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住我家去
三夫人因着对待孟玉拆的事上有失分寸, 被老夫人不痛不痒的罚了一通,越加不待见孟玉拆。
轻易不叫沈清芸再跟孟玉拆来往, 每每发觉三夫人带着沈清芸绕着走, 孟妈妈瘪瘪嘴,“三夫人怎生跟个小孩子没两样, 还玩我不理你的把戏。”
三夫人出嫁前是家中幺女,又嫁了国公府嫡幼子, 生活顺心, 没遇过什么大波折。心思不难猜,活的也简单。
“还好是这样的性子, 有什么摆在脸上, 不是那种笑里藏奸的倒好。”
前头三夫人带沈清芸进了老夫人院子大门, 孟玉拆随后跟着进去。门口两个小丫头在玩翻绳, 瞧见人来,忙收敛起来,规矩的站在原地。
孟玉拆朝捞帘子的丫头点点头, 提了裙子跨过门槛,屋里清凉凉的。冰样花纹窗格支起,玛瑙河上的风吹进来,卷着屋里冰盆上的冷气, 很是舒服。
二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 婆媳俩挨着头说话,均是笑容满面的模样。老夫人频频点头,最后方抬头笑道:“去瞧瞧也好, 有机会了,请到家里来我也看看。”
二夫人笑着称是,老夫人招手叫过去孟玉拆坐过去,“过几日跟你二舅母一道出门去玩,带着丫头婆子仔细些,成日里闷在屋里也不好。”
孟玉拆朝二夫人行了一礼,应了下来。听闻孟玉拆要出门,可忙坏了孟妈妈,一进门便打点出行要用的衣裳首饰。
“姑娘来顺天府这么久,还没怎么出过门呢,去逛庙会就好好玩。白露谷雨你们两个好好守着姑娘,一步也不能离,那些街市虽热闹,鱼龙混杂的,也危险的很。”
孟妈妈一早便分好了工,她老胳膊老腿在家看屋子,白露稳重谷雨机灵,正好跟着出门。孟玉拆看她忙活,就在旁边临窗下读书。
到了出门这一日,二门上备了三辆马车,孟玉拆随二夫人、沈清柔一辆,后头几个丫头一辆,还有些婆子仆妇。二房就沈清柔一个姑娘,带上孟玉拆不过当个幌子。
昨儿晚上她才知晓,这次二夫人带沈清柔出门,怕是还要‘偶遇’什么人。自上次李家的事情过去,二房安静了许久,沈清柔马上及笄,二夫人怕是急了。
车子慢悠悠的驶在官道上,沿途热闹的叫卖声,透过薄薄的窗纱投进来。沈清柔难得端庄的坐着,一言不发,二夫人拉住孟玉拆的手,笑道:“过会儿,你陪你二姐姐去上香,瞧上什么好的,只管买。”
孟玉拆柔声应了,二夫人又嘱咐了其他的事,今日庙会上人多,不可离开丫头婆子擅自行动,遇到拐子可不是玩的。
这一路在二夫人的絮絮叨叨中,终于到了目的地,丫头们忙上前来,拿出幕帽给两位姑娘戴上。玉皇庙乃永嘉帝给云生子建造的供奉处。
享受皇家的香火,背靠玉皇山,前后延伸出去几十里。这一路上遇见的亭台楼阁无不精致、辉煌,香火旺盛。
庙前三丈高的圆洞石门,巍峨严峻,这一条街上沿途摊摊贩贩数不胜数,烟火气浓郁。庙祝亲自请了二夫人一行人上了石阶。
百丈高的石阶将满城烟火与清幽的玉皇庙分隔开,大殿底下的四脚铜鼎里满是香灰,还有未烧完的残香,袅袅白烟直上九霄。
跟在二夫人身后,隔着幕帽看不真切,她扶了白露的手,缓缓前行。左转右转,不知走过了多少廊阁甬道,在三间精舍的小院子前停下。
丫头们垫了垫子在梨花交椅上,二夫人帕子轻抚两下,坐了。端起刚沏好的茶饮了一口,舒口气,“先歇一会儿,咱们再去烧香。”
沈清柔全程脸红红的,眼睛晶亮,也不吵着要出玩儿,也不跟孟玉拆搭话。二夫人看看两个姑娘,笑眯眯的坐着。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二夫人身边的妈妈进来,笑嘻嘻地在二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二夫人便起身理了理裙子,带着两位姑娘出门。
从厢房转过来,还没到大厅上,迎头遇上一群人。当头的妇人穿着华贵,锦绣玲珑,珠光宝气。
孟玉拆细细的打量了几眼,那妇人身后跟着一位公子,形容俊俏,只是身子稍显单薄,脸色白皙;还有两位姑娘,只看个头,大的跟沈清柔差不多,小的与孟玉拆无异。
双方一见面,二夫人便亲热的迎上去,一顿寒暄,两位夫人准备一道上香。拜了正殿的三清四御,一行人便走到那位夫人下榻之处。
“我这里近些,咱们坐会儿,再去后殿瞧瞧。”那位华服夫人如是说。
孟玉拆不清楚对方身份,跟在最后进了门。二夫人笑道:“柔丫头,玉丫头快来拜见窦夫人——这是我家那个姑娘,你还没瞧过呢。”
拉了沈清柔的手给窦夫人看,沈清柔早把幕帽摘下来,此刻微垂着头,不胜娇羞的行礼,声若蚊蝇。窦夫人拉着沈清柔看,从手上滑下一只苍翠欲滴的手镯,套在沈清柔手上。
“今儿出门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千万莫嫌弃,拿去玩罢。”窦夫人对二夫人道,将目光转到孟玉拆脸上,定了一瞬,脸上展开笑,“哎哟哟,这是哪家的姑娘,这样的标志,我活了这些年,倒是头回见。”
一时间屋里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脸上,孟玉拆微微一笑,白皙嫩粉的脸上爬上一抹嫣红,水灵漆黑的眼珠。清清灵灵的站在二夫人身边,满室生辉。
二夫人将孟玉拆推到窦夫人跟前,“你不认得她,这是我家老夫人外孙女,回来之后不大出门的。”
窦夫人帕子按在嘴角,想起来同辈的沈家大姑娘,一阵唏嘘,“几年不见,姑娘这么大了——你该叫我一声姨妈呢,这镯子也拿去玩罢,不值当什么,千万不要嫌弃。”
孟玉拆便偷偷去看二夫人,见她点头,这才受了礼,拢进袖子又行礼退下。窦夫人带来的两个姑娘也上前来给二夫人行礼。
想必两人都是嫡出,长相很有些窦夫人的影子,大的那个鹅蛋脸,鲜眉靓眼,笑的和善。小的那个皓齿明眸,干净俏丽。
二夫人给了见面礼,拉着两位姑娘的手,是夸了又夸,直把人夸的脸红了。孟玉拆微微笑着,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朝她眨了眨。
窦夫人身边一子两女,那位少爷名叫窦靖轩,行了礼便退下了。大姑娘窦萱拉着沈清柔说话,二姑娘窦雁便擎住孟玉拆的手,笑嘻嘻道:“你跟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每个人都不一样啊,孟玉拆便道:“你跟其他人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窦雁反问,孟玉拆眉头轻挑,“哪里都不一样。”
“你真是有意思极了。”窦雁笑眯眯的。
笑的声音引的其他人都看过来,窦夫人便道:“今儿庙会热闹,咱们带姑娘们去逛逛,不枉费跑着一趟。”
于是两家夫人,外围丫头婆子小厮,浩浩荡荡一行人融进了人流一般。今儿天气灰阴,不见日头,伴着凉凉的风,吹佛着淮江岸堤上的青柳。
窦雁叫摊上的小零碎玩具眯了眼,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落后一大截。孟玉拆被她牵着,对这些小东西也极感兴趣。
有一家小贩摊上卖的香木雕的十二生肖极有意思,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孟玉拆正要叫窦雁来瞧,一转眼不见了人。
白露与谷雨只顾着她,还要注意来往的人,也没注意,“姑娘莫急,窦姑娘身边也有几位姐姐看着,还有窦家下人,丢不了。”
人不见了,她也没心情逛了,便放下手上瞧了半日的弯角水牛,准备走。
“既然喜欢,就买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水牛,笑吟吟的看着她。
孟玉拆四下了望望,不见窦家人也不见沈家人,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哼了一声,“想来就来了。”一下抛起手中的木头牛又接住,叫小贩将十二生肖都包起来。
然后将包装的小盒子送到她面前,“这个挺好看,你拿回家去。”
孟玉拆低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好好抱着。赵楚铮舒坦了,护着她往路边走,“今儿怎么有空出来了?”
“二舅母来见窦家的人,我跟着出来玩。”她老实的回答。
赵楚铮摸摸下巴,沉默了片刻,“窦家的人啊,温成伯家的?”他施施然的背起手,随口道:“见到他家公子了?怎么样?”
虽说的漫不经心,指尖轻轻捏住,耳朵侧着听的认真。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盈耳。
被他护在里边,只感觉周身的安宁,孟玉拆甩着腰上的穗子,“还行罢,长相挺周正,瞧着是个温和易相处的人。”
他定定看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哟,才见了一面,看的挺仔细的。我看你二舅母给沈清柔找婆家,你是不是也想了?”
孟玉拆气的目瞪口呆,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就气冲冲走了,赵楚铮懊恼的跺脚,抿唇跟上去。白露和谷雨方才叫赵楚铮的人挤在后面跟着,这个时候连忙撵上去。
“姑娘,咱们跟二夫人走散有一会儿了,怕是到处找呢,还是赶紧回去罢。”
简直是顶着赵楚铮冷飕飕的眼神说完这段话,连忙消声躲到孟玉拆身后去。
“是该回去了,叫上谷雨,走罢。”
赵楚铮堵在前头不让,硬邦邦的道:“你那个小丫头跟小德子买东西去了,怕是还有一会儿。”
孟玉拆笑盈盈的往后退一步,“那我先回去,劳烦六皇子过会儿将谷雨送到玉皇庙门口。”
赵楚铮脸色有些黑,咬牙道:“不送!你不在乎你的丫头,丢了就丢了。”
“我要是回去晚了,我二舅母一定以为我丢了,国公府都不会要我了。”他不配合,只能好言好语的相劝。
赵楚铮一听这话,眼睛反而亮了,笑道:“他们不要我要啊——啊不是,我是说你不能再住国公府可以先住我那里去,反正我那屋子多,多你们几个不算什么。”
她脸上是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神色,颇有些无言的看他,
他从来在她面前都笑的很甜蜜,仿佛毫无负担,纯良无害,眼睛里的期待也不是骗人的。孟玉拆心里一阵感动,“你快些叫你家侍卫将谷雨带回来,我真的要走了。”
他一阵泄气,郁闷道:“为什么?我真心邀请你去我家住,还没人管你,没人欺负你。国公府有什么好?”
“我的亲人都在那里啊,自然该跟他们住一起的。”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要拿出那副‘男婚女嫁’的说辞。
说出来倒好像在提醒他什么,她素来心宽,却也不好直言。已经知晓他的一点隐晦心意,可不想将他往更深处引领。
她执意要走,赵楚铮只好派人去叫了小德子与谷雨回来。谷雨手上提了一个食盒,能闻到一种清甜的香气。
赵楚铮道:“前头有个糕点铺子,还不错。你应该喜欢,带回家去。”
小德子擦了下额上的汗,主子嘴里‘还不错’的糕点铺子可是给宫里供点心的,全城再找不出比他家东西还精致美味的了。就得了个不错的评价呀。
孟玉拆蹲身一福,“多谢,我走了。”
也就不再看他,转身朝玉皇庙大门口去,到了石阶上方反应过来。做什么要收他的东西,一匣子生肖木雕,一匣子名贵点心。
他给,她就拿着了,简直汗颜。孟玉拆扶住额头,白露上前道:“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无功不受禄,总收他的东西。”往后更加揪扯不清了。
谷雨却不以为然,“之前住在国公府的时候,咱们不是也给他送来好些东西嘛,他送咱们也没什么罢。”
眼见姑娘眉心蹙起,显然不赞同谷雨的说法,白露忙道:“说的好似咱们挟恩求报一样,那一点小恩小惠,你还拿在嘴上说。遇上旁人,咱们姑娘也会给的,可不兴你这心安理得的心思。”
谷雨忙低头,“我的意思是礼尚往来嘛,哪里就受的心安理得了。他如今身份高贵,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了。”
孟玉拆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赵楚铮一朝飞上枝头,身份天翻地覆。是不是也有人像谷雨一样,甚至更阴暗,以往有多鄙视,现在就有多巴结。
还是一种畸形的感触,瞧了人家最狼狈的模样,如今飞黄腾达,一边不敢造次,却不免轻视。隐隐的优越感凌驾之上。
因着她自始至终对他的态度都一样,所以让他有一种特殊感,才会与她这般亲近。
主仆几人回厢房的时候,二夫人等人还没有回来,差了个婆子去前头告一声儿,也不怕二夫人四处找人了。
一直等在玉皇庙用过饭,沈窦两家方才分道扬镳,瞧着都很满意。二夫人笑容满面,看来好事将近了。窦雁与孟玉拆告别,邀她有空去温成伯府走动。
马车在二门上停下,直接叫了轿子到院门口,孟妈妈坐在廊下扎鞋子。见人回来了,忙站起身来,孟玉拆上了石矶,道:“怎么坐在风口?仔细晚上又头疼。”
孟妈妈道:“才吃完饭,说是扎两针来着,姑娘就回来了。今儿出去,庙会上可好玩儿吗?”
谷雨将赵楚铮送的两盒子东西放进屋里红木桌上,孟玉拆换了一身家常衣裳,靸上软底鞋,坐到窗下的贵妃椅上乘凉。
白露跟着孟妈妈忙前忙后,“……那窦家听说还是伯府,就是不知这位窦公子可能继承爵位。人瞧着倒是个俊俏小生,个子不高,斯斯文文的。”
孟妈妈笑了一声,搂着针线篓子挑针线,“怕不是大房嫡长,咱家二姑娘父兄虽得用,按国公府来算,还是庶出。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嫡庶分明的很,顶破天怕是个嫡次子。”
依着二夫人今日兴高采烈的程度来瞧,那窦靖轩十有八.九是个嫡次子,也不差了。
果然,没过几天,窦夫人拜访国公府,领了儿女求见老夫人。孟玉拆再次见到窦雁,夫人们在老夫人房里说话,沈清柔便邀窦家姐妹去花园玩。
孟玉拆因着有一见之缘的情分,当了陪客。窦雁趴在栏杆边上,朝水里的锦鲤投食,小声道:“你家大姐姐好端庄的一个人,比之宫里的娘娘威严更胜呢。”
刚才在老夫人房里见到沈家所有姑娘,沈清兰清清冷冷的,鹤立鸡群。窦雁性子活泼,机灵憨顽,瞧不惯沈清兰清高样。
“世袭的国公府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啊,通身的气派简直吓死个人。”窦雁懒懒散散的道,对沈清兰没甚好感的神色。
沈清丽在一边听见,帕子捂着嘴痴痴笑道:“窦二姑娘说话真有趣,大姐姐在客人面前算是收敛了,往常见到咱们,眼尾都不扫一个呢。”
沈清佳面带尴尬,孟玉拆捋着帕子,“也不是,大姐姐就是性子清冷,待人还是十分好的。是个面冷心热的。”
沈清丽暗暗瞪了孟玉拆一眼,不满她帮沈清兰推脱。沈清佳是大房庶女,往后的前程还叫大夫人拿捏着,不敢得罪沈清兰。
也趁机笑道:“表妹所言极是。大姐姐就是看着人冷。”
窦萱拉了拉窦雁的手,笑道:“我二妹妹是个爱闹的,亏的姐妹们由着她。”
沈清柔也聪明了一回,再不喜沈清兰,也不好在窦家人面前斗起来,笑道:“雁妹妹跟我一个性子,心眼直的很,我就喜欢这样的。”
窦雁半点不领情,轻哼了一声,在窦萱的瞪视下终究没说什么。一时老夫人房里传话准备开席,请姑娘们过去。
沈清兰坠在后头,笑意不搭眼底,“表妹真是个好人呢,怪不得叫人另眼相待呢。”
孟玉拆疑惑,停了步子,思量沈清兰的话,“哦,我倒不知,谁对我另眼相待?”
手上紧紧的拽着帕子,沈清兰心里冷哼,想到赵楚铮对待孟玉拆的与众不同,就格外恼恨气愤。帕子按了按嘴角,“没什么,只是觉着表妹不声不响的,本事挺大。怕是一飞冲天也有呢。”
这话更加叫人听不懂,孟玉拆想了又想,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想必她跟赵楚铮比常人的亲近相处叫沈清兰发现端倪了。
虽说她问心无愧,就怕有人杯弓蛇影,所以这是来提醒她的吗?
白露扶着她道:“大姑娘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姑娘哪里得罪她了?”
“有一种得罪叫‘动了她的糕点’。”孟玉拆回道。
白露没听懂,但瞧姑娘懒怠解释的模样,也不再问。二房与温成伯府的亲事商议的很快,到了接近冬月的时候,两家已经下定。
前后历时三个月,孟妈妈猜的分毫不差,窦靖轩乃是大房嫡次子,今年一十七岁。如今在家读书,是秀才的功名,不愚蒙不出挑。
沈清柔先还不乐意,毕竟沈家几位少爷难得品貌上佳,会读书,国公府结交的忠顺王府、长公主府的几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
珠玉在前,沈清柔的眼光只有更高的,只因着先前跟李家的婚事吹了,后来找了几家不如李家的,早被李夫人通过气。
没有一家成功的,窦家可是矮子里面挑高个儿,除非她想嫁到那些清贵世家去。这样仔仔细细一分析,便不闹了。
因着前世的经验,孟玉拆倒觉得嫁到清贵的书香人家更好些,虽说规矩大,生活清贫些,不是人人都被约束嘛。那些王公大臣,侯府伯府多出酒囊饭袋、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
屋里通房小妾姨娘一大推,有什么好,孟妈妈叹口气,“这话也不定数,清贵人家也有一无是处的子弟,公侯家也有读书上进的,端看个人罢了。”
孟玉拆笑道:“这话也对。”
晚上,谷雨从外头进来,手上拿了一本书,“也不知道是谁把书丢咱们门口呢,才刚出门就捡到了。”
孟玉拆接过去,随意翻了翻,里头夹了一封信。一目十行的看下来,脸色便阴沉了,“在哪里捡到的?可有人瞧见。”
看她严肃的脸色,意识到不妥,谷雨道:“刚准备去小厨房来着,就见这书在咱们门前石阶底下,我看了了的,周围都没人。”
“姑娘,有什么不妥。”
孟玉拆将信折起来,亲自端来烛台烧掉,“是珲表哥写给我的,有些话不能叫人知晓。”
孟妈妈惊呼一声,“这三少爷准备干什么?害死人了都,已经够讨嫌了,这要叫三夫人知道,不是叫她嫌死——你怎么捡了这么个祸害回来?”
送信的工具还是一本诗经,谷雨又委屈又急道:“我、这我不知道呀,出门就见书扔在我脚下,就、就捡了。”
“还好是你捡了。”孟玉拆安慰她,“想必捡的时候,暗处有人盯着呢,今儿咱们院子出去的不管是谁,都得给我带回来一封信。”
孟妈妈咬牙道:“咱们找三夫人去,把这书丢给她,也好将姑娘摘出来。”
孟玉拆摇头,那信写的露骨,给三夫人看了,她也摘不出来,反而坐实了跟沈珲之间不清不楚。三夫人自然向着儿子,平白讨恨。
若是只拿一本书去,又没署名又没笔记,三夫人未必肯信。沈珲可真给她出了个难题。
孟妈妈急的很,关心则乱,就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办,倘若他再送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为了名声,咱们还得给他兜着?是什么道理。”
孟玉拆道:“往后注意一下门口,这怕不会是第一次。”
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叫三夫人知晓,又不牵扯到她。
孟妈妈气道:“三少爷也是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干事这样没脑子?咱们简直欠他的。”也是气糊涂了,连主子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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