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02

    第二天一早，楚振南看着楚荆云和平常一样下楼吃饭，也拿不准她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想起谌琢昨晚说的事，楚振南试探着问：“下个月九号，就是你十九岁生日了，你觉得订婚典礼是定在同一天好，还是错开更好一些？”

    楚荆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吧……我去上学了。”

    看她起身要走，楚振南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楚荆云现在心情还是不能平静。昨天听到的消息，简直比她之前经历的死亡和重生加起来还要难以接受。

    管家已经叫司机开了车等在门口，准备送大小姐去上学，然而余光瞥见隔壁院子里驶出来的宝石蓝色的跑车，又识趣地叫司机退了回去。

    楚荆云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谌琢一个人，开着车等在门口。

    “我送你。”副驾的车窗全部落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那副金丝镜框的眼镜，依旧是那件没有打领带的白色衬衫。

    犹豫了一下，楚荆云还是开了门，坐上了副驾。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谌琢突然开了口：“下个月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今天早上楚振南说生日的时候，楚荆云还没什么感觉，然而谌琢一说，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

    后来她也忍不住想过，如果少年当初不是别有目的来接触她，那天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没想到，曾经以为的阴谋，摇身一变成了舍命的拯救。

    可楚荆云发现，心底的恨意却并没有被这反转一扫而空。

    车子稳稳停在学校门口，谌琢看着她沉默着下了车，以为不会听到答案了。

    却听到楚荆云的声音有些轻飘飘地传来：“什么都可以。”

    既然谌琢就是少年，那这次他会送什么样的礼物呢？

    ******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还在想昨天岳如歌的事？”邹静洁一来，就看到楚荆云坐在窗边，没有打游戏，也没有看剧，整个人意外地安静。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恩？你问。”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求助，邹静洁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就是……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你恨了他很久，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真相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那个人对你做的不好的事情，其实是在舍命救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看那个人？”

    “恩……”显然邹静洁以前完全没考虑过这样的事情，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不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不过，他都‘舍命救我’了，那这个不好的事情，也肯定不是他故意为之的吧？我应该会感激他，不顾自己的生命来救我。”

    说完，邹静洁有些忐忑地看了楚荆云一眼。

    后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鼓起勇气的眼神，只是用邹静洁说得这番话，重新去衡量了一番谌琢。

    无论是末世的少年，还是这几个月时间里的谌琢，楚荆云都无法否认，自己对那份无微不至的照顾，依旧完全无法抵抗。

    恨意虽然没有消失，可同样的……爱也没有消失。

    ***

    “听说了吗？岳如歌退学了！”

    思绪被讨论的声音拉回。

    邹静洁看她好奇，主动凑了过来，分享这个八卦。

    “我还以为她今天不来上课，只是因为昨天丢了脸不好意思，没想到竟然灰溜溜直接退学了！”邹静洁有些感慨，“当初她还说要把你赶走呢，没想到自己逃了。”

    ？？？

    凭什么自己多次要求退学从来没成功过，岳如歌就能一次成功？！

    楚荆云心里不平衡了。

    “我也想。”

    语气里微微带着些委屈，听得邹静洁心里一颤。

    “要不，你跟你爸爸好好谈谈？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了。”

    “恩。”之前是觉得自己鸠占鹊巢，所以不好拒绝，现在知道了，自己就是真正的楚荆云，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其实……”邹静洁犹豫着说，“我也不想继续上下去了。现在退学，却正经考个大学，学点自己喜欢的专业。”

    “挺好的。”楚荆云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想着从这里退学，可退学之后要去做什么，她却是完全没有想过。

    她能做什么呢？

    楚荆云觉得，还是等她明确了要做什么，再跟楚振南谈退学的事吧。

    ***

    这个目标，楚荆云一找，就找到了她的十九岁。

    订婚典礼最后还是另择吉日了。

    谌琢只提了那一次解除婚约的事，而楚荆云倒是一次也没有提过，就连楚振南几次大厅之下，也都是默认了这份婚约。

    楚荆云十九岁的生日宴会，排场摆的比前几次都要大。

    不过比起收礼物来说，更让楚荆云关心的是，那个在国外躲了几个月的钟灵，终于出现了。

    晚宴还没开始，大家都在庭院里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钟灵正在跟自己盯上的金龟婿聊得开心，身边突然多了个穿着女仆装的人。

    “钟灵小姐，谌少爷说，他在泳池旁边等你。”

    来人低着头，说完话，不等钟灵反应过来，就已经离开了。

    钟灵犹豫了一下，笑着跟面前的年轻男人说：“抱歉，去下洗手间。”

    楚家的泳池在后院，今天的宴会主要还是在前面的庭院和室内，所以此时泳池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钟灵一走过来，就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谌琢连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等她！

    “你比想象中还好骗。”楚荆云穿着那身女仆装，走了过来，把人一步步朝着泳池的方向逼去。

    本来还担心那种拙劣的谎言会不会被戳破，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

    也是，一个只能欺负不会说话的傻子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你想做什么？！”

    看着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楚荆云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面前的人还在一点点逼近，钟灵下意识一步步后退。眼前的人，和自己上次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因为自己推了对方下水，被自家爸妈知道，连夜送到国外的时候，钟灵还觉得她爸妈是小题大做，她不过是推了个傻子，傻子还能出来告状不成？

    后来在国外的时候，钟灵看到国内报道说楚荆云又是套人麻袋，又是在学校门口大骂媒体的，十分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媒体的添油加醋。

    但是现在，她信了，也晚了。

    “不如，你也尝尝，窒息的滋味如何？”

    人已经退到了泳池边，退无可退了。

    钟灵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尽管去说，我的‘恶行’也不差这一件。”说着，楚荆云抬起手，“准备好了吗？”

    然而完全不给钟灵反应的时间，直接伸手把人推了下去。

    大红色的身影在泳池边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落水的声音清脆悦耳。

    掏出手里的手机拍了几张她的糗模样之后，挥了挥手，楚荆云只留给钟灵一个背影：“一个人的泳池，慢慢游。”

    她是不担心出事的，钟灵会游泳，刚刚她离开之前，也确定了钟灵没问题。

    虽然很想来一场更痛苦的报复，可惜法律健全的社会，楚荆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下女仆装，正好有人来敲门。

    “大小姐换好衣服了吗？化妆师已经到了。”

    “恩，请他进来吧。”

    ***

    晚宴开始，楚荆云一身华丽的礼服下了楼，面带微笑站在楚振南身边。

    大概是因为解开了心结，礼裙穿在身上也没了之前的束缚感。

    环顾了一圈，在靠门的位置，瞥见了一抹湿漉漉的红色身影，楚荆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来宾们一一送上了祝福，楚荆云跟在楚振南身边，微笑着道了谢。

    重要的客人全部打过招呼之后，楚振南就把她打发去了一边。

    楚荆云正准备找个角落待着吃点东西，谌琢就已经端着盘子出现在了面前，盘子里装的，还都是她爱吃的。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生日快乐。”

    “谢谢。”

    说完，又陷入沉默了。

    自从那天楚振南把一切坦白之后，楚荆云就一直在楚家住着，谌伟彦夫妇也搬回了别墅，倒是谌琢，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半个月时间里，一次也没有过来过。

    这还是自那天开始，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我准备了礼物……”谌琢有些忐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什么？”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楚荆云也有些紧张。

    “我叫人……”

    “腾”地起身，楚荆云飞快地侧开身。

    谌琢动作比她更快，一手钳制住来人的手腕，一手把那人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

    “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压低了声音，谌琢质问。

    楚荆云端起自己的杯子：“或许是想来给我敬酒吧。”说着，从谌琢手里接过另一个杯子，朝已经换了一套干衣服的钟灵递了过去。

    即便是角落，周围也全是看热闹的人。

    看她不接，楚荆云直接把杯子塞到她手里，趁她还没回过神，跟她碰了个杯。

    “你！”

    看周围人目光都还聚在这边，钟灵咬了咬牙，杯子里的酒终究还是没能倒下去。

    楚荆云看她憋着火，心里十分舒坦：“对了，一个人的泳池，游得尽兴吗？”

    看看旁边的谌琢，再看看远处围观的人，钟灵咬了咬牙，装着喝了口酒，扭头离开了。

    等钟灵离开，谌琢看了看桌上已经快要空掉的盘子，又去加了些。

    回来后，往楚荆云对面一坐：“之前推你下水的，就是她？”

    “嗯哼。”对于谌琢自觉给自己添菜的行为，楚荆云十分受用。

    “下次不要在家里报复回去了。”

    楚荆云抬起头，正好迎上谌琢带着笑意的视线：“为什么？”

    “浪费衣服。”

    愣了一下，楚荆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钟灵新换的那套衣服，应该也是楚家给她自己准备的，现在倒是白白便宜了钟灵。

    淦！失策了。

    “下次有什么想做的，告诉我，我帮你参谋一下。”

    一瞬间，楚荆云仿佛又回到了末世幻境，眼前的谌琢，也变成了那个在她出去跟西街打架前，帮着她出谋划策的清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