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事情？”何晏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温溪扯了扯书包带，说道：“没什么，跟你没关系的事情。”

    月光渗漏进来，柔和静婉。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拉长。

    一路上，何晏城随便找了几个话题，温溪心里装着其他事，也就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这么讨厌我啊？”

    沉默了很久之后，何晏城才将手揣进裤兜里，下颌微微抬起。

    温溪怔了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话题，一顿，说道：“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是正常的同学关系。”

    何晏城脚步慢下来，突然问她：“那，蒋辰呢？”

    “什么？”温溪偏了偏头，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没什么。”何晏城摆摆手，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当我刚才在放屁。”

    温溪：“……”

    这么一直尴尬着走到了校门口。

    离着校门口最近的地方有车站，温溪要去那儿等车。

    “再见。”他说，似乎想抬起手来揉揉温溪的脑袋，但手腕动了动也没从裤兜里伸出来。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让你困扰。”

    温溪抿了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朝着他微微点头，也举手挥了挥。

    天色很黑，何晏城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着她笑笑。

    她敛下眼。

    其实喜欢这个东西，好像真的很难做到两全其美。

    不知道以后的某天，她会不会也要对蒋辰说不会再来打扰这句话。

    公交等的时间并不久，将近四分钟就会过来一趟。

    上了车，温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摸出手机，她从口袋里拿出纸条。

    上面是一串数字，应该是蒋辰留下来的q.q号吧。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她鬓角的头发粘在了嘴上。

    将发丝别在了耳后，温溪心跳如同擂鼓，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看了很久。

    然后一狠心，点击了添加好友。

    这一路上。

    她基本可以说是坐立不安。

    刚回到家，好友申请还没通过。

    “溪溪，饿不饿？”一进门，就闻到了鱼汤的鲜香味。

    温溪一怔：“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忙啊？”

    书包仍在沙发上，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进了厨房，水蒸气缭绕，看着跟云层似的。

    温母说：“我想着你明天不是放假，今晚给你熬点鱼汤喝。”

    “鱼是谁送过来的？”

    “你先来尝一口，看看鲜不鲜？”温母用搪瓷勺盛出一口，递到她嘴边。

    温溪吹了吹。

    鲜甜醇厚，温母煲汤的手艺真的是一绝。

    “你舅舅。”

    温溪了然似的点点头。

    她不是很喜欢小舅舅这个人，看着比她大了那么十岁，但总是给她一种害怕恐惧的感觉。

    要是跟小舅舅说上几句话，估计她都能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手机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温母还在尝味道，温溪脚底跟打了滑似的跑进客厅。

    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聊天吧！】

    她盯着蒋辰的头像看了半天。

    是个动漫的男生头像，她没看过，所以没认出来时什么动漫。

    “溪溪，谁啊？”温母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温溪顿了下，回道：“妈妈，没谁。”

    和蒋辰加上好友，也没聊天。

    温溪做完了作业，又跑到客厅喝了汤，然后还帮着温母做了会手工艺品。

    陶罐上的彩绘，都是温溪替温母完成的。

    “以后去学学设计也可以。”温母看着她脸上沾了颜料，说道。

    温溪笑笑没说话。

    她画画的天赋是有一些，但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回到房间以后。

    她点开和蒋辰的聊天对话框，脑袋一热，就发了一句睡了吗？

    看到消息已经发送出去，温溪突然心慌，然后又选了撤回。

    但是……还是有痕迹的。

    她提心吊胆地看着手机屏幕，连聊天对话框都没切出去。

    也不知道是卧室太闷还是怎么，她脸颊热的发烫。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蒋辰就发了个问号过来。

    温溪：【我发错了……】

    如此蹩脚的借口，但现在显然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然后蒋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什么都没说，就是一张图片。

    是一张风景图。

    透过窗户，拍到的院子里的风景，大概因为天色晚，拍的也不是那么明亮，隐约能看到窗户反光时照出了屋内的影子。

    温溪眯着眼放大了图片，又仔细地看了会儿，才看到窗户上的人影。

    他打着石膏，其中一条腿吊起来，好像是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

    下载了原图，她默默地存下来。

    又过了会儿。

    蒋辰回了她消息：【在医院。】

    温溪还想了一下，果然在医院。

    然后，她指腹在屏幕上敲了敲：【那你，还会回学校上课吗？】

    这次蒋辰回得很快：【会。】

    看到这句话，温溪抿着唇，嘴角忍不住地翘了翘。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她反复看了几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蒋辰并不知道每天塞些小礼物给他的人是自己。

    温溪又想告诉他，又不想告诉他。

    纠结了一会，决定顺其自然吧。

    没准说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尴尬呢。

    休息了两天，温溪都窝在家里。

    中间宋秋灵给她打电话，找她聊了几句话，说来说去，最后话题也落在了蒋辰身上。

    隔着电话，宋秋灵那边的环境听起来有些嘈杂：“蒋辰应该是已经转学了吧？”

    一顿，她接着说道：“其实他那个座位的位置挺好的，差不多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吧，班主任换座位没准会给我们换过去。”

    “蒋辰不走。”温溪正在拿着马克笔涂涂画画，闻言忍不住说了一句。

    宋秋灵疑惑：“你怎么知道？”

    小道消息传得已经满天飞，说蒋辰在国内没找到好学校，家人已经给他办出国手续了呢。

    温溪压低了声音，轻咳一声：“直觉。”

    果然如蒋辰说的。

    过了休息日以后，周一那天。

    温溪回到班级，就看到了他在座位上。

    少年侧着身，单手撑在下巴上。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视线随着下颌抬起的动作而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一抬一低，便撞了个正着。

    教室里开着窗，清早的气温有些低，湿润冰凉，连空气都泛着潮湿的气息。

    今天好像要下雨。

    温溪屏住呼吸，目光撞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眸。

    突然想到那天两个人聊的几句话，她紧张地将手背在了身后，僵在了原地。

    蒋辰的状态好了很多，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散漫。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蒋辰很快就将实现移开。

    回到座位。

    宋秋灵拍她的肩膀，一脸敬佩：“你的直觉也太准了吧，溪溪。”

    “班长也太不靠谱，都是什么水准的小道消息，还没我们家三姑六婆的八卦来得可靠呢。”鲁孟跟着调侃了两句。

    这时候，突然走过来一个女生。

    “你们谁手里有钱啊？”

    温溪顿了下说：“你要多少？”

    她手里倒是有个一二百块。

    女生叫李雅艳，平时挺活跃一人。

    她挠挠头：“一千。”

    温溪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一千？”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问了一圈，李雅艳也没找到能借的人，只好作罢。

    中午放学之前，突然要收材料费，一个人一百三十多块钱。

    要在等下放学之前收齐，没交的人下午上课之前交好。

    班主任手一挥：“每一列的第一个人把这一列所有同学的钱收好，统一交到班长手里。”

    温溪和宋秋灵都是第一排，于是一下课课桌前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雅艳是宋秋灵这组的，还跑过来说让宋秋灵帮忙垫付一下。

    结果被宋秋灵直接拒绝。

    路上，宋秋灵还跟温溪探讨呢，“你说李雅艳借这么多钱干嘛？”

    “不知道。”温溪摇头。

    她想着自己昨天整理的课堂笔记，都抄在了一个本子上。

    打算在下午上课之前塞给蒋辰。

    午休没睡。

    温溪紧赶慢赶的，终于把课堂笔记给整理完了。

    “秋灵，我先去教室了。”

    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宋秋灵看了眼手机，然后嘀咕道：“好的，我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

    温溪无奈：“一分钟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要是不起床，她就夺命连环call。

    下午第三节课刚上完。

    班主任突然闯进了教室，任课老师还没走，气氛有些微妙。

    “今天的钱，是谁没交？”

    班长挠挠头，说：“都交了啊。”

    “钱数不够，少了三个人。”

    这下，班长傻眼：“不会吧，我之前都是数好的。”

    在中午放学之前，所有的钱就都已经收好放在课桌里了。

    丢了三百块钱事小，可要是班级里出了小偷，那事就大了。

    二话没说，班主任在班级里放了监控。

    第一个进到教室的人，是温溪。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温溪一怔，连忙解释说：“我没有。”

    气氛一片寂静，掉根针都能听见。

    班主任也感觉奇怪，问她：“你这么早来教室做什么？”

    “我……”温溪眨眨眼，停顿片刻，说道：“我就是在座位上写了会题。”

    “不是她。”蒋辰和何晏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蒋辰眸光微敛，看了何晏城一眼。

    刚巧何晏城也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