的。对方是个在横滨工作的医生,人还不错。”
“哦。恭喜。”
福泽先生干巴巴的祝贺了一句,目送她离开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看点
织田作之助
找到正式工作
兰波小姐
走到哪里撩到哪里
福泽先生
差点被人打昏
拖进民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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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兰波辞别了武装侦探社社长,走出办公室看到正在看资料的织田作之助和带他完成委托的前辈与谢野。
嗯……莫名就觉得这个与谢野,怎么哪里有些眼熟呢?
倒不是说长相,而是五官、气质以及一些小小的细微动作上,让她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一定是曾被她认真观察过的人,不然也不会记到现在。
“您好?”
她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出于对社长熟人的尊敬,少女站起身微微低头道:“您好,兰波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啊,没有什么事。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顺便问问是否需要开车送你们去调解现场。”
兰波不着痕迹的瞄了她几眼,弯起眼睛就笑:“你有兄弟姐妹吗?总觉得非常面善。”
她这一笑,亲切中带着几分淘气,整个人的年龄线淡化许多,一点也不像是个正经严肃的大学教授,更没有半分前辈的样子。说实话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确实正当青春妙龄。
还是职场新人的与谢野晶子脑袋一热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您送我们到这个地址。”
兰波在织田作之助的死鱼眼光波下接过对方递来的地址,仔细确认过后按照地图把他们送到位于横滨开港纪念馆不远处的高档社区内。理论上非小区业主的普通车辆是不能驶入社区的,然而兰波小姐摇下前车窗斜了一眼安防人员吹了个表示赞赏的口哨,对方立刻红了脸二话不说升起减速杆。
好吧,你前辈终究还是你前辈,这种就算心里没底脸上依旧气定神闲撩别人的本事也是独此一家了。
“E区3号……到了。”
这个委托本身并不是什么复杂案件,不过是此前与福泽社长有些交情的一个官员家里的小事。但就是这些涉及阴私的小事往往不能请双方长辈进行调节,不然很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最好的办法就是花上足够的封口费请人来把这桩事摆平……比如眼下,兰波小姐端着茶杯坐在客厅里听了半天几乎忍不住想要打瞌睡。
明明就是政治联姻的夫妻双方双双出轨,谁都没有吃亏,有什么好争执的呢?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还能咋地?!
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从美人进门落座就时不时把目光飘过来的男主人有些心猿意马,转头对妻子怒喝:“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下去,错本就在你,就连那位侦探小姐都不会觉得你尽到了妻子的义务!”
他指的是淡定喝茶的兰波。
真·侦探小姐·与谢野晶子:“哈?”
兰波把手指向上偏了几度摁下额角狂跳的青筋……这是织田作之助的入社测试……
被寄予了厚望的木讷少年翻开一路上整理的资料照本宣科:“如果按照法律规定,出轨一方应承担婚姻破裂的全部责任。鉴于您双方都有这种情节……我了解了一下夫人似乎只是经常造访男公关俱乐部,并不像先生这边包养了伴游女郎……嘛,总之,如果上法庭打官司的话,似乎是夫人这边更有优势。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什么?一屋子人盯着他没跟上这个思维的跳跃。
当然是开始离婚诉讼啊!红发少年满脸耿直。
没错,日本的婚姻法不认为出入风月场所属于出轨行为,所以这位丈夫一旦提请诉讼很可能会被净身踢出家门,而同样对婚姻不忠的妻子却能全身而退——大不了带着家产移民海外嘛,在哪里玩儿不是玩儿,难道横滨能找到的情人会更多吗?当然不会,比如说坐在沙发上那款自带忧郁慵懒气质的异国类型就很少见。
于是这场家庭纷争以相当诡异的方式由双方调解变成了单方求和——这位丈夫自然是不打算离婚的,真要决意离婚就不会想到花钱请人来警告妻子收敛些了。然而眼下夫人却很想甩了偷吃不擦嘴的家伙转而和旁边的吃瓜群众探讨一番关于爱情与和谐的深刻话题。
她指的也是淡定喝茶的兰波小姐。
真·吃瓜群众·阿蒂拉·兰波:“哈?”
不是,我就是一时无聊跟来瞧瞧前辈的新事业到底都有些什么内容。看完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学校当我的法语教授吧,至少相比之下学生们要更能听得懂人话。
事情开始朝着古怪的方向一路发展,原本前来承担劝和任务的侦探二人组开始不遗余力的游说那位丈夫还是离了算了,和平分手至少还能保留里子,如果真的闹上法庭……大概里子面子就都没了。
至于心已经不在丈夫身上的夫人……这件事里两个人半斤对八两,与谢野晶子看着性别的份儿上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织田作之助不善与女人争执,索性放她自己坐在一旁冲着吃瓜群众花痴。
就在夫人高喊“爱情和自由”要与丈夫彻底决裂的前一秒,兰波小姐“铛”的一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转头认真看向她:“亲爱的,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确定能将我俘获成为裙下之臣?”
她微微抬起下颌,深邃的眉眼拉出一个浪荡不羁的弧度,带笑的嘴角看上去薄情又戏谑,就像嘲笑一头落入陷阱仍不自知的猎物。
“抱歉,如果是上周,我想我大概会考虑考虑您的盛情邀请,然而眼下……对不住,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是我,选择情人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欣然接受的。”
已婚身份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借口,随时都能拿出来拒绝任何不想继续来往的人。
“……”
所以还真的存在“情人”这种选项只是你比较挑剔而已吗!
迫不及待想要展开新恋情又光速失恋的夫人悬崖勒马,夫妻之间迅速恢复到原本“相敬如冰”的状态,同时也宣告着调解委托的“成功”。
当然成功了,不算成功算什么?这两个人也不吵了,也不离了,此前怎么过,今后还怎么过,日子不就是这样?至于那位官员包养的女学生?难道不是该他自己想办法去摆平的事情吗,他们是武装侦探社又不是街头万事屋,这种事可不管。要不是这家伙早年与福泽社长有些来往,这份委托此刻已经躺在碎纸机里了根本不会被接受。
原本福泽谕吉将这件委托交给织田作之助为的也只不过是考察他的人品与应变,应变能力暂且不提,至少人品……与谢野晶子表示没看出什么瑕疵。又因为有兰波推荐并替他背书担保,正式入职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由于他应聘的是社员职位,同时还得到了一间员工宿舍的使用权,对于这个完全不会为自己考虑以至于差点要跑去住桥洞的少年来说,简直就像是场缓解干旱的及时雨。
织田作之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才好,作为孤儿一路跌跌撞撞长到这么大,单纯对他报以善意的人这还是第二次遇见,第一次则是在一年前的一个雨天。
“行了,与其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感谢,还不如把你的工作做好,也好叫我在前辈面前能有些面子。另外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打算,至少你今后必定会更加尽心照顾中也,对吧。”
兰波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给森先生去个电话。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情人的话,说不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这个人终究和别人不太一样,总归是她名义上……当然也是法律上真正的丈夫,婚姻届签了还没超过一周呢,万一等会儿走着走着在路上撞见了岂不尴尬?
与谢野小姐保持着礼貌微笑告辞离去,兰波送她到地铁站,又犹豫了几分钟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反正事情已经办完这就准备启程返回东京了,还急着回去接儿子呢,至于森先生?看望他的计划顺理成章被移到下次再说。
她很幸运,无论如何,这一天都不可能在横滨的大街上撞见新婚丈夫。因为被她干脆利索放弃了的森先生,此刻正让人五花大绑捆着拖到Port Mafia首领面前。
——“森医生,老朽……听说你已经很久了。怎么?没想到?”
前两天的青肿还没完全消散,这回他脸上又多了几块儿新颜色,都快能凑出一副调色盘了。
“啊……确实没想到竟然蒙您召见,何必如此呢?敝人只不过是个黑街里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地下医生罢了……”
青年满脸苦笑,腮帮子上还红彤彤肿着一块。他努力挪了挪被人捆得指头都动不得一根的手给坐在上面的老者看:“您瞧,我可全靠这双手吃饭呢,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真用不着这样。”
这种未加驯化的野生奉承让人听上去非常舒服,他总算被从地板“请”到了凳子上。绳索仍旧没有解开,但是有人拿了份资料支在面前叫他看。
“森鸥外,战争期间曾在军队中担任高级军医,后来由于工作失误被逐出军队,甚至吊销了行医执照。”
等部下念完资料上的内容,衰老的声音从帷幕后传出:“老朽对你开发的那个研究很感兴趣。不畏艰险的战士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唯独那件事,真是半点也不想被这种人提起……
误以为捉住对方痛脚的老者轻松向后靠去,语气里带了几分轻视:“当然了,我们Port Mafia并不是什么研究院,今天请你来……为的也不是这个。”他笑着露出森森利齿:
“老朽希望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加入Port Mafia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但是走出这里,横滨再无你能立足之地,好好想清楚。”
还怎么想呢,早就想清楚了,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混熟了就干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看点
与谢野医生
和某个金发小姑娘
非常相似
兰波小姐
不合适做
调解工作
织田作之助
无论在哪里
工作内容
都是那么
一言难尽
今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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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自打上次从横滨回到东京,兰波这一休息就是一个多月,眼看暑假都快到了学校方面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关于“假期”的解释。不过她也不着急,本来法语教授的职位就只是为了能在正常社会有个正常身份,真靠那点死工资生活,她和中也早不知道要饿死几回了。
最近异能特务科和【彩画集】非常神奇的保持着同步安静的状态,她日子舒服的不得了,几乎快要达到乐不思蜀的地步。
——不用工作,衣食无忧,全年假期,早早退休……同胞们有事没事闹罢工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她翻了个身,趴在茶几另一边埋头苦读准备期末考试的中原中也哼了一声:“暑假你还出差吗?”
“我觉得不会。”她翻了一页手里的教案:“最多一周学校肯定要请随便哪位老教授来喊我回去继续工作,然而作为‘绝不妥协’的象征,我仍旧会在期末考试后继续休息。”
她笑着耸了下肩膀:“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明明整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是只个无辜受害者……”少年鼓起腮帮子很是不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在自己遭遇危险后还把所有学生都完整安全的带了回来,这不公平!”
“没错,确实不公平。”兰波笑起来:“相当不公平,所以我可不打算那么好说话随随便便就被请回去。”
果然不出兰波所料,又休息了三天,西语学院资历最老的佐藤教授在山本教司的“陪伴”下拜访了兰波家,给他们开门的正好是趁周末过来练习厨艺顺便打工做保姆的织田作之助。
“……您二位好?”
他长得有点着急,不仔细说明的话还真看不出只有十五、六岁。木讷的少年拉开大门,愣了愣才让开路请客人们走进玄关。在客厅陪儿子做手工作业的兰波一脸迷茫就像是根本没想到会见到这两个人一样。
“那个……兰波教授,冒昧来访,希望您不要介意,哈哈,千万不要介意!”
山本教司习惯性搓搓粗短手指,误以为兰波一定是关在家里渡过了沮丧的一个月。
——他可不会怜惜她,除非这个高傲的女人肯伏低做小拿出值得人怜惜的表情。
正在想入非非的胖子根本没注意到佐藤教授略带几分铁青色的脸。
老教授完全没想到有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明明绝大多数人都在不断要求学校尽早结束对兰波“休假”的决定,只有这个山本教司打着“名声”、“信誉”之类没什么屁用但又很引人关注的话题上蹿下跳制造危险言论。
什么“教授事涉命案对学校名声不利”,“学生受到惊吓乃教授失职”等等等等,就好像大家没看出他对兰波教授打什么坏主意似的。
眼下箱根警厅发来关于修学旅行宿舍命案的完整报告,凶手已经提交司法机关提起公诉,前后案宗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和兰波教授没有任何关系。学校方面在彻底了解事实真相后也下发通知要求西语学院尽快动员这位年轻教授回到工作岗位,该奖励奖励,该补偿补偿,又是这个山本跳出来厚着脸皮非要跟他一起“拜访”兰波。
你就是个添头,哪那么多废话!
兰波看着值得尊敬的老前辈和他眼神交流:“这蠢货是怎么回事?”
佐藤教授窒了一下……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太毒。
“谁知道他哪根筋抽了。”他回了她一个眼神,然后才拖着慢吞吞的京都腔公事公办道:“你也休息的够久了呀~真叫我们羡慕。这不是,总算不必继续羡慕呀,学校要我来请你回去上课。”
本来吧,佐藤教授这样的老前辈亲自上门,兰波就算再叛逆作为成年人哼唧两声也就算了。毕竟工资一分没少,她也不是那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人,小小闹下情绪表示一下不满,这件事也就皆大欢喜翻了篇。
然而好死不死这个讨嫌的胖子跟了来,兰波能忍得了他,中原中也可忍不了别人用自以为隐蔽的淫、邪眼神打量老娘。
脾气和亲妈一样暴躁的少年撑着茶几一跃而起踹飞胖子,织田作之助眼疾手快提前挪开山本教司“飞行”方向上的所有障碍物,顺利保证他和雇主家的墙壁来了次亲密接触。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学不会怎么体面看人老子不计较亲手帮你把那两个灯泡抠出来!”
单脚踩在沙发靠背上气得红光都放出来的少年只想把这只杂碎扔出去,兰波伸手挡住了他继续的动作。
如果是兰波动手伤人,无非认错报告检查一条龙,不痛不痒;然而中也出手的话,原本就是异能特务科重点监控对象的未成年人将会面临很不利的局面。
又不是普通小打小闹坂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作为国立大学中的教司,山本本身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家伙。
她陷入沉默,这会儿心里想的是还能让这胖子再活几天。
“兰波教授,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山本教司被脂肪阻塞了大脑,以为她的停顿是在示弱求和。
想想也没什么毛病嘛,单亲妈妈,一怕丢掉工作失去经济来源,二怕孩子未来发展受阻。
要不是顾忌佐藤教授还在旁边坐着,还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龌龊的话来:“我要求你向我道歉,至少也得是正式道歉。我可以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允许你私下和解……”
既然私下和解,方式就可以再慢慢讨论……
这次掀桌的换了人。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这位雇主身上辐射出来的杀气不比现在的老板福泽社长弱,同样厚重凝涩,就像可怕的海啸般让人彻底丧失抗拒之心。
他缩了缩脖子,顶着几乎粘稠了整个房间空气的血腥味蹭到佐藤教授身边替他挡住四溢的杀意,顺手把还踩在沙发上的中原中也给扯了下来。
——就算兰波小姐杀心已起,【天、衣无缝】可没看到这胖子死在房间里的场景,所以,今天不会发生命案。
“哦吼?道歉?你要我向你道歉?”
山本教司大概并不知道法国人是怎么打砸自家国会大厅的。别人国旗上好歹也有三种颜色,白色使用率确实较高但也不是每次都被使用。有些人,自始至终都浸透着血红的狂暴色彩。
兰波一脚踢翻了自家茶几,几步走到山本面前单手拽着他的领口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蠢货,用不用我帮你做个开颅手术清清脑袋里多余的脂肪?”
连曾经身为莫得感情的优秀杀手的织田作之助都觉得可怕的杀气,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会令人窒息的存在。被保护起来的佐藤教授眨眨眼睛,心底暗道兰波这姑娘发起脾气来还真有点吓人,直面冲击的山本教司就不太好了。
她的目光让人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罪孽。
死亡带来的恐惧,要么令人升起勇气,要么令人彻底放弃,山本教司毋庸置疑属于后者。兰波只不过拎着衣领吓了吓他而已,这胖子就忍不住屎尿涕泪齐流。生怕自家地板被弄脏的教授小姐提着肥肉开门就把人扔了出去,紧接着附赠了一个周围邻居都跟着缩了缩脖子的“滚”字。
“抱歉,佐藤教授,您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学校想让我回去上课?”
清理掉有害垃圾,兰波洗了手坐回沙发恢复安静文雅的模样。老教授推了推有些厚的眼镜片,淡定的换了个语气重新表达:“是的呀~学校求着你赶紧回去上课哩~都一个月啦~又没有人能替你这门课呀~学生们都快哭啦~给你涨工资晋升职位呀~明年想不想带研究生呀~”
还能怎么办,把人家小姑娘气得炸毛,自然得许些好处再把人给哄回来。反正出钱办事为难的都是学校,佐藤教授乐得做这个人情。
涨工资这件事大好,职位晋升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带研究生就……对师生关系非常重视的兰波犹豫了。理论上这种类似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学生和真正意义上的师徒传承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考虑到养父在欧洲大陆上的影响力,她还是非常诚恳的拒绝了。
“我会考虑重回讲台的事,带研究生就不必了。毕竟我自己年龄太轻,资历也不够,还是交给更有学识的前辈们辛苦辛苦。”
佐藤教授没觉得她这样说有什么问题,心里大概有了主意寒暄几句就匆匆道别,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回去怎么收拾山本教司上去了。
敢当面欺负西语学院的团宠,太不把他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送走老前辈,兰波转头就看见中也正用异能力飘着茶几把它翻过来放好,织田作之助七手八脚把家具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上。如果人有尾巴的话,这两个绝对是在疯狂摇尾巴和夹着尾巴做人之间反复艰难纠结。
“行了,打扫干净客厅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家之主一声令下,十分钟后做作业的继续做作业,厨房里则飘出了奇怪的咖喱味。
保姆织田作之助低头看着面前的锅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做出来的食物莫名其妙都是咖喱味儿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看点
惹怒兰波教授
写检查是没用的
织田作之助
需要一本新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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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佐藤教授回到学院后第一时间迅速联系所有教授,联名一起向校长递交了一份请愿书,其中措辞强烈的抨击了山本教司对青年教授兰波小姐的种种骚扰行为。除此之外又有日常监控镜头以及目击证人作证,就算山本背景深厚,面对来自体系内部的排斥也不得不低头认栽。
这里可是国立外国语大学,全国上下语言及文学艺术的最高学府。在这种严肃正经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职场骚扰的丑闻,被骚扰的年轻女教授连课都不敢来学校上,又畏于人言不敢报警。长此以往,法律中写明的女性保护条例岂不是沦为一纸空谈?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或许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响,正因为这里是纯洁神圣的校园,又是语言类大学,女性数量罕见的超过了男性,职场骚扰行为引发的愤怒百倍激烈。教授们与学生们的愤慨不得不让学校屈服让步,相关涉事的教司被停职勒令在家反省,受害者自始至终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不敢不严实。
知情者各自心知肚明,这位教授的马甲要是真的掉了,麻烦可就大了。
兰波躺在家里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国立外国语大学有位“某教授”被人骚扰得“哭着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上班”,笑了半天才在儿子和保姆意味深长的表情中反应过来这说的原来是自己……
恶狠狠磨了半个小时牙,她翻开早年在自由杀手圈子里注册的账号密码开始寻找肯花钱买山本胖子人头的主顾。平白赏他颗子弹也太便宜这家伙了,怎么也得在这坨肥肉身上赚一顿饭钱出来。
像山本这种敢把手伸到教授身上的垃圾,胆子早就被养肥了,被他私下祸害的学生估计不在少数。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多数不敢声张,有些甚至连家长也不敢告知,这才让他安安稳稳苟到现在。
为什么不敢?除了社会文化以及环境歧视带来的压力外,更多的是对法律体系的不信任。
日本的法律就是如此,某些地方法官在审理□□刑事案件时竟然会以“受害者发出声音”为由判定□□不成立。完全无视女性受害人遭受的痛苦与创伤,主观臆断女性“穿着暴露言行失格”才是造成伤害发生的诱因,进而得出结论一切都要怪受害者天性淫、乱——完全就是胡扯。
作为一个有着光明前程的大学生,怎么甘心未来毁在这种渣滓手上!然而一旦报警,山本教司背后的家族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抖出去让媒体大炒特炒,只要钱到位,浮石沉木颠倒黑白只不过是那些无良记者的基本技能。届时受害者很可能反过来承受来自不明真相者的口诛笔伐,那简直是对人精神的另一重□□。
他们不是没打算这样做,只不过没料到这次踢到的铁板居然会这么硬——不但整个西语学院的教授都站出来表示不满,就连内务省的一位“管理科”种田长官也打来电话明示相当关注事件发展……兰波小姐要是被气得辞职下海混黑去,种田山头火觉得自己也会想跟着跳下神奈川。
话题重新回到兰波小姐正在寻找的主顾上。
山本胖子的胆子不是一天肥起来的,受害者们就算不敢把事情公之于众,积攒的怨念与憎恨可绝对不会少,得知自家孩子遭此大难的家长们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放过这堆烂肉。血、泪、还有其他发脓腐烂的东西只不过藏在胸口发酵,等待着喷涌而出的那一天。
她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黑市上关于山本这个人的悬赏并不是没有,老手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些圈外人走投无路之下放出的赏金。数额不高,风险也不大,但是没人愿意接。
杀山本胖子一点也不难,难的是主顾们大多要求不能泄露报复者的信息,不能让人知道这杂碎因何而死,简单点说——在警察眼里,这家伙得是遭了天谴活该倒霉死这么惨。这样一来对杀手的技能素养以及想象力要求就比较高,而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杀手,往往又看不上这点钱。
拜托!是杀手不是慈善家啊,心软做好事往往就是在给自己挖坑填土,谁也不乐意。
他们很幸运,上岸从良很久差点忘了自己账号密码的兰波小姐,正是一位有水平又有想象力,动手能力还很强的自由杀手。
中原中也放学被保姆接回家就看见亲妈坐在沙发上盯着地图和照片全神贯注,这种状态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了。一开始母子两个生活还有些窘迫时兰波不是没干过带着他长途奔袭狙击目标的事儿,做了几笔买卖够钱买下现在这栋房子后她就没有再在自己面前露出嗜血狂暴的一面——据说太过暴力对未成年人的身心发展不利……
好叭
自觉洗手换衣服进厨房的织田作之助默默打开冰箱,唔,今天雇主买了鱼,那就用烤箱烤了吧,烤鱼总不会还是一股咖喱味儿。
晚饭吃的就是咖喱味的味增汤,有点咸的烤鱼,以及白米饭。
兰波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她的厨艺常识仅限于知道不能把生鸡蛋整个塞进微波炉——还是和儿子打游戏时从游戏资料里获取的。
一下午在脑海里使用各种方式杀掉山本胖子至少三百次,教授小姐从中选择了最合适的十种预案,反复推演几遍觉得确实没什么意外就算有意外也绝对可以让他成为真正的意外,这才心满意足收起东西坐下吃了两碗饭。
不用自己做饭吃着就是香啊……嗝!
与此同时,身在横滨已经被捆进Port Mafia大门消息依旧灵通的森先生也在打山本教司的主意。
不不不,并不是继续琢磨要怎么欺骗夫人。
人都已经记入自己的户籍页,就算姓氏没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森夫人,没必要再做画蛇添足的事。他这个做丈夫的眼下连养家费都掏不起,替夫人解决些小麻烦自然是应当应分的。最重要的是,想要得到信任并彻底加入一个地下非法组织,需要案底,或者被称为“投名状”的那种东西。
究竟是怎么离开的军队,没人比森鸥外自己更明白。正因为明白,他很清楚那些不能写在纸上公之于众的原因将会永远措辞含糊,根本达不到Port Mafia的核心成员“招聘”条件。仅仅作为一个地下黑医,这种程度的犯罪根本无法在里世界得到尊敬。
这里就是地狱,盛行丛林法则,只有最凶狠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森先生需要一块能敲开首领办公室大门的敲门砖,原本被掂起来准备把兰波小姐绊进自家大门的山本胖子此时又被拎在手上反复考量,就重量而言他似乎也很合适用来砸门。
瞄到山本身后蠢蠢欲动的家族势力,森鸥外眼前一亮。
就他了!
山本其人作为名校国立外国语大学西语学院的教司,横竖也算是个体面的上流人物,身后又有个不大不小的家族作为支撑,正是个适合他下手的目标。
依照现行法律这家伙犯的事儿就算上了法庭最多也就判个三五年,装个病保外就医说不来一年还是两年的又可以重获自由,所谓的刑罚根本起不到任何惩戒与警示的作用。像他这种猥亵犯,哪怕在里世界也是最令人厌恶的存在,杀掉这玩意儿森先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既能出气,又能顺手捞个投名状,甚好、甚好。
暗搓搓的讨好夫人当然是主要目的之一,能够一箭双雕甚至三雕难道不是更妙?无论哪一版剧本山本胖子都没有活到最后的戏码,在森鸥外看来方针是不会变的但具体手段总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进行调整……所以山本教司葬礼上的丧钟提前被人敲响。
坐在囚室里一直安静的不得了的黑发医生突然起身走到门口冲外面非常礼貌的问了一句:“劳驾……请问有人在吗?”
首领钦点的“客人”有需要,自然不会被怠慢。很快就有人打开囚室大门“请”了他出去,重见天日的森先生乖巧表示世界真美好、生命真美妙、他新娶的年轻夫人真漂亮……所以并不想死,希望首领能给他个机会。
年轻漂亮的新夫人……吗?
主动递交自己的私人情报与弱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投诚,他果然如料想中那般得到了可以自己选择“投名状”的优待,得到了为期两周的时间展开行动。
森鸥外对前来协助同时监视他的未来同僚挤了挤眼睛:“我已经选好下手目标了,所以现在可以出发去东京探望我的夫人吗?说真的,我们刚刚签下婚姻届还不满两个月,做丈夫的不明不白音信全无,像她那样年轻柔弱的女孩子,我真的没办法放心呢!”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未来同僚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同情——所以你都失踪快两个月了你老婆都不知道打电话报个警……你头上的颜色还正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看点
夫妻合伙杀猪
跨服大型
线下互动
山本胖子即将
迎来人生高光时刻
日本的法律,从头到尾就是“暧昧”两个字。
有兴趣的可以去看《黑箱》这本书,小姐姐刚刚胜诉了。然而明明一个刑事案,最后走的民事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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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事实上……兰波差点都快忘掉自己已经结婚了。
她刚计划好关于山本教司之死的每一个环节,充满了诗人瑰丽的想象力与匪夷所思的可操控性,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学校那边迫不及待就放了胖子长假。然后,数位兰波也无法拒绝的老教授轮流上门拜访给她打气,鼓励她勇于面对生活的惊涛骇浪不要害怕人言……
兰波:“……”
合着您几位是觉着我的生活还不够排山倒海的么?
老教授们纷纷对她的坚毅勇敢表达高度赞赏,然后宣布了学校对她的补偿以及奖励。佐藤教授许诺过的升职加薪全部不在话下,诚意十足,再吊下去恐怕她就真的不得不荣升为最年轻的研究生导师……兰波万般惊恐之下只能表示没问题,马上就收拾收拾滚回讲台上课。
只要兰波教授点头表示这件事翻了篇,对于学校来说事情最棘手的部分就算和平解决,至于山本今后怎样,那就要看他身后的家族势力如何发力。反正再怎么折腾这个人的前途都已经大打折扣,不值得再在他身上追加投资了。
森鸥外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接了进来。
彼时兰波正在家里整理教案,顺便调整关于山本的暗杀计划。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抬头捏了下鼻梁才摘掉平光眼镜顺着声音找到不知为何出现在沙发底下的通讯工具接通电话:“您好,兰波,请问哪位。”
声音冷淡而克制。
负责监视森鸥外的Port Mafia看他的眼神更加同情。
森先生毫无知觉般高高兴兴接下话题:“亲爱的,我从横滨过来看你啦!”
兰波被他恶意卖的萌恶心的一哆嗦,忍着这股恶心拿出最温柔的语气回了过去:“真的吗?好开心啊~我现在就换衣服去车站接你,乖乖站在显眼的地方等我哦,么么哒~”
同样被恶心得打了个嗝的森先生交出电话冲监视自己的人笑得春光灿烂:“夫人年纪轻又爱玩闹,真拿她没办法。”
不知道该同情谁的Port Mafia只能保持微笑:你高兴就好,真的。
另一边兰波挂了电话先把家里的物品挨个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她从衣橱抓出件米色纱裙三两下换好,简单画上淡妆拿着钥匙开车前往新干线车站。
幸亏眼下时间尚早,还来得及给织田作之助去个电话拜托他从横滨提前下班赶过来接中也回家。
森先生和他可爱的同事没在车站路边等多长时间,一辆外观朴素口碑良好的家用型轿车稳稳当当停在面前。
前侧窗缓缓降下,一个留着黑色长卷发、眉目如画的异国美人含笑向外张望:“咦?这位是?”
“啊……嗯,这是、是我的一位病人。诊所找到了一位好心的投资人,眼下有两周左右的假期进行调整……我也没什么其他地方可去,第一时间就想着尽快赶到你身边。”
森先生脸上演得一片深情,兰波小姐乐得配合,她冲陌生人侧头微微点了一下:“您好。”
“您、您好!”
有一位好看到这种程度的夫人,森医生说他因此不想死这件事突然变得可信度爆表。
换了他自己,能娶到这样的美人哪怕死都愿意!
森欧外拉开副驾门坐在兰波身边,监视他的人云里雾里稀里糊涂自己坐在后座。轿车重新打火,教科书般完整规范的按照考试要求重新驶入机动车道,一个小时后到达兰波在东京的居所。
嗯……看上去比森先生那家小破诊所要体面多了,周围都是值得尊敬的普通人邻居。
“请进。中也还没放学,等会儿会有个在我这里打零工的男孩送他回家。对了,”她给客人找了拖鞋出来,直起身子看了眼森鸥外,一个绊子也不打的临时换了问题:“上次还说有假期了出去度蜜月。真不凑巧,这几天刚刚升职,又到了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很难请到假呢……”
她原本想问的是为什么没看见爱丽丝,目光瞄到森先生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以及脸侧几块尚未消退的痕迹……兰波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似乎是遇到了麻烦正在悄悄求助。
他是个医生,很有掌控欲,也很讲究细节。
十个医生九个有洁癖,剩下一个是洁癖加强迫症——森鸥外就是剩下的那个。
这样一个人,首先不可能扔着他的“事业”两个星期不闻不问放大假,其次不可能允许自己穿着有污渍的衬衣出门,最后……作为一个对自身情况非常了解的女士,兰波小姐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带着个同性出现在自己面前,除非那人是个同性恋。
森先生……性取向应该不是男性,他不是和前妻生了个女儿爱丽丝吗?
从车站见面开始,他自始至终没有向妻子介绍所谓“同事”之人的姓名,除了不想过日子了这个选项外,更可能的答案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人姓甚名谁。
一个陌生人
临时搭档
监视者
危险
那么,他一定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带着陌生人在身边。考虑到这个人常年混迹于横滨黑街……这种情况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森鸥外敏锐捕捉到她临时改变的问题,紫色眸子更加柔软:“夫人,下次我会记得提前先和你商量一下。这回就请你原谅我吧,在爱情这场战役中,我还只是个新兵。”
呵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你那么大一个女儿哪里来的?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你自己有丝分裂出来的?
兰波在心底骂了一句,脸上表情无懈可击。
会错了意还以为她是想保护丈夫的森先生觉得自己该对聪明的妻子更好些,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她好好活到成为首领夫人的那一天。此时唯一能够给出的承诺,就是森夫人的姓名栏里,永远只会出现兰波小姐一个人的名字。
当然,他并不后悔拿她的存在信息作为抵押品的行为。
放在银行里做担保的钱就不是自己的钱了?开什么玩笑,除了多出几分可能易手的风险外,它的属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抱歉,我不擅厨艺,吃咖喱饭可以吗?”
冰箱里有织田作之助昨天炖好留着的一大锅咖喱,以及一盒子剩米饭。盛出来摆好形状拿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森鸥外这垃圾男人不值得她冒着重新装修的风险下厨。
兰波小姐在心底撇了下嘴,深深认为自己的涵养比之从前高了不知道多少。
咖喱饭啊!
比泡面好很多呢,有蔬菜有肉类还有主食,胡萝卜和洋葱都是健康食物,森先生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夫人对我可真好!
森医生的夫人可真好!
同样被招待了微波炉咖喱饭的Port Mafia觉得自己哪怕不吃饭就着女主人的颜就饱了,万万没想到作为唐突出现的电灯泡竟然还能得到正常意义上的善待,和森先生待遇一样呢!
——那是因为森先生和你的地位本来也就没什么差别。
等中也被织田作之助接回家,进门就看见出炉两个多月早就不新鲜了的继父森鸥外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老娘,表情蠢兮兮的。
“森先生。”
小少年上前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保姆一溜烟就跑上二楼不肯出来了。
家里的客房都是现成的,安排好突然从横滨跑过来的两个人兰波表示明天还要上班没办法招待客人,只能他们两个自己结伴游东京了。
对下手目标早有了解的森鸥外本就不想把她扯进这件事里,能瞒过去更好,也省得事后再花额外精力向夫人解释什么有的没的。
兰波: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森鸥外: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于是皆大欢喜。
第二天森先生就带着监视自己的Port Mafia离开兰波家,对方在见到他的妻子后下意识认为这个医生没有说谎,得到了初步信任就可以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他只是在婚姻这个问题上没说谎而已,其他方面可不保证诚实。
森鸥外知道山本这种突逢大变从高处跌落郁郁寡欢的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他和“同事”在东京街头溜达了一会儿,拐了几个弯就在一处提供女招待陪聊的“红茶店”里找到了正借着酒劲大发牢骚的山本·前教司。
嘛……也就只有陪酒女郎才能看在钱的份儿上忍住恶心听他满口喷粪,因为女人吃了大苦头又没什么本事的男人,唯一能想到的排解苦闷方式还是去找个女人倾诉。
负责监视他的Port Mafia坐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叫了杯红茶,森先生在心里撇嘴嫌弃了一句“小气”,双手插在衣袋里看好时机走出去,刚好让山本短粗的胳膊打在自己身上。
“啊!”
“哎呀!”
“你他妈的长没长眼!”
赋闲在家无事可做出门找人喝酒消愁的山本看到森先生秀丽的脸就忍不住心烦——那些只会看脸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肤浅,自己这种又有前途又有家族势力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多和她说几句话就叫骚扰?真该让她知道什么才叫骚扰!
“啊……抱歉,是我没有注意到您心情不虞。”
穿白色医师外套的青年笑起来很有几分无辜,紫色眼睛深处翻涌着浓厚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坐在自家客厅整理完教案的兰波教授拿起一只仿佛装饰品的盒子挂坠装进口袋,淡金色的光芒逐渐变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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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抱歉,我的孩子生病了,请问您能给我点热水和糖吗?这是钱。”
一个黑色长发的外国年轻女人走进佐藤当值的便利店。她的样子很奇怪,头发上滴滴答答的血弄脏了他刚拖干净的地板,手上脸上带着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伤口,倒是背上睡熟的孩子一脸安详。
“您怎么伤成这样!需要报警吗?需要帮您打急救电话吗?”
刚刚考上大学出来打工赚生活费的佐藤绕过柜台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终停在她放在收银机上的纸币——“那个,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收欧元,对不起……”
最近横滨有点乱,他不太想给自己惹麻烦。
昨天租界区发生了一起剧烈爆炸,原本坐落在那里的驻军以及相关军事基地瞬间化作臼粉,爆炸带来的震动甚至一度引发轻型海啸。事情发生后相关地区立刻戒严,无数官方或民间的搜救队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说实话,他们都不像是要冲进去救人,反倒是像在找什么东西。到今天就有不少陌生人一家店铺挨着一家店铺问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伤员。
话说,这个脸上脏兮兮只有眼睛明亮背着孩子的外国女人,到底算不算奇怪?
“我的孩子受伤了,他的父亲,昨天不幸出了意外去世了。对不起,能给我点热水吗?不要糖也可以,我马上就走。”
她抬起头,虽然脸色苍白满脸污痕,仍旧掩不住惊心动魄的美丽。
佐藤犹豫了,佐藤开始思考,佐藤努力的思考,佐藤非常努力的思考。
最终他还是从架子上取了一盒热水冲泡就能喝的速溶奶茶:“这位夫人……请您节哀。我们这里确实没办法收外币,也没办法给您找零。钱您收回去,今后还用得到,这个热饮算我送您的,给您泡好,喂孩子喝一点。”
年轻人快手快脚撕开包装将热水灌入纸杯,香甜的味道飘散开来,刚刚还闭着眼睛睡觉的孩子立刻醒过来盯着杯子看。
佐藤本能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孩子太安静了。钴蓝色的眼睛里无喜无悲,好像世间万物无一能映入眼帘,酷似神坛上的神明又仿佛刚刚降世的婴儿。
但他明明也已经有五、六岁大小的样子,并不是婴儿。自称是他母亲的青年女子也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像亲手把孩子养育到这么大的模样。
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佐藤觉得自己十分紧张,明明面前的女人摇摇欲坠无比虚弱,危险的味道却越来越浓。
他收回视线躲进收银台后不再盯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就在犹豫着该不该拨通报警电话时门口的电子音乐响起,那个长发女人不知何时又背起孩子离开了。纸币被她带走,一枚法制两欧元的硬币孤零零躺在收银机上。
让人不会觉得有压力的补偿。
“……奇怪的人。”
定时闹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关东煮又该添汤了。年轻人跳起来跑去忙碌,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兰波背着犹如婴儿的男童走进风俗街随便找了个日租房住下,大多数“下海”的女人都会租上一间这样的房子安身,有的还会把“工作”带回来做。
房东以为她也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沦落到打算出售身体的女人,在了解到她是要给孩子看病后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帮她介绍最大方的妈妈桑,如果狠狠心咬咬牙还能签个“影视公司”赚大钱……当然,拍的是何种“作品”,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必说破了,互相留点脸面不好吗!
她只嗯嗯啊啊的应声,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要先等孩子情况稳定下来再看。房东忙做理解状对她“丈夫刚刚去世独子突发怪病”的遭遇表示同情:
“孩子总得有人照顾,不然你也没法子安心工作。放心吧,你的事我给你记着,房租也不着急催,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了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找个体面干净点的活儿。”
“您真是个好心人,谢谢,我还要给孩子弄点吃的,就不多招待您了,抱歉。”
长发女人拘谨的笑了笑,看上去怯懦又胆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房东心里对这对“上好货色”满意得不得了。长得漂亮又病弱的小男孩,有的是人就好这一口;至于他的母亲,虽然有些遗憾小小年纪就生养过孩子,但架不住脸好看啊,略微收拾一下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最妙的是她刚刚死了丈夫,哪怕人没了也不会有谁报警四处寻找,妥妥的安稳生意。
想到这里正职拉皮条兼职做房东的人笑眯了眼睛咧开嘴和颜悦色道:“冰箱是空的,能给孩子弄些什么啊。你等着,我去带些甜汤过来,你和孩子都喝点暖一暖。记得开门!”
送了房东出去,长发女子最先做的就是锁死房门,被她先一步放在唯一一张床上的孩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兰波低头看着他,眼里一片迷茫。
他是她应该销毁的任务目标……之一。其他的都已经随着昨天的爆炸彻底化作飞灰尘归尘土归土了。
为什么就对这个孩子特别了呢?
她也不知道。
他和任何一个实验体都一样,悬浮在培养槽中,只有一个A5158的编号,意思为A级异能的第五千一百五十八号试验品。虽然报告上写着实验成功,然而……明显是某位不够严谨的科研人员急于上报成果撒了谎,这个无法控制异能爆发阈值的孩子根本就不能正常投入到战争中去。
不,应该说这种逼迫孩子走上战场的行为本身就不合理,不应该存在。一旦上了战场孩子就不再是孩子,而是战士,是武器,被杀死或是被利用就不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这件事再次回到原点。
她为什么留下了这个孩子的命?
同伴背叛这种事,兰波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人有**,有**就代表所有合作都建立在利益一致的基础上。一旦**的方向发生分期,背叛就会悄然而至。
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她一次又一次反复这么告诉自己——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和我之间的立场差异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谎言被甄别的瞬间那个男人就已经彻底被她厌弃,金钱与地位的诱惑只不过是砸碎合作基石的最后一击。
愤怒、厌恶、毁灭、憎恨……浊流般的负面情绪爆发,她决定挑一个实验体读取后就地击杀搭档兼情人洗雪耻辱,就那个橘色头发蓝色眼睛的A5158好了。不是与因为他实力最强融合度最高,而是因为那难看的笑,还有那双钴蓝色的大眼睛。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笑了吧。自己假扮科研人员潜入基地,第一次隔着防弹玻璃看到了悬浮其中吐泡泡玩的A5158。也许是有些无聊,他在吐完泡泡后歪头看向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才僵硬朝两边扭扭,似乎努力想要做出个“笑”的表情。
所以,她选择读取目标时第一个想到了他。活着不能离开研究所半步,死后可以和她一起出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这是她能给予他的,最奢侈的仁慈。
她打开了恶魔的盒子,盒子里却只有一个无辜幼童。
黑色的,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力量爆发出来,争斗中的两人不得不各自施展手段保全自身。由于亚空间的特殊性她得以继续停留在A5158附近,从未见过的可怕冲击波将她存身的淡金色立方体压出无数裂痕。
他在咆哮,哀嚎,大声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降临,如同婴儿坠地时的呱呱哭泣。
周围的一切都被烧成灰烬,一切都被那团黑色的火焰吞没。黑色的火焰,崩解的大地,就像是地狱。如同他在作为实验体的资料报告上的标签——荒神。
在这炼狱般不断喷涌火焰硫磺与岩浆的黑色风暴中,发动异能保护自己的兰波抬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区别于不断被破坏的大地,型如黑色野兽的孩子背后,有横滨静谧的海。
远望过去只有那片大海,在月光下显得平静而又祥和。
温柔的深蓝色海洋。
兰波突然想到,这个孩子一定是在害怕吧?他的意识刚刚来到浅表层,就像是第一天降生的婴儿,感知到世界的下一秒就要失去生命,会恐惧会怨恨完全可以理解。
他不想死,他在努力释放这种恐惧证明自己仍旧存在。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
愤怒、厌恶、毁灭、憎恨……多么熟悉。她把这些东西硬塞给了一个纯白如纸的婴儿,然后打算杀死这个遗传了自己所有激烈爱恨情绪的幼崽。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真是个傻瓜混蛋。”
她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向已经烧出一个深坑的孩子:“抱歉,我来了,别怕。”
越靠近他保护自己的异能破碎的就越多,火焰中央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怯畏的缩了缩又抬起头叫了两声,像是被母亲打怕了的小兽。
越来越靠近,兰波身前的亚空间屏障已经几乎无法起到保护的作用,黑色的火焰化作利刃切过她的脸和手:“对不起,我错了,不会再伤害你,不怕了,乖。”
她不断渗出血的双臂轻轻抱住挣扎嘶吼的黑色野兽,遍布血痕的脸轻轻贴在他头顶,学着从别人家听来哄孩子的摇篮曲,一边沙哑哼唱一边轻拍他的后背。
黑色的火焰消失了,呜咽抽泣的男童缩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兰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样带着自己无法完成的任务目标蹒跚逃离,然后东躲西藏避开名为搜救实为搜查的各大势力,勉强找了这么个临时栖身的地方……
屋门恰到好处被敲响,把她从回忆中唤醒,兰波走去开了门接过房东塞进来的锅子嗅了一下,目光晦暗伪装出刚才的模样把人哄走重新锁好门。
肺腑之间很痛,动作稍大就会吐出些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液。但她还不能死,她不敢死,如果她死在这里,这个无人庇护的,因她而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怎么办?
他的力量遭人觊觎,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他的心思澄澈净透……他会被吞噬,会被撕成碎片,他会成为最无辜的牺牲品。
兰波把加了料的甜汤倒入下水道,刚刚喝了一大杯热奶茶下去的孩子还不饿,因此只是颇为遗憾的看了眼消失的食物。
“去浴室先把你洗干净,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就必须离开。”
她拿出最温和的表情语气面对他,男童抬头看了她一眼,安静的点点头,迈开小短腿跟她走进狭窄的浴室。
“别怕,我不会打你了,也不会弄疼你。”
热水让他觉得非常新奇,小孩子很快就快乐的操纵着水球从地面升到半空中然后“啪”的一下砸在地上。
兰波给他洗了头发,挤了点沐浴露胡乱一揉热水一冲就抽下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床单把他一裹整个塞进被窝里:“你要记住,不可以随便把身体露出来给别人看……不然会被巫婆拧屁股上的肉!”
很久以前她听过别人家的母亲拿这种话吓唬不好好穿衣服的崽子,想也不想拿出来照本宣科念给面前的橘发小孩。
逐渐亲近她的孩子被吓得瞪大眼睛,扭来扭去缩进被子里用手捂住屁股,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记住了!”
兰波笑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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