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苏柏晗坐回车上，脱下了外套。

    后排的两个小孩相互依偎的坐着，相比前边对胜利的喜悦，他们两人惺惺相惜的皱着眉。

    “晓白，你不要难过了，”乌龟用心安慰道：“你平时都是跟我练的，如果我上了，咱们上野联动，肯定能打出优势的！”

    “都怪我没用，做不了首发！”

    “我去，这他妈是什么年轻人的神仙爱情，”米桥咂咂嘴，伸手接过苏柏晗脱下来的外套，“这么热的天，你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不然会火葬场的呀，”原泽照例瞪了一眼乌龟后道：“昨晚编的瞎话，还是得捂一捂的。”

    “怪不得我说，”小哲抬头，“想象中的暴风雨没有降临，粉丝们还算可接受。”

    苏柏晗瞥了他们一眼，“她才没那么可怕。”

    “就是，”香菇站起来，一个个发手机道：“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吃到人均一千的大餐的话。”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众人福至心灵，围坐在苏柏晗附近，开始了大型舔狗现场——

    原泽：“林姐姐果然是仙女下凡，人美心善。”

    米桥：“我们不跟渣男做朋友的，你晓得吧。”

    KIKA：“啊～一个人拥有如此极致的美貌已经是如神般的存在，还可以拥有如此……”

    乌龟：“我们还在长身体，能不能就茁壮成长就靠你了。”

    “这些话，”苏柏晗想了一下，无奈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跟林森说？”

    从很久开始，俱乐部就会收到过来自“林森姐姐”的礼物，小到是一些巧克力，大到一只小英短猫，偶尔会送点贼贵贼贵的水果等物品。

    “开玩笑，他只会让我们结伴滚开，”原泽漠然道：“还是你比较有良心。”

    “干什么？”林森冷不防被人cue到，略有感应的摘下了耳机，回头看众人。

    “没事，没事。”

    “有事，”林森接话，把耳机线收好，放回口袋里，看着外头的建筑物，“你们先回，我要下车。”

    小哲一脸戒备，“去哪。翻译小哥人还在酒店。”

    车子停在路口，司机应声的打开车门，林森路过小哲的座位，抬手拍拍他的肩，什么都没说的往车门走。

    “……英语四级都没有的人，做什么这么淡定啊，”小哲抓狂，拉住他的袖子。

    “不想跟你说，”林森不咸不淡的干脆脱下外套，下了车。

    苏柏晗起身，“我最惨也有英语六级，我去陪他。”

    “你们做什么叛逆？”小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和他擦肩而过，“你们不会要去大保健吧？”

    “你看他们像是去做这种事的吗，说去上坟扫墓还差不多，”有苏柏晗在，香菇还算放心，隔着车窗，给他们喊：“最晚十一点半，必须回来！”

    苏柏晗点点头，意思听到，扭头便加快脚步，跟上林森。

    两人走进一个狭小的甬道里，越走越里边，最后四周都安静了，店面稀少，不远处的老榕树下一家有些年头的珠宝店。

    林森进去选东西，苏柏晗兴致不太高的等在外面，榕树下有只小猫盯着他，喵叫了几声。

    明明看起来很高冷，此刻却因为饥饿连尾巴都要摇起来。

    ……

    戒指是早就选好的，前后没花多长时间，林森就拿过一个用红色丝绒布装饰的盒子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便利店门口处，男人单膝蹲着，手上拿着一盒牛奶，倒在了面前的塑料盒子里。

    一只猫温顺的伸着舌尖，慢慢的喝着，毫无顾虑的接受着他的触碰。

    凑近看，竟然是只异瞳猫，左眼浅蓝，右眼淡橘色。

    苏柏晗收回手，把剩下的牛奶倒干净，起身看向他，“走了？”异瞳猫察觉到了什么，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小跳的抱住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上。

    这么灵活，看起来是饱了。

    林森皱眉开口：“嗯。”

    “想说什么？”

    “有件事我挺好奇，”林森背对着街灯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姐弟。”

    “很早，”苏柏晗把手放回口袋里，“你进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不仅是相似的眉眼，更得益于和林知粒待在一起时，无形的熏陶。

    挂断电话后，她气得满脸通红的骂他“小混蛋”；还有得知林森溜去试训时，气急败坏的踹烂教室的门，还要他背锅。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这人间真奇妙。

    你以为斩断了的关系，最终还会用一种新的，细微的，间接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林森的表情秒变，称不上多愉悦，“但是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无动于衷。”

    明明只要他问一问，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碰到面。

    绝对不会空白这么多年。

    苏柏晗轻捏住猫的脖子，把它放下来，“当时我告诉过自己，要放弃她，发现做不到以后，就是每天排满时间的训练，那么多眼睛在盯着，那段日子对我来说，不太顺利”

    和林森他们不太一样，DSN并没有贯穿于他整个青春，最多是后半段。他高三进的青训，本想陪着她高考完，所以签的是延后一年的合同。

    没想到却是独自参加的高考，成绩出来后，是当之无愧的理科状元。还记得当他拿着毕业证书和成绩条走出来时，有本地的新闻记者冲上来采访，问他是准备报考北京的哪所学校，还是准备出国。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读书没意思，还不如去打游戏。”

    这句话，简直在当年的新闻上，震惊了不少人。有人说他太狂妄了，有人觉得他太可惜了，一点都不珍惜……更有凉城本地的父老乡亲挖掘出了背后的俱乐部，连夜发邮件警告管理层：垃圾俱乐部别想祸害我们全城的宝贝，金疙瘩！

    老板难得的不在他的矿里待着，降临训练室，盯着他的成绩条，看了两个钟后，吐出一口气——

    “你这个分数，比我从小到大考的所有分加在一起还多。这么多分呢，还是别浪费了。”

    加上家里人“你乖乖把本科念完我就不管你了”的心声，他闷不吭声的报考了S市的大学，方便来往于学校和俱乐部之间。

    因为时间上不充裕，他挤掉了所有的业余时间，要牺牲掉比队内其他人还多的时间去训练。

    青训队伍里，其他小孩还有时间可以耗着，但他没有，想要快速能做到首发的位置，延长正经职业选手的寿命，他所需要的时间只会比别人更短。

    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想杂七杂八的。

    再后来，坏坏的脾气也被磨掉了一层皮，开始变得由里到外的温柔。

    等最初的两年过去，他渐渐坐上替补，有了更多能上场的机会时，才算有了所谓空闲的时间。

    才可以去接触到更多关于她的事。

    “我才是替补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开展了，”苏柏晗缓缓道：“从我认识她开始，她一直都是个很完美，漂亮的人。”

    同时也很骄傲。在他苦苦挣扎的时候，她也没有闲得把自己弄得这么耀眼。

    从始至终养成的习惯，就是想给她最好的，人更甚。如果他自己还不能够成为最好的，那怎么配得上她。

    就像现在，日后有人知晓她的存在，就会自动联想到“是冠军上单的女朋友”，而不是其他混子的词条。

    林森依旧蹩眉，不太相信。

    或许是立场不同。作为家人，他还同时看过她这几年来，郁郁寡欢的模样，也记得十二月的时候，家里的那位还被气的浑身发抖，那么会记仇的人。

    竟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反而还挺开心的。

    他的眼神暗了暗，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比他想象的还更会隐忍。又对所有人都很好。

    如果苏柏晗有心要玩，林森觉得，自家姐姐一定会死得很惨。

    “她是被我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纵任性一辈子都不可能改的。”他淡淡道：“你招惹了，就要忍她一辈子，中途再想当人渣的话，你会死的。”

    即便目前来看，苏柏晗才是被欺负得死死的一个。

    苏柏晗笑，琥珀色的眼眸像会发光。

    “你们姐弟两个真像，总觉得我会劈腿，”他叹气，“因为我长得太漂亮又好说话吗。有时候我也挺嫌弃这张脸的。”

    林森：“……”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柏晗正色道：“队霸，叫声姐夫听一听？”

    “滚。”

    林知粒很难得的，能在一大早接到来自自家娘亲的电话。一开口就是迟疑的疑问声，“知知，你和未来女婿公开了？”

    “嗯，算是吧，”她看了一眼山竹，后者低下头，一脸无辜的摆手。她松了松语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在网上看到的，”林妈妈温柔款款，“不过怎么跟我想的有点出入？”

    “？”

    “你们不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吗，为什么有人说是你在包养他？”

    “……”林知粒揉揉眼，有些无语，“瞎说的吧。”

    “你自己看，”林妈妈乐于吃瓜，直接丢了条链接到她手机上。

    林知粒打开电脑，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照下来时，共同欣赏了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瓜。

    爆料的吧主，手倒是没那么长，扒不到她的具体身份，只称她为很有钱的富婆。看图说话的依据是一张张像素感人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在机场附近，她坐在卡宴里，微探出身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接着转身拿出一个钱包，从车窗丢了出去给他。

    …………这么一看，她好像是真的挺嚣张的。

    【啊啊啊阿我枯了，哥哥的表情看起来就很逆来顺受！！一脸隐忍，看起来就是很不可说……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的电竞白月光竟然沦落至此，好气。】

    【神秘女金主真是壕无人性，根据内部爆料。这几天，DSN俱乐部的训练场地和大餐的账单，都是刷她的卡！这算是爱屋及乌吗。】

    【那女的什么态度啊。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不去包娱乐圈的，还来染指电竞圈！】

    【果然风气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败坏了。】

    【现在知道了吧，普通的女粉不可怕，可怕的是又有钱的女粉！！】

    “……”

    真是amazing。

    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就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再往下拉，无数的臆想版本，疯狂猜测她有多恶毒，抓着她们的男神不放。

    山竹扶了扶眼镜，看看照片再看看身边人。

    林妈妈：“知知？”

    林知粒：“你不会信了？那车也不是我的啊。”

    “那你扔人家钱包干什么，”林妈妈头有点大，“幸亏你爸爸虽然有投资俱乐部，但不爱看八卦，不然一眼他就能认出是你。”

    “要是让他知道了，那不得暴跳如雷。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林知粒抿嘴，关掉网页，“我能怎么想，关了电脑我啥事都没有。我比较担心的是他……后天就要决赛了。”

    “？？？”山竹不可思议的打断她，“大佬，你认真的？人家评论下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是你，电竞白月光的粉丝们差点把你活埋了，还想众筹救他脱离苦海。”

    林妈妈也很心痛，“知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男的有那么好吗……”

    都被人黑成这样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好心疼对方？

    林知粒被她们两人的咆哮给整得头痛，挂断电话后，摸着手机出门，身后的山竹小跑的追着她，“你干什么？”

    “打电话给我家晗晗，”林知粒翻了个白眼，锁上了书房的门。

    林知粒坐在书房的藤木椅上，认真的想了想后，估计他还没开始训练，才拨了过去。

    电流声一下一下的。

    林知粒把下巴搭在膝盖上，散漫的打了和哈欠。

    也不知道他起床了没有。

    还有……知不知道这糟心事。

    没等太久，苏柏晗就接起了，声音轻轻的，“知知。”

    “刚起？”

    “没，”他轻咳几声，坐在电脑前，“是还没睡。”

    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又苏又有磁性。

    大概还不知道？

    见她一直没说话，他定了一会，“怎么了？”

    林知粒犹豫了一会，打算绝口不提。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告诉他的，眼下，他只需要一个好的状态完成决赛就行了。

    很显然，俱乐部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拿到好的成绩，风口浪尖的事自然会平息。

    林知粒：“没事。”

    “只是过来慰问一下你，前几天还一天十个电话过来我面试嘤嘤嘤的人，”她轻笑，“身体舒服点了没。”

    苏柏晗揉揉手腕，听着她还不算完全清醒的语气，脑海里就有了画面。想象着她穿着睡裙，袖口处的绸缎边经常会翻滚着滑过他的脸，莫名的痒。

    还有一双长腿，漫不经心的摆着，惹人遐想。

    “好像……并没有好转。”

    “真的吗？”林知粒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不正经，故意道：“那我让人给你送点凉茶喝，清热解毒，喝上几天，保证管用。”

    “不行，太苦了。喝不下。”

    “切，装什么娇弱。”

    “我吃不了苦的，”他很认真。

    “那我买多份糖给你，”林知粒道：“解苦。”

    “糖会有你甜吗？”

    “想得美。”

    “那等结束后我再去找你喝吧，”他低头，目光浅浅，“这样就不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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