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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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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南烟下车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进到聚餐的酒店,就向服务生打听了洗手间的所在。

    今天的酒店是丁瓒找助理帮忙的订的,五星级规格, 连洗手间都装修的金碧辉煌, 每个隔间门上都贴了一个男明星的小头像, 大有“喜欢谁就上谁”的意味。

    很不幸,丁瓒的照片也在其中一个, 易南烟心里一阵无语。

    “上谁”这是个问题, 易南烟觉得自己一定是出国太久了, 这几个正当红的男明星都不认识, 便顺手推开了丁瓒那间的门。

    不管了, 事态紧急。

    果然和她所料想的一样,她又收到了大姨妈亲切的问候。

    上午出门太急, 她只背了个勉强能装下手机和钱包的的小挎包,里面根本没有她要的东西。

    她胡乱的收拾了一下,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向吧台,幸好这种酒店日用品都齐全, 易南烟需要的姨妈巾也有出售。

    她挑选了一包,问前台:“多少钱?”

    “十五块钱。”

    易南烟打开钱包,里面是一张张叠放整齐的外币,她昨天回来太匆忙, 连钱包都忘了收拾。

    前台美女似乎察觉到她的尴尬,微笑说:“没关系,支付宝和微信都可以。”

    ?

    易南烟:“什么宝?”

    前台:“就是手机支付。”

    易南烟:“……我没有那个东西。”

    前台:“……”

    如今没有支付宝的年轻人也是不多见了。

    “那也没有关系, 您这边报一下包间号,一会儿费用会记在您的餐费了。”

    易南烟说了些谢谢。

    去洗手间又磨蹭了几分钟,去包间的路上易南烟满脑子都是前台说的支付宝和微信是什么东西,难道说她六年没回国,国内的科技已经发达到可以带个手机闯天下的地步了?

    服务生为她推开包间的门,礼貌地说了声请进,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她俨然是到的最晚的那一个。

    丁奶奶和廖颜翁怀敏磕着瓜子聊家长里短,易良平和丁盛炀喝着茶讨论工作,丁瓒最无所事事,抱着个手机在打游戏。

    丁奶奶一见她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堆满褶子的脸上满是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们南烟终于回来了,快让奶奶来看看。”

    易南烟走到她的身边,“奶奶,我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您还是这么年轻!”

    丁奶奶当然知道小姑娘是在哄自己开心呢,她点了一下易南烟的鼻子,笑道:“就你嘴甜!奶奶哪里还年轻啊,现在爬山也爬不动了,只能在小区里溜溜弯,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

    “这不是回来了嘛。”易南烟挽着丁奶奶的胳膊撒娇。

    一桌子的人寒暄了会儿,廖颜让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先坐。

    易南烟看了眼丁瓒旁边唯一空着的那个椅子,毫无疑问,那是她的位子。

    她刚坐上,服务生敲门进来,“您好,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可以可以,我们今天的主角来了,让她点。”廖颜指了指易南烟。

    服务生将菜单递过来,易南烟客气地摇手:“不用,我都可以的,还是阿姨和奶奶来吧。”

    易南烟和廖颜为了一个点菜让来让去耽误了半分钟,丁瓒看不下去,收了手机,拿过菜单说:“点个菜而已,别墨迹了。”

    他翻了翻菜单,随口说了几个菜名,都是曾经因为她爱吃的、丁家餐桌上经常出现的菜。

    易南烟垂眸,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丁瓒今天出门的时候,给精心搭配了一身行头,因为男艺人的身份这些年他出入公共场合多有不便,戴了顶帽子和口罩。

    这会儿进了包间倒不用这么防备着,星级酒店接待过不少艺人,也很注重客人的隐私,他觉得没必要,就把帽子给摘了。

    服务生小姑娘在他点菜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虽然在这里工作经常能看到一些厉害人物,可眼前这个,居然是丁瓒啊!!

    娱乐圈四大墙头之一,国民爱豆,顶级流量丁瓒啊!

    呜呜呜呜,我搞到真的了!

    小姑娘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脸颊通红,易南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心地问:“你还好吧?”

    丁瓒抬眸看了眼。

    服务生:“还好还好,我就是……丁瓒我是你粉丝,真的超超超级喜欢你,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易南烟:“……”

    丁瓒把菜单递还过去,“可以啊,一会儿等我们这边家宴结束再合影吧,先上菜。”

    服务生激动地走出包间。

    丁瓒睇了易南烟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没办法就是这么红”的小骄傲。

    易南烟没理他。

    这场聚餐其乐融融,长辈们不停给易南烟夹菜,说她在国外吃不到这么地道的中餐,她的碗被堆得满满当当。

    抛开她和丁瓒那些年少的那些不愉快不谈,丁家的三位长辈是打从心眼里的对她好。

    易南烟也很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过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情况,除了廖颜绕着弯打听她有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她抿了一口热汤,但笑不语。

    聚餐快结束的时候,易南烟想起自己给大家从外国带了礼物,回到车上把几个礼物盒提进了包间。

    送给廖颜的是一瓶法国小资香水,给奶奶带的是按摩仪,送给丁盛炀的是支限量款的钢笔,很符合他的大BOSS气质。

    大家收了礼物眉开眼笑,丁瓒坐等右等都没等到易南烟提她半个字,悻悻地撇了撇嘴角。

    也是,六年都被联系你,谁还想到给你带礼物。

    他拿出手机又准备打把游戏发泄,忽而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他眼前。

    易南烟:“这个是给你的,一个胸针,或许你出席活动能够用得上,也谢谢你送我爸的那套茶具。”

    她语气很淡,礼貌中透着疏离感,可此刻丁瓒也都不在意这些了,她还能想到自己已经不错了!

    丁瓒接过看了一眼,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牌,胜在款式新颖,他勾勾唇角收下,“谢了。”

    易南烟点头:“你喜欢就好。”

    她没说,其实这东西是她帝都机场买的,本来想留给易良平自用,昨晚听了翁怀敏那番话之后才临时决定送的,避免让大家都尴尬。

    丁瓒把玩了一会儿胸针,嘴角忍不住上翘,他隔着圆桌对廖颜挤眉弄眼,不停暗示什么。

    廖颜会意,立刻问翁怀敏吃好了没有,正好她认识的肩颈按摩师今天有时间,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放松放松,还可以再一起做个美容。

    翁怀敏对那个肩颈按摩项目很感兴趣,开心应下。丁盛炀下午要趟回公司,廖颜又安排司机送老太太回家,让易良平开车送她们两个过去。

    这样一来,只剩下他们两个小辈还闲着,易南烟说:“我也一起去吧。”

    廖颜:“都是中年养生项目,你年纪轻轻身体那么好就别去了。你也好久没回国了,让阿瓒陪你转转。”

    易南烟明白了,廖颜本来就是以让他们两个独处为目的。

    几个长辈很快收拾好自己消失在包间,只留下易南烟和丁瓒面面相觑。

    丁瓒起身,顺手拎起了她挂在椅背的包,“走吧。”

    易南烟讷讷地问:“去哪儿?”

    丁瓒:“去结账!”

    易南烟:“……”

    出门前,服务生小姑娘不忘心心念念的合照和前面,让同事拿手机拍了好几张,易南烟木着脸等电梯。

    又是一群被他的皮相蛊惑的单纯少女啊。

    结完账,前台将银行卡还给丁瓒,丁瓒接过又看了眼小票,唇角微勾,小票揉成团塞进口袋里。

    易南烟在他的跑车边踢着碎石子等他,丁瓒按亮车门,“走吧。”

    易南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丁瓒:“靠你的11路公交车花三个小时走回去?”

    易南烟:“……”

    好像是有点远,而且她还没有现金。

    丁瓒替她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车里,“上车吧,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只要你不去酒吧那种会带来负面一新闻的地方。”

    易南烟被迫系上安全带,心中腹诽,他昨晚果然从机场一路跟着自己,坐在酒吧吧台边上的那人也是他。

    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开,易南烟一路撇过头看窗外的风景,昨晚夜色太黑来不及欣赏,这会儿才发现仅仅六年,帝都的变化真大,有些在她记忆中还是平地或是废弃工厂的地方,忽然间就建起了高楼大厦,还高得人惊叹,得仰着脖子才能望着顶。

    丁瓒轻哂一声,问她:“想好去哪了没有,如果你想把这些大厦都逛一遍,我也不介意。”

    易南烟听出他是在嘲笑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接他的茬,想了想说:“先去趟银行吧,我身上没有现金,再去趟手机店,我要换个国内的号码。”

    “行。”丁瓒点头,加快了油门。

    他们选了一家最近的银行,里面人有些多,丁瓒不方便进去,易南烟一个人进去办业务。

    她兑换了些现金,又重新开了一张新的银行卡,填完信息表格,柜台美女问她:“网银不开吗?不开没办法用支付宝也没办法淘宝哦。”

    “什么……宝?”易南烟晕了,刚才微信她勉强搞懂了,淘宝又是什么东西。

    是了,丁瓒也没说错,她现在就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卑微:)

    柜台小姐姐花了几秒钟和她解释了一下这个是什么东西,大致就是手机绑定银行卡,然后就可以在网上买东西,各种商店也能用手机付款。

    易南烟没想过国内已经这么智能了,迫不及待办了一个。

    从银行出来,她又去了隔壁的手机店,随便挑选了一个顺眼的号码,付款的时候她给了店员一张红票,店员说没有零钱找不开,让她用手机扫码可以支付。

    “……”

    网银刚开还没有生效,易南烟灰溜溜地回去找丁瓒。

    丁瓒一脸“关键时刻还得我出场”的得意,戴上帽子和口罩,进店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他晃了晃手机,指着上面的支付成功的页面,阴阳怪气地说:“国外那么好,让你呆了六年不舍得回来,怎么就不见你会用这个?”

    易南烟任由他损,拿了手机卡让店员帮她安装进去。

    店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瞄了丁瓒几眼,指着门口的人形广告牌说:“小伙子,我觉得你这个眼睛,和我们代言人有点像哦!”

    丁瓒很不要脸地说:“是嘛,我觉得我比他帅。”他半靠着柜台看易南烟,不正经地问道:“你觉得呢。”

    易南烟冷冷觑了他一眼,“自恋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回到车上,易南烟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把刚才别人提到的几个软件全部下载下来,玩了许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丁瓒一边单手开着车,拿起手机拨通了刚才偷偷记下的号码。

    易南烟正玩得起劲,来电铃声吓了她一跳。丁瓒挂断了电话,说:“我的号码,存好。”

    易南烟瞪他:“开车不要打手机!”

    丁瓒耸耸肩,不置可否,易南烟看着屏幕上一串数字,很不情愿地按了保存,备注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丁瓒没看见,她在心里暗爽了一下。

    说是送她回家,丁瓒却绕路把车开到了汇泽附近,易南烟抬头看见了母校的校门,刚才心头那些轻快的情绪在一点一点消散。

    丁瓒停了车,“要不要下去走一下。”

    易南烟没回答,却推开了车门。

    今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但校门还是允许学生自由进出的,丁瓒因为帽子和口罩,被严谨的保安大爷拦住问他是干嘛的,丁瓒说是回母校逛逛大爷才将信将疑地放他进去。

    汇泽的主校道重新整修过,入门的两侧多了两排宣传栏,一边是校纪校规和流传至今的“光荣榜”,另一边记载着学校考入名校的优秀毕业生。

    六年过去,榜上多了很多陌生的名字,易南烟逐个逐个看过去,终于看到他们那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

    “真好,原来大家都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易南烟脸上有感慨,也有隐隐的笑意。

    丁瓒收起来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下午的阳光很晒,篮球场上只有几个不惧炎热的少年在运着篮球。他们站在一处阴凉的树下,眼前熟悉的场景仿佛一瞬间又把他们拉回了年少。

    丁瓒问:“南烟,你这六年过得好吗?”

    易南烟笑意微敛,她知道,他们之间若无其事装了一天,终究绕不过这个话题。

    她说:“就像我们酒店里说的那样,我挺好的。”

    丁瓒侧身,正对她说:“现在可以告诉我六年前你为什么执意要出国了吗?”

    易南烟垂眸,语气还是一贯的平和:“我说过,我是去读书的,那张报名表你也见过的,比起国内的两所院校,我当初的选择更好,不是吗?”

    丁瓒知道她还是不肯和自己说实话,沉了一口气说:“那你为什么六年都不跟我联系?南烟,我原本以为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虽然毕业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至少还是朋友。”

    易南烟木然看着前面的篮球场,记忆又被拉回了那年初夏。

    她默默地问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使她没有出国他们真的还能是朋友吗?

    答案是未必。

    既然他们都回不到最初了,又何必留下来触景生情呢?

    见她不说话,丁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是因为这个吗?”

    准确来说是那只半张照片,曾是易南烟藏在自己书房抽屉深处的记忆——那张他们幼儿园的合影。

    在出国前,她将照片裁去了一半,属于自己的那半张她带走了,另外一张,她明明扔进了家里的废纸篓。

    她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丁瓒的手里。

    不等她发问,丁瓒告诉了她答案:“这是你当垃圾扔掉的,你出国后,翁姨收拾你的书房发现的,她一直留着,直到有天被我发现了。”

    他将照片翻了一边,泛黄的胶片上,写着四四方方的一行小字——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瓒。

    丁瓒说:“南烟,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六年前你对我……”

    “丁瓒!”易南烟有些激动的打断他的话,手掌被背后交叠,指甲掐进肉里。

    丁瓒怔忡地观察她的表情,南烟此刻的慌乱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你默认了?所以当时你出国是真的生我的气对吗?毕业那时候,我糊涂了一阵,错了错事,你伤心了,所以才不肯联系我的对吗?”

    易南烟黯淡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又变得空洞,她越是不说话,丁瓒就越是猜不透她,他急火攻心道:“你说话啊。”

    易南烟不想再自欺欺人,丁瓒要一个答案,她便给他。

    “是,你猜的都对。照片上的那行小字,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包括勺子的名字也是。”

    “勺子的名字?”丁瓒皱眉不解。

    “瓒字在古代的意思,是一种祭祀用的玉器,类似于勺子。”易南烟淡淡地说。

    她这一提醒,丁瓒想起来了,他们刚养勺子那天丁瓒问她给狗取什么名字,她说叫勺子,他抱怨这个名字蠢,她说她就喜欢“勺子”。

    现在看来蠢的人是他,原来她并非没有暗示过自己。

    易南烟接着说:“毕业那一阵,我的确很难过,因为你肆意挥霍自己感情,也践踏了别人的真心,后来我想通了,所以选择出国,阿瓒,你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想要逃离你。”

    “逃离……”丁瓒茫然地重复着她的话,原本心中逐渐燃起的烈火像被人闷头浇了一桶冰水,连火星都不剩了。

    是有多么的失望,才会想要逃离一个人。

    他说:“可是这些话,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易南烟苦笑,“说了真的有用吗?是把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还是像你拒绝我的同学陶妗茉那样被狠狠刺痛,最后连尊严都不剩?”

    丁瓒捏紧了手中的照片,是啊,那时的他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又凭什么指望她鼓足勇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她出国的那几年,他明明白白地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抓住她的手,“南烟,你听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也……”

    “丁瓒。”易南烟挣脱了他的手,再次打断他,“都过去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六年的时间也可能冲淡很多事情,包括感情。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后还是朋友。”

    朋友。

    丁瓒颓然地垂下手。

    她终于承认自己隐藏多年的心事,却是以最对他而言最残忍的方式。

    说出口不是因为念念不忘,而是因为真的释然了。

    南烟的离开终于让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也终于承认喜欢过他,而这份喜欢,现在成了过去式。

    他的爱也好,恨也好,于她而言都太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一章小修过,大家可以重新看,不看也不影响剧情衔接。

    没有存稿了,每天现码,之后的更新大概只能在12点之前,如果太晚大家可以第二天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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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回家的路上, 封闭狭小的空间内,谁也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易南烟摇下车窗, 侧头去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双手却不自觉地捂着肚子。

    丁瓒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 直到开到小区门口,保安笑嘻嘻地朝他们打招呼, 他摸着口袋找门禁卡, 才发现她脸色不对劲。

    他立即想起了小票上多出来的某样东西。

    刚才在太阳下站了许久, 易南烟有些口渴, 手下意识地去摸之前丁瓒留在副驾驶的矿泉水。

    刚触碰到瓶身, 一只大掌按住了她的手,丁瓒本能地提醒她, “冷的。”

    易南烟想说没关系,他却已经把矿泉水拿去了另一边,把空调的温度挑高两度之后,从后排座椅拿了自己昨天参加活动的那套西装。

    他把外套搭在她腿上, “衣服是昨天参加活动的,没洗过,将就一下,知道自己特殊情况就不要穿这么短的裙子。”

    没等易南烟拒绝, 丁瓒已经将车刚开进小区大门,找了个适当的地方停下来,解开了安全带要下车。

    易南烟问他:“你去哪儿?”

    丁瓒没回答, 只说:“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然后又重新走出了小区,穿到马路对面。

    易南烟捂着肚子靠进椅背,小腹的撕扯感让她皱紧了眉头,她的体质一直是这样,即便这几年按照翁怀敏的方法细心调理着,刚来的第一天总是腹痛难忍。

    五分钟后,丁瓒回到车里,将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递进她怀里,“给。”

    易南烟打开,里面是一盒痛经贴和一盒阿胶。

    她看了丁瓒一眼,将他这个行为理解为愧疚和习惯使然。

    她说:“谢谢。”

    将易南烟送回家之后,丁瓒在车里静坐了一个多小时,脑子里不停回放着的是刚才在学校自己与南烟的那段谈话。

    他执念了六年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可当他幡然醒悟,想要回头直视自己的真心,他爱着的那个人却未必在原地等着他。

    她说,如果他愿意,以后他们还是朋友。

    可只是朋友,他又如何甘心。

    手机的来电声将他神游的思绪拽回现实,助理方泽在电话那端急匆匆地催促他回公司一趟。

    丁瓒挂掉了电话,望了眼楼上紧闭的某扇窗户,调转了车头。

    十几分钟后,跑车停在炽耀传媒门口,方泽掐着时间到公司楼下接人,本来还想着讨好一下老板,问问他上午的聚餐怎么样,或是昨天他亲自去机场接人小祖宗是不是感动到落泪之类的话题,刚要开口,就见丁瓒面色不善地下车。

    扑面而来的一股杀气。

    不用说,肯定不怎么样。

    方泽默默给自己嘴巴上了拉链,以免说多错多碰了钉子。

    丁瓒摘下帽子拨了一下头发,“叫我回来什么事?”

    方泽紧跟在后面,“老板你忘啦,今天工作室要开会商议你下半年几场演唱会的事情,毅哥和各部门都到了,就等你了。”

    “知道了。”丁瓒淡淡应了声,按亮了电梯。

    炽耀传媒发展日新月异,这几年旗下带出了演技精湛的影帝,也带出了丁瓒这样实力与流量并存的歌手,挤破头签约进来的新人更是数不过来。

    前两年,公司大厦也从老城区搬到了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几十层的高楼,每一层都是艺人们的独立工作室。

    电梯到达21楼,丁瓒径直走向会议室,往空着的主位上一坐,“开始吧。”

    见他面色冷峻,不像平时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原本在里面等得哈欠连天头上长草的各部门老大面面相觑,立刻打起精神工作。

    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大家从演唱会的经费、合作品牌和举办城市,讨论到演唱会的流程和创意,丁瓒暂时抛开了自己心里那些阴郁,投入工作。

    大致的方案敲定后,丁瓒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行吧,就先这样。”

    大家各自散去,着手准备,许炽淮刚走到会议室门口,里面正好散会。

    丁瓒看了他一眼,将拟定的演唱会歌曲单递给方泽,问:“你怎么来了?”

    许炽淮拉了个椅子坐到他身边,一只手懒洋洋地去搭他的椅背,“来关心一下的你的演唱会啊。我说,你们也够速度的,难得我今天上心一下公司业务,你们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该定的差不多都定了。”

    丁瓒靠进椅背,满脸疲惫地说。

    许炽淮挑眉看着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咖啡问:“怎么了?心情不好的样子。”

    丁瓒眉宇间的阴郁更胜了,仰头揉了揉眉骨,叹了一声说:“南烟回来了。”

    “咳咳咳……”

    许炽淮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丁瓒翻了个白眼,随手捡了会议桌上的一包纸巾扔到他怀里。

    许炽淮擦拭了一下嘴角,“你是说我的……不是你的南烟妹妹回来了?那你还一脸惆怅?”

    旁边方泽和许炽淮的小助理不约而同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丁瓒沉了口气,问:“有酒吗?边喝边聊。”

    许炽淮大笑,“你这是要借酒消愁?”

    他搭过丁瓒的肩膀,“走吧,哥别的没有,酒最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是超级短小的一章,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坐了一天的车,年底实在太忙了。

    本来这么短不想发,但是又怕大家等。上来和大家说一声TAT

    我明天一定认真更新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给大家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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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许炽淮的父亲有收藏红酒的爱好, 因此许家在郊外有个不大不小的酒庄,听说丁瓒想喝酒,许炽淮让助理开车送他们两人过去。

    进到酒庄里, 丁瓒一边挑选着红酒, 一边把上午在学校和易南烟的那番对话给许炽淮复述了一遍。

    他们从前那点儿事, 许炽淮是看在眼里的,听完便懂了, 语带嘲笑道:“你是说, 你现在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而她似乎已经不喜欢了你?”

    听到“她已经不喜欢你了”这一句, 丁瓒的心又被扎了一下, 可他无法反驳,只能闷闷道:“可以这样说吧。”

    许炽淮玩笑道:“这么说我有机会了?”

    丁瓒作势拿胳膊肘顶他, “你正经点,和你聊正事。”

    许炽淮轻松躲过,倚着酒架子挑眉道:“我很正经啊,我看上她很久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瓒走到另一边,取出架子最高层那瓶被当做宝贝一样供起来的1787年的拉菲古堡干红葡萄酒,用那种“有种你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喝这瓶”的不屑眼神冷冷觑了许炽淮一眼。

    许炽淮猛地打了个激灵, 那瓶酒可是他家老头子的心头宝,花了一百多万从拍卖会上抢到手的,全世界没几瓶, 一直舍不得喝。

    在他家老头子心里,那酒绝对比这个儿子还重要,不管是喝了还是打了,许炽淮都要脱一层皮。

    他抬手制止丁瓒,“别别别,其他酒你随便选,这瓶酒真的不行,我说错了还不行嘛,我从来没打过你南烟妹妹的主意。”

    丁瓒回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随手挑选了下层的某瓶白葡萄酒,价格也是不菲。

    两人坐回吧台,有服务生来给他们醒酒,丁瓒晃了晃剔透的酒杯,仰头一口干了一杯,怅然地问:“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喂喂,葡萄酒不是你这么喝的!”

    许炽淮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丁瓒一口干掉了好几万这件事上,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种想要买醉的人带来酒庄,带他去酒吧不是更好?

    他眼神示意服务生倒酒的时候少倒一些。

    他揽过丁瓒的肩膀说:“怎么办?简单啊,想追你的女艺人不是挺多的?或者明天哥哥带你认识几个小嫩模,看中哪个你自己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丁瓒严肃地看他,“我没和你开玩笑。”

    许炽淮松开了他,抿了一口杯里的酒,说:“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在篮球场上作天作地打算接受那个女生告白的时候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后来更是不得了,半个月三个,你当时那个换女朋友的速度,简直都破了我的记录!”

    “当时……我就是赌气,她跟那个男的走得那么近,我也……”

    丁瓒手握拳抵在眉间,懊恼当时自己昏了头,如果自己肯耐心地多留意,或者忍住脾气多在乎一些南烟的感受,当时她也不会和程澈走得那么紧了,他们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许炽淮挑眉问他:“真喜欢她,后悔了?”

    丁瓒觉得他简直说了句废话。

    “那大不了就重新追呗!你自己把人家作走的,当然就要自己再重新追回来!”

    丁瓒抬眸看他,“重新追回来?”

    许炽淮:“当然!人家六年没联系你了,心里还有没有你暂且不说,哪有一回国,你拿了张照片就重新和你在一起的道理?追都不追,态度都不表明,人家凭什么和你在一起?女孩子是要哄的,恋爱也要有过程啊!”

    丁瓒细细琢磨着他的话,顿时豁然开朗。

    的确,自己也是太心急,连这么浅层的道理都没想明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南烟已经回国,两人的关系也得到了缓解,他就有千万种方法留住她。

    虽然南烟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过去的事情就像一条伤疤横在他们二人之间,但她愿意让自己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停留在她的身边,已然是两人关系僵持多年的一大突破。

    如果自己连认认真真追她一次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说喜欢呢。

    他拍拍许炽淮的肩膀,拿起放在吧台上的棒球帽,“走了。”

    许炽淮瞬间感到接不上他的脑电波,冲着他朝门口走去的背影喊:“不是要买醉吗?酒还没喝几口就走了?”

    丁瓒头也没回的摆摆手,“不喝了,回去谋划大事!”

    “打算收心了?真不要我给你介绍小嫩模,要在一棵树上掉死了?”

    “她那棵树要是愿意让我栓上绳子,吊死我也愿意!”丁瓒回头,似笑非笑地说:“许大公子,你什么时候收心啊?每天晚上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混,肾还好不好?”

    许炽淮像听了个巨大的像话,大笑道:“让我收心的人啊,还没出生呢!我有我的逍遥快活,你好好追你的南烟妹妹吧,就不用为我的肾担心了!顺便替我跟南烟妹妹说一声,哥哥对她痴心不改,她要是瞧不上你这个顶流男歌手,这边还有霸道总裁等着她!”

    “滚。”丁瓒轻哂一声,“走了。”

    “喝酒别开车啊!”

    “知道!”

    出了酒庄,助理方泽把他的跑车开了过来,丁瓒坐进车里,“回星河湾。”

    第二天日上三竿,易南烟的房门被人敲得笃笃作响,急促且有节奏。

    易南烟还处于倒时差的浑浑噩噩状态中,连续两天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醒,加上昨天晚上她非常作死地想尝试一下国内的外卖服务,点了一杯奶茶。

    一杯下肚,半夜三点多才睡着,瞪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黑猫警长》的主题曲:“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

    也是非常的奇妙的感觉了:)

    易南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去摸枕下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大概是翁怀敏上来叫她吃饭了。

    她还没睡醒,揉揉眼睛翻了身,用枕头蒙住头,有气无力地喊:“妈,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那敲门声没停,而且特别锲而不舍,很有耐心地要敲打她起床为止。

    易南烟坐起身,略带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扯起肩头滑落的睡袍,赤着脚下床开门。

    “妈,我还在倒时差,真的……啊——!”

    她睡眼惺忪地抱怨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狗——勺子被人举在半空中,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吐了吐舌头。

    易南烟吓得心脏都停了半秒,扶着门口缓了缓,只见丁瓒歪了歪脑袋,从勺子身后探出脸,抓着狗爪子冲她招手:“Surprise!勺子跟妈妈说早安!哦不对,是午安!”

    易南烟抚着胸口瞪他:“丁瓒你很幼稚!”

    丁瓒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幼稚,是心态年轻,你懂什么。”

    “无聊。”

    易南烟不想再跟他咬文嚼字,脑袋还晕乎乎的,只想睡回笼觉,白了他一眼作势要关门。

    “等一下。”

    丁瓒用脚卡着门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强烈表演欲,门还没磕着他,他就“疼”得嗷嗷大叫。

    易南烟看穿他拙劣的演技,再次打开了门,绝望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嘛,我真的还很困。”

    丁瓒一脸贼笑,“帮我个忙呗。”

    “什么?”易南烟昏昏欲睡地问。

    “我有个通告要去外地录节目,还要准备演唱会,最近太忙了,你帮我照顾勺子几天。”

    丁瓒指了指楼梯下的一大包东西,“勺子的全身家当我都给它带齐了,狗粮狗窝,就连洗澡用的沐浴露和它最爱的玩具都在里面。”

    言外之意是我东西带的这么齐全,没有狗粮这种烂借口你就不要再用了。

    “不要,”易南烟躺回床上,抱着枕头说:“为什么找我照顾它?你是去外地了,可你们工作室明明还有那么多人,我听说它以前都快被你们公司的人养成吉祥物了。”

    丁瓒倚着门框,目光流连在她笔直修长的两条腿上,读书的时候,她从来不穿这么短的裙子,而现在总能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他漫不经心地说:“嗯,工作室是还有人,但都是后妈,怎么能和你这个亲妈比呢?”

    易南烟随口嘟囔,“都是?它还有很多个后妈?”

    说完她又发现自己重点放歪了,抱着枕头坐起来说:“不对,谁说我是她亲妈,你不是说这只狗是你买的,让我把它还给你吗?”

    她还对那时他说的气话耿耿于怀。

    丁瓒在心里暗暗骂了她一句小气鬼。

    “你昨天不还说我们还是朋友吗?那帮朋友照顾一下宠物总可以吧。更何况……”

    他把勺子放在地上,偷偷拍了拍它性感的小翘臀,勺子立刻会意,爬到易南烟脚边蹭她的小腿。

    “你看看,它最喜欢的还是你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易南烟垂眸看着勺子,她何尝不知道勺子的撒娇是丁瓒的受意,六年不见也并非真的还记得她,只是在工作室见多了人胆子大了罢了。

    可她还是心软了,在英国的那段时间,她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丁瓒这个人,却仍会想念勺子,总是不经意地会翻起它的照片。

    她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你知道,我妈她有洁癖的。”

    丁瓒:“翁姨的洁癖早就被勺子治好了好嘛,就是她让我带着狗上来找你的。”

    “真的?”易南烟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那行吧,你把它和狗窝带去客厅吧,我还没换衣服呢。”

    “好。”

    丁瓒奸计得逞地一笑,把勺子带下了楼。

    被他这一搅和,易南烟彻底清醒了,翁怀敏在楼下喊她下去吃饭,易南烟应了一声,走进浴室洗漱。

    她换了件居家服盘着个丸子头下楼,丁瓒正在厨房里和她妈一起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她爸在客厅和勺子玩着“坐下”和“握手”的游戏。

    易南烟推开厨房的玻璃门,想进去瞄一眼,却被丁瓒搭着肩膀推了出去,“没你的事,好好坐着去吧。”

    易南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半推半就地坐去客厅看电视。

    几分钟后,她妈妈端着一大碗面条上桌,擦了擦手叫一家子人吃饭。

    易南烟拿了筷子和碗刚要给自己盛一碗,丁瓒就喊住了她。

    “等等!”

    他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把碗搁在她面前,“这碗才是你的。”

    阿胶鸡蛋红枣汤?

    他搞什么名堂?

    易南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丁瓒说:“吃什么补什么,先喝了这个再说。”

    易南烟还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今天是刮什么风,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丁瓒有点……诡异。

    没错,特别诡异!

    他以前可是连厨房的门都不进的人,今天居然破天荒给她煮阿胶?

    他不会在里面下了□□想要和她同归于尽吧?

    丁瓒抬抬下巴,“你看我干嘛,喝汤啊,一会儿凉了。”

    易南烟:“不是,你勺子都不给我一个,我拿手舀吗?”

    丁瓒:“……”

    丁瓒又一瘸一拐地回厨房给她拿勺子。

    易良平笑呵呵地上桌吃饭,看了眼易南烟跟前的碗,满是赞许地点头:“阿瓒长大了,上次听见我感冒还给我煮姜汤,这次这个阿胶看上去也不错。”

    他嗔怪地看着女儿,“你说你,人家今天眼巴巴来讨好你,你还拿门夹人家的脚,孩子气!人家明天还要上台跳舞的。”

    ?

    谁夹他脚了?

    那一瘸一拐明明是他演的!

    易南烟:“我没……”

    丁瓒:“易叔,没事!不痛的,一会儿就好。再说,我也不是讨好她,就是真诚地为了感谢她答应帮我照顾勺子。”

    他明明是在献媚,偏偏语气还那么真诚,真诚到易南烟无法反驳只想丢给他一个白眼。

    这么会演干脆转行做演员算了。

    不过心里嘀嘀咕咕diss他,易南烟还是很不客气地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喝起汤来。

    这和是不是他做的没什么关系,她纯粹是不想浪费好东西,刚才在浴室洗漱,她的确因为贫血有些晕乎乎的。

    丁瓒手撑在桌面看着他喝汤,嘴角一挑,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下给自己盛了碗面。

    “翁姨,你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在米其林餐厅吃的面都没这么好吃!”

    翁怀敏收拾好厨房坐过来,满脸都是笑,“说什么呢,米其林都是西餐,和中餐怎么能一样!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又要出去那么多天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啊。”

    说着,她深怕他吃不饱似的,又把面条里的肉丝都夹给了他。

    易南烟:“妈,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

    翁怀敏:“哎呀,下面不是还有几片菜叶子吗?”

    “……”

    易南烟眼巴巴看着面条里为数不多的几只虾也进了丁瓒碗里,心情一言难尽。

    她才回国两天而已,怎么这么快就失宠了?

    即使过去再多年,她爸妈在饭桌上更偏心丁瓒的这个事实似乎是不会变了。

    此刻是易·不是亲生的·烟。

    卑微:)

    吃完中午饭,丁瓒也到了该出发去机场的时间,他打了方泽的电话让他带司机来接自己。

    方泽准时出现在易家院门口。

    易良平搭着丁瓒的肩膀,有说有笑地把他送上车,还让丁瓒忙完工作有空回来玩。

    等易良平回了屋子,方泽问:“老板,那是你叔叔吗?关系这么好啊。”

    丁瓒轻哂一声,“胡说什么呢,那是我未来岳父!”

    方泽:“……”

    昨天为失恋买醉,今天就多了个岳父?

    神速啊。

    他拿出手机要给裴俊毅打电话。

    丁瓒:“你干嘛?”

    “老板你是恋爱了,工作室的人可就惨了,我得赶紧通知毅哥,恋爱通稿准备起来,万一哪天被人扒出恋情怎么办?”

    丁瓒:“……”

    我也很想恋爱啊,但是现在……

    他咳了一声说:“我还没恋爱,追求中懂不懂?”

    方泽松了一口气。

    “那你干嘛要把勺子留在他们家,明明以前你每次赶通告都放工作室的。现在你把它带走,工作室那群小姑娘上班都没劲了。”

    丁瓒“嘁”了一声,挑眉看他:“一看你没谈过恋爱吧?”

    方泽:微笑.jpg

    说的好像您很有经验的样子呢:)

    丁瓒自顾自地说:“这叫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她现在对我还没有放下心结,所以我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万一她受不了又出国怎么办?所以我先让勺子帮我深入敌营打探军情,她每次看见勺子,自然就会想到我了,久而久之,她就发现她其实还是喜欢我的,到时候我再来个深情告白……”

    他了个响指,“完美恋爱。懂了吧,你学着点。”

    方泽:“……”

    说白了不就是没追上。

    呵呵。

    丁瓒带上墨镜,调出一首曲调轻快的车载音乐心情不错地跟着哼。

    作者有话要说: 易南烟:想太多了。

    我来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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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休息了几天之后, 易南烟的时差总算是调整过来了,作息也回归正常。

    在家闲着的时光太过舒适,以至于这段时间她根本不想去考虑自己未来要做什么。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直呆在家总不是长久之计, 迟早是要为日后事业规划的。

    两年的跟团表演经历让易南烟多少有些疲惫, 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满世界奔波。

    经过和父母的认真商议,她婉拒了芭蕾舞团的邀请, 决定接受某位和自己同大学同专业的师姐推荐, 去帝都舞蹈学院当一名舞蹈专业的老师。

    在翁怀敏和易良平看来, 这份工作稳定, 也有富余的时间可以忙其他的事, 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再合适不过。

    做老师也符合易南烟初学舞蹈时的初心,她在事业上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虽然一直热爱跳舞,但没想过要爬到多高的位子,与其在舞团为了一个独舞的位置和团友争得头破血流,不如回归单纯简单的校园, 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做下决定后,易南烟在师姐的安排下和学院的领导见过一次面,院长在看过她的履历和舞蹈后对她欣赏有加, 很欢迎来她帝都舞蹈学院任职。

    不过正式入职还是需要一定的流程,她参加了学校举办的教师招聘考试,最后凭借第一名的成绩顺利入选。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 学生们没有课,办完入职手续后,院长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等下学期开了学,再给她安排课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易南烟每天忙着考驾照。

    帝都舞蹈学院在大学城那一带,离家里有些距离,她想,总不能以后上了班还让家里人开车接送她。

    除此之外,易南烟偶尔会约朋友一起吃饭,她在英国上学的那段日子,认识一些和她一样的华裔留学生,有几个比她早两年回国,发展得都不错,一直保持着联系。

    倒是一直说着等她回国后带她“一起浪一起飞”的顾思淼,从她回国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除了上次回国见了那一面之后,一直约不上。

    顾思淼如今在她暴发户老爹的亲情赞助下开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化身成了职场女BOSS,每天忙得分身乏术。

    易南烟以“你再不来见我我就要开学了”调侃她,顾思淼才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和她约着一起逛个商场。

    她们选的是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大商场,正逢换季,各大品牌都上了新款,易南烟专心买买买,顾思淼的手机却一直没安宁过,不停有底下的人打电话进来向她请示工作。

    她忙成这样,易南烟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提出先找个地方吃饭,坐下来再说。

    顾思淼知道她爱吃火锅,带她去了商场内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

    等易南烟已经点好菜百无聊赖地开始摆弄餐具,顾思淼才挂掉一个电话坐过来。

    她按了按手机,“行了,没电关机了,这下我们俩终于清静了。”

    易南烟笑着替她清洗餐具,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小顾总,工作之后成熟多了,现在很有女强人的做派嘛。”

    顾思淼一脸受不了,“你就别笑话我了,什么女强人,那都是被底下的人给逼出来的,那么点小事,半个月都搞不定!真是气死我了。”

    和炽耀传媒的运营模式不同,顾思淼的三水传媒主要涉及影视投资和制作,旗下暂时没有签艺人。

    最近他们公司要投资制作一档舞蹈选拔类综艺,从初步敲定到具体落实,足足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各个项目都差不多搞定了,又卡在导师的选择上。

    易南烟问:“大致是个怎样的流程,要选怎样的导师?”

    顾思淼:“这个节目叫《街舞风暴》,真人秀选拔,有实力的选手可以进入导师的战队进行对决,其实就和唱歌选秀是一回事。”

    “至于导师嘛,因为是街舞,所以节目组想找四位男艺人,舞蹈厉害,长得帅,最好有粉丝基础自带流量的那种。但是联系了大半个月,他们只签下了三个男艺人,还有一个名额迟迟定不下了,看中的男艺人不是没档期就是不感兴趣拒绝了,今天竟然还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会跳舞的男明星,我到哪给他们找?!”

    易南烟问:“那你喜欢的那个男明星呢?我听说他前段时间还去一个选秀节目当评委了,你找他试试?”

    顾思淼:“谁?你说迟沉吗?别提了,他最近怕电视剧去了,三年不接电视剧了,偏偏这个时候开拍,不然我早找他了。”

    提到这部电视剧,顾思淼也是咬牙切齿的。

    这剧的投资人是她大学时候的死对头,仗着自己爸爸有几分人脉签下了一本大IP拍电视剧,男主演还是迟沉,还没开拍的时候网上已经很多人表示期待了。

    而她,之前投资了一部剧一直不温不火的,现在要做综艺也是困难重重。

    顾思淼一口气吐槽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的,气呼呼地喝下了一整杯水,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南烟,你学舞蹈的,认不认识什么会跳舞的男人?最好有点名气的。”

    易南烟摇头,“我学得是芭蕾,就算认识几个会跳舞的师兄,和你们的那个街舞也是不沾边的,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顾思淼顿时丧了气。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把菜上齐,两人也饿了,边吃边聊。

    还没吃几口,易南烟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顾思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居然是丁瓒打来的。

    易南烟也没藏着掖着,只是有些许无奈,滑动一下屏幕,当着好闺蜜的面接了起来。

    “喂?”

    “还能干嘛,在和淼淼吃饭呢。”

    “勺子?它很好啊,我爸比我疼它多了。”

    “知道,我昨天给它洗过澡了。”

    “嗯。”

    “哦。”

    “啊?”

    “好吧。”

    丁瓒最近频频以勺子为借口给她打电话,两人基本恢复了可以正常交流的状态,丁瓒会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这几天身边的事,即便易南烟总是一副不太感兴趣地样子,只说“哦”“嗯”“啊”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词回应他,他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觉得无聊。

    在他看来,易南烟含蓄被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想要她主动联系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多给她打打电话刷新一下存在感。

    反正他脸皮够厚,易南烟除了话不多之外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耐烦,这已经比他预想中的情况好太多了。

    易南烟一边涮着火锅一边承受着丁瓒单方面的“骚扰”,脸上表情淡淡的,满心满眼都是火锅,嘴巴得了空才回他几个字。

    顾思淼却在对面咬着筷子,心里冒出许多个小问号。

    这个电话打了十分钟,方泽叫丁瓒去吃饭他才挂了电话。

    易南烟收了手机,继续下菜。

    顾思淼试探地问:“南烟,你是和丁瓒打电话?”

    “嗯。”

    “那你和他……你们?”

    易南烟抿了抿唇,说:“我和他现在就是朋友吧,最普通的那种。淼淼,在国外的那六年我想了很多,我对他早就没有那份心思了,你放心。除去高中时那些事情,我和他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还有十几年的情谊打底,两家父母关系又那么好,断绝往来怕是不太可能的。”

    “哦。”顾思淼又问:“那你们现在关系恢复到哪一层了?”

    “就可以正常聊天吧,偶尔他也来我家蹭蹭饭。”

    顾思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冒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小念头。

    男艺人,会跳舞,流量。

    丁瓒完全符合节目组要找的导师标准啊。

    就是……

    她毕竟是迟沉的对家啊,还是高中时被自己打上标签的渣男,这点让她不太愿意妥协。

    易南烟往锅里下了些肉丸,转了话题。

    “不说他了,你还是和我说一下班上其他同学过得怎样吧,你这个八卦小女王一定知道不少。”

    说起这个,顾思淼瞬间来劲了,从“班主任老蒋儿子早恋被教导处抓住”开始,一直说到班上某些同学被戴绿帽子的八卦,滔滔不绝,连饭都顾不上吃。

    “你知道吗,陶妗茉复读之后考了师范,现在在临市当老师,就她那个品行,别把学生给带坏了!”

    “还有那个从前喜欢丁瓒的席夏,影视专业毕业之后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经纪公司,刚开始还有些要火的势头,可惜她整容失败,现在整张脸都别别扭扭的。前段时间还有媒体爆出来她给某个导演做了小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就是……”顾思淼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声。

    “还有什么?”易南烟问。

    顾思淼:“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八卦,其实还挺遗憾的。不过我想,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的,说不定你还有办法安慰一下程澈。”

    “程澈?”易南烟筷子僵在半空中,“他出事了?”

    “倒不是他出事,是他家里,你还记不记得他爸爸也是哪个局里的,好像级位只比你爸爸低一点。”

    易南烟点了一下头,静静听着她往下说。

    程澈的父母在程澈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离婚了,刚开始的他一直以为父母是因为感情破裂才分开,毕竟两人都一心扑在工作上,聚少离多。

    程澈也为此难过过一点时间的,但也觉得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分开对彼此都是解脱。

    后来他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他爸爸在某次政府招标中,把那个项目批给了一个并不怎么被大家看好的公司,而他们当时的对手、那个没有竞标上的公司就是丁瓒家的千逸集团。

    没过多久,程澈的爸爸就被人给举报了,市纪检委的人亲自把他带走了,原因是贪污受贿。

    组织一层层一件件往上查,才发现程父做的事并非这一桩,贪掉的数额也不小,最后被判了无期,没收所有财产。

    幸而那时候程澈父母已经离婚,程澈和妈妈才没有收到牵连,可那段时光对于程澈而言,总归是不愿回忆起的黑暗。

    他曾经崇拜敬仰的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让人鄙夷的贪污犯,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顾思淼:“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程澈和他妈妈现在的生活也还过得不错,毕业后他成为了很优秀的精英律师,接过很多大公司的商业纠纷案子,但唯独不接千逸的。”

    易南烟皱了皱眉:“你是说……”

    顾思淼叹了一声:“因为当时千逸是对手公司,所以有人怀疑是千逸的人怀恨在心所以举报了程澈爸爸。但要我说,他爸爸那种单位也少不了勾心斗角,多少人盯着那个位子,未必就是千逸。”

    “虽然举报贪污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对于入狱者家属,心里对举报者多少有点膈应,加上又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程澈他……”

    “我知道了。”

    易南烟垂眸抿唇。

    这些商场官场上的事,她不太懂,可如果换做她是程澈,设身处地,她怕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的。

    难怪回国那天初见他,自己便觉得程澈有种说不上来的改变,似乎是周身的气质不同了,更成熟了,眉宇间也比从前多了些许阴郁。

    以前的他很爱笑的,可那次同学聚会他的话少了,脸色也淡,她还以为是工作之后经过磨练他才会有这样的改变。现在想来,无论谁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都会被逼着成长。

    原来六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淼淼说的两件事情都蛮重要的,都是铺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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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晚餐过后, 易南烟和顾思淼决定继续转战商场。

    顾思淼叫来服务生结账,出店门的时候易南烟随口提了一句:“这家店的味道不错,下次我们可以常来。”

    顾思淼微微叹气, 说:“怕是不行, 都不知道下次我们来这家店还在不在。”

    易南烟问:“为什么?”

    顾思淼:“这家店是我一个堂姑开的, 他们一家打算移民澳洲了,这家店要转手了。”

    “不开了?”

    易南烟停住脚步, 回头望了一眼店面的招牌。

    市中心黄金位置的商场, 又是显眼位置的商铺, 里面座无虚席, 包间都满了。这么好的生意, 不开的确有点可惜。

    如果……

    她心念一动,问:“那你堂姑转手出去了吗?”

    顾思淼:“还没吧, 他们还没正式把转让的消息贴出来,只是家里人知道而已。”

    “淼淼,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下你堂姑的联系方式?”

    ?

    顾思淼一愣,“你要干嘛?盘店?”

    易南烟抿唇微笑, 两个甜美的小梨涡在嘴角荡漾开。

    很快,易南烟在顾思淼的联络下和她堂姑见了一面。那是个很面善的女人,对她也很客气,知道易南烟有盘下她店铺的想法, 痛快地给出了价格。

    只是那样好的地段,还是将店铺整个买下来,费用不是个小数目, 易南烟没有立即答应,打算和父母商量一下。

    起初易良平和翁怀敏知道她有买下商铺的想法都很惊讶,毕竟易家是书香世家,从祖辈起从政、从教或是从医都有,可还没有人做过生意,在这方面他们并无经验。

    而易南烟的想法很简单,她目前的工作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支持她发展副业,就算经营状况不怎么样,地段那么好的店铺,她盘下之后也能转租出去,日后收租金。

    听她这样一说,易良平和翁怀敏倒也觉得有些道理,铺子买下来以后还能做她的陪嫁。

    得到父母的支持后,易南烟和顾思淼的堂姑正式谈定了价格,顾堂姑也让律师拟定了转让合同。

    在这方面,易南烟一直是个严谨的人,她没有立即签下合同,而是在父母的提议下决定先找一个专业人士帮她看一下条款有没有问题和漏洞。

    她想起了程澈。

    接到易南烟电话的时候,程澈刚刚结束一场庭审,他代理的原告方拿了胜诉,对方是个刚刚离了婚的年轻女人,为表达谢意想请他吃饭。

    正好易南烟打来电话说想请他帮个忙,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程澈当即答应了,婉拒了代理人的邀请,开车前往和易南烟见面的餐厅。

    地点就定在易南烟看中的火锅店,她早早就到了,一边点着菜,一边坐在落地窗的位置等着程澈。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用餐的客人不多,服务生三三两两聚在角落,八卦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新老板娘的女人。

    “听说那就是从顾老板手里买下我们店的人。”

    “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何止!能买下这个店面,还接受了生意,肯定很有钱!”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我愿意牺牲一下我自己。”

    “牺牲个屁,人家看得上你嘛!”

    “她不会就是在等男朋友吧?”

    “哎,来了来了……”

    ……

    程澈一进门就看见她了,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她身边,微笑:“南烟。”

    易南烟从菜单中抬眸,弯着眼睛对他笑,“你来了,坐吧。”

    她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就这么多吧,不够我们再点,谢谢。”

    程澈解开西装扣坐下,“最近太忙了,刚结束一场庭审,来得仓促,本来你回国该是我请你吃饭的。”

    易南烟给他倒了杯水,“那下次你再请回来。”

    “行,只要你肯赏脸。”

    两人开着俏皮的玩笑,程澈打量了一番店里的环境,问:“现在天这么热,怎么想得到吃火锅了?”

    易南烟笑而不答,反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程澈:“环境还不错,位置也好找,等下再尝尝味道如何,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就是我想找你帮我的忙。”易南烟从包里把合同拿出来,推到他面前,“我想把这家店盘下来,这是前店主给我的合同,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想找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程澈有些微吃惊,愣了几秒恍然地笑了,“你是说,这家店以后是你的了?”

    易南烟点头,“走完所有程序之后,可以这么说。”

    程澈还以为南烟这次找自己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是帮忙看一下合同这么简单。趁着食材还没上齐,他当即翻看逐条查看起来。

    几分钟后,他合上了合同,“我帮你看过了,合同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签。”

    易南烟把合同收了起来,“好,谢谢。”

    程澈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开店?今后还有别的打算吗?”

    正好服务生端了火锅上来,易南烟一边吃一边和他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两人聊起一些各自的近况。

    顿了顿,易南烟放下筷子,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程澈,你爸爸的事,那天我听淼淼说了,很遗憾出了这种事。”

    程澈夹菜的手僵了僵,苦笑道:“你知道了。”

    易南烟没做声。

    程澈放下筷子,侧头看见窗外牵手游玩的一家三口,小朋友脸上天真浪漫的笑容,让他的嘴角也不经意弯起了弧度。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我父母那时感情其实挺好的,他们经常像这样牵着我的手一起逛街。读书之后,我爸升了职,我妈也忙,两人大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面。”

    “后来他们经常吵架,有的时候还会大打出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是他们感情破裂了。直到我爸的行径被揭穿,我才知道很早之前我妈就知道他的事了,劝他收手,他不听。我妈在检察院工作,她知道这个罪有多重,后来她实在怕了,就和他离了婚。”

    “那件事之后我恨了他一段时间,明明我小时候那么敬仰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许是我不了解他,或许他一直是这样。事到如今,受多少罪都是他应得的。”

    易南烟:“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在英国留学那几年她和程澈之间偶有邮件往来,程澈会在信里和她聊起身边的趣事,却对自己经历的变故只字不提。

    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这让易南烟作为朋友,难免有些心疼他。

    程澈苦笑,“说了有什么用,只会让你为我担心,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在那边过的不开心。”

    易南烟垂下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本想问程澈,是否对丁叔叔的公司有什么误会。

    可她又凭什么那样说呢。

    她很清楚她家和丁叔叔的关系,她在这件事中角色尴尬,商场上尔虞我诈,她也不敢保证到底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千逸的推动。

    就算有,千逸错了吗?

    程澈爸爸本应该受到惩罚。

    世界上本就没有完完全全的黑与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变故,安慰和怜悯都是不痛不痒的。

    她抿着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程澈忽而笑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真的,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我妈,她从检察院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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