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通关副本(三)
噗通!
余小晚一头栽进了洞中湖。
她有点懵。
真懵。
她搞不懂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她正追着一只鱼儿, 故意拍动翅膀吓唬它玩,谁知就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心痛如绞,就栽了下去。
幸好只是一瞬间。
她扑棱了两下翅膀,成功自救, 翅膀防水,鸟头却不,湿漉漉的毛塌陷下去,简直……丑哭了。
她记得小时候没这么丑的啊, 分明小小一团,灰白的绒毛,虽然土肥圆,可好歹萌萌哒, 怎的越长越锉?
没错, 她已认出了这只肥乌鸦究竟是哪根葱了, 就凭它肚子上那多出的一块硬梆梆的凸起,明显与小呼呼肚子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稍微长长了些。
千算万算, 她还真没算到有朝一日她会穿到了小呼呼身上。
她来了, 那小呼呼岂不是……挂了?
有点儿难过。
算了算了,挂了也是好事, 再投胎说不得就投成人了呢?
之前还一直惦记着它,想说它失踪了, 没曾想, 竟是跑来跟行尘大师混了, 不愧是她养的鸟儿,有眼光!
抖了抖鸟身,水珠溅在草叶啪唦作响,小兔叽蹦跳着钻出草丛,本想蹭巴蹭巴她撒撒娇,一见她满身湿漉漉,立马退避三舍,转头就走。
这死兔叽成精了吗?
居然敢嫌弃她!
她忿忿然追上去,拍打着翅膀故意在它头顶徘徊,水珠溅得它背上东一点西一点,绒毛沾水就塌陷,好笑的紧。
小兔叽耷拉着耳朵窜进草丛不见了,她这才拍着翅膀选了处漏着石缝阳光的草皮,肚皮朝天,躺着晒毛。
行尘大师就在离她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泡泉,鸟的二十步,灰发一半沉浮在水中,一半散在岸边草地,有那么几缕蹭到她的小爪子,痒痒的。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清修的眉,雾峰的鼻,如玉的下巴紧挨着颠倒众生的唇。
嗯……赏心悦目。
她这可不是在耍女流|氓。
泡泉是日常,每日两次,她早就习惯了,已不会再刻意避开,该怎么飞就怎么玩儿,便是瞟见了大师深陷的锁骨,漂亮的肩线,或是水波荡漾下好看到爆的……这里那里,她也能十分坦然的继续……目不转睛地欣赏。
横竖大师都不在意,她一只鸟儿还矫情个什么?
纯欣赏,真哒!
再说,还有里裤不是?能看的其实很有限啊。
晒着毛,翻开系统,无聊无聊,找本小说瞄瞄好了。
说是翻小说,视线却不自觉瞟到了右上角的总积分。
【总积分:6499000】
耶律越的SSS隐藏任务……完成了。
早完成了,差不多十年了。
她也搞不懂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毫无预兆就蹦出个提示框,耶律越的黑化值疯狂骤减,一路飚到-100,虽然再往下显示不出来了,可那-100一直在抖,显然还在减着,任务就那么莫名其妙完成了。
说起这个,方才那莫名其妙的头晕目眩是怎么回事?
感觉心还有点慌。
奇怪……
难道是言儿出事了?!
一想起言儿,她可待不住了,刚想敲了系统来问,行尘大师突然颤了颤长睫,张开了眼。
淡漠的嗓音,如拨在琴弦,缓缓逸散。
“浮生若梦,爱恨嗔痴,桃源无间,不过一念……”
嗯?
什么什么?
这话怎的这么耳熟?好像听谁说起过。
行尘抬手,水波荡漾,修长的手臂水珠滴答,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白蝶。
那蝶极美,蝶翅荧光,细须卷长,只停在指尖瞬息,便轻拍了拍翅膀,飘然而去,一路洒下星尘点点,消失在洞顶斑驳的光影之间。
这白蝶……好生眼熟……
她左思右想,还真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日梦里见过的那只白蝶吗?
还梦到过不止一次。
一次是死了人,血溅白蝶。
一次是追着它扑蝶,扑到了悬崖边,见到了一白衣人。
还有吗?
想不起来了。
说起梦,她又想起当日玄睦筋脉尽碎,她搂着他,也做了梦。
梦里没有白蝶,却有一双金色的眼,还有……丫儿……
梦里那金眸人,唤了她丫儿。
昏迷的玄睦,也唤了她丫儿。
丫儿……
到底是谁呢?
哈啊——
好困……
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听着空旷山洞不知哪里传来的一两声水滴石响,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不过是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凭什么直飞上了九重天?!”
“不知同那妖狐学了什么媚术,竟哄得帝尊自损元神!真该绑上笞烙台,针笞雷烙,形神俱灭!”
“尚日仙尊?我呸!”
这是梦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她骂?
她拼命躲拼命躲,他们还追在她身后指着鼻子骂。
光影恍过,耶律月站在不远处冲她笑着勾手。
“来呀,我带你去寻帝尊。”
虽不知帝尊是谁,可她却不受控制的欣喜若狂,扑棱着翅膀便飞了过去。
耶律月带笑的面容水纹般缓缓扭曲,变成了一望无底的黑洞。
黑洞旋着飓风,将她猛然吞噬!
不要!
她陡然张开眼。
滴答,滴答……
空旷山洞,水声滴答。
头顶石缝若隐若现着繁星点点。
是梦……
她抽了抽鼻子。
好香。
一骨碌爬起来,行尘坐在石桌旁,一粒粒剥着煮得喷香的玉米籽。
见她醒来,灰眸微动,“过来。”
她赶紧扑棱翅膀飞了过去。
玉米籽香甜软糯,好吃的不得了。
行尘慢悠悠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她的秋风扫落叶。
吃完了,又吃完了。
眼巴巴看着行尘慢悠悠剥下一把攥在手中,她急不可待地绕着踱步。
行尘睨了她一眼,摊开掌心,她赶紧扑棱两下翅膀过去,叨叨叨叨,叨干净。
行尘淡淡调侃,“不过是只小小乌鸦,吃的倒不少。”
【不过是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凭什么直飞上了九重天?!】
梦里的话,突然重叠。
鸟嘴顿了下。
乌鸦……
鸦儿……
丫儿?!!!
难道玄睦梦呓的不是丫儿,而是鸦儿?!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她这脑洞也太跳脱了,难不成前世,不对,前前世,她还是只乌鸦不成?
嗯……
想想……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曾问过系统,玄睦,莫非,朱钰他们,可是都投胎了?
系统说,比投胎更好。
再问,却是再也不肯透露半分。
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难道还牵扯了什么前世今生狗血淋头的爱情故事?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不过是个梦而已,什么前世今生的,太扯了,就算真有,又跟玄睦有什么关系?还有耶律月,梦里还有她呢。
吃饱喝足,行尘带着她出洞放风。
满天星辰,浩瀚璀璨,银河迢迢,如坠凡间。
她拍动翅膀一阵翱翔,很快便将所有一切抛诸脑后。
乘风破云,鸟生一大美事也。
脚下的独悟峰越来越小。
行尘孑然一身,踏着竹林白雪,遥遥地望着她,夜风拂过,灰衣猎猎,满头灰发映着星辉凉月,银光微闪。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那日起,稀奇古怪的梦再未断过,但凡她睡,必然做梦,从最初的颠三倒四,都后来渐渐连贯。
她也隐约觉得好似哪里不对,明明睡前是夕阳西沉,再醒来,烈日高挂!
她睡得有这么久吗?
她一定是睡迷糊了。
一次迷糊,两次迷糊……之后她便用了心,刻意在睡前看了下系统时间。
再醒来……
她觉得系统bug了。
她怎么可能!怎么怎么可能!
居然!
睡了整整三天?!!!
她一定是脑壳撞坏了。
【宿主:系统。】
【系统:怎么?】
【宿主:我脑壳撞坏了。】
【系统:?】
【宿主:你一定要帮我记住时间,等我醒了来问你,你告诉我过去了多久。】
【系统:……】
【系统:好。】
抓了抓行尘薄薄的肩衣,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点儿不见外地靠在他颈边,合上鸟眼,隔着厚厚绒羽,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凉丝丝的,脖子凉的,脸也是凉的,几乎统统都……没有温度……
……
她是乌鸦。
原本她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名字,被人追在屁股后砸石头骂得多了也便知道了。
世人都喜欢喜鹊,说是喜鹊盈门便有喜事,乌鸦嘎嘎是要降祸端。
她深不以为然。
鸟儿叫而已,哪儿来那么多道道儿?
她冲着自己嘎嘎叫了两声。
轰隆!
一道碗口粗的炸雷砸了下来。
正劈在她身上!
看来乌鸦嘴是真的哦……
昏迷前,她如是想。
再睁眼,她躺在一个奇怪的石台上,台下浓烟滚滚,身上还有烤糊的味道。
她第一反应是……
她被人烤了?!
赶紧扑棱着小翅膀飞了起来,这才看清,那不是烟,是雾。
也或者说,是云。
周围好多好多这样的石台,远远望着,莲瓣层叠,分明是一个个莲台。
莲台不大,坐上个人刚刚好,大家都是盘膝坐着来的,独独她是冒着烟躺来的。
也幸而她是只乌鸦,个头小,不然那小小莲台如何躺得下她?
莲台上的人都是眉眼带笑,互相抱拳恭喜着。
这个说,“恭喜道友渡劫飞升。”
那个说,“贺喜道友得道成仙。”
还有人在感叹:“原来这就是仙界啊!”
嗯?
什么仙界?
他们干嘛这般欢喜?她倒觉得,这里还不如人间有趣,到处云雾缭绕,连棵高树都不得见,她可要上何处去筑窝?
扑棱着翅膀到处寻着树,有人在身后喊。
“道友!乌鸦道友!喂!前面那只乱扑棱的鸟儿!喊你半天了聋了?在这南天门前乱飞什么呢?过来排队!”
欸?
喊她的?
她扭着小脑壳回头张望了一眼,当真看见一青衣童子手拿拂尘,驾着祥云,追得气喘吁吁。
“嘎嘎!”(你叫我?)
“不叫你叫谁?”
“嘎嘎?!”(你能听懂我说话?!)
她新奇的不得了。
小童翻了个白眼,强挤出一抹笑,“劳烦这位道友化成人形,随我来。”
“嘎?”
化作人形?
那是什么意思?
小童手搭拂尘,站在云端强压不耐等着。
她拍打着翅膀,歪头望着他。
“嘎嘎。”(不会。)
话音未落,她发现小童的脸抽了下。
“这位道友,三千大世界,三万小世界,你晓得每日有多少道友飞升吗?我们很忙的好吧?快些化形登记进门!”
“嘎嘎。”(可我真不会。)
小童耗掉了最后一点耐心,上手拎起她,转头就走。
南天门前,果然排了长长队伍,小童怕她乱飞,干脆直接拎着她插了队。
“姓字名谁?家住何处?师从哪门?”
“嘎嘎。”(别人都叫我乌鸦,家住村东老树,湿从……一下雨就淋湿了。)
记录小童听得头大,翻遍了飞升簿也没寻到她这号玩意儿。
可若非得道飞升,凭一小小乌鸦,如何飞的上这南天门?
无奈之下,青衣小童拎着她见了引路仙倌。
仙倌翻遍飞升司,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罢了罢了,领着她排队上试仙石吧。”
试仙石,顾名思义,便是试查仙力的石头。
试仙前,引路仙倌盘腿坐在莲台上,呜哩哇啦唠叨了一大通。
她稀里糊涂听着,虽一知半解,却也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这里真是仙界,人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修炼千年,渡劫飞升,来的便是这里。
但是仙界同人间想的,不尽相同。
人间只以为,飞升成仙便是永生,从此做个逍遥神仙,再无烦恼。
却不知,仙界也分三六九等。
人间称之为仙界,仙界却称之为九重天,只有登上最高的九重天,成了帝尊,才是真正的大道所成,可划破虚空,超脱混沌,除非自毁元神,否则,不灭不散,任何人都伤不得半分。
听着是不错,可谈何容易?
九重天可并非简单九重,每重之下还有九重。
九重复九重,九重无穷尽,简直……
若非跨入仙门便是长生,有无尽时间可慢慢修炼攀升,还真是让人绝望。
讲完了九重天,一个个排队上试仙石。
大部分都分到了一重天的第一层,个别一重天第二层已是难得,偶尔出了个一重天第三层的,大家伙儿便羡慕的两眼放光。
她被小童拎了上去,原本聚精会神的道友们,一看是只糊了一半的蠢乌鸦,也都松了心思,四下左右窃窃私语,以后都是仙者,套套近乎总是好的。
大家都以为,连化形都不会的乌鸦精,也不知怎么混上仙界的,必然会分到一重天第一层,毫无悬念。
连她自己都是这般想的。
站在试仙石上半天,仙石也没甚反应,这便是一重天第一层的料,第二层开始才会有细微光亮,品阶越高,光亮越甚。
小童没再拎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去一重天第一层莲台。
那莲台会将她传送到第一层仙界,在那里慢慢修炼,才能一步步继续往上飞升。
若那人世间苦修的道友知晓飞升之后还要继续修炼,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她飞上第一层莲台,还没站稳。
咻!
被传送走了。
周围景象缓缓浮现,一回头,嗯?乌压压一片人,那青衣小童怎的这么眼熟?
这不还是试仙石广场吗?
所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那青衣小童瞪圆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咻!
又传走了。
再回头,还是在试仙石广场,只是角度似乎不同,从北面到了南面。
青衣小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仿佛她这乌鸦一朝变了凤凰似的。
“她怎的从第一层莲台传到第二层,又传到第三层了?”
依稀好像听了这么一句。
咻!
又传走了。
咻咻咻!
不知被传了多少下,她再度被穿回了试仙石前。
一重天旗下满满九层莲台,一个个的居然都不收她!
青衣小童指着她,结结巴巴喊那引路仙倌。
引路仙倌抱着花白胡须驾云过来,看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略一沉吟,破例让她上了第二次试仙石。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试仙石还是老样子,半点儿反应没有。
引路仙倌活了几十万岁,还从未见过这稀奇事!
一挥衣袖,让她上了半空的二重天第一层莲台。
她乖乖飞了上去。
又被九层莲台转了一圈,传了回来。
引路仙倌摸了摸胡须,“上三重天!”
三重天,四重天,五重天……
她都快被绕晕了,睁开眼,还是被送回原处。
场上乌泱泱一众人,全都仰头望着她。
隐约有人小声道:“不会是哪位道友飞升,不小心夹带上来的吧?”
虽听着荒谬,可也实在无法解释眼前奇事。
人群渐渐议论开来,不耐烦她耽误他人时间,不满声越来越大。
“干脆送回下界得了,横竖这仙界也没她容身之地。”
“对对对,送回去送回去,不过是只乌鸦,看也不像飞升来的。”
青衣小童也跟着众人附和,“是啊师尊,哪儿来的送哪儿去,总不会错。”
引路仙倌蹙眉望着她,突然指向了头顶云层尽头,那他再修炼百万年也未必能飞到的九重天第一层莲台。
“你,去试试。”
云层尽头,电闪雷鸣,看着有些可怕。
可她还是扑棱着翅膀飞了上去。
所有人仰脖看着她。
九重天第一层莲台。
咻!
第二层。
咻!
第三层……
一直到第八层莲台。
突然天放异彩!祥云如潮!试仙石瑞光乍起!恍得众人纷纷遮眼!
再张开眼,九重天第八层撑天柱上,多了一个金灿灿的名字。
乌鸦。
这,这这这……
这与一步登天有何差别?
只要再晋一层,到九重天第九层归元界,便是划破虚空的大道,是顶了天的!
要知道,归元大道万万年来,只有五位帝尊成功登及,这破鸟儿离归元只差临门一脚……
试仙石广场瞬间便炸了锅!
不止新晋仙者,就连那三重天第六层的引路仙倌都是意难平啊意难平。
他们拼了千年万年历尽劫难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勉强飞升至此!
她一只化形都不会的破鸟儿,凭什么就能一步登天?!
天道的公平何在?!!!
羡慕,忌妒,憎恶,愤怒……
为仙者不该有的所有负面情绪,充斥着整个仙门。
她丁点都不晓得,自己才刚刚位列仙班,已成了众仙的眼中钉。
枪打出头“鸟”,果然神准。
她被送到了九重天第八层的星界。
星界主管三千大世界三万小世界所有的斗转星移日月更替。
其实每重天都有星界,从一重天第一层开始,每一层聚集的星辰之力都会逐级递传到上一层,直到九重天第八层。
每一层星界都分三十小宫,除却尚日宫、尚月宫,还有尚鬼宫、尚觜宫、尚心宫……等等二十八星宿宫。
越是低重星界,仙者越众,到了九重天第八层,每宫集大成者只一人,统领各自星宿宫,而整个星界之主,则是九天五帝尊之一的越清帝尊。
不过,并非每一宫都有仙者能修习到九重天第八层,好多卡在了第七层,甚至更下层,故而,好多宫的执掌者并非一人,大都是数人,甚至十数人。
如今第八层只有月、心、危、尾、昂、女、柳,七宫有主,她来了之后,又多了一个,尚日宫。
她稀里糊涂成了尚日仙尊。
其他宫宫主都是费尽心力一重重修上来的,都晓得如何司职,唯独她一步登天,什么都不懂,也无人教她,她便整日无所事事,各重天乱窜,玩的不亦说乎。
比起云蒸雾绕的九重天,其实她更喜欢一重天,喜欢那里更贴近人界的花鸟虫鱼,成片的林子,无际的草原。
最重要的是……
有吃的!!
自打登了仙门,她再没觉得饥饿,可挡不住她谗啊!
九重天倒也有琼浆仙果,吃一口便能长生不老,味道极为鲜美。
可她已经长生不老了,而且吃多了会腻啊!
她想吃肉,想的都快魔怔了。
她在一重天扑棱着翅膀翱翔,享受着蓝天白云,扑面的清风,直奔晏重渊。
晏重渊有个大瀑布,瀑布下水潭里的仙鱼最是肥美,还没有刺!
哪儿像九重天,只有一条银河,还全是星星。
要不是鸟窝在尚日宫,她简直想留在这一重天,永远不要回去了。
轰隆隆——
飞瀑声震天。
嘻嘻,晏重渊到了,她摆好姿势,一个俯冲过去,一头扎进水里。
鱼啊鱼,肥美的鱼~
叨起一条鱼,她打算撤身离开。
刚调转头。
扑通!
红火火的一团突然从水面坠了下来。
水波荡漾,一层层猩红也随之晕染开来。
那家伙受伤了。
她扑棱着翅膀,作为一只比鸬鹚还懂水性的神奇乌鸦,淡定自若的划着水向上游,游过那家伙身边时,下意识转头瞧了一眼。
耳朵尖尖,嘴巴尖尖,毛茸茸的脸,一身火一般美丽的皮毛。
是只火狐。
火狐身上到处是伤,明显的撕咬伤,若不管它,必死无疑。
可她并不想管,人世间这种事见的多了,她区区一只乌鸦又能救得几个?
人各有命,仙狐也没甚不同。
她还是赶紧拍出水面吃她肥美的鱼吧。
刚要转开视线,狐狸眼颤了颤,缓缓张开。
咕嘟嘟嘟——
她吐了一连串的水泡。
那眼……
真真儿太美了。
阳光般的金,是她最抗拒不了的那种金光灿灿!
小仙狐看着她,没有求救,一副生无可恋状,任自己不断下沉,坠入死亡深渊。
她……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不止是因为喜欢金光闪闪的乌鸦天性,更是因为看着那眸中的死水无波,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村民举着石头砸下那一瞬间的绝望。
哎,都是畜生,帮一把吧。
她放弃了到嘴的肥鱼,顶着它的小腹,艰难地顶出了河面。
出了水才发现,金眸是挺美,可惜屁股光秃秃的,是只秃尾巴仙狐。
小仙狐伤得很重,她想起九重天的奇花异草,随便吃一样都能治好它的伤。
可她若回去取药,它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法子,她小爪子一抓,揪着比自己大了无数倍的红毛仙狐,直飞入了九重天。
勉强揪着它飞进尚日宫,还没落地,便见几人立于门前,为首的便是身娇貌美的尚月仙尊。
尚月仙尊柳眉倒竖,指责她目无尊长,越清帝尊的清谈会居然不去!还玩忽职守,不司阳冕之力,全让下重仙者劳神!
甚至连她带回的小仙狐都甚为不满。
“九重天岂是这等卑贱畜生能来的?!你懂不懂仙界法度?!”
她茫然。
越清帝尊是何人?
阳冕之力又怎么司?
还有这小仙狐,它只是一重天土生土长的小狐狸,根本无法越阶上到这九重天,若她不带它来,难不成眼睁睁看它去死?
凡人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都是说假的吗?
尚月仙尊身侧有个弯月眼的少年,先给她施礼自报了家门。
“在下尚危仙。”
多懂礼数的尚危仙尊,自称都不带“尊”字的。
他同尚月仙尊道:“尚日仙尊不同旁人,仙界法度定是不懂,待通透了,必不会如此。”
“不懂?”尚月仙尊冷冷一笑,“那便从一重天开始学起吧!”
就这样,她被稀里糊涂赶去了一重天,还是第一层。
幸而她机灵,随手揪了把仙草塞进了小仙狐嘴里。
要么就说是九重天的仙草,超级好用的说,还没飞到一重天,小仙狐就醒了。
“嘎嘎。”(你叫什么名字?)
“咕咕。”(他们都叫我秃尾巴。)
“嘎嘎?”(他们是谁?)
“咕咕。”(我的族人,九尾狐族。)
没尾巴的九尾狐……
这个……
“嘎嘎?”(你的尾巴呢?)
“咕咕。”(天生没有。)
拿缺点当名字,就好像有人叫她扫帚星一样,肯定是不舒服的吧?
“嘎嘎?”(我是在晏重渊救的你,我便叫你渊儿好吧?)
小仙狐金眸灿烂,眼巴巴看了她好久,点头如捣蒜。
“咕!”(好!)
她把小狐狸送回了家,不等拍翅膀离开,几只三尾四尾最多六尾的仙狐围了过来,阴冷冷嗤笑。
“呦!这不是秃尾巴吗?居然还活着!”
“你哪来儿的脸活着回来?没有尾巴不能修炼,连人话都不会说,只会咕咕咕咕叫,根本就是九尾狐族之耻!”
“就是!去死吧!莫让整个狐族因你被他族耻笑!”
几只仙狐扑过来就咬,吓得她赶紧扑棱翅膀回来,揪起它离开了草原。
“咕咕。”(谢谢恩公,不过恩公不用管我了,我不能修炼,是狐族之耻,最多活个区区千年,死了也便死了。)
她气到翅膀尖都是疼的。
“嘎嘎!”(蜉蝣朝生暮死尚且还拼命活着,你怎好意思说区区千年?未来还有许许多多开心的事,再多的石头砸过来总会过去。)
小仙狐耷拉着尖尖的耳朵,风吹的它脸上火红的皮毛扑扑簌簌。
它认真思索了很久。
“咕咕。”(恩公说的没错,至少活着认识了恩公。)
“咕咕?”(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嘎嘎。”(乌鸦。)
“咕咕?”(我能唤恩公鸦儿吗?)
“嘎。”(能。)
自那日起小仙狐便日日跟她缠在一起,一鸦一狐嘎嘎咕咕的在草原追野鸡逮野兔,不时再捞条鱼,一起大快朵颐,好不逍遥快活。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尚危仙尊突然驾临。
这一笑眼弯弯的仙尊,她其实还是满喜欢的,可惜好人办坏事,非要将她领入一重天的尚日宫。
“荒郊野外如何修习阳冕之术?我这就着人引领尚日仙尊。”
她尤还记得,尚危仙尊同众仙介绍她就是一宫之主时,诸人嗤之以鼻的神情。
那时她还不晓得,她是尚日仙尊,管着漫天星辰中最不像星却也是最大的一颗星——日,是三十小宫之中仙阶最高的,尚月仙尊一个管月的,看似同阶,却也是以日为尊,凭什么赶她下去?
可惜她不懂,不然定带着小仙狐在九重天逍遥快活,说不得琼浆玉露喝得多了,小仙狐还能长出尾巴,也不至于白白在一重天受尽欺辱。
一重天的仙者虽早耳闻有只乌鸦一步登天做了一宫之主,可耳闻与眼见终归不同。
他们眼睁睁看着区区化形都不会的小乌鸦,居然踩在他们这些修炼万年十万年甚至百万年的老神仙头顶翘尾巴(并没有),如何不恼?!
初时,他们还只敢冷眼慢待,后来便敢揪她的毛,最后连她抓来的鱼都敢扔了!
他们很快便发现,她何止不会化形,她根本一毛法力都没有,这下他们更猖狂了。
他们用法术戏耍她,害她被三味真火烧掉尾巴,还幻化出雷云雨云,就不大一小团罩在她头顶,连劈带淋,折腾的她满一重天跑,若非尚危仙尊凑巧过来,只怕要跑到天荒地老。
“嘎嘎嘎。”(嘤嘤嘤。)
看着水镜里秃毛鸡似的的自己,她只是嘤嘤嘤没有嚎啕大哭已经是很温油很淑鸟了。
尚危仙尊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指尖一转,光痕闪过,立时便将她恢复如初。
看着她扑棱着翅膀欣喜若狂的样子,他探指戳了戳她的乌鸦头。
“尚日仙尊真是有趣,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更喜欢尚危仙尊了,尤其是他咻咻咻的法术,还有他笑起来弯弯的眼。
可尚危仙尊不能总来,况且她是尚日宫的,他尚危宫也不好总来干预。
日子久了,那些仙的胆子更大了,欺负她也越来越走心了,连报恩的秃尾巴小仙狐都跟着遭了殃,好几次落入他们的陷阱,险些丢了性命。
她气愤难当,他们捉弄她一只乌鸦也就罢了,毕竟在人间她早习惯了,可他们万不该连她最在意的朋友都要欺负!
她虽是只乌鸦,却也是只讲义气的乌鸦,不会仙术难不成还不会啄人吗?
她扑棱着翅膀追着他们满一重天跑,啄的他们满头包满脸坑,这就好比凡人打苍蝇,目标太小又贴身太近,真真儿是不好对付。
“连只乌鸦都斗不过,可笑可笑!”
“修行这几万年全都喂了狗了,哈哈哈!”
她啄得他们被整个一重天嗤笑,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可能渡劫成仙的,哪个是省油的灯?
起码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绝对少不了。
星界之主他们自是不敢想的,那可是九天五帝尊之一的越清帝尊执掌的,那可是元神不死不灭,与混沌同存的开元上神!
他们只能靠谱点,向往有朝一日能飞升到九重天第八层,做个三十小宫之首的尚日宫主。
可这一切都被她一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破乌鸦给毁了!
本就有夺位之仇,如今又被她害得在整个星界丢尽颜面,他们如何肯善罢甘休?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她一了百了,还能重新空置出宫主之位!
主意是定了,可要怎么弄死她呢?
她好歹也是名鸟,下至南天门值守小童,上至九重天各位宫主,谁不晓得有只连化形都不会的蠢鸟儿一步登天?!
若大明大亮的弄死她,怕会惹来非议。
那就只能……来阴的!
这日,她正在鸟窝里舒舒服服睡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咕咚!
她被丢进了玄水法器。
这法器在凡间可是至高无上的终极法器,无论多高修为,丢进去立时神魂俱灭,尤其对灵根属火之人,一个呼吸之间便能灰飞烟灭。
虽说凡间法器到了仙界不值一提,可对于他们这些一重天二重天的低阶仙者而言,还是极有杀伤力的。
更何况她还是只一丢丢仙力都测不出的乌鸦。
嘎嘎嘎!
好痛!好难受!
她虽不曾一个呼吸间死掉,却也难受得直打滚。
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那么粗的雷都没劈死,没想到飞升成仙了倒要被什么玄水淹死,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进那劳什子南天门,还不如继续在凡间做只逍遥乌鸦。
就在她觉得小命休矣之时,突然一阵的天旋地转,她被倒了出来,浑身湿淋淋摔趴在地,要多狼狈有多丢人。
扑棱着湿漉漉的翅膀爬起来,四下望去,竟是在大殿之上,那几个坏透了的仙者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尚危仙尊也在一旁,不过是坐着的,弯弯的眼也不弯了,横眉冷对。
“若非请来越清帝尊,你们还要抵赖到何时?当真是要以下犯上谋弑主上不成?!”
几个小仙赶紧磕头求饶,却不是对尚危仙尊,而是对着她身后。
“帝尊饶命,帝尊饶命啊!”
她蹦跳着回身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蠢哭了QAQ
之前写错的稿子随手放进了存稿箱,随手设定了一个更新时间。
没想到他居然发出去了啊,我要哭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替换了。
剩下没写完的还在努力熬夜写。
现在是凌晨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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