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能成功镇守光启星这么多年, 苏大校和闻中校在领兵方面当然有其厉害之处。

    面对埋伏者全员都是精神异能者的局面, 他们很快做出相应安排, 以人数及经验优势强行压制, 愣是将很多人闻之色变的精神异能者们按在训练所前面。

    这其中不乏苏宴羽和贺煊配合默契、让对面率先受到冲击的原因，但苏大校手下的士兵都没有了不得的异能天赋，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见个人能力得有多强悍。

    苏宴羽眼睛微微发亮，视线从神色肃穆的士兵们身上划过，心情略有些激动。

    然而他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要不是贺煊慢慢熟悉了他每一个动作，还真看不出他现在心情如何。

    眼神柔和地看着苏宴羽，贺煊嘴上没说什么，转头一战矛砸下一个偷袭者, 一道印记随着异能波转手送出，精准地落在一名暗中偷溜的护卫队成员身上。

    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对方脸色大变, 精神异能顷刻爆发，试图挣脱贺煊的印记。

    可贺煊的异能是那么好消除的吗？

    不等他用自己的异能覆盖住贺煊的印记，战矛便凌空刺出, 一下将他挑至半空。

    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他来不及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就见锋利的战矛尖端直至他双目, 刺得他不由自主渗出一点泪水。

    恐惧从他心头一闪而过, 再下一秒, 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贺煊见他目光猛然黯淡下来，战矛虚晃一下击中他小腹，将他从半空按下，脚下发力，冲到他身边大致做了个检查，脸色跟着变了。

    “死了。”贺煊说。

    苏宴羽吃了一惊。

    闻中校心头一动，抽空回头问：“怎么死的？”

    贺煊说：“应该是脑死亡。”

    苏大校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提示说：“死士。护卫队不安全了。”

    护卫队长本来在一边配合苏大校等人抓捕异能者，听到这话脸色立刻青了，下意识看了贺煊一眼，有心请罪，但想到现在并不安全，只能硬生生将抱歉咽回腹中，带着其他表情同样糟糕的队员发狠攻击埋伏者。

    苏宴羽心里发沉，不敢再走神，对贺煊打了个眼色，两人配合，希望尽快将其他埋伏者拿下。

    或许是他们攻势太猛，几方人马动着手，苏宴羽渐渐发现，埋伏他们的人好像出现了意见分歧。

    有的似乎见势不妙就想撤退；有的悍不畏死，不管什么情况，反正冲上来对着他活着贺煊一顿乱打就对了；有的则是见大概也走不了，退到一半又重新冲上来，准备和他们拼了。

    在对方反复无常的反应中，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如果不是苏大校习惯了追击，很可能会放跑一些袭击者。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有所疏忽，本来应该全员活捉，可等到战斗结束清点战损时，却发现又有几人已经自杀，而他们在战斗过程中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苏大校凝重地说：“看来精神系异能者确实是麻烦。剩下那些还没有死的，大家都注意一些，不要给他们自杀的机会。”

    贺煊拧着眉头，情绪不是太高：“不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训练出死士。”

    至少在帝国法律中，训练死士属于违法行为，一旦抓住，不管犯法的人是什么身份都将严惩不贷。

    苏宴羽听到贺煊这么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总的来说，帝国有实力，所以很多对别人而言异想天开的法律，对他们来说都是可以实现的。

    而这些法律法规，往往又在保护平民的权益，因此苏宴羽对帝国皇室是真的非常有好感。

    不过……

    他总觉得，贺煊认为对方是在训练死士这个观点有哪里不太对。

    “我能看看他们的尸体吗？”苏宴羽看向苏大校。

    苏大校愣了下，迟疑两秒，见贺煊已经点头首肯，想了想，也答应了。

    苏宴羽道了谢，蹲下身仔细检查几个自杀者的情况。

    很快，他就发现了被贺煊等人忽略的破绽——

    “他们应该不是自杀，甚至没想到自己会死。”苏宴羽说，“一个人觉得自己被抓住是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不奇怪，毕竟他们是精神系异能者，可在之前已经有人被抓的前提下，其他人仍然觉得自己不可能被抓住，满脸不可置信，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苏大校点点头：“是有些蹊跷，但不能作为证据。”

    苏宴羽说：“确实，这只能作为猜测的理由，不能作为证据提交出去，但有理由怀疑了，进行尸检拿到证据不是很正常？”

    贺煊听明白苏宴羽的建议，拍板采纳下来：“可以查查看。让法医来调查，重点检查他们的脑域。”

    苏宴羽眼神温柔不少，和贺煊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向苏大校等人提出任何质疑。

    苏大校看了眼贺煊，表情略有点微妙，但想想自己没多少资格去管苏宴羽，最终只能叹上一口气。

    贺煊见他和闻中校都是这个反应，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虚，决定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去找未来的岳父岳母谈谈。

    苏宴羽根本不知道贺煊已经想到那么久远的地方去了，看现场混乱已经控制住，就用眼神询问贺煊，是不是继续和苏大校夫妇谈谈。

    贺煊回过神来，连忙将后续接手，给苏宴羽和苏大校夫妇谈话的空间。

    苏大校和闻中校没想到贺煊这么体贴，诧异地看了他两眼，感激地向他点点头，领着苏宴羽进了训练所。

    三人落座，客气地寒暄了几句，话题一时间有些继续不下去，竟就这样陷入沉默。

    淡淡的尴尬之中，闻中校盯着苏宴羽看了很久，渐渐出了神，一句抱歉到了嘴边，半晌都没能吐出来。

    她已经意识到，苏宴羽虽然愿意听他们道歉，但不需要他们因为愧疚做出什么应对措施——

    因为没有期待，自然就不需要他们给予相应的补偿。

    不过苏宴羽要不要补偿是苏宴羽的决定，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为此道歉并补偿孩子。

    闻中校的唇角抿了抿。

    她曾经对腹中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可没想到苏宴羽亲生父母的换子行为，让她和丈夫缺席了苏宴羽人生的前十好几年。她为此深感遗憾和抱歉，如果不是他们最初的疏忽，就不会和苏宴羽分开，更不会让苏宴羽在外受这么多苦。

    苏宴羽对此不置可否，倒是问了个有点深意的问题。

    他说：“虽然这样说有点突兀，但我还是想问问，我的长相好像和……两位并不是很相似？”

    苏大校点点头，说：“是，你长得不太像我们，但是非常像你姥姥。”

    当时闻中校一眼看出苏宴羽身份有问题，不只是因为苏宴羽异能和他们家祖上相似，也因为苏宴羽和闻中校的母亲——也就是原主的姥姥——长得确实比较像。

    闻中校眼含慈爱，似乎是不希望苏宴羽误会他们，直白地说：“其实苏雨泽，和你姥姥长相也有一些相似，再加上各种体检他的基因一直没暴露出问题，我们就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当然，因为这份相似，在他们发现苏宴羽后，还专门调查了一下苏雨泽真正的身世。

    “他和我家里没有关系。”闻中校坦然地说，“帮他父母换子的人，在他成长过程中不止一次对他的外貌进行过微调，而且选择以我母亲作为模板，做法非常精明。”

    同样，这种在当时看来精明无比的做法，在暴露之后，就明明白白在告诉苏大校和闻中校，苏雨泽在整个过程中一定是知情的。

    “他什么都知道，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将真相藏在了心里。”苏大校说。

    苏宴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先不说苏大校军中是不是有叛徒，苏雨泽这种能一直微调外貌，还不让人看出任何不自然的做法，起码说明他身后的人认识医学水平较高的医生。加之他们能派出如此大量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异能者，苏宴羽猜测，对方手中可能握有一整个医疗团队。

    既然如此，这个人不能不防。

    苏大校和闻中校想不到他考虑的这么深，见他有些出神，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他愿不愿意回家。

    苏大校说：“孩子，我们缺席了你前十几年的人生，让你吃了太多苦，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闻中校则说：“我很想补偿你，哪怕你不需要，这也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

    苏宴羽愣了愣，看了看闻中校，又看了看苏大校，迟疑一会，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我没有想好，或者说，我暂时不知道。”他认真地说，“也许以后会有答案，但我现在确实不能给你们一个准话。”

    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个无辜去世的孩子或许还以某种方式留存于这个世界，现在他和苏大校闻中校夫妇说话，那个孩子能听到他亲生父母对他的歉意和想念，心中能少一些遗憾。

    虽然他知道原主听到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妨碍他这样期望着。

    因此，他实在无法代替原主给出任何答案，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抹平一切，让他在未来做出选择。

    闻中校和苏大校对此非常遗憾，但都对苏宴羽表示了理解。

    他们以前即使不知情，一些行为照样给苏宴羽带来了麻烦和困扰，再加上双方又不熟，感情也不深，苏宴羽会迟疑正在情理之中。

    轻声安抚了苏宴羽几句，闻中校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很快和苏宴羽说起别的。

    “就算你不回来，你也是我们的孩子，而且继承了闻家的基因，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闻中校温和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之前使用异能时，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必须用一些语言来激活异能，对吗？”

    苏宴羽眼神一凝，没有否认，而是说：“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本想着就算苏大校闻中校夫妇对他的异能有所怀疑，他只要一推二五六，闻中校也不能非让他说出个什么前因后果来。反正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使用异能，闻中校就是再怀疑也没有证据。谁知道闻中校听到他的答案，却是笑了笑，告诉他不要害怕。

    “闻家的基因就是这样的，祖上也有和你情况差不多的异能者，不过触发语没有你的那么活泼。”她笑眯眯地说，“能出现这样的反应，异能一定是顶级异能，威力足够强大，一点小瑕疵不要往心里去。”

    苏宴羽这下是真真正正地吃惊了。

    还有和他一样的人？

    难道那人也是个穿越者，身上也带着游戏技能？

    他忍不住试探道：“原来是这样。那祖上那位……是什么样的异能？”

    闻中校笑说：“他的异能有点特别，可以连接敌我双方，尽量削弱对方的战斗能力，算是生存能力比较强悍的一种，就是触发语和特殊效果都有点……”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苏宴羽心说难道上个穿越者是个芈月，回忆了一番芈月的技能，最终也没能确定。

    实在是有效信息太少了。

    闻中校见他好奇，没往心里去，继续说：“你和祖上那位情况差不多，所以异能应该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你使用异能必须用触发语激活，在你几个分化方向熟练度达到一定程度后，进入第二阶段你就不用再念出触发语。”

    与此同时，被动异能的威力也会有所增强，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方位对自身进行一个提升。

    “等所有分化方向继续积累经验，到了第三阶段，异能威力提升之外，应该还会出现一些比较特别的、你暂时想不到的变化。”闻中校如是说。

    苏宴羽心中一动，问：“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化？”

    闻中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祖上关于这部分的记载不算详细，没有提到变化到底是向着那个方向进行，但从措辞上来看，应该不是坏事。”

    苏宴羽沉默了。

    苏大校见他表情不太对，误以为他是在担心，就安慰说：“没听说过你妈妈祖上有什么问题。你放心，这事我和你妈妈都会上心，肯定会去找一些相关资料来看。”

    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提前有个准备。

    苏宴羽心知自己不是在担心这些，却不好反驳，只能问：“祖上出现顶级异能的，一共就只有一个人？”

    闻中校说：“是的。顶级异能不是烂大街的货色，咱们家祖上发迹时间不久，出过一个已经算不错了。不过现在有了个你，能算得上两个，放到哪家都是要被别人羡慕的。”

    苏宴羽不着痕迹皱了下眉，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或许闻家祖上真的出现过穿越者，查一查应该能找到一些痕迹。

    不过能不能查到，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就算现在他身边就有穿越者也没什么。

    如果对方抱有善意，那么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遇到一个老乡，还能算得上好事；如果对方心怀恶意，其实也不要紧，毕竟贺煊心里清楚他的身份，真遇到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完全每意识到自己对贺煊已经有多信任，苏宴羽轻轻舒了口气，和苏大校闻中校结束了这次说不上愉快、同样说不上不爽的谈话，稍作休整就出门去找贺煊了。

    贺煊见苏宴羽神色平常地出来，精神一振。

    “怎么样？”他小声问。

    苏宴羽看了他一眼，说：“就那样。没说什么不好的，也算不上好到哪里去，我觉得还行。”

    贺煊悄悄皱了下眉，心里其实有点梗，碍于那两位是苏宴羽的父母，最终不好说什么。

    苏宴羽觉察到他情绪不对，又看了他一眼，失笑说：“你在想什么？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我身上的问题才对，你不要胡思乱想。”

    贺煊一愣，忽然想起苏宴羽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下紧张起来。

    他手指握紧又松开，有心去拉苏宴羽的手，又怕被苏宴羽拒绝，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渐渐发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苏宴羽心里头稀奇，本来有心和他开上几句玩笑，结果见他紧张得不行，最终没有干坏事，反而主动握住贺煊的手，给了他一点勇气。

    贺煊脸色很快因为苏宴羽的动作好起来，耳根甚至染上一点红色，看起来竟是充满了驯顺的味道。

    苏宴羽在心底啧了一声，嘴上没说话，等着贺煊反应。

    贺煊显然明白苏宴羽的意思，深呼吸好几次，酝酿了半天，结果却说出一句让苏宴羽很想打他的话。

    他说：“那这么说，苏大校和闻中校就不算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了？”

    苏宴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家伙能有这么大胆，一下反应不过来，满脸错愕地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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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耶，生死时速，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