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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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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上, 孟玉拆到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大夫人领着穿戴整齐的几位姑娘请安。二夫人刚受了大打击, 得知大夫人收到忠顺王妃邀请, 咬碎了一口银牙。

    或许是打听到了什么,想叫大夫人将沈轻柔一道带上, 大夫人四两拨千斤,“不是我不带二丫头, 一家子骨肉, 我只希望她好的。只前些日子闹的那样,李夫人也在受邀名单上, 见着了一受刺激怕不好。”

    大夫人是懒的跟二夫人周全, 可以委婉说出来的话也不大留情面了。二夫人一口气憋在心口, 不上不下, 那眼睛去瞧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门口,“玉丫头进来,身子可好, 虽说要抄佛经,也不急在一时。”

    孟玉拆只得走进去,依着老夫人坐下,大夫人眼睛一转笑道:“不是因着小姑姑爷的孝, 我瞧着玉丫头该多跟我出去走动, 多可心的孩子,偏不叫老夫人藏着。”

    老夫人笑呵呵,牵着孟玉拆的手, “往后我把她交给你,有你忙的,不急在一时。既然要去,就赶紧去,迟了不合礼。”

    婆媳俩一唱一和,就是不开口叫上沈清柔一道。本来二老爷的生母代姨娘,在的时候与老夫人互别苗头,老国公爷绊在她屋里,虽不至于宠妾灭妻,与嫡妻嫡子也不亲近。

    老夫人大度贤惠,只当瞧不见,好好教养自个的子女。老国公爷乐的妻妾不相见,在代姨娘屋里乐不思蜀,沈侦渐渐大了,他才发觉很多事情要靠嫡母。

    老国公爷也意识到将来他殡天,沈侦一个庶子只能靠兄弟们帮衬,渐渐想亲近老夫人。老夫人何等玲珑心肝,冷眼瞧着,给沈侦找了门当户对的媳妇,顺着老国公爷的意,留沈侦在府里。

    就是亲近不起来,万事规矩,不出格不出挑。老国公爷没办法,知道是年轻时候宠爱代姨娘,将老夫人得罪狠了,如今这面子情都是瞧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

    一朝撒手人寰,留下遗愿,等老夫人去了,兄弟们才准分家。邓氏自然应下老国公爷的话,代姨娘病死,沈侦出息了,一口饭还是有的。

    其他的自然无多,二夫人总也瞧不清楚形式,与大夫人争了这么些年。老夫人虽不明护着大房,二夫人的话也是一耳进一耳出,不过心。

    孟玉拆不去,尚且因为孝期,二丫头也被留下,实则是怕她抢大姑娘风头罢了。二夫人紧紧揪着帕子,抿住嘴唇,瞧着大夫人带人趾高气昂的出去。

    到了下午,出门的回来了,大夫人带姑娘们来老夫人房里请安。二夫人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大夫人不理会。

    笑吟吟的红光满面,瞧着有什么大好事要来了,整个人意气风发。去看沈清兰,依旧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迷茫。

    孟玉拆细细瞧了一会儿,从老夫人房里出来,院子里抄手游廊上白露正跟芙蕖说话。见她出来,忙迎上来。

    孟玉拆看了芙蕖一眼,那丫头稳重,朝她福了一礼,“你去玩罢,我不叫人伺候。”

    说着站到石矶上去看挂在底下的鸟儿,思绪却有些飘荡。

    这日一早,她方才起来,披散着一头青墨的发,映在镜子里模糊朦胧的影子。屋子里融融的暖香,直叫人想睡觉,立春给她梳头。

    孟玉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睡眼,身上一件奶白的里衣松垮的挂着。锁骨露出精致的一角,丰肌生香温润。

    她十三了,胸前发育,轻轻一碰便疼的想藏起来。孟妈妈又不准含胸驼背,生怕谁鲁莽撞上来,可真谓小心至极。

    前些日子来了葵水,个子也开始拔高,先前的旧衣裳已经快要穿不下。她本高挑,小沈清兰两岁,个头差不多,只脸还稚嫩。

    小心的打了个哈欠,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染上慵意,少女的风情初初崭露,犹抱琵琶半遮面。叫人看着,都忍不住护着她,立春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姑娘昨儿睡的早,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夏乏嘛。”孟玉拆声音低醇,实在温柔。

    立春想再没有比她家姑娘更温善的人了,都说大姑娘清冷像那山巅皑皑白雪,高贵不可直视。

    沈清兰端丽秀美,小巧柔和,长相大气,最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叫人亲近。却是端着脸没有表情,冰冻三尺、生人勿进。

    她家姑娘本生的比府里姑娘皆要白皙,长相精致,不笑的时候便是那天上的神女下凡。谪仙叫人不敢冒犯的,偏偏一副嗓子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见人总也笑眯眯,老夫人时常搂着她说,“我家玉儿这可人疼,谁不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着,简直是罪过。”

    立春每每深以为然,只有孟玉拆敷衍的笑,心里不由想,若不是这么副长相,前世朱家老夫人怎么会想尽法子送她进宫谋利,连亲儿子才过身三月也顾不得。

    夏季的西园更好看些,苍松翠竹,花坞春晓;好鸟乱鸣,花影婆娑。一路走到上房,白日当空,树荫合地,满耳蝉鸣,静无人语。

    还是早上,走着一路身上便出了汗,孟玉拆一张巴掌脸红扑扑的,白露道:“这老天爷,还不到五月呢,就热成这样子。今年怕是个苦夏。”

    孟玉拆摘下帕子扇风,她记得前世今年确实闷苦,府里的冰好险不够用。从四月中旬开始一直热到九月份。

    他们这等人家尚如此,听说北方甚至出现了旱情,具体怎样不清楚。她养在深闺都听说了,外面只怕更严重。

    老夫人才刚起了,见她来便叫琥珀端羊乳来。孟玉拆本白皙,喝了这些日子的羊乳,整个人白的发光了,沈清芸嫉妒的掐她的脸,时常抱怨。

    又问她怎么白成这个样子,一点瑕疵都没有,连颗痣都找不出来。露在外面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干净无瑕。

    她哪里知道,只能推说晒的太阳少,沈清芸嘟囔,“南方的水土还真是养人啊,我也想去那边住了。”

    进了十三岁,少女的小心思便出来了。沈清芸皮肤偏黄,脸上容易起痘,羡慕孟玉拆跟什么似的。

    下定决心,“不行,往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要在你屋里去吃饭。”

    “随你。”孟玉拆原本不想跟沈清芸走的太近,这妮子说话没把门的,时常给人挖坑不自知。

    不过比起其他姑娘,孟玉拆还是觉得沈清芸难能可贵,至少心眼实诚,有什么就摆在脸上。又大方不怎么爱置气,娇俏有趣。

    这一来一往,倒更亲近了些,沈清丽几人虽好奇她手里有沈仪的嫁妆,变着法儿打听。架不住孟玉拆总也装傻充愣,渐渐的也不理会她了。

    两人在老夫人房里下棋,听老夫人跟人逗闷子,一时门外进来个婆子,笑眯眯的上前先给老夫人见礼。

    又走到姑娘身边,“前头大夫人叫人送了几批料子来,说是给姑娘们做衣裳。几位姑娘都去了,就等二位了。”

    于是便跟老夫人告辞,往大夫人院子里去,沈清芸道:“前儿不是才发放了府里的份例,怎么今儿又做衣裳。”

    婆子笑道:“暑天来了,容易出汗,说是多备几身。”其他的但笑不语。

    沈清兰十五,明年便会嫁进皇家,可不是从现在开始了嘛。大夫人不似二夫人莽撞,事情没有明信之前,半点口风不露的。

    沈清芸疑惑的看向孟玉拆,她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今天早上白露跟她说,大夫人在忠顺王府遇到了长公主,说是过几日办花会,请姑娘们去玩。

    如今的大长公主,乃是永嘉帝亲姐,二十年前下嫁安成伯府,一直游走在勋贵的圈子里。这一次宫里虽还没有明旨选妃,只怕已经开始有风声了。

    孟玉拆已经很怀疑沈清兰的来历,前世沈清兰嫁给五皇子不得善终,这一次她会还走老路吗?

    两人到的时候,其他姑娘已经挑好了料子。孟玉拆如今只穿清淡的颜色,衬着人仿佛一支夤夜带露水的花骨朵。

    大夫人为人周到,除开鲜亮的颜色,另外准备了几匹天青、月白的色。孟玉拆便知道那是给她的,红木八仙桌上满满的料子,各色儿都有。

    却都是些鲜亮扎眼的颜色,或者老气横秋,沈清芸一瞧脸就拉下来了。都是旁人捡剩的,她穿鲜亮的颜色显黑,是以衣裳主以青绿为主。

    孟玉拆打眼一扫,沈清柔的丫头花萼可不是抱着几匹淡青、乳白的料子。察觉她的眼神,花萼有些不自在,往后一退。

    沈清柔笑眯眯道:“之前瞧玉儿穿的冷色好看,我便也想试试。今儿这两匹布我先来先得,妹妹不会介意罢。”

    得了便宜还卖乖,孟玉拆除了那些颜色穿不了旁的,她却还要抢。孟玉拆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是只我一人能穿的颜色,姐姐喜欢拿去便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清芸噗呲笑了,有些不怀好意。沈清丽立马道:“六妹妹笑什么?”

    沈清芸道:“没什么,就是昨儿去舅舅家里,表弟给我讲了个东施效颦的故事,这会儿不知怎么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孟玉拆微微瞪了她一眼,沈清芸冷哼一声。沈清柔顿时气的脸都红了,她也生的好,出去谁不高看三分。偏偏府里有个比她美的沈清兰。

    如今又来个貌若天仙的孟玉拆,优势荡然无存,幸好孟玉拆不怎么出去走动,可在府里也免不了被拿来对比。

    这会儿气的就要上前理论,可一想沈清芸又没指名道姓,她若是上赶着承认……

    心口一起一伏脸都红了,好歹忍下气,红着眼眶,“姐妹们慢慢挑罢,这些料子我先拿走了。”

    最后孟玉拆挑了几道老成的色,她自己衣裳多着,正缺了些给老夫人做衣裳的料子。晚上谷雨回来,悄悄跟她说沈清柔回去大发脾气,那么些好料子全扔到石阶下。

    还是二夫人过去叫人捡起来,闹的人尽皆知,只是没人说给老夫人听。

    说完,谷雨还忿忿,“二姑娘明摆着欺负人,凭什么呀?”

    凭人家有爹有娘,娇宠着长大,孟玉拆叹口气,白露朝谷雨使眼色。谷雨也想到根源了,咬住嘴唇,不再说什么。

    怕谷雨一两句话勾起孟玉拆的伤心事,白露端着厨房新上的食盒上前,端起小碟子,“姑娘尝尝这山药芸豆糕如何?刚大夫人房里刘妈妈过来,说是姑娘挑的料子太老成,明儿重新拿新鲜料子来换。”

    孟玉拆点点头,笑道:“可好好谢过传话的妈妈了?不可怠慢。”

    大夫人要息事宁人,要贤名,她何苦落的得理不饶人。白露瞧她面色不勉强,道:“谢过了,给了赏钱,孟妈妈亲自送出门的。”

    过几日大夫人又带沈清兰出门,说是长公主相邀,众人也就明白了前些时候为何紧赶着做衣裳。大夫人将消息满的严实,二房又蒙在鼓里。

    一早带沈清兰过来请安,说明今日要出门的事,二夫人气的脸都青了,她也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三夫人老神在在,沈清芸才十三岁,又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她也不敢叫人往皇家凑。何况还有沈清兰珠玉在前,只看笑话就是了。

    老夫人显然一早便知晓,孟玉拆坐在靠墙的矮塌上,沈清芸示意她去瞧二夫人的脸色。

    她却在打量沈清兰,一头墨发上挽着飞仙髻,斜插几根相衬的朱钗花簪,略施薄粉,一身装扮锦绣辉煌。一应的玉佩香囊项圈宫绦齐备,从头到尾无一处不精致。

    老夫人打量了一会儿,连说了几个好,又嘱咐了几句方叫出门。

    沈清兰到二门上蹬车,瞧见赵楚铮正往里走。心下的焦躁终于平复了些,这些日子她一直重复着前世的际遇节奏。

    这一次叫长公主瞧过,怕是就要将消息递进宫里,她力求平庸木讷,却不敢叫父母亲瞧出来。虽然有信心不再得到长公主的喜爱,也怕功亏一篑。

    沈清兰深深的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沉住气,没关系,已经准备妥当了。确切的消息卖给了悟智,徐阁老的女婿牧叶逃过一劫,承了她这么大的人情,悟智怎么也该知道如何做。

    在沈清兰瞧见他的时候,赵楚铮也看见了她,眼睛微微一眯。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还有手上得到的情报,他大致推算出了事情的经过。

    徐阁老的女婿牧叶在南方抗倭,不管是一次意外失利还是本人草包无能,七万兵马败在倭寇三万人手里,还是全军覆没的惨败。消息差点传回顺天府,到时候等待牧叶的恐怕将是牢狱之灾。

    沈清兰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先告诉给悟智,悟智又将消息卖给徐阁老。不管悟智跟徐阁老之间的交易,沈清兰怕是有求于悟智。

    赵楚铮笑了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慢悠悠进了院子。这地方他待了三年,还没好好瞧过,往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站在西园门口的山桥上,说不清在等什么,不太想走。

    孟玉拆等大夫人带沈清兰走了,便告退出来,白露悄声道:“二夫人又气着了,也不知她气什么,我听这帖子是长公主亲自下的,一张请一人。人家又没邀请她,就是去了又如何。”

    这些日子,不是忠顺王府,便是长公主府,皆是与皇家亲密的人家,赴宴的人家不是显贵便是重臣家嫡女。傻子也猜出来皇家的动作了。

    二夫人悔恨的不是不能去赴宴,而是错失沈清柔嫁进皇家的机会,能不气吗?

    老夫人跟大夫人都不想给二房这个机会,二夫人自然恼恨。主仆俩进了西园的门,孟玉拆不经意一扫,那人站在山石之上,面容含糊,却能察觉他的眼神是看向这边的。

    她在原地踌躇,对面的人抬步走到她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孟玉拆低头去看他,不巧他抬头,两人视线对上,她怔住,随即转开目光。

    感觉有种不对劲的气氛在萦绕,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定定的看着。她大囧,不自在极了,“有什么事?”

    他不说话,孟玉拆便叫白露先去前头,等了一会儿,“没事就不能见你了?”

    这话说的,叫人无端遐想,“没有,我不是打量你忙嘛,没事可以多看看书。”

    她是知道他要上战场的,只能在这些小地方提醒他。几日不见,他发觉她又长高了些,到他肩头,白玉一般的脸飞霞,也不看他。

    “地上有金子吗?值得你盯着不放。”他不爽的呛了一句。

    孟玉拆恼怒,那她看哪里,像他似的直戳戳的盯人家的脸。她瞪他一眼,“没事就罢了,我要走了,这人来人往的。”

    “那是不是没有人来往的地方,我就可以多待一会儿。”晶晶亮的眼睛有些期待的看她。

    孟玉拆往后退一步,抓了一根柳枝在手里,掐的指尖浆绿,闪躲着道:“这话说的真奇怪,你愿待着就待,干我何事?”

    他冷笑了一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她。刚才那种少年小心翼翼的温和仿佛是她的幻觉,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她微微蹙眉,赵楚铮看的更气,抿唇走了,浑身的气息充斥着不爽。走到院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跟旁人说话,眼如星月,溢满欢喜。

    沈珲其实在孟玉拆门前等了许久,早上从二夫人那处过去沈清芸的院子,出来后瞧见孟玉拆屋里的谷雨出门。

    他不自觉就站在她院门口,偏头朝里望了一眼,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粉红。差点叫屋里出来的婆子撞上,等的时候总忍不住想下一刻或许她就出现在院门口呢。

    结果等了一刻钟也没见人,孟玉拆在老夫人屋里待的住,有时会在那边用早饭。知道不能见到人了,他怏怏地往外走。

    却见她站在河边的矮坡上,“才从老祖宗屋里出来是不是?我正找你呢。”

    今儿一个二个都挺闲啊,孟玉拆笑笑,“陪着说了一会话,正要回去。表哥找我做什么?”

    沈珲拱手行礼,脸上红红的,“表妹什么时候去给姑妈姑父打醮,前儿我瞧石头斋摆上了新鲜玩意,说是南方来的。表妹正愁六妹的生辰礼,我陪你去瞧瞧。”

    一时又想到撺掇表妹给亲妹妹买东西不大好,结结巴巴道:“表妹不用担心,看上什么算我账上就是。”

    “既是我买,又怎么算你账上,多谢表哥了。”孟玉拆笑道。

    “至于打醮的事,还要问过老祖宗或大舅母,方能确定日子。”孟玉拆道。

    “等决定好了,派个人告诉我,表妹的事情我总该搭把手的。”这话说完,头更低了。

    白露从一旁过来,“姑娘,咱们该回了。出来这会子说好回去用饭,孟妈妈恐等着呢。”

    听白露说孟玉拆还没吃早饭,沈珲忙让开路,“表妹先回去罢,有事吩咐就是了,不急在一时。”

    孟玉拆敛笑,“多谢表哥。”

    作者: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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