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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双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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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间远走向门口。

    这次,他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翼忽然拦在门口,在他面前跪下,那双眼恳切地望着他,无声地祈求他不要这样。

    相间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控的自己。

    一身热汗变成了冷汗黏在身上,相间远顿时清醒了过来,将怒火发泄在翼身上是完全错误的,翼和他一样只是受害者,他生气的只是那个混蛋,以及他自己。

    他天真地以为奥丁不会再这样对他。

    大约已经有两年,奥丁不再用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来针对他,他们之间约定的游戏便能够满足那个人变态的占有欲。

    这是他的错,他在温水中沉溺了,竟然还怀有些微希望。

    相间远脱力地跌回了床上,无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没有了怒气,就只是灰败地坐在床上。

    从某些层面来看,奥丁或许一直在用这种残酷的方式保持着相间远的高洁与冷傲,不,或许他就是一个有虐待倾向的变态,享受着从内而外撕开一个人的灵魂。

    他的本质就是无药可救的残忍。

    相间远嘲讽地笑了。

    银色的瞳中浮着水光,那双眼中依然残余着无法隐藏的哀切,像是心死般一动不动,只有脸上落下了一行水迹。

    翼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那瞬间,翼的心狠狠揪成一团,仿佛有看不见的手伸进他的胸腔,搅碎了他的心脏。有一瞬间,他想就此扔掉手中那可恨的东西,大声告诉他的主人他完全、彻底憎恨着这种行为。他要跪在他的主人面前,恳求他的原谅,然后用自己的手轻轻拭去那行泪。他会告诉他的主人,他不用哭泣,他永远也不会让他哭泣。

    这种冲动是如此激烈,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

    然而,那只手只是稍微一抬,就狠心落下了。

    他紧握着拳,反复告诫自己不能丢下他的主人,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很快就会死无全尸。

    那个人不会允许他这么做,没有人能够爱着他的主人,能爱着相间远的只有奥丁一人。

    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发誓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这个温柔坚定的主人。但他的爱,只会给他的主人带来伤害,奥丁会将所有的怒气都会发泄在他的主人身上。

    他所有的同情、不忍、软弱……都只会激发奥丁心中报复欲,对相间远变本加厉,奥丁早已确保了这一点。

    为了保护,他只能伤害。

    为了忠诚,他必须背叛。

    这就是那个人对他的诅咒。

    翼紧紧握着短鞭,极力克制地走到他的主人身后。

    第一下之前,他尽职尽责地问:“需要绑住您的手吗?”

    相间远咬牙摇头:“不要。”

    “嘴里呢?需要咬住东西吗?”

    “不要!”

    相间远更激烈地回答了他,翼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绢垫入了相间远嘴里,如果被奥丁看到相间远咬伤了嘴唇,奥丁也会以此继续刁难他。

    相间远屈辱地接受了,他目测着他的主人已经准备就绪,然后他扬起手,挥下第一鞭。

    破空声响起,相间远下意识地闭上眼,咬紧了下颌。

    翼专注地审视着那道痕迹的轻重,他必须十分冷静才能使用好手里的鞭子,力道恰到好处,不会伤他的主人过重,也不会看出任何放水的痕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机械似的开始报数。

    “一。”

    挥下第二鞭时,他不停地想着那个人对他的警告。

    “二。”

    你只能是他最忠心的仆人。

    “三。”

    一条忠诚于主人的狗。

    “四。”

    如果你敢背叛他的信任,我会杀了你。

    “五。”

    如果你敢逾越一步,我也会杀了你。

    “六。”

    我会撕碎他,就算你翻遍地狱也找不着完整的他。

    “七。”

    你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

    “八。”

    “九……”

    鞭子停在了空中,相间远的背上整齐地出现了九道整齐平行的伤痕,越发触目惊心。然而让他停下来的是,相间远在哭泣。

    他的主人在哭泣。

    失去了平时的高傲,没有了冷清,他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因为人世间的冷酷和复杂手足无措地哭泣着。

    翼往虚空中看过去,他必须仰着头,也能让眼中的东西倒流回去。他必须是一个忠诚的仆人,他没有资格去安慰他的主人,也没有资格停止这种暴行。

    几秒后,鞭子重新落下。

    “十。”

    对不起,我的主人。

    “十一。”

    我将永远忠诚于你。

    “十二。”

    只忠诚于你。

    “十三。”

    这就是我。

    “十四。”

    请相信我的忠诚。

    “十五。”

    请宽恕我的无能。

    “十六。”

    我只能以这样懦弱又让人憎恶的方式存在于你身边。

    “十七。”

    而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你。

    “十八。”

    我。

    “十九。”

    爱。

    “二十。”

    你。

    ……

    ……

    哥哥……

    哥哥……

    仿佛听到遥远的呼唤,裴原睁开了眼。

    一个身影站在他的旁边,模糊得像一团空气,又像是一个幽灵。

    幽灵抬起了手,弯下腰试图抚摸他的头发。

    这时,门开了。

    朱利安拎着行李箱大步走进房间,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朱利安大声说着,似乎看不到那个幽灵的存在,直接穿过它,停在了裴原床边。

    幽灵随即也消失了,裴原从仿佛宿醉的状态下惊醒过来,对朱利安眨了眨眼。

    朱利安放下行李箱,居高临下地说:“就算你对我抛媚眼也没用,我已经决定去投奔伶幽大人,这个扭曲的地方我已经待不下去了。”

    “不、是……”

    裴原沙哑着喉咙开口。

    “我只是以为还在做梦。”

    朱利安挑剔地看了看他:“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像是宿醉了一场,我也都听说了,你在游乐园中差点死了,虽然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不过,你伤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

    裴原摸了摸腹部,没有伤口,也没有一丝疼痛,治愈得完全彻底。

    “伤口已经好了。”他说。

    朱利安摇摇头:“我不是指身体的伤,你的精神状态更让人担心吧,现在竟然都没有人来慰问你。”

    裴原愣了一下,想起了刚才的幽灵。

    “好像有人来过了。”他喃喃自语。

    朱利安板着脸:“你骗鬼呢,只有我来了好吗?其他人都忙得很,才把你扔在了这里。”

    “忙游乐园的事?”裴原想起他当着炎火的面说了安全词,时亦尘醒来了,和奥丁大打了一场,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收场的。

    “情况还好吗?”他有些担忧。

    “如果你是说那个关在水中还没衣服穿的暴走族,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了,虽然杀了一个人,但这栋屋子还没毁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短时间来看,那个暴走族应该不会暴走,至于这个短时间是多短,谁也不知道——我是听地下室那些白衣服说的。”朱利安说。

    “……”这不能算好消息吧。

    “虽然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但其他人就不太好了。”朱利安意有所指,“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原谅那只蝎子了。他虽然总是臭着一张脸,还利用了我对伶幽大人的情感,但他不是我想象中依附家族生存的小人。而且他正在被管教呢。”

    “你说什么?”裴原问。

    朱利安摇了摇头:“算了,他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那些事,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就行了。”

    这句话奥丁也说过,“到底是什么诅咒?”

    朱利安立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就是一个可怕的诅咒,拥有那条血脉的人,注定会杀死他们最爱的人。”

    “这……”

    “这很可怕也让人讨厌,如果是最爱的人,怎么可能去毁灭呢?我最爱的伶幽大人,我会永远保护他,不可能伤害他一根头发,就算是帮他修剪指甲,我也会心痛地无法呼吸。”

    “……”这就过了啊。

    朱利安叹了口气:“总之就是这些,好消息和坏消息我都说了,如果不是那只蝎子告诉了我伶幽大人那句话的意思,我才不会帮他呢。”

    所以好消息是什么?

    裴原只听到了一堆坏消息。

    裴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朱利安身上:“你知道了那句话的意思?那个伶幽说的?”

    朱利安点点头:“没错!我知道了!”

    裴原没什么表情:“哦,那恭喜你终于开窍了,明白了最简单的道理。”

    “你这是在讽刺我?难道你也理解了伶幽大人的箴言?”

    不理解的人只有你吧。

    裴原说:“他只是想要你放下那些执念,你对于他的执念,对于留住永恒的执念,都在伤害你,让你失去原本拥有的东西。他希望你能够不依附于这些事物,变成一个完整的自己。”

    “是、是吗?”

    朱利安伤心又感动。

    “这和那只蝎子说的差不多,原来、原来只有我是一个笨蛋。”

    裴原无奈:“你现在发现也不晚啦。”

    “伶幽大人竟然关心着这样这样愚笨的我,我现在就要去家族,去见伶幽大人,我一定要告诉伶幽大人,我对他的崇敬永远也不会熄灭!”

    朱利安自言自语着,冲出房间,连行李箱都不要了。

    裴原躺回了床上,望着已经不再陌生的天花板。

    妹妹的身影忽然再次闪现在他面前。

    他在游乐园濒临死亡时,看到了妹妹的身影,她在对他说些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

    那应该是死亡的幻觉吧。

    但那疼痛的感觉,却是真的。

    时亦尘的人格炎火,用玻璃碎片杀死了他。

    胃里一阵翻涌,裴原跳下床,冲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他捧起水,冲了一把脸,微微镇定下来。

    随即他张开手,手心中立即出现了那枚水晶钥匙。

    裴原盯着这把钥匙,忽然将它折成两半,扔进马桶里。

    或许时亦尘是对的,他不该进入那座游乐园。

    三日之后,奥丁姗姗来迟。

    他身上的变色龙经过三天的治疗之后,总算驱逐干净,被关进了一个瓶子里。

    奥丁把关押了变色龙的瓶子也带了过来,变色龙还没隐形,耷拉着尾巴,委屈地缩在瓶子底,正好围成一个圈。

    “看这个小东西,它就是那个小杂种用来刺杀我的证据。”奥丁摇晃着瓶子,里面的变色龙生气地甩了一下尾巴。

    相间远起身,接过瓶子,随即走到窗边,拧开了瓶盖。

    变色龙欢快地逃走了。

    相间远拿着空瓶子转过身:“现在,证据没了。”

    奥丁:“……”

    奥丁咬牙冷笑:“京寺,你该给我看之前的教育成果了。”

    他走到相间远面前,搂住他的腰,手指往背上一划,立即唤醒了三天前的伤痕。

    相间远微微变了脸色,那天早上,他的管家听从了奥丁的命令,像对犯人一样刑罚了他。

    那种屈辱仍然留在他的背上,伤痕仍未褪去。

    他冷淡地解开衣服,让奥丁验查。

    他身上的伤痕都没有消失,尽管对于相间远来说,要治疗这些伤十分简单,然而,这是规则,在奥丁允许之前,他的伤口都不会得到治疗。奥丁故意让它们留了下来,用来提醒相间远的身份。

    奥丁对这些伤痕十分满意。

    这一次教训,足以让他这个高傲的情人疏远那个如影相随的管家,并且在每一次伤害之后,相间远总能迅速恢复过来,重新对他建立起堡垒。而奥丁将要做的就是在下一轮里再次推翻他的城墙,将他收回掌心。

    这是他们的游戏,总是让人食髓知味。

    相间远迅速又穿回了衣服,用衬衣与西装将布满伤痕的躯体藏好,镜片后的银瞳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盯着他,下达了逐客令:“你还有什么事?”

    奥丁笑起来:“没有事就不能找你?”

    “抱歉,我还有事要处理。”

    相间远冷漠地转过身,往外走去。

    奥丁在他身后问:“怎么没见你那位管家?”

    相间远停了下来,这是故意的,奥丁故意这么问,只是为了羞辱他。

    为了让他知道,他身边的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才是那个擅长控制一切的君主。

    他的管家,是他的一枚棋子。

    他唯一的亲人,正囚禁在崩溃的边缘。

    唯一能救赎时亦尘的人,也在奥丁的掌控中。

    相间远忍着冰冷的怒气,回过头说:“因为我叫他滚。”

    那天早上,他的确这么说了。

    在他忍受着鞭笞之后,翼取走了他嘴里的手绢,正要扶他上床,然而碰到对方的瞬间,相间远恶狠狠地瞪着他,嘶哑着说:“滚出去!”

    他记得翼的眼神,像转瞬开败的花,瞬间暗了下去,他的手僵在空中,不敢地伸过来。

    随即,他缓缓欠身,僵硬地退出了房间。

    相间远几乎是立即就后悔了,这不是他的错,无法原谅的人是奥丁。而且他也很知道奥丁让翼来执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疏远对方。

    相间远试图这么说服自己,然而每一道似乎要着火的伤痕,都让手执鞭子的翼变得面目憎恨。他不愿将满腔怒火撒在翼身上,但身体总是这么诚实。

    奥丁的手段极为有效。

    相间远几天里都对翼不理不睬,翼也悄悄让其他佣人代替了他的工作,不再主动接触相间远。回想起来,这三天他们竟然没见过一次,连端咖啡的人都变成了不眼熟的女佣。

    他的管家在躲着他。

    这个认知让相间远感到不悦,他的生气是一回事,但他不希望翼躲着他,在他心平气和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叫住对方的名字,要他去拿一个东西,或者把某件事讲给他听,然而闻声而来的却是一脸紧张的男仆,这让他极为扫兴。

    这七年里,翼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像是空气与水,如果没有,他就会透不过气,或者慢慢干涸。

    奥丁正是利用了这点,他首先用相间远要挟了翼,让他沦为了他的帮凶,又用他来要挟相间远,最终巧妙地控制了两人。

    接着,他又将两人的距离限制在他指定的范围,让他们受尽折磨,却不得不为彼此忍受。

    无论是在谁看来,这都是感人的主仆情,同时,他们的头上也悬着一把刀,随时能落下来,将他们剥削得血肉横飞。

    那把刀就握在这个人手中。

    奥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让你的管家过来,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

    他坐在相间远的位置上,随手拿起案上的钢笔把玩起来。

    相间远皱起眉,那支钢笔是他一直在用的笔,他记得在收到这支笔之前,他用的是马尔斯在他第一个生日时送给他的那支,但马尔斯去世后,它也忽然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几支备用的钢笔代替它,却总觉得不称手,不是小了一点,就是轻了一些,笔尖出水也是问题重重。

    然而,只是几天之后,他就收到了一支粗细正好、重量合适、书写更佳的钢笔,最重要的是,它和马尔斯送给他的那支钢笔一模一样。那是翼为他加急定制出来的钢笔,他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你要做什么?”相间远警惕地问。

    奥丁站起来,将那支笔塞进相间远手里:“把这个给他,你知道怎么做。”

    相间远霎时惨白了脸,他紧握着笔,几乎要笔盖拧下来,然后把钢笔尖扎进奥丁的眼中。

    “你的管家对力量的掌握非常优秀,每一次鞭打的力度都十分均匀。不过,这里有一道比其他更重。”

    奥丁用手划过相间远的背,精确地定位在一道伤痕上。

    “他在第十下时力度更重,虽然只有一点,但你一定感觉到了吧?京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奥丁微笑着,不轻不重地按着那道伤痕。那些伤虽然过去了几天,但依然一碰就疼,相间远冷汗涔涔,咬住了嘴唇。

    “放开我!”他虚张声势地喝道。

    奥丁没听他的,反而更加用力,让他痛得不咬紧了唇。

    “这是你的错,京寺,是你引诱了他,你的管家察觉了这点,担心自己会心软,于是加重了力道,他想要稳住颤抖的手,但失败了。他心中的天平倾向了你。”

    “他当然会倾向我!”相间远冷冷反驳,“他是我的管家,我养的一条狗!不是你用来控制我的工具!”

    奥丁笑着,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因为他的手终于从伤口上移开了。

    “京寺,你真是不乖的孩子。”他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往里面呵气,“不过,我喜欢你现在伸出爪牙的样子,让我非常想征服你。还有,如果你想把钢笔扎到我身上,动手之前眼里不要出现杀意,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点。”

    相间远狠狠瞪着他,这个看起狂傲却居心叵测的男人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有心思指导他如何暗杀他,这不过是在向他证明他永远也不会得逞。

    但是,他也知道这会激起相间远的逆反心理,即使清楚自己会失败,他还是会那么做。

    这是变相的鼓励,有着隐秘的动机,奥丁非常享受相间远的失败,他会让相间远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品尝他的眼泪和脆弱。最后,他又会故作宽宏大量地放过他,甚至会满足他的一些愿望,借此鼓励他继续下一次的反击。

    他期待着相间远的失败。

    相间远因为那些变相的“鼓励”上了很多次当,也吃了不少苦头,但今天他可不会再上一次当。

    他紧紧握着那支笔,往后退了一步。

    以退为进。

    奥丁没有把他抓回来,只是用手抚过那道失误的伤痕,一瞬间,那里的疼痛消失了。

    “这是奖励。京寺,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奥丁便离开了房间。

    相间远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斥着疯狂又阴郁的想法。

    奥丁一直在纵容他的反叛,纵容他心中那些不同寻常的计划,或许他以为自己所向披靡,没有人能打倒他,但总有一天,他会失手。

    总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完了……

    对惹,大家可能会在评论区看到“雪白龙胆”,其实就是作者菌啦,因为这是账号设置的昵称,不会显示笔名的哈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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