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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咬定青松不放口(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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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东南,将影子拉的斜长。

    兔子望着松子一行的背影,心中生出几分伤感。

    聚时热闹,别时冷清,果不是骗人的。

    呜咽一声,玄鸟从兔子腰间的魂玉里钻了出来:“我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会忘了带我。”

    兔子将眼角的湿润抹去:“他还没走远,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不必,你们这里灵气充沛,对我休养生息很有益处,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

    兔子笑道:“你放心在这里休养,不会有人赶你。”

    玄鸟幽怨的叹了口气,便钻进了魂玉里。

    蔷薇摸着怀里抱着的弓道:“其实我也想随着松子一起去北冥,那将军府把我打至半死,还未给我个交待呢。”

    桑齐瞥了一眼道:“那将军府就是打死了你也不会给你个交待,除非你打回去。”

    蔷薇弹了一下弓弦:“等我伤好了,就打回去。”

    桑齐扑哧一声笑道:“就你那两下子,还等着我去救你?”

    蔷薇脸憋的通红,不说话,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勤加修炼,不能被桑齐瞧不起。

    文宁道:“行了,我们回去吧。”

    回至洞前,兔子突然挡住了桑齐的去路:“你要在我们这里待多久?”

    “你们这里?”桑齐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文宁道:“我听这个混蛋说你现在是这里的大王,本虎就不同你计较了。但这个山没有你的时候,我们就在了,所以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们?”兔子看向文宁,“包括你?”

    “那个……”文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桑齐,一双眼睛飘忽不定,“进去,我同你慢慢说。”

    桑齐则满不在乎的拉着蔷薇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们就别进去了,让那个混蛋给你们大王好好解释。”

    “我……”蔷薇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兔子的神色就闭了嘴,此时还是沉默为上。

    兔子走进洞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等着文宁的解释。

    文宁坐到兔子对面,十指交叉握的紧紧的:“我是个谪仙,你知道吧?”

    兔子点点头。

    “我当年做神仙的时候,与亦图是关系很好……”

    “亦图?”兔子皱眉道:“天夷山的山神?”

    她从《神州录》中断断续续得知天夷山的故事,也慢慢拼凑出天夷山的过往。但这书中记载和道听途说来的总归是真真假假,无所分辨。

    她以为与天夷山有关的仙人妖魔不是已经作古就是不问世事,却不曾想身边就有一个。

    “是,我和桑齐与亦图都有不错的交情。当年神魔大战爆发,天夷山作为天然的屏障无端消失,许多人都认为是被天界抛弃,以此才与魔界两败俱伤。

    桑齐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痛恨天界,当然也包括当初隶属天界的我。”

    “难道不是被天界抛弃吗?”兔子神色淡漠,这几百年来她没少打听天夷山的往事,也没少在文宁面前念叨,可他就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也是沉得住气。

    “算是吧,往事都已作古,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亦图都不可能回来,百兽奔腾的天夷山也不可能回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文宁长长的叹口气,“如今,这样不是挺好吗?探究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成了谪仙?”

    文宁闭目道:“年轻气盛,不孝不义,没担当,我是活该。”

    兔子从未听到文宁这样说他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桑齐虽然觉得我是混蛋或者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但他绝不会做出对天夷山不利的事,所以他留下来没问题。”文宁揉着略酸楚的鼻子道:“他本以为天夷山没了,便四处游荡混日子,上次听到蔷薇口中说出“天仪”二字,心中多了几分触动,这才非要跟着你们回来。”

    “那你呢?”兔子问道:“你当初在天上领的是什么职?如今想想我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知道你是谁?文宁也只是化名吧?你出现的如此顺理成章,我只当你是游戏人间,将这里当成你休息时的驿站而已。

    我曾经不解:你为何愿意同我一起得罪天界?你为何识得临易的相貌?就算你是一个谪仙,也不该喜欢招惹这些麻烦。

    如今,一切都说的通了。”

    “在天界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有什么好说的。”文宁将一筐胡萝卜抱到兔子面前,“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觉得那些过往真的没必要说出来,这一筐胡萝卜向你赔罪可好?”

    兔子随手捡了一根胡萝卜拿在手中:“借花献佛。你既与亦图是好朋友,为何在我守在这里几十年后才出现?”

    “亦图偷偷将天夷山运走,谁都没有告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而且找到这里也需要时间。”文宁也拿起一根胡萝卜,脆生生的吃了起来。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我……”文宁顿了一下道:“以前是神仙嘛,无所不知。”

    兔子盯着文宁:“那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一睁眼就在这山上,且身上已有了修为。”

    文宁以手托腮想了一会儿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亦图身边原有一只小白兔,跟你原身长的挺像的。不过我看你们兔子都生的一个模样,那只兔子还未修成人形,是雌是雄我都不晓得。”

    “亦图……”兔子喃喃的念着,“我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就算了,别多想,许是凑巧呢。”文宁有些心虚,哪有什么兔子?也就是那次在兔子的梦里见到亦图抱着她,这才想着问上一问。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万一兔子再胡思乱想的犯病了,那就不好了。

    “那他长什么样子?”

    “谁?亦图?”

    “对,亦图。”

    文宁心里没来由的一惊,想起那晚兔子梦里的火海和缓缓走进的亦图,或许他二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

    那个梦或许就是兔子的一段过往,只是被亦图设法抹去了。

    思虑良久,文宁道:“长的……满脸正气。”

    兔子道:“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出来。”

    “画出来……”文宁回忆着亦图的五官,发现他的眉眼处竟与胡萝卜有几分的相似,只不过细细想来还是有不同的:亦图坚定,胡萝卜懵懂。

    这也与他二人的经历分不开:亦图掌管整座天夷山,与魔族之战大大小小不下百回,知道他所求为何。

    但胡萝卜不同,他自出生便被困在那个无名的结界里,不知因何生,不知为何活。

    或许,胡萝卜就是新的山神也说不定。

    但山神怎么又会被困住?

    文宁的眉心皱的更紧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

    原本他以为胡萝卜被困许是因罪被哪位神仙降下的责罚,如今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画不出来吗?”兔子的眸子里掩不住的失望,不管亦图与她有没有关系,她都想知道这座山以前的山神长什么样子。

    “画得出。”文宁挥袖摆出一个画台,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

    兔子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看着文宁勾出身形轮廓,发丝,眉眼……

    似有几分熟悉。

    兔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在哪里见过?”

    文宁道:“是不是与胡萝卜有几分相像?”

    “不是。”兔子摇摇头,“虽与胡萝卜有几分相像,但我看得出他不是胡萝卜,是在哪里见过呢……”

    在哪里见过……

    兔子使劲的敲自己的脑袋,怎么感觉那画中的人物似乎是在朝她笑。

    “文宁,文宁……我,头疼,心口疼,疼的要……”

    砰的一声,兔子摔倒在了地上,额头也因撞到画台的角而乌青。

    文宁忙将笔扔到一边,将兔子扶起:“怎么回事?”

    “疼,这里疼……”兔子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心口处的衣服,蜷缩在文宁的怀里。

    “就知道不该提这件事的。”文宁如今肠子都悔青了,“你别想了,亦图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都过去了。”

    “我看到,看到画像在对我笑。”兔子的五官早已痛苦到扭曲,嘴里仍念叨个不停。

    “怕不是魔障了,一张画像笑什么笑?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文宁将兔子抱到床上,施术让她睡了过去。

    只是兔子睡的并不安稳,浑身直冒冷汗。

    文宁不由的自责:好好的提什么亦图,本来好好的,如今这病怕是又要犯了。

    突然,兔子睁开了眼睛。

    血红,火焰。

    “兔子?”

    兔子原本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听到文宁叫他,便猛地转过头,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文宁……的颈部。

    仿佛那是美味的食物。

    “兔子?”文宁轻轻的喊道,眉心处皱成了一团。

    他能猜到接下来兔子会怎么做:像上次一样,饱食一顿然后安稳的睡去。

    果然,兔子扑向文宁。

    文宁的后背砸向画台,台子上的东西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墨汁溅到文宁和兔子的脸上,显出几分滑稽。

    文宁做好了准备,他甚至将溅在颈部的墨汁擦了干净。

    只是,兔子却迟迟没有下口,她盯着文宁身旁的画像,亦图的画像栩栩如生。

    兔子伸出一只手按住亦图的画像,眼睛里的火光明灭不定。

    文宁顺着兔子的眼神看去,他想:或许这时候的兔子是认识亦图的。

    兔子虽然没有吸食文宁颈部的鲜血,但她还是压制在文宁的上方,另一只手依旧按在文宁的身侧。

    文宁试探性的动了一下,兔子警觉的看向他,如同野兽对待猎物般的嘶吼了几声,以示威严。

    当兔子再度看向亦图的画像时,眼睛里的凶恶便少了些,反倒是多出几分恐惧,委屈。

    文宁心念一动,将他的脸变成亦图的样子,他学着亦图的语气,轻轻的抚着兔子僵直的背部:“忘了吧……忘了吧……”

    兔子的目光终于从画像上移开,她看着文宁的脸,咻的便从他身上离开了。

    却因起的太快,撞到了洞顶,一下子便又摔了下来。

    文宁忙起身扶起兔子:“怎么样?”

    “离我远一些!远一些!”

    声音沙哑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清脆。

    文宁看兔子灵台似乎有几分清明,便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看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兔子甩开文宁的手,嘶吼道:“我不想喝你的血,你走啊,滚啊。”

    难道之前亦图有给兔子吸食过鲜血?

    突然,兔子将她自己的手腕放进了嘴里,一口咬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直流。

    “你做什么?”文宁试图将兔子的手腕拽出来,却被兔子一掌击退。

    披头散发的她如同地狱出来的恶鬼,残存的理智被鲜血的味道一点一点吞噬。

    自己吸食自己的鲜血,这该是怎样的怪物?

    文宁变回自己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兔子用力吸食着她的手腕,像是饿极的野兽。

    兔子看起来对亦图有种天生的敬畏,就算是在疯魔的情况下,她宁愿吸食自己也不愿伤亦图分毫。

    就算是对着亦图的画像,她也能有敬畏之心。

    终于,兔子的手腕垂下,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的唇上,墨汁与血迹早已混到一起成了血墨。

    文宁扶起兔子,她手腕上的伤深可见骨。

    到底是怎样的欲望,才能无视这噬骨的疼痛。

    文宁将兔子放到床上,无力的靠在一边,双目空洞。

    他知道无数的怪症魔物,也知道无数的医治之法,可兔子这情况他却无能为力。

    “亦图啊,她究竟是谁?你当年将她藏的如此严实,我和桑齐都不知道。只是你可曾想过:当你魂归于天地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嗜血本能,纵然天大地大,又哪里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文宁!”

    是桑齐在洞外呼喊。

    文宁无力道:“就你自己吧?你自己进来。”

    桑齐皱了一下眉头,走了进去:“就我自己,你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这……”

    当他看到眼前的情形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地上还有被墨洒了一半的亦图的画像,他将画像捡起:“好端端的,怎么画起亦图来?”

    文宁抬手将画像烧了。

    桑齐不禁跳脚:“做什么?你做什么?”

    “烧了吧,都是它惹出的祸。”

    桑齐这才注意到床上躺着的兔子:“她怎么了?这又是血又是墨汁的?不就是让你解释吗?动手了?文宁,你好歹是堂堂天界四皇子,对一只兔子动手,太不男人了吧?”

    文宁无视桑齐的牢骚,将兔子手腕上的伤口给桑齐看:“你可曾听说过吸食自己鲜血的魔物?”

    “吸食自己的鲜血?”桑齐摇摇头,“蝙蝠妖嗜好吸血,但也从不吸食自己的啊,况且她是只兔子,不是吃草的吗?她这手腕上的伤是自己咬的?”

    “是。”文宁点点头,“她是在看到亦图的画像之后才犯病的,我觉得她可能与亦图认识。”

    “不会吧?”桑齐面露焦灼之色,“以你我和亦图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连他养了只嗜血的兔子都不知道。”

    “或许她不止是一只兔子呢?”

    “啊?”桑齐有些不信,“她修为不高,你我都看得出原身是只兔子啊,胖乎乎的那种。”

    “那是你没见过与蛇妖拼死一搏时的她,莫说是你我,就算是临易也挡不住。”文宁想起那日的斑斑血雨,至今仍觉得触目惊心。

    “临易都不行?”桑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文宁摇摇头,“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吸食亦图的鲜血,可见与亦图关系匪浅。而你我又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有一个可能,是亦图有意藏起了她。”

    桑齐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文宁的推断:“亦图有多痛恨魔族,你我都知道,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你看兔子现在的模样分明不是正道之物,亦图该恨她才是啊。”

    “倘若我一开始见她就是这个样子,也会想着除掉她。可我认识了她几百年,她都只是一只兔子,这嗜血的魔性是在前段日子与蛇妖大战之后才有,就凭此说她是魔物要除掉她,我是不乐意的。”

    “呵。”桑齐冷笑道:“如今你倒是善良的,可当年你们天界怎么都那么狠呢?拿天夷山做战场就算了,还想把天夷山的生灵同魔族一起消灭?倘若不是亦图想出这移山的法子,天夷山怕就是修罗场了吧?”

    “当年的天夷山被魔界占领,里面的生灵尽数沾染上魔气,倘若放出势必天下大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若不是万不得已,怎会出此下册?天夷山不是只有妖族,也有天族众仙。

    是百般权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舍天夷保苍生。”

    桑齐依旧冷笑道:“当真是大道啊,我等妖孽理解不了,也不愿意理解。”

    文宁皱眉将兔子手腕上的伤包扎好,放进被子里:“不管你信与不信,当年我不是存心要抛下亦图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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