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最终混战
——你们都会和我一样。
这是时谶在死之前最后的话。
时亦尘始终无法忘记,在遇到裴原后更是如此。
他跟着裴原旅行了大半年,后来,他决定放手。
于是,他回到了庄园。
中间又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比如他和奥丁的战争,以他的失败告终,他被囚禁了一些日子。然而被放出来后,他又忍不住找到了裴原,他还是想要他。
想要得到他,想要占有他,想要摧毁他,想要保护他……
就是这时候,他找到了马尔斯藏匿的记忆球,他读取了当年的记忆,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渊源早已在过去就注定。他又纠结了一些日子,最终决定将所有关于裴原的记忆都封存起来。
不过,这次帮助他的是翼,他知道记忆球的存在,却不知道记忆的内容。时亦尘让他摧毁记忆球,他认为这是保护裴原的最佳办法,那便是让他们永远也不知晓对方的存在。然而他却不知道,那个记忆球分离出去后无法被摧毁。
他也不知道,在忘记裴原之后,他的生命会更加虚妄,他失去了唯一能够压制那重黑暗的存在,不久之后,他的力量便彻底失控了。
奥丁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祭出了“蓝眼”,将他关进了那座意识的牢笼中,同时,游乐园也出现了,那是他对裴原仅剩的一缕残余的记忆,即使他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相间远却利用占卜,从记忆球中找到了裴原的线索。
他的游乐园,正式开始了。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只有忘却,当作一切从未开始,从未有过相遇,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才能保他安然无虞。
这是让精灵永远发光的办法。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悲伤,这个人,尽管是强者中的最强者,尽管强大到能够与奥丁匹敌,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原谅你。”裴原望着那双幽深的眼,重复道,“我原谅你。”
他愣一下:“所有的我?”
裴原点了头,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所有做过的或将要做的事,幸运与不幸的一切,他都接受。
“你根本不了解我。”时亦尘忽然变了个人,怒气冲冲说道。
裴原察觉手里的人试图推开他,于是更用力地抓紧了。时亦尘甩不开他,眉头更加生气地纠在一起:“你才认识我几天?我们连一次正式的见面也没有,你完全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根本猜不出我会做到什么程度!”
“那就告诉我,让我了解你。”裴原固执地不放手。
时亦尘冷冷看着他,他的脸上似乎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隔绝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就这一点来说,他和零完全一样,在想要掩饰什么时,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时亦尘反手握住了他,将裴原拉向了自己。
“如你所愿。”
他说着,低下头来,他们的额头轻轻碰在了一起。
一瞬间,裴原的眼前闪过耀眼的白光,连绵不绝的白色光带从他的身边迅速飞过,他站在另一个空间中,时亦尘已经不见了。
他刚想要呼唤他,那些白光迅速掠过,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现实中的景象,一面墙壁,家具……裴原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房间的摆设似曾相识,和庄园中的小客厅大致一样,只不过细节已经改变了。
他扫过去,一眼就看到客厅中央放着的婴儿床,床的上方挂着一些儿童玩具,独角兽玩偶、天使羽毛、几何图形……它们做成了一个风铃,悬挂在空中,此时正缓缓旋转着。
一个小小的婴儿就睡在床中,安静地闭着眼,他还十分小,大概几个月的样子,皮肤刚刚从皱巴巴的状态恢复光滑,脑袋上的绒毛稀疏柔软,呈现出淡淡的棕色,只有等到日后,它才会呈现出夜一般的黑色。
这个婴儿就是时亦尘。
不知为何,裴原有这样的强烈的预感。
他觉得,这里应该就是时亦尘记忆中的世界,他来到了他的过去,他正在他的记忆中,体验他的过去。
裴原忍不住走过去,想要看清婴儿的长相。
就是这时,一个女人从客厅的另一扇门冲了进来,她披头散发,脸庞扭曲,眼中满是疯狂的血丝。
裴原差点认不出她来。虽然只在照片中见过她一次,但这个女人,只可能是马尔斯的妻子,她跟随了时谶的姓,她叫时光。
时亦尘的黑发就遗传自她,新婚照中的她有着丝绸般的黑色长发,笑容甜美,娇柔得看不出她的心中藏着蛇蝎,此刻她才露出真面目。
她握着一把匕首,冲向婴儿床,五官因憎恨而扭曲在一起。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他不碰我了,他说我再生一个孩子,就连我一块都掐死!因为你,马尔斯认为我应该和他在一起,我倒是想和他在一起,但那个人绝对会杀了我!他知道我欺骗了马尔斯后,绝对会杀了我!”
女人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两个笨蛋,他们都被我蒙在鼓里,那个男人还在为自己占有了马尔斯的老婆而沾沾自喜,呵呵,他要的就是‘马尔斯的老婆’这个头衔,只要是马尔斯的东西,他都想要拿到手,就是不敢碰他真正想要的,呵呵呵呵,真是可笑!”
女人对着才几个月大的婴儿怪笑着,裴原就站在一边,她却似乎什么都看不到。直到发泄完之后,女人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要来了结这个害她落到这个地步的孽子。
她举起了明晃晃的刀,对准婴儿就要刺下去。
裴原试图阻止她,然而他却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刀光落下,却停在了婴儿熟睡的脸上。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的痛苦,她后退了半步,忽然别过头,随手将匕首扔到桌上,又冲了出去。
房间又安静下来,然而不知何时,婴儿床上方的玩具风铃已经停止了旋转,忽然,放在桌上的匕首发出震颤,仿佛它放在了一张被用力敲打的鼓上。
然而桌面一动不动,只有它疯狂震动着。紧接着,匕首倏忽腾起,刀光如同流星闪过,刺向了裴原。
匕首贴着他的脸飞过,钉在了墙上。
裴原惊魂未定,他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什么,他看向那张婴儿床,沉睡的婴儿已经睁开了眼,那是一双黑色的眼,他望着裴原的方向,忽然笑了。
裴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在看着他,而是看他旁边的那把匕首。就和他想的一样,这里的人都看不到他。
婴儿很快转移了目光,他抬起肉嘟嘟的手,指挥着床头的玩具风铃继续旋转,它们飞快地转着,绳子甩成了一条横线,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完全看不清那些玩具是什么。
婴儿却咯咯笑着,他的手落下,那些风铃的绳子立即断开,玩具落到各个房间的角落,打翻了不少东西,还砸碎了一个花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也在发泄怒气,裴原忽然明白过来,还在婴儿期的时亦尘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他什么都听到了。
裴原心惊地走过去,想要确认这一点,然而在他刚迈出一步时,房间的景象又变了。
“该死!他们不要你!明明你的哥哥就被送走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把你一块带走?你这个没人要的东西!”
又是那个女人,她一边谩骂着,一边抓起旁边的大理石雕像,朝裴原砸去。
裴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躲开,雕像砸在了一个小男孩脚边,这时他才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黑发黑瞳,看起来才一岁大,那双眼中却已透出沉重的阴郁。
这也是时亦尘。
裴原认出了他,同时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躲开那个雕像,他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成人的怒火?
女人还在打碎房间的东西,仆人围在门外,一脸战战兢兢,却没人敢上前。她们都习惯了这个发脾气的女主人,并指望着男主人早点回来,只有在马尔斯面前,她才会恢复成甜美无害的模样,而在马尔斯离开家后,她仿佛就是童话中的恶毒皇后。
一岁大的时亦尘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打碎房间里所有能打碎的东西,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破坏,女人从一片狼藉中恶狠狠地看向了他:“为什么你要出生?为什么你还活着?我明明喝下了药,你还是从我肚子里钻了出来!都是因为你,他不肯再要我了,他要告诉马尔斯,他会和我撇清关系,他还要告诉他,他之所以上我是因为我正好是他该死的老婆,而他想要他想到快疯了!”
这已经是这个家里众所周知的秘密,仆人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人愿意去告诉他们的主人,那个永远露出笑容、不知世事的主人。
女人忽然扑向了时亦尘,裴原挡在他面前,女人却冲过他的身体,扑到了时亦尘身上。
“你不该出生,如果你还有一点感觉,你就不该活下来!你这个该死的怪物,别用这双眼睛看着我!”
女人骑在时亦尘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这时仆人们一蜂窝冲了进来,及时拉走了女人。
他们扶着陷入疯狂的女主人走了出去,然而却没人上前照顾时亦尘,他从狼藉中坐起来,脖子上多了一圈掐出来的红印,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望了望乱七八糟的房间,随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号,接着那个符号化出了形态,一瞬间散开来,分散到房间各处。
一瞬间,地上的物品破碎纷纷腾起,并按照破碎的轨道重新回归,它们的时间被逆转了,只是一眨眼间,它们便恢复了原样,刚才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脖子上的掐痕还在。
他转过身,孤单单地走了出去,裴原忽然心生酸楚,他追上去,想要叫住他,抱住他弱小的身躯。
然而走出门时,他忽然到了树林中。
这里又是另一段记忆。
树林里光线灰暗,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所有树木都落光了叶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肉腐坏的味道。裴原捂住鼻子,看到树上悬挂着各种动物的尸体,有的被钉在树干上,碎肢残缺,或者被掏空了内脏。
这仿佛是动物屠宰场。
一些微弱的尖叫声从森林里传来,一条幽深的小径延伸到了里面。裴原忍着反胃,沿着小路往森林深处走去。
他很快就看到了尖叫的源头,在那棵橡木树上,一些落入陷阱的松鼠倒挂在了树上,挣扎着尖叫不止。
时亦尘就坐在树下,他的样子和刚才几乎完全没变,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中的内容,完全无视头顶上松鼠的惨叫。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裴原所站的地方,那双眼中似乎充满了魔魅之力,漆黑,邪恶,深不见底。
他对裴原笑了笑,接着勾了勾手指。
裴原忍不住走了过去,尽管此时对他招手的是一个纯粹的小恶魔。
这时,一头雪豹从裴原身体中穿了过去,几步跳到了时亦尘面前,原来他是在对这只豹子招手。雪豹冲到他身边,臣服地跪了下来,献宝似的将嘴里叼着的小兔子放到了他面前。
时亦尘没看那只奄奄一息的小兔子,他抚摸着雪豹的脑袋,雪豹讨好地蹭着他,完全失去了豹子的威风。
“你害怕我吗?”
时亦尘忽然开口。
这是裴原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年幼的他开口时还带着浓厚的奶音,他在问那只雪豹,又像是在问裴原。
或者,是他头顶那只尖叫的松鼠,它的身边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同伴。
这个场景很快又过去了,裴原又回到了庄园的房间。
这一次,女人再一次拿着匕首,冲到了时亦尘面前。
“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他居然真的敢那么做!他要和马尔斯在一起,那我又是什么?我在他眼中又是什么?!”
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眼中泪水狂落。
她挥舞着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大腿,那上面已经布满了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时亦尘冷眼看着她自残,他站在窗口,双手合拢成一个圆,里面似乎藏着什么。
他走过去,对女人说:“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他打开双手,里面飞出了一只绚烂的蝴蝶。
美丽的蝶围绕着他们飞了一圈,落下梦幻的闪光磷粉。女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磷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痴痴呆呆地看着空中,接着如痴如醉地笑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女人欣喜地笑着,转身冲出了房间。
时亦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
“再见了,妈妈。”
裴原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笑容绝对不属于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这时,场景再次改变,他又回到了那片树林中。
时亦尘就在前方,他背对着他,蹲在一片空地里,正在处理什么。
裴原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那只雪豹躺在地上,哀哀地看着他。时亦尘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接着拿出了刀。
雪豹微弱地嚎叫了一声,刀光闪过,裴原别过了头,不再看那个景象。
他解剖了雪豹,剥下皮毛,砍下脑袋,挖出脏腑。接着,他画出了更复杂的阵图,将取下的皮毛脏器一个个放上去,摆成奇怪的祭坛,最后,他拿出一缕黑色的长发,放到了祭坛中心。
随即,他念出一长串的咏唱词,没过多久,阵图上的每一寸纹路顿时渗出了黑血,并且越来越多,像池子一样喷涌而出,时亦尘完全站在了黑血中,身体周围同时笼罩着不祥的黑雾。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已经失败了。
他望着被黑血掩盖了的阵图,一脸失魂落魄。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守在那堆黑血中,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动物的尸体在他脚边越积越多,直到再也没有鲜活的生物出现,树林中笼罩着不祥之气,到处寸草不生,连树木都在枯朽。
他的尝试全部失败了。
裴原看着他呆坐在动物的尸骸边,整整好几天,不吃不喝,就是看着那些失败的阵图和尸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时间一直停在了这片树林里,他试图上前和时亦尘打招呼,但两岁大的时亦尘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在他的过去中,他并不存在。
就算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也是不可能的,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时亦尘的身体,他被困在这里,即使他试图走出树林,最终还是会回到时亦尘身边,被迫看着他,看着那些已经散发出浓烈腐臭味的动物尸体。
他快要疯了。
他不知道时亦尘怎么还能待下去,他才只有两岁,就和尸体和血腥味相伴,这里到处都是死亡,他一手制造的死亡。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裴原感觉自己无法承受之时,树林中走进来了一个身影。
“小尘,你又在这里。”
戴着圆眼镜,一脸微笑的男人走了过来。虽然快三十岁了,那张娃娃脸上仍稚气未脱,温和无害。
毫无疑问,这就是马尔斯。
裴原呆在了原地,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马尔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在今天之后,还要六年他们才能见面,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然而,他现在又在时亦尘的记忆里看到了他。
马尔斯微笑着走过来:“你的时间魔法又进步了,解开它花了我好几天时间呢。”
他蹲下身,毫不顾忌地揉了揉时亦尘的脑袋,至于时亦尘身边的动物尸体,他似乎没有看到一样。
“你的手弄脏了。”
时亦尘的手上沾满了动物的鲜血,马尔斯拿出手帕,仔细为他擦拭。时亦尘任由他这么做着,一句话也没说。
“我很抱歉,伊莎贝拉不会回来了,她去世了。”马尔斯忽然说。
那个女人死了?裴原惊讶地听着马尔斯的话,两岁大的时亦尘却一脸平静地抬起头:“她是怎么死的?”
马尔斯忧愁地皱起了眉:“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我保证会告诉你一切。”
我知道一切。
时亦尘的眼睛里这么写着,裴原看出来了,然而马尔斯没有,时亦尘看了看他,决定迎合他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说:“好,等我长大再说。”
马尔斯高兴地笑了,他吻了一下时亦尘的额头,然后牵起他的手:“小尘,你想要一个哥哥吗?我想向你介绍一个孩子,他当了我两年的助手,十分聪明,如果他们能玩得好的话,他就能住在这里了。”
时亦尘看起来没有什么兴趣,他被马尔斯牵着走出树林,那些动物的尸体,古怪的阵图和死去的树木,都被他们抛在身后。
马尔斯还在自顾自地介绍着,时亦尘回过头,看着那片树林,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了,妈妈。
裴原站在树林边,看着他们远去,却无法跟上。他和这片树林一起被抛下了。这时,时亦尘收起了时间魔法,他身后的树林一瞬间崩塌,那些树木、尸体还有那个失败的阵图,都埋葬在了时间中。
裴原卷入了其中,他感觉自己和那座森林一起粉碎成了无数片,接着又慢慢拼凑起来,这时候,场景终于改变了。
他站在一座庭院前,就是在马尔斯的庄园外面,此时已经是黄昏,西方火烧火燎,庄园亮起了温暖的灯。
马尔斯牵着刚从树林回来的时亦尘,穿越前庭花园,从他身边经过,往大门的台阶走去。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银色眼睛的男孩在等着他们。
两岁大的时亦尘停了下来,暗中打量着这个比他高半个身子的男孩,那种银色的瞳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我来介绍一下,小远,这就是我的儿子,他的名字是时亦尘。”马尔斯高兴地为两人介绍,“小尘,这就是你的新哥哥,他的名字是相间远。”
时亦尘。
相间远。
这就是他们的相遇。
暖橙色的夕阳落在他们小小的身影上,他们还不知道对方将在他们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但命运已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时亦尘因为相间远的瞳色而好奇时,相间远也在打量着这个比他矮一大截的小人儿,他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但他很快想到他已经是哥哥了,成为哥哥的责任感落在他的肩上,即使他才十二岁,他也感觉到了这份沉重。
他以兄长应有的姿态,对他的弟弟伸手示好:“你好,我是相间远。”
时亦尘看了看他的手,这是握手,社交礼仪中的一种,不过,他还差十来天才到两岁,可以不用遵守。
然而他还是伸出了那只沾着血污的手,握住了相间远,同时往他手里塞了一只死不瞑目的红松鼠。
相间远困惑地望着这份“礼物”,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见面礼,他迟疑了几秒,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不过我没有准备礼物,之后我会补上的。”
时亦尘:“……”这真是个怪人。
马尔斯微笑着说:“看来你们会相处得很好呢。”
这哪里是相处很好的样子了?旁边围观的仆人看到死松鼠后都吓得捂住了嘴,那才是正常反应,会说“谢谢”的相间远,还有总是微笑的马尔斯才是不正常。
裴原默默地看着他们,觉得这一家人恐怕都不正常。
但总归,他知道时亦尘和相间远初遇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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