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欢宴下鲜血流入夜
    “你去哪儿找巫芊芊?”虞知行问。
    三思:“我们自有联络的办法, 才不告诉你。”
    二人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一只熟悉的瓜皮帽, 三思喊住那人:“流澄,等等!”
    看完热闹准备跑路的流澄被叫住,回过头来冲三思招了招手,一看见她旁边跟着个虞知行, 就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虞知行“啊”了一声。
    三思:“怎么了?”
    虞知行:“这孩子真丑。”
    三思:“……”
    “人家明明眉清目秀的, 快去!”她在他手臂上抽了一巴掌。
    虞知行搓了搓手臂,快步过去,略扬声道:“别走,问你件事。”
    三思见虞知行过去了, 自己转头下山。
    数日前他们在山腰上约见耿玉瑾的那间烤鸡摊子, 是巫芊芊常去的地方。
    三思十分认可该店老板的手艺,她赶到那儿的时候刚巧过了午饭时辰, 棚子下面几张桌子空空如也,三思喊了老板上一只烤鸡, 自己盘腿坐下,没片刻就等到了巫芊芊。
    “喏, 给你留着只腿呢。”三思感到背后一阵细微的风动,脑袋微微一偏, 银鞭从她的耳际擦过, 掠过桌面上方,将那瓷壶粗糙的把手一勾,下一刻,巫芊芊已经一手握着酒壶在三思对面坐下, 抽出匕首来,从那被撕得皮不是皮肉不是肉的鸡身上切下仅剩的一条腿,咬了一大口。
    三思看了眼那切口,平平整整,和自己胡乱撕开的其他部位对比鲜明。
    巫芊芊放下鸡腿,喊店小二要了一只馒头,认认真真地咬了两口吞下去,继而开始喝酒。
    三思:“你饿了?”
    “那倒不是,只是喝酒前必得有点东西垫垫肚子。”巫芊芊一边吃一边说的很慢。
    “你这个……”三思一时不知如何评价,“您是七老八十了吗?养生得跟我们山上的白胡子老头们似的。”
    “年轻人更要注意保养,不然老来你连这些东西都吃不上。”巫芊芊用鸡腿隔空点了点她,“你们明宗教育子弟还是有些偏颇,这些细节都是要从小抓的,啧。”
    三思:“……”
    这一声“啧”里委实传达出了结结实实的不满。
    “找我做甚?”巫芊芊问了一句,但在三思正准备开门见山的时候抬手制止她,“等会儿再说,别听了你的话让我吃不下饭。”
    三思伸手去抢她手里的鸡腿:“不准吃,都是我的!”
    巫芊芊手一让,带着坐垫往后挪了一尺:“你这小辈怎的如此小气。”
    然后就着美酒飞快地将鸡腿啃成了光秃秃的鸡骨头。
    她擦了擦手:“说罢。”
    三思看着她盘腿端坐起来,闲适无比地管店小二要了个酒杯,慢慢小酌,忍住蠢蠢欲动想要过招的手,道:“今天上官溟——我如此直呼他名字就不介意吧——踏红谷主赵阔在人前闹了一场不太好看的,是关于赵杨白的身世。”
    巫芊芊:“我看见了。”
    三思:“我知道你看见了。”
    巫芊芊扬眉,明显十分诧异。
    三思:“我闻到你了。”
    巫芊芊:“你是狗吗?”
    三思:“你见过长得这么美的狗吗?”
    “倒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狗。”巫芊芊点头示意,“你继续。”
    三思脑门上青筋蹦了一蹦,再次忍下了动手的冲动:“在那之前我不小心看见上官溟私底下找赵阔,他是想让你儿子认祖归宗。”
    “认个屁的祖宗。”巫芊芊骂起人来的时候就很没气质了,“他们上官家一群王八羔子,还想把我儿子带进坑里,想都别想,我儿子不去填他们那王八坑——你什么不小心,你就是跟人家屁股后头偷听去了。”
    “骂人的时候麻烦您另起一段再讲我,不然我觉得被你一块儿骂了。”三思伸手拿过巫芊芊的匕首,将桌上那被拆成王八壳的鸡骨架拆开,自己拿了一块,再将盘子往巫芊芊面前推了一推,道,“赵杨白到底是上官溟儿子,他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想把儿子要回去是人之常情。”
    巫芊芊拿起一块鸡,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哟,现在也学会试探人了,不错。”
    三思把剩下的鸡全部推到她跟前,道:“你坐近点,要不要再点一只鸡?小二,劳烦再来一壶酒——不,一坛,要你们家最好的!”然后压低了声音,“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要吃多少都行——哎哟!怎么打人!”
    巫芊芊道:“瞧你那个样儿,敲你个脑瓜崩儿是便宜你了。打听这种事有什么意思,上官溟爱闹让他去闹,反正我儿子不可能认他。”
    三思看着她倒酒的模样,皱着眉仔细品味方才那句话:“你的意思是,赵杨白果真是上官溟儿子?”
    巫芊芊仰着头喝酒,发出一声像是“唔”又像是“哼”的声音。
    三思两手拍在桌上,皱着眉审视她:“我不太信。”
    “信不信由你。”巫芊芊放下酒杯,“比起这个,我倒是发现最近有人跟踪你,你小心点。”
    三思:“说起这个,我上回被追杀来着,就是在街上碰见你和你儿子的那天晚上。”
    巫芊芊:“我当时就说那孩子有问题。”
    “孩子?”三思愣了愣,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不过那孩子看着不像是个会武的。”
    巫芊芊:“这倒是。”
    三思道:“那天晚上我和耿玉瑾在一块儿喝酒,先是有人给我们下毒,后是酒楼塌了并且起火。我一开始还觉得是冲着耿玉瑾去的,毕竟我实在想不出究竟和什么人结过这么大的仇怨。但后来有片刻我离开了耿玉瑾。当时他是昏迷的,若是趁着那个机会下手,随便拿根木签子一戳他就死了,但耿玉瑾安然无恙。反倒是我去楼里找我朋友的时候再度被偷袭。”
    巫芊芊听她的描述便大概知道了:“没看到刺杀者的模样?”
    三思叹气:“别说模样了,连人影都没见着。”
    巫芊芊:“那你还单独和我在一块儿,没准儿就是我干的呢。”
    三思亮出脖子:“来,你来。”
    巫芊芊笑了一下。
    “不过我真有个问题要问你。”三思忽然道,“你见过天山七羽吗?”
    巫芊芊吃酒的动作顿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三思:“花车夜,登封城里死了那么多人,可别说你不知道。”
    巫芊芊放下酒杯:“这事我知道,但跟我们没关系。”
    三思注意到她说的是“我们”。
    “我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号,听说天山七羽早年有八个人,帮助谭同世建了迷踪谷,后来双方有了龃龉,只剩下七个人的天山七羽离开迷踪谷,其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三思道,“虽然现在外头有传言说这事是迷踪谷干的,但少林已经确定是天山七羽了。”
    “你忽然说这个……”巫芊芊道,“确实,天山七羽在迷踪谷待过一阵子,但那时候我在迷踪谷还没什么地位,跟他们说不上话。当年她们和谷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了解,事情过去太久了,如今在迷踪谷已经无人提起这个名字。你若要问我如今她们在给什么人办事,我半点都不知道。”
    她停顿了片刻,似在思忖:“难道你认为,那一晚刺杀你的人是天山七羽?”
    三思摸着酒杯上歪歪扭扭的釉:“你觉得,要是我对上她们,有几成胜算?”
    巫芊芊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对上几个?”
    三思比了个“七”。
    巫芊芊:“年轻人,客死异乡怪可怜的,这样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告诉我,我帮你跑腿传个话。”
    三思:“那……三个呢?”
    巫芊芊道:“我没和天山七羽交过手,但据说她们路子挺邪,未必每一个都武功盖世,但每一个都有极擅长之处。碰到这种对手不能干动手,要动脑子,还得靠运气。若是碰见的是擅武的,你肯定得被生吞活剥了,若是碰见个一板砖就能砸死的,你也得担心自己在将搬砖砸到人脑袋上之前不被毒死。”
    三思捞着自己的脚踝坐直了身子:“我打听过她们几个,听说这几人或武功绝顶,或力大无穷,或轻功独步天下,或擅毒擅机栝,每人于各自一道上都是登峰造极。”
    巫芊芊:“所以,你要是遇见了就躲着走,随便碰上一个都够你喝一壶的。”
    三思塌下背,叹气:“可不是我遇见,恐怕是她们主动找上门来啊。”
    与巫芊芊分开后,三思重回擂台附近,想找耿玉瑾打听那一晚在寻香楼的事。
    她在耿家的席位附近停下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自行上前直接进去拜访。
    此时已近未时末,许多人已经离开去用饭,擂台周围的人不如晌午时分拥挤。三思一眼看见耿深的位置仍是空的,耿琉璃亦已离开,旁边的耿玉琢倒是坐着。
    而在耿家在场的一众随从里,三思目光一扫而过时,瞥见一片熟悉的衣角。
    那人站在耿玉琢身后十分不起眼的地方,身上并未穿耿家下人的衣服,那一身灰色短打,像极了昨日给上官溟送信的神秘人。
    此时他侧过身子,弯下腰在耿玉琢耳边说话,直起身来的时候,嘴角噙着丁点儿笑。
    那弯起的嘴角仿佛延长到空气里,化作一根针尖锐地刺入三思的记忆。
    她忽然没由来地一阵不寒而栗,握紧了拳头,立刻提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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