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结局

    连齐自睡梦中醒来，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晨光勾勒着他俊朗分明的轮廓。

    他朝桌上的铜漏看了一眼, 已经卯时了。

    怀里的女人睡得酣甜, 樱唇微张，珍珠般的皓齿若隐若现, 白皙的肌肤染了层浅淡的红晕。

    连齐低下头，轻吻苏晴娇美的脸颊, 眼神温柔缱绻，轻言轻语道：“我去上朝了。”

    苏晴哼了一声, 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浓稠的睡意, “你快去上朝，别打扰我睡觉。”

    连齐披衣下床, 踱步到偏殿，换上繁复厚重的朝服。

    早朝在一片高亢的跪拜声中开始, 连齐坐在御座上, 以极高的效率处理完政务, 面向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

    陈国公手握笏板站了出来, 躬身向殿上行礼，“陛下, 臣有事启奏。”

    连齐颔首：“准奏。”

    陈国公道：“现如今我大宁社稷稳固，国泰民安，然陛下子嗣稀薄，膝下只有无双公主一女，臣恳请陛下选秀纳妃, 绵延皇室血脉，顺承百年基业。”

    傅景明是连齐的心腹肱骨，他知晓陛下无心纳妃，头一个站出来帮腔：“陛下与娘娘鹣鲽情深，身为臣子，理应安分守己，做好本职，为陛下分忧，而不是给陛下和娘娘添堵。”

    陈国公的三个女儿都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却不给她们相看人家，就想着把她们送进后宫，和陛下攀亲，光耀门楣。

    陈国公这只老狐狸，表面装得忠厚耿直，实际上鬼心眼子老多了，当谁不知道呢。

    陈国公尤不死心，朝连齐深深一拜：“绵延子嗣乃是关乎社稷安稳的大事，请陛下慎重考虑。”

    连齐将手里的奏折丢在龙案上，面色沉了下来，“为君者，当勤勉克己，持之以恒，不应沉迷于女色，选秀纳妃一事，日后不必再提。”

    连齐无心跟那帮老顽固斗嘴扯皮，面色不虞地从龙椅上起身，“退朝！”

    没过多久，京城里渐渐流传出一些谣言，大概内容讲的是，皇后娘娘貌美如花，妍姿妖艳，极善巫蛊媚术，陛下不纳后妃全是受皇后娘娘的蛊惑。不然的话，陛下怎么会对皇后娘娘如此着迷，对她言听计从？万一皇后娘娘日后生不出儿子该怎么办？大宁江山、祖宗基业由谁来继承？

    苏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真没想到她也有被人当做红颜祸水的一天，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美貌，这种感觉还算不错，她反而有点沾沾自喜。

    喝下午茶的时候，苏晴问连齐：“无双一个人太孤单了，她很想有个弟弟妹妹陪她一起玩耍，不然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不要。”连齐凝视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严肃，“你生无双的时候难产，九死一生，我不想再让你吃苦了，我害怕失去你。”

    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每一次想起苏晴难产时痛苦的模样，简直是把他的心放到油锅里煎炸了一回。

    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再要孩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晴再吃一次这样的苦头。

    苏晴轻抿了一下嘴角，发愁道：“你如果没有接班人，又不同意选秀女进宫，那些老臣不会放过你的。”

    连齐语气淡淡道：“我打算从宗室里挑一个品性端良、资质聪颖的孩子，悉心教导培养他，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立他为太子。”

    苏晴盯着他发笑，“立储不是儿戏，被你说的好像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随便。”

    “我和你结婚是因为爱你，不是为了生孩子。”连齐莞尔，握紧了她的手，“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苏晴只觉一股暖意胀满心头，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就能放得稳稳的，什么烦恼都荡然无存。

    苏晴笑意盈眉，回握住他修长干净的大手，与他十指紧扣，“我也爱你。”

    夏末秋初时节，顾氏进宫小住，有芷兰这个机灵鬼在一旁帮衬着，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无双挺喜欢顾氏这个外祖母，晚上还要跟顾氏一起睡，缠着她讲故事，祖孙两人其乐融融。

    一日清早，顾氏在小厨房给无双做兔子形状的芸豆糕，糕点做好了，放进笼屉里头蒸，等待的间隙，她晃悠到偏厅，看见芷兰在熬药，便问是什么药。

    无双健康活泼，没病没灾的，这药只能是为晴晚熬的。

    芷兰不好说这是给晴姐熬的避子汤，编了个勉强的理由搪塞一下，“回夫人的话，奴婢熬的是补药。”

    顾氏微眯起眼，将信将疑，“哦。”

    芳萍走进来，向顾氏行了个礼，然后对芷兰道：“竹青托我捎句话，你家里人一大早就进宫了，此刻在神武门等着呢，竹青叫你快些过去。”

    芷兰看着炉子上的药罐，皱了皱眉头，“爹娘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药还没熬好呢，暂时走不开身。”

    晴姐的避子汤从头到尾只经过她的手，不然不放心。

    顾氏笑道：“药我替你熬着，你见家人一面不容易，快去吧。”

    芷兰想着顾氏是自己人，把药交给她也能放心，便感激道：“多谢夫人，我去去就回。”

    芷兰擦了擦手，和芳萍一道出去了。

    顾氏招了招手，对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照看着就行。”

    顾氏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宫女向她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顾氏熬好药，留了一点药渣，沥干水分，用帕子包了，塞进衣袖里。

    当天下午，顾氏出宫回家，一到苏府，她便叫府医过来，让他检查一下她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渣。

    论医术资质，府医虽说比不上宫里的御医，通过药渣分析出原来的药方子还不是什么难事。

    “回夫人的话，此药是避子汤，只不过所用药材皆为上乘，分量拿捏得当，常饮也不大伤身子。”

    顾氏听到“避子汤”三个字，着实惊讶了一番，陛下不纳妃是好的，这样她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委屈，但是无双都这么大了，他们夫妻二人也该再要个孩子了。

    老是喝避子汤可不行。

    京城里那些流言越演越烈，只有晴晚肚子里怀上陛下的嫡子，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顾氏合计了大半日，终于拿定主意，翌日她再度入宫，想着法儿帮芷兰熬了两回药，只不过她将其中的两味药给挑了出来。

    苏晴最近总是觉得身上疲乏，嗜睡易饿，月事也推迟了一月，她以为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便传简御医过来给她看看。

    简有衍凝神细诊片刻，眼底掠过惊讶之色，他向帝后二人拱手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的脉象是喜脉。”

    苏晴和连齐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行房的第二天，苏晴都会喝一碗避子汤，从来没忘记过，怎么还会中奖呢？

    芷兰心里也纳闷，避子汤是她亲自熬制，亲手端到晴姐的面前，照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悄声对苏晴道：“顾夫人帮我熬了两回药，会不会是她……”

    苏晴便叫顾氏过来。

    顾氏一进门，就扑通下跪，言辞恳切道：“是我去掉了两味药，让避子汤失去药效。我这么做，也是一心为了娘娘和陛下着想。”

    原来是顾夫人动的手脚，不是他开的药有问题，简有衍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御医的金字招牌险些砸了。

    顾氏敛衽为礼，“娘娘身为中宫，为陛下繁衍子嗣是娘娘的责任。此事是罪妇执意妄为，请陛下处罚。”

    “此事其实是朕的主意，朕不想晴晚怀孕受苦，才不要子嗣的。”连齐语气无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算了，你退下吧。”

    顾氏是苏晴晚的亲娘，古人重孝道，连齐虽然生气，却不能责罚她，便让人送她回苏府了。

    芷兰和简御医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帝后二人。

    连齐将苏晴揽在臂弯里，静静抱着，半晌无言。

    苏晴的手覆在小腹，叹了口气，“我怀都怀了，只好生下来了。”

    连齐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嗯。”

    苏晴这一胎几乎没受什么罪，不怎么孕吐，胃口和睡眠都很好，连齐每日下了朝就直奔长春宫，陪伴苏晴。

    很快到了生产的日子。

    这次连齐不顾产婆的劝阻，说什么也要留在产房里陪着苏晴。

    漫长的阵痛过后，宫口开到十指，苏晴在产婆的鼓励下用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孩子总算出来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环绕在产房里，产婆剪断孩子的脐带，用温水洗干净孩子的身体，用襁褓包着来到连齐跟前，满面红光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连齐连儿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握着苏晴的手焦急问她：“晴晴，你怎么样？”

    苏晴面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嗓音沙哑道：“我还好，给我看看宝宝。”

    连齐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放在苏晴的身边，他的眼底有水润的光点颤动，笑道：“孩子很健康，你好好休息。”

    苏晴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欣慰地笑了笑。

    连齐为儿子取名连绍棠，在他满月的时候，立他为太子。

    又是一年春日，阳光绻绵的午后，桃花漫漫，落英缤纷，美人树下春睡。

    一朵朵浅绯的花瓣轻盈飞旋，苏晴的睡颜贞静安详，乌发铺散，秀美若仙，俏脸不施脂粉，却像揉了珍珠粉一样莹白细润。

    淡极始知花更艳。

    三春景色，灼灼映在眼底，却不及她万分之一的美丽。

    连齐挥了挥手，把芷兰叫到一旁问话：“皇后睡在这里会不会着凉？”

    芷兰福了福身，道：“回陛下的话，如今已是春末，天气不会太冷，午后又不会像晚上那样有潮气，所以娘娘在这里午睡是不打紧的。”

    连齐颔首：“你们都退下。”

    “是。”芷兰偷笑了一下，领着宫婢们下去了。

    连齐走到贵妃榻前，站着看了苏晴一会儿，撩起袍裾，躺在苏晴身旁。

    苏晴睡意迷蒙中，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她睁开眼睛，对上他深邃温润的目光，“你忙完啦？”

    连齐看她的眼神一直是明亮的温和的，唇边自然带着三分笑，“嗯，我来陪你。”

    苏晴往他怀里钻了钻，睡眼惺忪，还不怎么清醒，“陪我睡会。”

    每个人在爱情里在意的东西都不一样，她觉得最浪漫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陪着你。

    诚然，她爱连齐英俊的皮相，也爱他身上的那种高门世家蕴养出来的气质，但是感情如果光靠外表的支撑，不能走得长远。

    连齐对她的爱无微不至，而她，也深深爱着他。

    他们说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苏晴道：“连齐，有一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

    连齐轻抚了一下苏晴鬓角的秀发，“你说。”

    “你和我留在大宁朝，有没有后悔过？我时常会想，或许你没有遇到我，就不会经历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连齐轻笑着俯身，在她的眉心亲了亲，“遇到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事情。”

    人活这一世，奔波忙碌，苦乐参半，唯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相知相守，恩爱美满，才是一世安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