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题解了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邵凛玥坐在小木拱桥的围栏上, 看着只有几颗稀疏星星的夜空, 拿起手中的箫吹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荆如垂手立在他身旁,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一双黑亮的瞳孔里只有他在星辰之下吹箫的神情。
“你说,明日会如何收场?”邵凛玥将箫拿在手中把玩, 问道。
“有于公子在, 尚书府不会有事;有顾南辰在, 于公子不会有事。”
邵凛玥侧目看着荆如, 微微笑道:“荆如,你的概括能力越来越好了。”
荆如欠了欠首,“属下不及主子万分之一。”
邵凛玥微微笑着, 温柔的让人沉醉,“南辰真是一个好帮手。”
“无论如何, 总能如主子的意。”
邵凛玥仰头看着夜空下那几颗零星的星星,道:“此番顾文华受如此重创, 娘在天上看着也会很高兴吧。”
“公主定然高兴。”荆如顺着他道。
邵凛玥垂首又瞧了眼除他和荆如外只有虫鸣之声的韶华宫, 有些感慨, “这地方是该热闹些了, 已经安静了十二年了。”
荆如明白他的意思,十二年不是一个数字, 而是他每日战战兢兢走过的岁月。
“主子宽心,终有一日韶华宫会恢复到公主在时的光景。”
邵凛玥深吸一口气,“是啊,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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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于暖走出君竹院,于连正从对面穿堂走过来,见他出来,忙小跑过来,“你要进宫了?”
于暖“嗯”了一声。
于连见他态度还是如此,便再次道:“阿暖,我真的没有,我已经找到了那日赌博出老千的人,他可以作证。”
于暖看着于连,淡淡道:“没关系。”
“什么?”
“我说,没关系,大哥昨日既然能看穿我是故意诈你,所以,到底有没有也就不重要了。”
于连似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暖也不想多解释,这就要走。
于连很是担忧道:“你昨日下午出去了许久,也不让我帮你,你究竟做了什么?今日面圣可有把握?”
于暖仍旧笑笑不语。
于连把着他的双肩,情真意切道:“阿暖,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也不会做没脑子的事。至于爹是不是支持四殿下,我也真的不知道。”
“大哥为何要跟我解释这许多?”于暖见于连一直在解释,似乎非要解释到自己信他为止。
于连应道:“不想你与我生分了。”
“喔?因为我若与你生分了,你在尚书府就彻底没地位了吗?”于暖好笑的问道。
于连神色严谨的摇头道:“你是我兄弟,这些年,我们一直很好。”
于暖看着他,半晌才道:“大哥放心,我说过,我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从我进尚书府起,大哥对我的维护,我不会忘。告辞。”
话落,于暖带着杨骏转身而去。
于连一直立在当下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儿子,怎么了?”陈秋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他垂头丧气的,以为他伤口哪儿又不好了,忙问道。
“娘,我没事啦。”于连大咧咧的应道。
陈秋玲瞧着于暖方才走过的长廊,道:“你就放心吧,虽然娘不清楚这件事怎么就和于沁搭上关系了,但依娘对你爹的了解,这一定是他在计划什么,或者想要试探阿暖什么。但,跟你没关系,别瞎插手就成。”
于连听着她的叨叨,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
陈秋玲扶着他往回走,“不过阿暖对你是真的不错,这次你受伤的事,他是真一个人都没提,不然被你爹知道,也没你好果子吃。”
于连仍旧垂着眼眸,声音也有些轻,“是啊,阿暖是挺好的。”
陈秋玲听后,夸赞道:“所以当年咱们押对宝了啊,日后他定了下来,你就踏踏实实跟着他,咱娘俩就都前途无限了。”
于连听着,不作他言的点了点头。
马车内,于晋看着于暖,“照你所说,你都准备好了?”
于暖狡黠一笑,“爹放心,此事本就很多错漏,除非有人蓄意陷害,否则怎么也不会和咱们扯上关系,所以,这一回一定如您所愿。”
“呵呵,爹知道,你向来聪慧,这等小事,难不到你。”
于暖垂首承了这夸赞。
朝阳殿,邵承雍压后了上朝的时辰,他实在不想听朝上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问这件事的结果,索性等结果出了再去上朝不迟。
陈若在一旁伺候茶水,见他神色不好,也不敢出声。反倒是邵承雍问道:“你说他们最后会给朕一个什么结果?”
陈若没料到邵承雍会问他,顿了一下才道:“奴才不知,皇上英明神武,想来已有猜测。”
邵承雍似笑非笑的,“朕可没什么猜测,这件事被他们搅成了一锅粥;又是流言又是中毒最后还把于晋的儿子都扯进来了。”说着,邵承雍脸色更沉,“不过,不管是什么,这一回,百姓可真是看够了笑话,皇后是愈发不得力了!”
陈若听着,不敢支声。
殿内一下子十分沉寂,直到一小太监进来禀报,才又活络起来。
除了顾南辰,一干人等都到了,连邵凛忻都被传召而来。
一入殿内,于晋率先跪下请罪,邵承雍让他起来他都不起,一副“养不教,父之过”的模样。
于晋跪着,于暖自然也没有站着的道理。
邵承雍瞧着,也不再多言,只听程远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该有的证据都呈了上来,这才道:“程远你的意思是,这还是个误杀了?”
程远躬身应道:“回皇上,可以这么说,于四公子或许并不知道那是老鼠药。”
“那这误杀,按照大渝律法该怎么判?”邵承雍问道。
程远咽了下口水,道:“回皇上,杖三十,监禁十年。”
邵承雍伸出一手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那就...”
“皇上。”于暖及时唤了一声,“人不是我弟弟杀的,他虽小,却极懂规矩,不会胡乱在茶水里添加东西。”
“皇上,证据皆在,东西是在于四公子的院子里搜出来的,那茶水也是于四公子亲手端上的,仵作也曾验过,卫仪最后服用的吃食就是那一杯茶。”程远掷地有声道。
“我弟弟是随姨娘一起住的,照程大人这么说,那也该是我姨娘让我弟弟下的毒才对,毕竟,那茶水是我姨娘让他去端的。”
于暖一番话让殿内的人都惊了一下,就没见过为了救弟弟把命案推到弟弟的娘身上的人。
程远听后,也是愣了一下。
“于暖,你说话要注意,若是你弟弟做的,那还算误杀;如果照你所说,那你姨娘就是谋杀了。”邵凛忻立于一旁看着跪着腰杆也笔直的于暖,提醒道。
于暖不理他,只道:“昨日程大人亲口对我说,有两个地痞接了单生意,把尸体从尚书府运出去掩埋,是不是?”
程远完全没有料到于暖会说这些,按照常理,这种话该有自己来说才是,他来说,那不就是把屎盆子往尚书府头上扣吗!
“是。”程远反应过来应道。
于暖看了眼一旁于晋从最开始在马车里闲适的表情,到现在渐渐黑下来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好。
“我姨娘在尚书府向来循规蹈矩,她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叫人把尸体运出去,所以,这能叫来人把尸体运走,得有一个比我姨娘身份更贵重的人吩咐才行。”
于暖一番话,果然令于晋有些坐不住了,微微侧目怒视着他。
邵承雍听后,也有些回味过来,的确这个逻辑才对。
于沁一个小孩儿想不到这里,也做不到;江心一个循规蹈矩的侍妾,更不可能,那唯一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的人,就只有...
忽然之间,一殿之人的目光都看着于暖。
“阿暖,你在说什么!”于晋终于出声,目光里尽是威胁,但于暖却跟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对邵承雍叩头而下,“皇上,事到如今,于暖只能如实禀报了。”
“阿暖!”于晋一瞧,立马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顿时惊得冒出一身冷汗。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受惊过了。
于暖维持着以额触地的姿势,只悄悄侧目看着他,目光似乎在对他说:爹,一起灰飞烟灭吧。
于晋这才惊觉,于暖够狠!
“有什么只管说。”邵承雍沉着脸喝道,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于暖身上。
于暖未有起身,正要开口,殿外却传进久违的顾南辰的声音。
“皇上,南辰求见!”
顾南辰在外一喝,众人纷纷回头张望,于暖也控制不住的回了头,神色松了许多。
“进来。”邵承雍揉了揉眉心。
顾南辰迈步而入,仍旧穿着他那绣着莲花的花哨蓝衣,但身形映入众人眼帘时,众人脑海里都只有“英姿飒爽”四字。
顾南辰一面走一面用眼角余光瞥着于暖。
不知怎的,于暖总觉得他瞥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在说:谁欺负你,本公子非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山,与,三,夕。
想到这里,于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叩见皇上。”顾南辰跪下行了一礼。
“起来吧,不过一两日未进宫,怎么还憔悴了?”邵承雍语带责备的问道。
“回皇上,南辰有罪。”
邵承雍哼笑一声,“难得见你会主动说这种话,看来是又做了什么逾越之事了。”
顾南辰听后,只道:“卫仪的事,南辰查到了真凶!”
邵承雍盯着他,“你是说‘真凶’?这么说,凶手不是于沁?”
“自然。”
“那是谁?”邵承雍前倾着身子,问道。
顾南辰扫视了眼殿内所有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不咸不淡的道:“卫仪自己。”
这话一落,众人皆惊,程远最先道:“顾公子,您的意思是,卫仪还是自杀的不成?”
见顾南辰点了点头,程远更急了,要是这样,自己折腾的这一出算什么?事后于晋不得活剥了自己!
“怎么可能!若是这样,她的尸体怎么会从尚书府运出去!”邵凛忻第一个大声反驳,眼神里尽是恼怒之色,怨怪顾南辰怎能为了于暖是非不分!
“南辰,你何出此言?”邵承雍淡淡的问道,整个大殿里,只有他对顾南辰的话不甚惊讶。
顾南辰将怀里一张药方拿了出来。
陈若瞧见,忙呈了上去。
“这是一张治疗顽癣的药方。”
“卫仪有顽癣?”
“女子有顽癣,实在不美,卫仪不好声张,便偷偷让太医诊治。太医已经在外等候,可以作证。”顾南辰道。
邵承雍传了太医,果然证明顾南辰所言。
“那是这药方有问题?”邵承雍看着桌案上的药方道。
太医一听,慌忙道:“回皇上,这药方里有有一味中药叫斑蝥,治疗顽癣颇有效果,但只能加入水中浸泡,若内服,哪怕只是一滴,便有剧毒产生。”
“母亲问过宫里侍奉卫仪的小宫女,她曾亲眼看见,卫仪几日前在泡澡治疗之时,喝了口放在浴桶边的水...”顾南辰说道。
“想来是卫仪姑娘不小心将药水溅到了水杯之中。”太医哆嗦着说道:“这毒入体不会立刻发作,只味觉会慢慢有些变化,吃什么都会觉得甜,若在发现这个端倪时及时医治也还是有救的,只可惜...”
邵承雍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那她身上的剑伤又怎么说?说到底,最后让处理她尸体的人,是用剑伤了她的人。”
殿内沉默着,所有人都在等着顾南辰的说辞。
顾南辰却忽然抬头看着邵承雍,看了一会儿才侧首对外叫了声“押进来”,便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壮实男子进来。
邵承雍一看那男子的脸,脸色骤变!
于晋也看着,脸色同样划过一丝难看,但又被自己强行克制住了:十二年了,他居然还活着!
那男子看着邵承雍,无端露出个哂笑。
“这是何人!”邵凛忻问道。
顾南辰看着邵承雍,“一个江洋大盗。”
“什么?”邵凛忻很明显不信。
顾南辰正要再开口,邵承雍却道:“此事,到此为止!”
“父父皇?”邵凛忻不解。
顾南辰却似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并无旁的表情。
“此事都是卫仪自己的缘故,再加上这江洋大盗劫财劫色所致,与旁人无关。”邵承雍亲自给卫仪的剑伤做出了劫财劫色的解释,他这么一说,无人敢反驳。
“都下去吧。”邵承雍很是心累的挥了挥手。
邵凛忻却不服,忙道:“可人证说的是尸体是从于府运出来的!”
“太子殿下!”久不出声的于暖,忽然直起身看着邵凛忻,“并没有人亲眼看见那两个地痞是从于府运走的尸体,这只不过是他们自首时说的话,且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
“是吗?程大人的证据也很清楚,条条指向尚书府,并且仵作查验卫仪是死于老鼠药,不是什么斑蝥。”邵凛忻喝道,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即便是顾南辰说了那许多,他也不信。
“老鼠药的成分中也有一味斑蝥,故而容易弄混。”太医在一旁开口解释。
“程大人,只是被人误导而已。”顾南辰淡淡道。
邵凛忻猛地看向他,十分不解;顾南辰却也看向他,猛地向他使眼色,让他瞧见殿内多一个陌生男子的份上,闭嘴!
邵承雍已经不想听他们在这里胡言,只打发一般的道:“程远办事不力,押入大理寺卸职查办,都退下。”
莫名当了炮灰,程远一脸不解加无辜,一个劲儿喊冤枉,但上方的邵承雍眼里只有面前被押跪着的男人,再无其他。
“除了这人,其余者都出去!”邵承雍见殿内还有这么多人,猛地喝道,将程远的吼叫声都喝没了。
邵凛忻也是许久没见他父皇如此失控,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失控的原因是因为面前这个把卫仪“劫财劫色”的男人。
“是。”无人再敢逗留,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顾南辰这才松了口气。
待出了朝阳殿,于晋却向于暖走过来,方才于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会是什么,他可没有忘。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支持,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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