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节

    洒落在云层之上，犹如一片金黄色的云之海洋。虽然说这里是处绝佳的观赏休息之处，但秦牵可不认为洛鸿飞会有这份闲心跑到这里来看风景。

    他抱着小黄鸡，走到洛鸿飞身后，面上保持呆滞的模样，脑中却在快速思考洛鸿飞到这里来的目的。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很快答案便自己冒了出来。

    只见不远处，四五名上山的弟子气喘呼呼地爬上了山顶。一行人见到洛鸿飞，忙齐齐躬身行礼：“参见洛长老！”

    “嗯。”洛鸿飞微笑着应了一声，那群人才起身离开。

    秦牵眼尖地看到其中一名弟子在见到洛鸿飞的一瞬，眼神有些慌乱。在离开后，气息也比之前粗重了许多。他瞬间明了，原来洛鸿飞是在等这个人。借着观赏之名，实则算好了时间等在这里和这人见面。见面后在通过神识传达指令，这样便可以瞒过众人，不让人看出端倪。只是不知洛鸿飞刚刚给这人下了什么指令。

    果然，在那群年轻弟子离开后没一会儿，洛鸿飞便施施然带着秦牵和和光两人打道回府。

    秦牵向怀中的小黄鸡使了个眼色，小黄鸡顿时会意。两人行至半路上，秦牵手一松，小黄鸡霎时扑扇着小翅膀闪了个没影儿。在秦牵身边的和光看到这一幕，尚未回神，就见秦牵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吓得他忙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

    秦牵放走小黄鸡后，他随手一变，怀中眨眼间出现了一只和小黄鸡一模一样的“假”黄鸡。

    这边追上去的奚天元找了一处隐蔽之地恢复了人身，穿好衣裳后，用神识很快找到了那名可疑的弟子。那弟子和同门告辞后，神色紧张地一路来到了掌门贺小添的卧房处。他警惕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后立刻打开房门蹿了进去。

    奚天元从拐角处的一根柱子后面现身，一个闪身来到了卧室的窗子旁。透过窗子的缝隙，他清楚地看到那名弟子将一小包白色粉末倒进了床边的一个香炉里。奚天元灰紫色的眸子中瞬间闪过锐利的锋芒。

    那弟子倒完粉末后，将香炉摆好，然后将剩下的药纸小心塞回怀中。做好一切，他擦了擦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偷偷摸摸地出了房间。谁知刚到门口，就见一头雪发的清音道长转过身来，冷冷看着他：“你刚刚做了什么？”

    “清……清音道长！？”弟子两眼一黑，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奚天元板着张脸走到躺在地上的弟子身边，用脚踢了踢。那弟子被踢得翻了个身，露出正面来，裤裆下流出一小股黄色的水渍。

    奚天元脸色突变，倏地向后退了一米远。想到那装着白色粉末的药纸还在弟子怀中，他深呼吸了一下，忍着嫌恶将一张隐身符拍在弟子脑袋上，拎小鸡似得拎着弟子向后山禁地飞去。来到禁地后，秦牵早早便等在了他们之前约好的地方。见奚天元拎着个人过来，正要上前，忽然敏锐地闻到一股尿骚味，瞬间向后退了十几米远。

    “怎么回事？”秦牵在神识中道，面容有些扭曲。

    奚天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进去在说。”他拎着弟子，用丹玉真人的令牌打开禁地旁的禁制，见秦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过来，无语道，“怎么还不过来？”

    令牌在他身上，只有跟在他身后一米内，才能顺利进入禁地。

    秦牵满脸嫌弃：“先将这家伙扔进去，我在过去。”

    想起平日里秦牵将房间收拾地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样子，奚天元有些头疼。果断将那弟子给丢进去后，秦牵和奚天元才一起钻进了禁制内。

    在禁地内研究解药的王七听到外面忽地传来一阵“砰——”的巨响，吓了一跳。紧张地跑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被丢了进来。他一脸莫名地望着紧随其后的奚天元和秦牵两人：“这是……？”

    奚天元走过去，将弟子翻过身，从他怀中掏出那个纸包递给王七：“王道友，你能看出这包里的粉末是什么么？”

    王七见状，隐约明白了什么。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接过纸包，用手指沾着粉末递到鼻尖闻了闻，又沾了点在舌尖上尝了尝，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就是普通的龙舌粉，有安神镇定的功效。”

    “只是普通的香粉？”奚天元眉头皱起。若是普通的香粉，这弟子为何如此鬼祟？

    王七摇了摇头道：“若是单独来看，确实是普通的药粉。但若和其他药粉相辅助，便可形成剧毒。”

    一旁没有做声的秦牵开口道：“这人是在谁的房间里下药？”

    “贺小添。”奚天元道。

    王七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贺掌门向来喜欢佩戴苏荷香，苏荷香和龙舌粉混合在一起，人闻久了，容易精神疲倦，出现幻象。不过并不致命。”

    “幻象……”秦牵眸中精光闪过。难道洛鸿飞打算用风石对付贺小添？风石乃是丹阳宗的不传秘宝，能够瞬间让人进入杀人幻阵。若用风石来对付本就容易出现幻觉之人，更是事半功倍！

    奚天元不了解风石，所以听王七这么一说有些犯迷糊。洛鸿飞为何要对贺小添下这种药？他思索间，视线不由地转向了地上的弟子，顿时回过神来。

    “对了，王道友，你帮忙看看这位小兄弟有没有中毒。”奚天元俯身将地上昏迷的弟子拎到了王七面前。

    当日在禁地里，丹玉真人曾说过，丹阳宗内有不少弟子被洛鸿飞用毒操控，为他做事。那么这名弟子很有可能便是中毒之人。因此，奚天元在发现他下毒后，连人带药包一起带了过来。

    王七上前仔细检查了下弟子的脉象后，双眸陡然睁大：“确实中了毒，而且还和这药人中的毒一模一样，只不过下药的分量要少上许多。”

    “如此说来，只要从洛鸿飞身上找出此药的解药，那么他所有的部署包括药人在内都会不攻自破。”秦牵看着王七和奚天元笑道。

    王七振奋道：“的确如此！”

    秦牵和奚天元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107、人界篇12 ...

    夜空中繁星闪烁, 偶有冷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

    树影下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

    洛鸿飞靠在窗边，猛地回头：“什么？让王七那个老匹夫给跑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着头，沉声道：“是的, 那日突然冒出来一个渡劫期的修士,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渡劫期修士？洛鸿飞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一头雪发下长着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是他？！洛鸿飞眸中隐含怒火：“看清楚长什么样了么？”

    “回禀主人, 是名样貌普通的中年人，但不排除他用幻术隐藏自己容貌的可能。”

    洛鸿飞冷笑了一声：“知道了, 下去吧。”

    “是！”

    黑衣人走后，洛鸿飞立时一甩袖，给了身后的和光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巨响, 和光被抽得脸颊霎时高高鼓起，整个人被抽翻在地。

    “废物，让你们盯个人都盯不好！”洛鸿飞怒斥道。

    和光捂着脸颊, 吓得跪在地上狂磕头：“师父饶命！我已派弟子盯紧了清音道长，只是那日清音道长去了集市后, 我们的人便跟丢了。之后不久, 师父您就闭关了, 徒儿才没来得及将此事禀告您, 求师父开恩！！！”

    他吓得小脸惨白，生怕洛鸿飞一气之下将他给一掌毙了。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我闭关的这几天，清音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洛鸿飞冷着脸道。

    “……这几日清音道长基本都待在房间里, 不怎么出门。偶尔出门，也就是在宗门内闲逛，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和光悄悄松了口气，提心吊胆道。

    “哦？”洛鸿飞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若真是清音出手救了王七，先不说他的用意是什么，单就这闭门不出的举动就太不寻常了。看来其中必有什么蹊跷。他沉思了一会儿，道，“明日我会给你派一名新的下手，让他去盯着清音。”

    “是。”

    洛鸿飞眼神阴郁地看着窗外漆黑的树影，眸底闪过杀机。

    ***

    落霞峰，秦牵的卧室。

    由于近日洛鸿飞派来盯着奚天元的人数增加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几日奚天元都留宿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陪着秦牵。漆黑的房间里，床上只躺着秦牵一人。这几日连日的盯梢让已让他的精神到达了极限。几乎在碰上床的一瞬间，便陷入了沉睡。

    过了不知多久，当月亮爬上中天，秦牵胸口上躺着的蓝色玉佩突然放出一阵柔和的光芒，照得满室璀璨。

    光芒消失后，一身蓝衣的鬼圣出现在了秦牵的床边。他俊雅出尘的脸上难得失了笑容，浅褐色的眸中满是落寞。

    在秦牵将他戴在脖子上的第三日他便从重伤中苏醒过来，只是碍于伤势，暂时无法恢复人形。所以这几日他一直是以清醒的状态，看着秦牵如何在洛鸿飞手下装傻，如何和奚天元两人亲密无间。

    他以为自己可以无视秦牵和旁人的亲密，只要默默守在秦牵身后就好。然而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在看到秦牵亲吻奚天元的那一刻，在看到秦牵宠溺地看着奚天元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

    他自有意识以来，不是没受过伤，但没有一次的痛能敌得过他现在所受的痛苦。

    鬼圣沉默地坐到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秦牵。一时间，脑中闪过很多画面。

    有他在妖界，第一次占卜到秦牵的存在，看到秦牵时的惊艳失神。有他为秦牵画像时的温柔缱绻，还有在一旁注视着秦牵时的隐秘幸福。这一切的一切，在脑中一一闪现。苦涩中带着一种钝痛感，又带着一分说不出口的甜蜜。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大度。他也会嫉妒，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鬼圣的双眸暗沉无光，眸子深处埋藏着翻滚的沉沦和痛苦。

    他就这么枯坐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双手微颤地捧起秦牵的右手凑到唇边，印上一吻。

    “主人，你现在已不需要阿蓝了。所以阿蓝……决定离开这里。”他低声喃喃，“也许在仙界，我们还会相遇吧，不过那也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放下秦牵的手，将一颗药丸塞到秦牵的手掌中。这是他在水渊秘境里得到的奇药，不论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服下便能立刻恢复。他一直留在身边，准备在来到人界后给假死的秦牵服下。没承想他会被罡风扫中，伤重到被打回原形。这颗药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如今他要离开了，这颗药就算他最后为秦牵留下的一份助力吧。

    鬼圣站起身，身子渐渐虚幻不见。在他最后消失的一瞬，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空中滴下，溅落在地。

    与此同时，秦牵识海内响起了鬼圣的道别声：“主人，阿蓝在仙界等着你。”

    床上的秦牵倏地睁开眼，坐起了身。手摸向胸口，那儿的玉佩已消失不见。

    “是去渡劫了么？”秦牵低着头，对于鬼圣的突然离开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鬼圣的修为早突破了妖界的最高境界，可随时飞升。可是不知道为何一直压制着修为，留在妖界，现在也许是想通了。

    秦牵笑了笑，忽然察觉到手心中有什么东西。抬手一看，手掌中央躺着一颗纯黑色的药丸，在夜晚中绽放着柔和的五彩光晕。

    “离合珠！”秦牵脱口而出。

    离合珠是妖界中的疗伤圣药，无论人或是妖只要还留了一口气在，哪怕是被人给剖心挖肺都能迅速恢复如初，十分难得。不过离合珠一般只会随机出现在妖界各大秘境内，要想找到比登天还难。

    没想到阿蓝手中会有一颗，还将它送给了自己。秦牵冷硬的五官有一瞬的柔和，他笑着将离合珠放入乾坤袋里，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一夜好梦。

    ***

    翌日起了个早床的秦牵刚吃过早饭，便被和光给领到了洛鸿飞身边。

    稍显阴暗的房间里，洛鸿飞身后站着一名男子，那男子穿了一身灰衣，低着头，若不出声，只怕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是一位极易让人忽视的男子。

    秦牵飞快了瞥了男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洛鸿飞看着秦牵道：“小五，以后你就跟着田一学习处理事务。有不懂的就问他。”

    “是，主人。”秦牵恭敬道。脑中思考着这个田一是什么来头，以洛鸿飞这般多疑的性子，留在身边的人必定是好掌控之人，而这个田一无论怎么看都不属于这类人。

    思考间，他用神识仔细查看了下田一。发现田一眼神清亮，显然神识并没受损，只是修为低得可怜，竟然只有炼气期。奇怪的是，田一的元神分明有金丹期修为。金丹修为的元神，炼气期的身体，果然有问题……

    洛鸿飞道：“今日就由田一你带着小五去收货，记住，不要留下痕迹。”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田一，话中有话。

    田一会意，抬眸望着洛鸿飞道：“是，主人！”那双没有任何的杂质的眸子里，全是对洛鸿飞盲目的尊敬和忠诚。细看之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原来如此。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秦牵唇角勾起，这便是所谓的半成品之一么？保留了完整的神志，却损失了修为，从此成为他人手中操控的傀儡而不知，也是可怜。

    秦牵和田一告退后，两人便乘着飞行法器出了丹阳宗，来到了几十里外的一处幽静的密林里。林子里树木高耸入天，除了几只偶尔出没的小动物，没有半点凡人生活的痕迹。

    秦牵跟在田一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走了有一会儿，田一突然停下来道：“到了，就是这里。等会儿你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说，等我说动手后，你在负责清理现场。”

    “懂我的意思么？”田一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何为……清理现场？”秦牵呆呆道。

    田一耐着性子道：“就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除你我以外的，一个都不留！”

    “哦。”

    田一见秦牵明白了，便不在说话，站在一边闭目养神起来。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渐渐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的邪魅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手上拎着一根麻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