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wb有加长版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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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发作
叶生对沈昱的所想全不知情。
他专心照料鹿鸣, 直到第二天鹿鸣好转, 送回学校,随后几天都尽量相伴左右。
不出所料,鹿母很快就过来了, 她是个严厉的政治老师, 对待独生子的掌控欲,不比叶生母亲对他的少。
不同的是,鹿鸣还有个慈祥的父亲, 他的懒散性子承袭于父亲,又青出于蓝,父子俩在家里经常耍宝和鹿母作对。
换作平时, 也是很有趣的家庭日常, 一度让叶生羡慕不已。
只可惜鹿爸爸身体不好,没跟过来,否则有他在,还能压住鹿母的暴脾气,缓和气氛。
鹿母这次几乎是大闹师大,扰乱学校正常教学秩序。
她找到鹿鸣,一遍遍斥问:“你不是同性恋对不对!”“是有人把你拐入歧途的对不对!”
她甚至拖着鹿鸣去问责学校和老师, 批评师大校风不正, 没管好学生。
校方也是无奈, 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大学生又不是高中生了,需要老师时时管教, 防止早恋。
再说去哪里,和谁谈恋爱他都是学生的自由,谁管他们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校方还没怪鹿鸣随便出入声色场所,败坏学校声誉呢。
话虽如此,校方还是要好声安抚。鹿母精准直接找到政教处,该说不愧是从教多年的老师吗。
鹿鸣白着一张无血色的脸,一言不发矗立办公室一边。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合作,不配合,激起鹿母更大的怒火。
叶生原以为鹿母是知识分子,能好好说话,却没想到,被儿子的突发变故刺.激得丧失理智的母亲,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么多了。
鹿鸣的名声、母亲的威严……都比不上儿子是个同性恋的噩耗。
在叶生看来,鹿母此刻的强硬强势,是无计可施下的色厉内荏,企图从校方获得教育儿子回归正途的信心。
叶生上前,小声劝鹿鸣改口,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
鹿鸣这时候表现得分外犟:“不,我不会承认的。”
“可是你本来就不是同性恋啊!”叶生着急。
“不,我已经是了。”执着的目光。
这样的鹿鸣,叶生想让他在鹿母面前把责任全部推卸给秦也都不可能。
当然,依叶生的性子,他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鹿鸣和他是一样性子的人,更不会这样做。
自始至终,他从未提过一句秦也——鹿母眼里,引诱他误入歧途,把他带坏的人。
叶生劝他,这种情况下,至少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再闹下去,鹿鸣又要出名了。
鹿鸣却懒得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再阻止也于事无补。
最后还是玉英听到消息找过来,安抚了鹿母,把人先劝走。
鹿母很喜欢她这个学生,因为鹿鸣和她分手的事,对玉英还有愧疚,能听进去玉英的话。
围观人群外,叶生瞟到,秦也竟然与己无关地看戏!
脚步一顿,想改道的叶生被鹿鸣拉住,继续朝玉英和鹿母离开的那个方向跟上。
“你让我蒙羞,鹿鸣。”桥上鹿母等着鹿鸣说。
叶生和玉英不放心在桥头观望。
“对不起,妈妈。”
鹿鸣在家里很少正经地称呼自己的父母,他喜欢叫鹿母为鹿老师,鹿爸爸的姓氏老殷。
鹿母明显滞了一下,立刻板正脸道:“你的路走偏了,身为母亲,我一定要纠正你选择的路。”
“那您要我改正什么呢?”鹿鸣道,“我知道自己在走什么路,因为被路边的风景迷了眼,摔了一跤,我就可以不走下去了吗?”
“那是一条弯路。”鹿母抑扬顿挫,像训导她的学生一样说,“我希望我的儿子走一条平坦大道,而那里,不应该有多余的男人。”
鹿鸣无言。
“我已经容忍了儿子的许多缺点,鹿鸣,你应该明白这一点,身为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我允许了你的不思进取,懒懒散散,像你父亲一样的性子。可你不能不给我,一个普通母亲的期盼。”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享受天伦之乐,这是鹿母对能力平平的儿子的唯一期盼。
“可是我不喜欢。”鹿鸣还是这一句话。“对不起,妈妈。”
听着这声世界上最动听的发音,如儿时的软糯呼唤,母子情深,鹿母眼里逐渐流露失望。
“那我们母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不用回来了,以免把你高血压的父亲气个好歹。”
鹿鸣缄默许久,平静地目送离去的背影,说出一声:“是,鹿老师。”
叶生却急了:“鹿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其实他想说的是,鹿老师是爱儿子的,只要鹿鸣跟她低头认个错,完全不至于闹到母子不相见的地步。
鹿鸣清清冷冷,抬了淡漠的眼和他对视:“天下的父母从没经过考核。”
谁说父母就不会犯错了呢。
鹿鸣到底了解他母亲,再谈下去,就是在鹿母气头上火上浇油,惹得鹿老师更生气,要是一气之下说出断绝母子关系的话,那才是没法挽回的局面。
明智之举就是暂时避一避风头,至于期间断了生活费,不准他回家等惩罚,也是他身为人子应受的。
“大哥……”鹿鸣的疏离吓到了叶生,那个从来眼神温柔,笑得淡淡美好纯粹的男生。
他的坚定也吓到了叶生,从来不知道鹿鸣,是这么顽固的人。
——
“怎么了?”于洋转头一看,叶生失落地在草地上随便一坐。
“我是不是太差劲了。”两人相约为现在无家可归的鹿鸣出谋划策,想办法。
想着想着,叶生就把自己钻进牛角尖去了。
和鹿鸣那份坚持自我的决心比起来,他一直犹豫不决,没有自己的想法。
和沈昱在一起也好,如果不是沈昱足够主动,他还在懦弱地停滞不前。
可是这样的他,连沈昱喜欢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在想什么玩意啊,叶生。”于洋眉头一挑,冲挠头抓狂的叶生说,“那是当然的啊。”
叶生:……于洋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他果然很差劲,于洋都不肯意思意思反驳他了。
“论一根筋,我们谁比得上鹿鸣啊。”于洋随后补充道。
他伸手拉起叶生:“行了,别跟我在这矫情,你也不差。”
“嗯!”叶生借他的力爬起来,“那我回去了。”
就算是一根筋,无论何时,鹿鸣都让叶生佩服,这种随时坚定自己选择的决心,就像暗夜里的火花一样闪耀。
如果换作是他,能像鹿鸣这样坦然地出柜吗?
鹿鸣是真性情的人,是喜是恶,都表现得坦然明白。
以前是没有能引起他情绪大起大浮的人,现如今遇到了,却是一场灾难。
他和沈昱的相遇是一场灾难吗?——叶生突发奇想。
紧接着油然而生自我谴责,自我厌弃。
他怎么能这么想,去恶意揣测一个真心实意待他的人。
没有人比沈昱对他更好了。
连他母亲都没有沈先生对他足够的尊重。
叶生敲响了门,如常跟沈昱说话,吃饭,睡觉……
床上沈昱翻身而起,手臂撑在叶生两侧,俯身凝视。
叶生躺在他身下小小个儿,好奇回望。
沈昱蹙了眉,微凉的手指划过叶生眉骨:“你没发现吗,叶生,你的心里藏着一种执念,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要做到。”
“但是……”叶生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可取,也蹙了眉头,小学声道,“如果没有这种执念,我怕我会变得更差劲。”
连别人的一半优秀都达不到,彻底沦为废材。
“叶生,”沈昱叹了气,覆身彻底压下,“无论你变得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所以不用这么执拗地严格要求自己。
沈昱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叶生的要求,不知不觉早已变了,一个不符合他理想预期的叶生,竟然还是他最喜欢的人吗?
当下他只一心安慰伤神又内疚的叶生,这样的叶生虽然脆弱得美丽而生动,到底惹他不舍。
叶生就更没发现他的变化了,乖顺地依偎在沈昱怀里,神情落寞了几分。
其实他更想从沈昱口里得到的答复是,他相信他能走到和他同样优秀的高度,并肩而立。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吧。
沈昱对他根本不抱有这样的期望。
温存一夜,和叶生欢爱过后的沈昱会变得比往常慵懒,早上也不会按时起床。
手臂一探,落空,没触到熟悉的温度,沈昱才发现身边的人没了。
他还是让叶生不够累。
冷着一张面无表情,那人不在就不需要刻意微笑的脸,沈昱拨通成奎的电话,躺在残余情.欲温度的床上,沈昱闭着眼,逐字逐句把话嘱咐完。
今天叶生没课,从答应沈昱不再出去旅游后,兼职工作也少了。
今天原本应该是陪他一天的日子。
叶生却独自去找秦也了。
这个消息真是让沈昱诧异又伤心,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叶生。
他给他的自由活动时间还少吗,为了一个朋友的事已经耽误够多了,还要丢下他不声不响走掉。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沈昱横躺在床上,手臂遮眼,许久才放下来看天花板。
幽黑的眼睛深得波澜不惊。
——
叶生不是故意想不声不响走掉的,他留了一张纸条告诉沈昱,他有事需要去学校一趟,下午回来。
明明是早上看沈昱睡得香,不忍打扰,体贴恋人的一番心意,却成了刺.激沈昱偏执因子重发作的导火线。
叶生也是冤枉。
路上看到熟悉的迈巴赫横挡街头,下车来的成奎明知故问:“叶生,你去哪。”
叶生脑子一抽,掉头就跑。
他中了什么邪。
叶生刚跑出去两步就后悔了。他不是故意的,纯粹小动物般对危险的直觉,警惕下做出的条件反射。
两步后理智回来了,才明白自己犯蠢了。
本来就是他站不住脚,没跟沈昱明说,自己要去找秦也。
这一跑,更显他做贼心虚。
昨晚温存过后,他胡思乱想了一夜,早上脑子一热,冲动之下跑出门,想去找秦也为鹿鸣要个说法。
这个打算他是不敢跟沈昱说的,隐约他是知道沈昱不希望他多管朋友的事,可是他呕不下鹿鸣受的这口气。
手机铃声响起,叶生迟疑着接通。
沈昱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叶生,回来。”
“我……我还有事,等会就回去。”都快走到秦也的那栋别墅了,叶生狠狠心,按下挂断。
抬眼,成奎神出鬼没出现在他面前。
“叶生,走吧,你还是听沈先生的比较好。”成奎斟酌了一下语言,补充道,“他现在心情不太美妙。”
叶生垮了脸,心底的小人大惊失色,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能让沈先生心情不好,成奎一脸凝重。
好吧,是他隐瞒在前。
叶生乖乖站在沈昱面前,低头准备挨训。
沈昱拄着手杖,稍微有点支撑不住,手杖在抖。
成奎下车后,他也下了车,成奎去追人时,他差点也迈开步子。
却只能干看着叶生越跑越远。
原本最好的姿态是坐在车里等,成奎一定能抓到人回来,成奎不能,附近还有他安排的其他人候着。
他应该坐在车里,优雅地,矜持地,高傲地等着人逮了灰溜溜的何叶生回来——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因为腿伤,疼得站都站不住,狼狈地丟了手杖,去抓人肩膀。
“你这算什么意思,和我玩猫捉老鼠吗,叶生。这个游戏可不好玩。”
金属手杖落地,发出兹拉的刺声。
叶生刚抬头张口。
沈昱沉声:“叶生,说话。”
“对……对不起,沈先生,我——”
沈昱却不是想听他道歉:“我叫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回来,你没有向前、停留,更没有充耳不闻,转身跑开的选项,记住了吗。”
叶生的话被打断,好容易才等沈昱说完,抓到空隙:“疼、疼!”
叶生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你快松开,沈先生,放开我好不好。”叶生当街求饶。
沈昱略松了手,却没放开,缓和了脸色,温言细语道:“别怕,叶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得记住我的话。”
“好,我记住了。”叶生委委屈屈,眼角噙着泪珠看沈昱。
沈昱这才满意了,洁癖症的患者没用手帕,亲自用手帮叶生擦了泪珠:“你要去秦也那是不是,走,我带你去。”
叶生被拖上车。
沈昱还在说:“你看你这么不懂事,想去哪和我说一声就是了,我还能不准吗。”
叶生瘪着嘴,只管点头“嗯嗯嗯”,不敢多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忙,晚了几分钟。感谢在2020-01-02 20:30:22~2020-01-03 21: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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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走他乡
车里沈昱说, 他带叶生去替鹿鸣要个说法。
叶生头皮一阵过电般的发麻。
身边这个环拥他的沈昱, 和昨晚与他一场欢愉的男人,别无二致。
却莫名气场不对。
这导致他到秦也的别墅时,失了气势。
不过秦也此刻也不用他的气势压制了。
这个叶生印象里一向光鲜亮丽, 意气风发的模特、赛车手、情场老手, 现在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狼狈不堪地在一地狼藉中喝酒。
四周的玻璃碎片, 破烂家电,还是两天前造成的,没人收拾。
“你们来做什么。”看清来者, 秦也随手扔了酒瓶, 挑衅似的挑挑眉。
叶生突然不想说话。路上想好的质问措辞都说不出口。
“你在做什么?”他诧异反问。
“他在难受,想不通,憋闷,都行。”成奎找了一把还完好的椅子搬过来,沈昱不露声色隐忍腿疼,似是随意坐下,微笑。
“我以为你抛弃了一个玩腻味的人会很开心地另寻新欢呢, 看来你的心志也不过如此。让我这个长辈想想, 嗯, 万花丛中过的情场浪子,竟然发现自己栽在了一只雏鸟身上,不敢置信、震惊、畏惧、害怕?彷徨无措, 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这位长辈怎么说的——”
心情不虞的男人就有闲心毒舌,句句戳人伤口。
“秦也,长这么大,你早该知道什么不能招惹,不是什么人都能给你玩弄。”
秦也精致漂亮的面孔顿时扭曲变形。
“想打架?我可不敢伤了你。”秦也转头不耐烦,嘲弄叶生。
柿子要挑软的捏。
“那你就敢伤害大哥!?”叶生丝毫不示弱,“你怎么敢害他落一身伤,发着高烧找到我这求助!”
“我他妈怎么知道!”秦也突然暴起,一声大吼,叶生忍不住一抖,沈昱却镇定自若,目光冷冷。
秦也抓着头发在屋里乱走,一边又吼了几声:“我他妈怎么知道!我跟他好好说分手,他不听!他莫名其妙找过来要跟我谈谈,谈个屁,我只会跟人上床约.炮,他要打架我就陪他打,打不过我关我屁事!”
“你真以为大哥打不过你?”叶生说。
秦也一滞:“是他要反抗我,要不然我们不会做得这么惨,我要叫医生,他突然就跑了……”
叶生气得捡了东西扔他。
秦也抱头蹲下,却不是防挡,而是抓着头发压抑嘶吼:“我他妈怎么知道有种人不能招惹,我他妈怎么知道我会陷进去……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爱人,没人教过我……没人教过我要怎么跟人好好谈谈……”
哭腔回荡在冰冷的别墅。
叶生惊讶发现,秦也在颤抖。他在害怕?张扬跋扈的秦也,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叶生顷刻胆气十足,目露鄙夷:“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沈昱此刻起身,玩味的目光从此地收回,再不想多看一眼:“好了,叶生,我们该走了。”
“嗯。”叶生闷闷不乐回应。
沈昱牵着他的手离开。
——
鹿鸣要走。
他的脑回路一向和叶生他们不一样。
虽然失去了父母的资助,也在师大名声扫地,荒废了训练,如果是叶生自己,怎么也不该放弃学业。
可是鹿鸣说,他待不下去了。
从这点来看,他真的是个任性的人啊。
想走就走,不管目的与后路,不计较钱财时间,抛下各种世俗偏见,只要他愿意。
就像他和秦也在一起时一样犟,一头热栽进去,全心全意,不管不顾。
叶生感叹着,努力帮他想办法,宁愿暂时休学,或者考研去其他学校也好啊。
可是鹿鸣就是一根筋,认定了的事不会改。
说是像他这么废的人,再读下去也没用,他到哪不是混日子过。
还有跑步,当初选这个专业也是因为不知道该选什么,勉强他的长跑速度还能看,勉强文化分够得上师大分数线,就来了。
好随便的人生。
叶生心累叹气,和于洋在食堂送别鹿鸣。
三个人沉闷地吃着送行饭。
于洋偶一抬头,对面的叶生无声泪流满面。
于洋惊到了:“叶生你怎么了!?”
叶生哭着说:“这煲仔饭太难吃了。”
于洋一颗心落回去,没好气道:“你有病啊,吃了两年了,现在说难吃!”
“就是难吃。”鹿鸣也发话了。
于洋无奈了:“好好,你们人多,你们说得对。”在人店里嫌弃难吃,等会他们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门还说不定呢。
吃完端餐具到回收处,于洋看他们两个平时能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现在剩了一大半,嘀咕:“难道这煲仔饭的厨师失恋了?”
所以做得这么难吃。
叶生咬唇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于洋那个愧疚啊,急忙保证:“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路灯下。
鹿鸣脸色苍白,精气神大不如以前。
他那次发烧生病前就这样了,只是叶生之前没注意,还当他是熬夜打游戏的缘故。
叶生和于洋也是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忽略了朋友。
仔细想想,就是从秦也带着鹿鸣去外面玩得毫无节制开始。
秦也这种人只会顾自己,巴不得鹿鸣玩开了呢,哪会提醒他注意身体。
鹿鸣没经验,脑子一热就忘了所有,玩疯了又不知道克制和调理自己。
叶生看着这样的鹿鸣,眼眶渐渐又湿热了。
鹿鸣反倒没有他这样的伤心,过了那段最难过的日子,他又恢复了从前的一派从容淡泊。
“走到今天的地步,我谁也怨不着。”鹿鸣勾唇笑笑,像以前一样笑得闲适冲淡。
“只是叶生,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还来得及。”
鹿鸣意有所指,这种时候还关心他的状况,叶生眼泪夺眶而出,满声哭腔:“大哥,你不要这么说。”
“如果我没遇见过他,”鹿鸣低低道,“如果我没遇见过他,我不会知道自己还能喜欢男人,我会继续原来的人生计划,像大部分人一样,毕业之后回老家,在老家的县城里当个体育老师,娶妻生子,过着最普通的生活。”
“那个妻子可以是玉英,可以是任何女人,我可能不是很爱她,但我会认真对她好,孩子可以不用多,两个就好,无论他们是谁,我都会好好待他们,尽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
“如果有那一天,叶生,我们应该会像高中的时候一样当最好的兄弟,一起逛遍小县城,偶尔回去看望退休的鹿老师和老殷,陪他们下下棋,喝喝茶,惹鹿老师生生气……”
两辆小毛驴“突突”,发着扰人清梦的噪音,在凌晨四点的马路上骑行。
叶生载鹿鸣的行李箱,于洋载鹿鸣的人,一起送鹿鸣去车站。
十一月底的天早就冷了,虽然南风市这座南方的城市不会下雪,也有朦胧的冷雾笼罩都市。
鹿鸣缩着身体躲避刮人的寒风,双手插.入衣兜,突然脑袋一低,靠在于洋背上。
于洋登时全身一激灵,车头拐了个弯。
他还是不太适应两个突然弯了的兄弟。
鹿鸣知道他不适应他的亲密接触,闷声道:“村长,我就靠一会儿。”
于洋答了一连串的“好好好”,兄弟都这样脆弱了,他也不能吝啬贡献肉.体不是。
只是鹿鸣没靠一会,一辆骚气的跑车突兀横插过来,于洋为了躲开,差点没撞上电线杆子。
叶生也及时刹车,停下,扶正他的小毛驴。
从跑车上跳下来的人,不是秦也还能有谁。
“鹿鸣,你要去哪。”秦也来者不善的样子,对鹿鸣虎视眈眈。
“你、你来干什么!”叶生停了车子跑过来,凶巴巴地挡在鹿鸣前面。
“鹿鸣去哪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吧。”
“啧,什么玩意。开车不担心,无异于自杀啊喂。”于洋是识时务的人,但更不是怕事的人,换以前,就是自损八百也得胖揍秦也一顿。
可他身后还站了个鹿鸣。
于洋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把鹿鸣送走,至于秦也那小子,以后再教训也不迟。
当即他忍气吞声,嘴里道了个歉,为他的小毛驴擦到了秦也的昂贵跑车。
又让叶生回去,自己发动小毛驴,想拉了鹿鸣上车。
鹿鸣却挣脱了他的手,把叶生往他这边一推:“你们让让,别波及到。”
望着对面的人,鹿鸣声音平淡道:“让开,还有,你让我们的车差点撞倒了,跟我朋友道歉。”
秦也一动不动,瞥过鹿鸣身后的于洋和叶生,还是撕不下脸皮道歉。
怎么可能道歉,当初他的朋友撞伤了人,到现在他们俩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鹿鸣也不意外,喃喃道:“越到这个时候,越能认清你的人品。”
“秦也。”鹿鸣忽然一扬声。
秦也刚面露惊喜,瞳孔瞬间放大。
叶生总算明白,秦也别墅的那一地破烂是怎么回事。
鹿鸣做到了叶生没做到,于洋想做到的事——他胖揍了秦也一顿!
正如他以前跟叶生说过的话,他一套军体拳就够教训人了。
本事不在多,在于精。
秦也挨了一拳头,很快反应过来,习惯性回手,热血上涌时,又想起昨天叶生说的话,有意识克制自己,不敢用力。
也就是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鹿鸣确实不是打不过他。
那为什么,以前他说谁打赢了谁在上面,鹿鸣毫不在意呢?
看着马路牙子上打成一团的人,叶生懵逼了一瞬,习惯性问于洋:“村长,我们现在该干嘛?”
“傻啊你,当然是拉偏架了!”
于洋撸了袖子冲上去,叶生刚想跟上,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是成奎,他朝后抬下巴指指,示意沈昱在车上。
叶生有点方,他这回有跟沈昱当面报备过才出门的……
“沈先生,你怎么来了?”叶生看看旁边秦也的车,难道……是沈昱将秦也压过来的?
“不用管他,让他受着。”车窗里,沈昱懒洋洋打哈欠,还没到他起床的标准时间,正犯困呢。
凌乱的发丝翘起几簇,和平日里精致优雅的沈先生判若两人,这是越发在叶生面前没有架子,很不讲究形象的沈昱。
“总不能让你朋友白受遭气,就这么走了。”沈昱漫不经心地说。
叶生默了一默:“沈先生,你是专门送秦也来挨揍的吗。”
十分钟后,于洋分开了气喘吁吁的两男生。
“打够了吗,大哥。”于洋问。
鹿鸣点点头,干完一场架,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劲头,至少看着不那么蔫哒哒得吓人。
于洋一拍手:“成,那我们继续赶路,火车要误点了。”
叶生看到也对沈昱说:“沈先生,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还能睡个回笼觉。”
他得继续送人。
叶生说得有点小心翼翼。
车窗里的沈昱看到沉默了一瞬:“不必,我跟你一起送,等会跟你一起回去。”
他的迈巴赫不远不近缀在后面。
叶生真是如芒在背,迎着寒风哒哒哒骑到火车站。
兄弟几个也没什么好说的,互相抱了抱,鹿鸣过安检进了候车厅,叶生和于洋就出来了。
回去时有个问题,叶生要是上了沈昱的车,他的小毛驴就没人骑,沈昱的迈巴赫可不是面包车,没空间放。
“要不我还是……”
沈昱眼皮都不带掀的,指指成奎:“你,下车。”
转头温柔倦意地对叶生说:“叶生,你有驾照吧,你来开车。”
“噢。”叶生倒不奇怪沈昱怎么知道他考过驾照,就是……
“沈先生,我怕把你的车剐了。”叶生一脸纠结。
“没事。”沈昱身体力行表示对他的支持,他从后座下来,坐上了副驾驶。
沈先生表示他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毁坏几辆车。
成奎看得心里直冒酸水。
沈老板你有本事就自己开啊,让老婆开车载你算怎么回事!
相比战战兢兢,将迈巴赫开成乌龟速的叶生,小毛驴上的成奎一脸憋屈。
他一个在役时,开过最豪野军用卡车,最气派坦克,还给老领导当过司机的男人,居然沦落到骑丑不拉几的女式电动车。
日了个狗了……
车里的空调温度被沈昱调得很高,叶生有点不适应地空出一只手摘了围巾。
这是为了骑小毛驴时挡路上的冷风的,现在就用不着了。
沈昱原本慵懒地支头靠坐着,忽然伸手捉叶生的手,比常人低的体温吓了叶生一跳。
“沈先生,我在开车,不能乱动。”
“手都冻红了。”沈昱苦恼地说,覆在叶生手背的大手逐渐不老实,暧.昧地摩挲着。
叶生后背一阵酥麻的电流窜过。
“太冷了,我帮叶生暖暖手吧。”沈昱自顾自地贴心式说完,捉了叶生的右手放在嘴边哈气。
叶生觉得……明明沈昱的手更冷。
叶生有点搞不懂沈昱想做什么,只得先停了车在路边,准备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开车时不能做这些三心二意的动作。
岂料这正中了沈昱的下怀。
他微挑了眉梢,戏谑轻笑:“叶生也有此意吗。”
叶生:“啊?”
沈昱立时覆上他微张的嘴唇,轻拢慢捻,嗓音低沉喑哑:“来温暖我。”
叶生紧张得头皮发麻:“沈先生……沈先生,你别乱来,你不是还腿疼吗!”
叶生想到了急救之策。
沈昱也有应对之策:“所以呢,叶生,这需要你的帮助。”
他略作苦恼地说:“我不方便,那就只能麻烦我们叶生主动了。”
叶生脸爆红,虚虚跨坐两侧,依附在沈昱怀里,慢慢的,软成了一摊水。
沈昱玩味的话语一直在刺.激他,导致叶生在幕天席地白日宣yin的基础上愈发羞.耻,车也没法开了。
回去了不敢见人,更是好几天不敢出门,因为沈昱依旧没放过他。
过后几天,好容易才得空有了准许,和鹿鸣视频一次,关心一下远方的朋友。
鹿鸣神色轻松,看着好像和以前没有两样,自如地说着他这些天的行踪。
他准备到处走,到处看,现在的定居只是暂时的。
指不定哪天他起了兴头,又去了下一个城市。
所以你就想这么容易地抛弃我这个室友吗。
鹿鸣身后的年轻男生半似抱怨,半似撒娇说。
他从椅背后面抱住鹿鸣,热情洋溢地跟叶生打招呼。
这是个比鹿鸣更有活力,更有干劲的男孩。
叶生发觉了鹿鸣和以前的不同之处,鹿鸣的心态已经老了。
虽然比他和于洋都大两岁,却明明一直像个长不大的男孩一样,时常设些小把戏逗人玩,沉迷打不赢的游戏,能撩女孩心动,也会容易惹人生气。
爱好请他客,不需要理由,想笑就笑,不用管笑点低,虽然像个老头子一样喜欢喝茶下棋,可在跑道奔跑时,依旧耀眼夺目……
这样的鹿鸣,怎么就变了呢?
叶生百思不得其解。
鹿鸣推开偷袭要亲他的男生,佯怒把人赶走,回头看到叶生的担忧眼神。
他重新在电脑前落座。
“大哥你……”叶生有点怕,鹿鸣是为情所伤放纵自己,随便和个人在一起,不洁身自爱。
“不是。”鹿鸣猜到他所想,歪了歪头,思考两秒补充道,“合租室友,唔……姑且算预备役男友,有望交往。”
“别这样,大哥。”
“我只是想试试,我不是非他不可。”鹿鸣温柔了目光,“别担心,叶生。”
那你证明清楚了吗?叶生想问。
越是执着于去证明,不是更代表放不下他吗?
视频通话已经关闭了。
成长仿佛是在一刻钟的事情,从男孩蜕变成男人,以新的角度审视往事、自身与身边人,渐渐想明白许多事情。
叶生站起身,问房间另一头,时刻关注他动静的沈昱:“你说,他为什么要那样对鹿鸣?”
沈昱莫名觉得这个答案会很重要。
他,是说秦也吧。
“我不会那样,叶生。”沈昱轻轻一笑,放下经书,来到他身边,“他是个胆小的人。”
怕爱人,怕负责。
一个人干了那种亏心事就不能不成天撒谎、做假、欺骗。那种人就是当着他们最亲近的人当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能不戴上一副假面具。
叶生突然想到这句话,这是个可怕的发现。
叶生脑袋埋进沈昱颈窝,沈昱顺势抱住他。
“秦也还是个没种的人!”叶生恍似赌气的孩子气话逗笑了沈昱。
“是,他没种。”沈昱自然没有不应的,随他赞同。
叶生的姿态还像以前稚气,好像在寻求他的安慰,让他很满意。
叶生忍不住哭,越想越难受。
哭秦也,他和鹿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恶劣的人。
就算是分手,在他心里,也应该是鹿鸣和玉英的那种,好聚好散。
哭自己,看不懂许多事。
怎么会这么没用……
沈昱抱着他柔声哄,一遍遍说,我不会那样,相信我,叶生。
又一遍遍亲吻着叶生,不动声色将人带进一场沉沦心智的情.事中,令人无法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鹿鸣不在意上下,因为他懒得动啊,哈哈哈,笨,秦也。
注:“一个人干了那种亏心事就不能不成天撒谎、做假、欺骗。那种人就是当着他们最亲近的人当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能不戴上一副假面具。”——出自玩偶之家,托伐。
另外,明天去面试,晚上回来可能没时间码字了,勿等。
☆、人前人后
意气风发的未来CEO于洋, 最近越发往生科院跑得勤快。
那里有他从大一开始就中意的女孩尤妍婧。
现在因为高岭之花可观不可近, 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已经上升为了暗恋女神的存在。
女神一头短发干练利落,一袭白大褂英姿飒爽, 来去匆匆, 奔走在实验室和教学楼,完全没有和人谈情说爱的意向。
饶是不屑讨好女生如于洋,几年下来也磨练出了一身的厚脸皮, 有空没空就去生科院献殷勤。
尤妍婧嫌他烦,赶他走。
于洋厚颜无.耻道:“我就在边上看看。”
“你杵一边也妨碍我做实验的心情。”
“我等人,何叶生知道吧, 我文学院的朋友。”
“哦。”额心有美人痣的男生, 给人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尤妍婧记得,洗了手,准备把实验台上的动物尸体处理好。
砰——余光扫到玻璃门有个黑影倒下。
“我靠,叶生你怎么了?!听过晕血的,没听过晕尸体的啊啊啊!”于洋震惊不敢置信。
叶生才推门而进,就进门而晕。
“脸色有点差, 你朋友身体不好?”尤妍婧掀了衣摆蹲下, 仔细一瞧, “哇喔,好漂亮的一张脸。”
“挺好的啊。”于洋猛然大惊失色,“就算你怎么说, 我也不会让你在他脸上动刀子的!”
尤妍婧白他一眼:“人体实验是违法的。”
于洋:……如果不违法你就做了吧……
尤妍婧悻悻收起手上的刀子。
——
叶生被他们放在一张干净的实验台上,仿佛待宰的羔羊。
鼻尖嗅到丝丝未散的血腥味,刚醒来的叶生更犯恶心了。
真是不拘小节,好歹把他抬外面去啊……
不过这两人也顾不上他了,正吵翻天呢。
于洋是冲性子,尤妍婧也不是个温柔脾气,这两人在一起日常跟点炮仗似的,一言一语都是□□味。
今天是为什么口角争执起来的呢。
叶生闭着眼睛听他们,为尤妍婧丧失保送京市科研院所的学习名额吵架。
所以为什么尤妍婧痛失了名额,于洋不好好安慰人家,还跟人吵起来?
“都说了不是我不够资格,你怎么这么烦呢!”
“那为什么其他人能去,你不能,还是你平时没跟老师打好关系!”
“都说了不只我一个人,名额就那几个,我拿什么跟别人争!”
“你知不知道去那里学习一趟,回来就相当于保研稳妥无误了,你怎么不急!”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吵架。
叶生从眼角看到,尤妍婧毫无形象地朝天翻个白眼。
尤妍婧是女汉子,而在于洋眼里,那种娇滴滴、拧不开瓶盖,需要男友随时伺候的女生,会被他贬斥得一无是处。
大概只有尤妍婧这种女汉子才能入他眼了。
可是他忘了,女汉子也需要呵护宠爱。
无怪尤妍婧一直不答应他的追求了,这种直男癌活该单身一辈子啊喂!
叶生适时清醒,阻止了一场即将升级的无意义争吵。
出了生科院,他也想无语地白于洋一眼:“村长你真是直男行径啊,这种时候不安慰人,还跟人吵起来。”
难怪尤妍婧明明对他有好感,却僵着不答应他,在一起也会被气死的吧?
于洋不可置信:“叶生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我是在夸你。”
“靠,我听到你心里在奚落我。”
“那你就多听点好好改正吧,要不然我担心你得单身一辈子没人要了。”
“草!”
于洋趔趄一步:“哪来的明星?”
叶生顺着他指向看过去,当下第一感觉,好一个纤细美少年。
眉目精致如画,有着雌雄莫辨的美丽。
好像不喜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戴起墨镜,在几人的保护下,迅速挣开围观的人群走了。
“来逛我们学校的?”于洋问。
“大概吧。”叶生没在意,他们师大风景独好,又有人文气息,确实很吸引游客游玩。
“跑得太快了,我还没多看几眼。”于洋抱怨,“看他怎么像是来享受围观的。”要不然谁在外面还特地带几个保镖惹眼。
不管那个男明星,到了广播室,于洋一屁.股坐下,随手指道:“脐橙,家里刚寄来的,要吃自己拿。”
“给尤妍婧送了吗?”叶生怕于洋这个直男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当然,怎么可能忘,今年下来的第一批脐橙,第一个送到我们阿婧那!”于洋美滋滋说完,佯怒道,“叶生,你不要质疑我的本事。”
叶生耸耸肩不置可否,望了一圈,在门后看到好几大个纸箱,他从开了的箱子里拿了几个出来。
脐橙黄澄澄的,有几个像婴儿拳头大小,煞是可爱。
于洋眼一瞟,起身:“拿这么点,寒碜谁呢。”
叶生手臂一重,险些被一大箱的脐橙份量带倒。
他站了一会,半晌道:“我坐一会,等会再走。”
于洋抬手,毫不客气轰人:“我这忙着呢,回你自己的地盘去。”
这些日子见天往他这钻算怎么回事,说是写作业,又天天咬笔头发呆,骗谁呢。
沈昱找人的电话都往他这打了几个了。
那皮笑肉不笑的凉薄声音,还以为是他存心拐了叶生不回家呢。
——
叶生抱了一箱很有重量的脐橙,吃力走回去,抬上楼。
揉揉发酸还在颤抖的手臂,敲门的手抬起又落下,半晌呆立。
咯吱,门从里面打开了。
成奎接过他手里的纸箱:“我来吧,这种重活都可以叫我过去。”
叶生抓抓头:“麻烦成哥了,成哥回去的时候带几个回去吃,我们那边的特产,挺好吃的。”
成奎侧身看看客厅的沈昱,叶生扬起笑容:“沈先生要喝橙汁吗。”
布艺沙发上的男人温柔了古典眉眼朝他笑。
叶生有些生疏地用榨汁机榨脐橙汁,沈昱在旁边看着:“这是你那位叫于洋的朋友送的?”
叶生忙活着,随意嗯了一声。
做好一杯,先递给了他。
沈昱尝了一口,道:“不错。”
叶生笑笑没说话,返回料理台,继续榨新的。
沈昱看着他一杯杯榨从来。黄色的橙汁摆满了台上:“够了。”
手指敲了敲膝盖,沈昱恍若无意道:“我听说你那位朋友正为女友的学习名额烦恼,是不是。”
叶生上手就停不下来,用榨汁机榨东西跟上.瘾似的。
听沈昱话里不准他继续榨下去的意思,他停下来还挺舍不得。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是女朋友,村长还没追到人呢。”叶生洗了手摘围裙,“沈先生怎么知道的?”
沈昱招招手让他过来,伸手到后面,环手揽腰,替他解了。
解完也没放,把人圈在臂弯里,下巴搭在叶生肩上说:“叶生不是很忙么,我打电话问他要人时聊了几句。”
叶生僵了一下:“最近要写结题报告,期末的读书笔记也要提前交了,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他的尾音软软糯糯的,沈昱听着耳边的气息,忍不住舒服地喟叹,埋进叶生颈窝轻嗅。
叶生反蹭了蹭他的头发丝儿,也忍不住:“沈先生……痒。”
沈昱轻笑出声,放开人,牵了手到客厅落坐。
他的脚步明显的跛,一深一浅的,不拄手杖走得有些废力,叶生注意到,亦步亦趋慢慢跟着,目光有点黯然。
沈昱在茶几上写下一个手机号码,纸条随便递给叶生:“这个号码的主人正好在中科院工作,她招学生,可以让你朋友打过去试一试。”
叶生惊愕得说不出话,沈昱这么说准没差了,再不济,能让尤妍婧发份简历过去,也多份希望。
他转头看身后一料理台的橙汁,沈昱先笑道:“这是你朋友的贿赂。”
“贿赂沈先生这么简单吗?”叶生仰头看沈昱。
沈昱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梁,让叶生皱了鼻子,煞是俏皮可爱。
“不过我得先说明,她和秦也有点关系,她是秦也的大表姐,唔,秦也还有个在部队的表哥,这两人的性子都和秦也大不同。”
还真有大表姐啊?叶生惊了。
想到军训时秦也的那个大表哥,看着是个正直坚毅的军人。
也是春城大青山脚下遇到过的,越野车里沈昱的那个朋友,姓宗名耀。
叶生皱了眉,翻来.覆去看手上的纸条,捏得皱巴巴的。
沈昱望了他,探手揉开他的眉头:“叶生不用介意这么多,有人提供渠道就多一分机会,没有门路的人,即便有能力也会被挡在门外。以后叶生就会明白,不必忌讳走关系,恰恰相反,关系就是你的本钱,你的实力。”
他的手在叶生脸上游走,一点点勾勒出他眼里清丽绝伦的五官:“至于其中的曲曲绕绕,不必在意,别说是个远房表姐,就是亲姐姐,你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而且要用得漂亮。”
说罢落下一吻。
叶生还是不适应地羞赧红脸,捂了嘴,沉思一会,龇牙:“家里寄了茶叶过来,让村长去给我搬回来。”
突然想起来快递站放了几天的茶叶,忘了去取。
叶生故意麻烦于洋走一趟,是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这个号码。
那厢于洋夸张地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叶生你是在支使我.干活吗?”
“快去快去,一包茶叶给你,算作报酬,来了还有报酬。”
旁边,沈昱含笑看他跟朋友斗嘴打趣。
结束通话,等于洋送过来的功夫,沈昱突然想到:“说起来,秦小四早年父母离异,双方都不管他,宗耀他们几个表哥表姐倒是管得多,导致秦小四很怵他们。”
叶生睁着眼等后文,沈昱提秦也,果然不是什么仁慈打算。
“我让宗耀把他提到部队去,历练历练,替你出气好不好?”沈昱忽的凑近叶生,挨着他的脸颊蹭,话音极尽温柔。
“也省得放他出去再祸害人。”
毫不走心的补充。
沈昱还以为他为了秦也的事生闷气,这些天才闷闷不乐,有意无意疏远他呢。
怎么可能。
沈昱自己都知道不是。
——
于洋骑了小毛驴,快马加鞭将几包茶叶送到,片刻出来,摸着兜里的纸条,半晌合不拢嘴。
他皱眉凝视时,突然小区门口,沈昱身边的那个助理好像在被人纠缠。
于洋等了一会,看成奎把人打发走了,想了想上前。
“好像是纠缠沈先生的吧?”
总不能是来找成奎的,那个明星。
成奎回头看清人,知道于洋不好糊弄,解释道:“一个以前和沈先生有合作关系的小明星,不值一提。”
末了补充:“你要不放心,也可以告诉叶生,没关系,沈先生不在意。”
“我会看着办的,不用多操心。”于洋提了提嘴角。
成奎笑笑,回到小区。
于洋坦然出了小区,步上街道,走着走着就躲了起来。
过了挺久,于洋都等得不耐烦了,熟悉的迈巴赫才驶出来。
车里叶生也在,于洋走之前听到他说,晚上他们要出去看电影。
躲在暗处的另一个人也终于冒头了。
于洋暗叹这小子真能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蹲八卦的狗仔呢,几步上去,阻挡在人身前。
这个上午才在师大校园见到过的男明星,下午就跑人小区,想拦人车了。
“你以为我会去纠缠沈昱?”蹲在地上的陈星,和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于洋面面相觑后,诧异道。
见于洋不置可否,他生气似的站起来,气鼓鼓双手插腰:“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要命。”
于洋白眼相向:“要不然呢,没有有利可图的话,你一个还算有名气的明星会出现在这。”
陈星心虚。
他会说因为半年前和沈昱的交易合约失效,没了沈昱庇护,他的待遇资源一落千丈,他受不了这个落差,只能不要脸地再度想凑到沈昱身边来吗!
哪怕传出有关他和沈昱一丁半点的关系揣测,不用绯闻,也会有眼色的人主动捧出资源找他。
就这样就够了,他才没那个胆量挑战沈昱的耐心,真的上去拦下沈昱的车,制造噱头。
会死人的!
陈星脑子转了一圈,回过神,不甘示弱道:“关你什么事,我想去哪就去哪!”
于洋双手抱臂,强硬姿态展露无疑:“我不管你以前和沈昱有过什么不正当的交易,见不得人也好,见得光也好,现在都结束了。他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你就别想觊觎我朋友的人,打他一点主意。”
陈星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反击:“啊,我想起来了,你不会是那个何叶生的朋友吧,那么,你这是在维护朋友的利益了。”
他神色嘲弄。
“什么利益。”于洋无语,“只是在劝你有自知之明,别随便去打扰他们。”
陈星道:“沈先生吧,确实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他有钱有势,谁不喜欢呢,能跟他搭上一点关系的人就能飞黄腾达了。不过你朋友不会真的以为待在他身边就很好吧,天真,你要真关心你朋友,为他好,就劝你朋友早点离开他,趁沈昱对他不是很上心的时候。”
“什么鬼?”
“还没听懂吗?我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无私给予后辈的告诫,及时抽身。”陈星戴起墨镜,摆摆手转身离开。
“什么鬼,”于洋说出未尽的话,“一个两个这是把沈昱当摇钱树吗。”
嫌恶地皱皱眉,于洋烦躁地直抓头发。
如果每个看沈昱的人都是戴着有色眼镜,无论表面的真心假意,用利益衡量他的价值,能给自己带来多大好处,
这样的人,那也太惨了吧?
不过沈昱这样的人也轮不到他同情,他自己还靠沈昱创业呢。
于洋吐出口气,遇冷在空中化成白雾,不甚在意道:“还是我们小叶子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来后太累了,忍不住先睡了,睡到一半起来码字,镜子里一头炸毛的人是谁?惊呆了我。
凌晨码好了,发射╮( ̄▽ ̄)╭
☆、其人两面
从意气昂扬, 到如霜打了的茄子, 于洋没用多久。
故作大气送走飞京市的尤妍婧,于洋穿起新买的西装,打起精神, 来到一座高档写字楼寻找他的前程。
成熟的男人就是要不忌惮女人的优秀, 靠自己的本事配得上优秀的女人。
于洋虽然平时大男子主义,关键时刻可不敢轻视女人。
他的阿婧前途无量,他也不能比她差啊, 于洋深呼吸,摆正领带,步入会议室。
作为团队的代表, 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发挥口舌之才,努力说服对方,争取到这个投资团队的合作。
他知道对方的老板不会出席,沈昱那家伙,现在怕不是和叶生在温柔窝厮混。
有能力的人就是可以活得如此轻松,于洋的野心就是成为像沈昱这样,可以在幕后运筹帷幄, 一手掌控多家企业生死的优秀男人。
“这……这是我们的项目计划书……”
对面的经理人优雅笑笑。
……
过了没半个小时, 于洋就出来了, 蹲在马路牙子上看车水马龙。
脑子一胀一胀的,不知道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临走前对面的人一句话, “如果没意见,就签了这份合同书。”
他到底签没签呢?
于洋不错眼扫到一个亮眼的人,那雌雄莫辨的长相很容易引人注意,此刻被几个彪形大汉半强制地压着往一边的巷子去。
人来人往的冷漠,竟然没几个人注意到。
于洋想到网上他搜到的,对陈星的评价:那就是个靠金主捧的三流小明星。
狠狠切了一声,于洋站起来:“喂,没事吧。”
被大力扔到巷子里的人迅速爬起来:“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这人不乐意在外面露出不光鲜的一面。
“说这话前先把鼻血擦擦。”于洋扔下一包纸巾,往外走。
他还以为会出人命呢,没想到这小明星不是还活蹦乱跳能怼人吗。
连胳膊腿也没少。
“喂!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就不能想我一点好!”陈星白着脸追上去。
于洋不耐烦地伸胳膊伸腿,冲对面的人没好气,他们两个萍水相逢,就这么一点交集的人坐咖啡厅喝什么咖啡?
还不如喝瓶啤酒实在。
“我是为了不让你对我产生误解,才坐在这的。”要不然他哪有空和这个土老冒喝咖啡。
陈星笑眯眯把后半句话憋回去。
于洋白眼:“我又不是你粉丝。”要维护形象也不该跟他说,何况他这名声早就臭了吧?
陈星探头探脑,检查咖啡厅座位的隐秘性,不知道是在防备狗仔,还是沈昱的人。
成奎给他留下的阴影真是够够的了。
“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陈星咳嗽两声正色道,“你要是了解沈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就知道我做的事有多伟大了。”
“哦。”于洋兴致缺缺,味同嚼蜡喝咖啡。
“我是想拯救他,拯救你知道吗,我知道你们都因为我是在抱大腿,虽然我和他的开始是个错误的契约,但除开那些利益纠葛,我是真心实意对待沈先生,想帮助他走出心理阴影的!”
“噗。”于洋喝着咖啡岔了气,疯狂咳嗽。
陈星嫌弃躲躲,半晌调整好和善的表情,给于洋递纸巾:“你别不信,我和沈先生虽然只相处了半个月,但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他的人生经历,从小时候到长大的经历,都打听得妥妥的。”
于洋斜了眼,半个月能了解什么。
陈星已经握拳,自顾自说得起劲:“他小时候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一面,因为想看看猫和人的器官构造有什么不同,就毫不留情用小刀,从猫的肚子那里开始,解剖了它!”
他比划着手势,适当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怜悯:“唉,太残忍了,但是没办法,沈先生啊,小时候真是个无趣的人,没办法,他家境好人又聪明,人生太无聊了,唯一的乐趣就剩下了,解剖各种动物的尸体,观察它们垂死挣扎的样子。”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呢,他一度痴迷于在股市中操控股盘,欣赏股民一夜暴富还有顷刻倾家荡产的表情,哈哈,真是恶趣味吧。连他的父母都不敢接受这样的儿子,你敢相信吗,父母忌惮儿子,儿子被父母敬而远之。”
“那你还敢缠着他。”于洋道。
“你不懂,你那个朋友也不懂,半年前遭遇恐怖袭击后,沈先生重伤卧床时就幡然悔悟了,你知道沈先生为什么开始念佛吃斋了吗,他啊,就是为了赎罪啊!”
陈星一脸大义凛然,而他,就是温暖沈昱心灵的那束光!
于洋正直的心灵受到了暴击,面对莫名积极阳光的陈星,好一阵愕然无语。
这货,到底哪来的盲目自信和乐观。
不,这已经是自作多情了吧,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臆想吧!
于洋揣手,看陈星还能怎么编。
“你不信?哼。要不然你以为,沈先生回国后谁都不找,就看上了我给他糊弄、呸当假男友,这就是一见钟情啊。”
于洋……
“你刚刚自己泄露了真相吧……”
于洋思考了两秒,也就是说,沈昱就是雇佣了陈星一段时间,报酬则是从金钱换成了各种陈星想要的资源,结果陈星自作多情认为是让他当男朋友,真是……
不能理解的脑回路。
还有现在这副高高在上怜悯沈昱的姿态,沈昱到底是怎么忍他半个月的?
对面的人还在演:“我也能理解他什么要杀生,他就是想从死亡中寻找到生存的意义,面对血淋淋的生命,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欣赏民生百态,正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对于的情感。这种在绝望中挣扎的人,就是需要人拉他一把啊!”
陈星挺挺胸脯,以示自己光辉无私的奉献形象。
于洋瞎了眼一点没注意到,他想的是:……不,这特么就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吧,说这么好听干吗?
“还有沈昱这人喜怒无常,性情不定,你看他能保持热枕的某样东西都这么奇怪,而且再热衷都不会维持很长时间。也就是说,他喜欢一个人也是有期限的。”
“他还有挺严重的情感淡漠症哦,也就是说,他没有平常人应有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但是你放心,我现在回来找他,就是为了用我的光芒和热血温暖他,救赎他,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于洋听得快打哈欠了。
快饶了他吧,于洋叫苦不迭,这个戏精就不知道羞耻心怎么写吗!
还是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吗!
“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叶生知道吗。”于洋正色。
陈星矜持点头:“让他知道,我心善,”
于洋:“呵。”
“你今天的人设是圣父吗。”
陈星泄气:“还有让他不要对沈先生抱有太高的期待。”
就差明说让叶生及时抽身了,对面的笨蛋怎么还是不懂!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想劝退叶生,让自己上位吗?”
陈星一瞬间圣母表情破功,露出吃瘪一样的难尽神色。
他眼神飘忽,煞有其事道:“嗯……既然他身边已经有人了,我要去温暖其他人了,再见。”
人影一溜烟跑了。
于洋叫都叫不住,话说这人就是怕了沈昱吧?
还把抱大腿,投靠金主说得这么文艺,也是个人才。
——
于洋把叶生约出来,地点还是那个咖啡厅没变。
等人的功夫,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心理变态。
这种人的人格缺陷很明显,缺乏同理心,无法形成对人的正常依恋,而他们又通常会比较聪明,会巧妙地选择伪装,甚至披上一个富有魅力,精通人性弱点的完美绅士皮囊。
于洋这才惊觉沈昱的恐怖与病态性心理。
在看似正常的外在表现下,心思缜密不可测,对叶生步步为营,让人对他不设防,甚至想让叶生完全依恋与依附他。
他是个看似完美却一身缺陷的人,与之相比,叶生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比他更美好的灵魂。
一个儿童时期就以虐杀动物取乐的人,学生时期还不知道干了什么,在国外留学时一度在股市中寻找玩弄人心的乐趣。
说他是薄情寡义也不为过。
还是一个患有情感淡漠症,一个连对自己的血缘亲人,都很难产生多少情感和深刻羁绊的人。
能指望他对叶生抱有多真挚的感情吗?
这些于洋都没跟叶生说。
一来,他也是从第三者那得知的二手信息。
二来,他相信叶生是聪锐敏感的人,和沈昱的朝夕相处间,他肯定对沈昱的这些缺陷有所发觉。
只看他愿不愿意挑明。
叶生一坐下,他就毫不客气道:“你真的了解沈昱的全部吗??”
“什……什么,啊,抱歉。”叶生手肘碰倒了水杯。
于洋看着手忙脚乱整理桌面的人,叹了声气:“叶生你啊,看人只会看表面。”
叶生从桌子底下爬起来,小声嘀咕:“我们不就一面吗,哪有几面,又不是山海经里的两面国。”
虽说人是复杂的,但在叶生心里,每个人展现出的面目都会受他真实想法的影响,隐瞒不了。
沈昱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都是成熟男人温和包容的形象,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生打心底里,不愿把沈昱往坏处想。
他这样想也没错,只是他忽视了一点,他看到的,一直是沈昱在他面前伪装的样子,这也是沈昱想让他看到的一面。
不好纠正叶生的这种想法,于洋暂时也不想和他辩驳。
端正坐姿,于洋正色问:“叶生我问你,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驾驭沈昱那样的人吗?”
叶生呆了呆:“我们是平等的人。”何谈驾驭。
于洋恨铁不成钢,只好转回之前的话题:“你见过他的另一面吗?”
不等叶生回答,他又说:“怕是他根本不想让你看到吧,你也没试着去了解。”
“你以为一个人的另一面不重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于洋气恼得拍桌子。
“你好好想想吧,你连对象的另一面都不了解,怎么和他在一起。也许日后阻止你们在一起的阻力,不是学校家庭和社会的任何一方,那仅仅是你们双方的误解。”
叶生揪着衣摆,眼神飘忽。
于洋一看他这样子就明白了,分明是笼中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你不要心软,尽量为自己打算吧。你对他心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在干什么呢,他在用喜欢你的名义操控你。”
叶生白了脸,哀求道:“别这么说。”
于洋不忍心,还是要说:“我是真的希望,我的两个朋友都能好好的。”
他不想叶生步鹿鸣的后尘,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沈昱可信吗?
谁知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于洋知道,一旦这两人出了问题,受伤害的一定是叶生。
沉默了一会,于洋脸皮臊得慌,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早就撑不住想走了,起身离开。
叶生突然叫住他:“村长,你们的投资……今天去了吗?千万不要……”因为他的缘故放弃。
这种话说出来太难为情了,叶生直挠脸。
眼看聊的内容越来越肉麻,于洋也难为情,抓抓冲天扫把头,装作生气:“真是的,叶生你成天在想什么啊,天底下投资人这么多,我.干嘛死攥着姓沈的不放。”
“有多少实力办多大事,总不能指望我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吧,总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来。”
于洋摆摆手,干脆利落离开。
刚出咖啡厅,装出来的豪爽背影就破功了,一通电话骂得他抬不起头。
“于洋!你是不是傻,竟然拒绝了沈氏的投资!”
能跟于洋在一个团队做事的,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说话跟点了炮仗一样,几个人经常争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学长你还不知道吗,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的项目,打回来的早就不是我们原来的方案!”于洋也压不住脾气了。
方案交上去,几乎完全变了内容,还给他回一份崭新的,就让他们照做。
其实根本是看在叶生的面子上,赏他所在的团队一口饭吃吧。
人家就看不上他们小打小闹的项目。
“说是合作,其实是要我们依附他姓沈的做事,成为他们附属的技术团队吧。”
“所以你就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断了我们整个团队的财路!即使不是合作,就是为他沈老板做事,当个技术顾问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关键时刻你就不能装装傻吗!”
“抱歉,”于洋挠头,“我不会装傻。”
他们开始的目标不是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公司,做自己的老板吗?
对面的学长气结:“你要是灵活点,想追的女人还能落下你远走高飞,人家去了京市前途无量,等你追上她,看人家还看不看得上你。”
说起来,还真是他这位学弟亲手送了心仪的女孩一份前程呢。
于洋真心觉得,他团队的成员都像他一样犀利,直往人心窝子里戳。
他才刚把叶生差点惹哭,转头就遭报应了。
——
于洋说话一向这么直接,也……很不客气,说出口的语气都颇为刺人。
叶生跟他认识这么久,明明了解这人的性子,心里仍然不好受,心里堵得慌,无名闷气很想发泄出来。
只是他到底性子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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