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木头

    回到家后, 顾丞年简单吃过饭便待回房间。

    刚刚顾大佐的电话, 透露了不少信息。

    那个花臂男应该不甘现状, 想做更大一点的生意, 而顾大佐容易满足，显然没兴趣。

    自己应该怎么让顾大佐对这笔生意有兴趣，是个问题。

    还有就是自己有什么办法, 可以再买一台手机。

    那次出门绕了很久都没找到一家手机店，再加上顾大佐打电话来催自己，买手机计划只好暂且作罢。

    顾丞年手里转着笔，脑子思路有些乱。

    他待在这屋子里想过最后悔的事，是当时没把鹿晓晓电话背下来。

    不过，在这用微信的年代，谁会想着把电话号码背下来呢。

    谁能料到发生这种事呢。

    “老师老师，顾丞年还没来报道吗？”鹿晓晓开学以来，每天一有空就会跑到教务处来问。

    “小姑娘，真的没有来报道，我们这边也算他作废了。”教导主任正喝着茶, 见鹿晓晓突然冲进来，已经没了先前的震惊，甚至开始觉得习以为常。

    “别作废啊老师——”鹿晓晓无力地挣扎着, “他可能只是家里有点事给耽误了，肯定会来报道的。”

    “回去吧，你们新生这段时间应该开会挺紧密的，别老跑来这耽搁时间。”教导主任没再搭理她。

    鹿晓晓鞠了个躬, 走出了办公室。

    这都多少个月了，你也该回来了吧？学都不上了吗？

    鹿晓晓觉得自己心里渐渐已经平静许多，没有前两个月那样崩溃。

    两个月前，鹿晓晓报完志愿之后就跑去顾丞年家，但是她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反应。

    她想着，可能他在兼职，可能他们家出去玩了，她再等等就行。

    她蹲坐在门口，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晚上，对门家的阿姨回来。

    阿姨表情有些惊讶，眼睛瞪得很圆，“小姑娘怎么在这坐着？这家人很久没回来噜，之前天天有人在门口堵，可吓人了。之前还觉得这家人挺好的，没想到还招惹社会分子，你远离点比较好。”

    鹿晓晓只抓住了“这家人很久没回来”这句，她的心紧紧一抽，“阿姨……你说他们很久没回来了吗？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一直住在这啊。”

    “没有弄错，几个月前就没人住了，天天还有人上门堵。小姑娘我也不跟你唠嗑了，我忙着煮饭了啊。”阿姨说完将门关上。

    难怪。

    临近高考时鹿晓晓提出过几次去找林珍，都被他拒绝，鹿晓晓也没多想。

    当时就应该多想一点的啊，不然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鹿晓晓勉强扶着墙站起来，但因为蹲坐太久腿有些麻，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膝盖传来的痛意，让她再也憋不住，大哭起来。

    鹿晓晓不知道后面怎么回到家，她只知道她整个人已经快要疯了。

    “女儿，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妈妈打你电话也不接。”江晗坐在沙发上，听到后面传出钥匙开门声，她问道。

    鹿晓晓没力地摸出口袋，才看到五通未接来电，“没电了。”

    “那要不要妈起来给你煮点面吃。”

    “不用了。”鹿晓晓走回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丝光线，她也没想开着灯，就这么静静靠着墙坐在地板上。

    坐着坐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蓦然，手上的手机震了震。

    鹿晓晓先被吓一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里全是冷汗。

    拜托。

    一定是你打的电话。

    她将手机贴近自己的眼前，看到是陌生来电，她心里期待值加大，她赶紧接起电话，将手机贴近耳朵。

    “小姐，要借贷吗？我们这边……”

    贷款两个字，彻底将她的定.时.炸.弹.引.爆。

    “滚啊。”鹿晓晓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将手机向前扔。

    ‘砰’手机跟地板碰撞的声音。

    刚扔下去，鹿晓晓就开始后悔，她摸黑摸着地板，找寻着手机，手指不知道被什么扎到，她也不在乎，一直摸着。

    怎么可以那么任性呢，万一顾丞年打自己电话打不进怎么办。

    江晗跟鹿岑森听到房间的动静，连忙拿着钥匙将门打开，刚打开灯就见到这副场景，心里扎心扎心的疼。

    江晗一把抱住鹿晓晓，声音没了往常的冷静，带着一丝哭腔：“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填志愿没填好，没关系的。”

    鹿岑森的眼眶也红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何曾这样过，他走向前抓起鹿晓晓的手，看到上面掺着血丝，心都揪起来，他连忙起身走出外面到处翻找医药箱。

    任凭江晗后面怎么问她，她也只是咬着下唇没有啃声，眼泪顺着脸庞流出。

    “晓晓，你是不是失恋了？”鹿岑森皱着眉头，尽可能小心地处理她手上伤口，轻声地问。

    “我失恋了啊。”鹿晓晓一听到失恋两个字，哭的更大声了。

    江晗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晓晓乖。”

    ……

    后面接近半个月，鹿晓晓每天精神恍惚地往嘴里塞东西吃，看着电视上自己往常最爱的搞笑节目，也没有半点想笑的欲望。

    在家里看到父母会哭，吃番茄炒蛋会被番茄酸哭，刷牙会被牙膏辣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哭，躺床上对着天花板哭，梦里梦到他会哭，梦里梦不到他也还是会哭。

    鹿岑森见状每天也只能在屋里来回转，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我要用掉年假，听不懂吗？你们做不出来的项目找我也没用，我不去！我已经在休假了听懂了吗？销假，我女儿身体不舒服你让我销假？你们一个组缺个我就做不出来，还请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一向好脾气的鹿岑森也开始冲着电话大骂。

    鹿晓晓空洞的眼睛终于望向鹿岑森，鹿岑森见状连忙掐断电话，走到鹿晓晓面前，温声问：“晓晓，有点食欲了吗？今天好点了吗？”

    心脏的缺口，被家庭地温暖狠狠地补上。

    鹿晓晓猛然栽进鹿岑森的怀里，泪水像制不住闸的开关，她全身颤着抖，“对不起，爸。”

    看到鹿岑森黑发间掺杂着几根白色发丝。

    她更嘶哑地喊着：“对不起，爸。”

    鹿岑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摸着鹿晓晓的头发，眼泪也不禁流出来，他哽咽道：“傻孩子，你永远不用跟父母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鹿晓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夜晚，鹿岑森等鹿晓晓睡着后，给齐柒打了通电话，把鹿晓晓的现状告诉她，希望她能过来陪陪齐柒。

    齐柒毫不犹豫答应了。

    第二天，鹿晓晓起床看到沙发上坐着齐柒的时候，还有些懵。

    “你个臭丫头，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齐柒大咧咧地将手勾在鹿晓晓肩膀上，“嘿，你可赖不掉我，我今年高考志愿报的南川。”

    “你……你报南川？”鹿晓晓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当然，我看过好几所学校，专业都不太适合我，南川有个专业我挺感兴趣就报了。”齐柒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拐进房间，“还没见过你房间呢，还不快带我逛逛。”

    鹿晓晓将她带进房间，这回才彻底醒过来，她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南川，你妈不管你？”

    “吵架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野惯了，她管不着我。”齐柒坐到她椅子上，发出啧啧几声，“姐妹，你桌上怎么乱七八糟的，瞅瞅你那垃圾桶，几斤的纸巾都在这了吧？脏死人了。”

    鹿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垃圾袋绑紧，“我这不是——”

    “不是你个鬼，我服了你了，不就一个男人吗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齐柒打量眼前的鹿晓晓，像极了一只拔了翅膀的鸟。

    她转头在桌子上找寻剪刀，“你剪刀放哪了？”

    鹿晓晓指了指地面，“你脚旁边。”

    齐柒打了个激灵，看着自己赤luo的脚旁边有把剪刀的时候，她真庆幸自己脚没被扎到。

    她弯腰捡起剪刀，另一只手朝鹿晓晓勾了勾。

    鹿晓晓不解地望着她。

    “你这刘海都快到鼻梁了，你以为你是流星花园的美作吗？赶紧伸头过来让姐帮你修修。”

    鹿晓晓摆了摆手，“不不不用了吧……”

    “不用什么啊，你赶紧看看你自己，脸色惨白，头发那么长，跟个贞子一样。”齐柒起身将鹿晓晓摁在椅子上，“既然失恋了，就要重头开始，重新来过。”

    “……”鹿晓晓试图转移话题，“齐柒，我在这边认识个朋友性格跟你挺像的，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齐柒挑了挑眉，“好啊你，果然在这边勾搭小女生了，我原来在不知不觉被替代了啊？”

    “没有……谁能替代得了你。”鹿晓晓咽了咽口水。

    “那就让我帮你理个头发，免费。”齐柒试了试手感，这把剪刀还不错。

    鹿晓晓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任凭齐柒瞎操作。

    齐柒见她妥协眼里直冒金光，“你确定了啊？如果真剪的话，我就帮你剪个短发。”

    鹿晓晓点了点头，“嗯。”

    “真的啊，短发哦。”齐柒再次确认。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重头开始吧。”鹿晓晓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道。

    齐柒一直觉得鹿晓晓短发更好看，这回终于可以大显身手，她开始一刀一刀擦咔地剪掉鹿晓晓的头发。

    过了不久，她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你可以睁眼看看了。”

    鹿晓晓睁开眼，原先至胸前的长发，已经剪至脖颈处，整齐不一地碎发倒是添加了几分浪荡不羁的感觉。

    只是……

    “这发型怎么跟你有点像？”

    齐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双胞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