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只对你好

    “主任接治一位十个月大的心脏病患儿，他被诊断出致密化不全性心肌病，随时会突发心衰甚至猝死，唯一生机就是心脏移植。”诊室里，宋健倚靠诊断桌道。

    “有匹配的心脏吗？”赵亦程喝一口茶水。

    宋健：“说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愿意捐出心脏。”

    赵亦程抬眼。

    “小女孩被确诊患有髓母细胞瘤，她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

    一个可爱小天使生命的延续，却是以另一个漂亮小天使生命的终结作为条件，这种情节总是如此让人痛心。

    宋健轻叹一声：“听说那个小女孩刚开始不愿意捐出器官，后来听她爸爸说捐了可以救治另一个小朋友，她就立刻同意了。”

    一个生命的结束，带来另一个生命的延续，这何尝不是一种欣慰。

    “这个手术很难吧？”宋健问赵亦程。

    赵亦程：“嗯，很难。”

    十个月大的患儿年龄太小，心脏还没有鸡蛋大，血管太细，缝合时十分困难。

    “冯主任肯定会找你去帮忙。”

    “可能吧。”

    宋健看一眼手表，道：“去查房，今天大概可以准时下班。”

    当个心脏外科医生，很多时候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耽误下班时间，平日里很少能正常下班。

    赵亦程也看一眼手表，淡淡回应：“嗯。”

    说完他拿手机给许盈盈发信息。

    赵亦程：晚上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赵亦程：我去超市，你要买什么吗？要不要零食？

    《流行之星》已经进行到第十期，四名选手进入冠军争夺赛，比赛就在今晚开始，她现在可能在忙化妆弄造型不能及时回复信息，等几分钟后没有回信，赵亦程收起手机再没有等待她的消息。

    她这些天都很忙，可能等今晚节目录制完全以后，她就会有时间了。

    晚上，赵亦程在厨房里做好几样小菜后，便进到书房整理几样文件。

    平时里他进书房不带手机，而今天他将手机摆在书桌显眼的地方。

    晚上十点多，手机亮起，她发来消息。

    许盈盈：太开心了！是我们战队的邵世峰赢得冠军！他真棒！

    赵亦程：多少点能回家吃饭？

    许盈盈：不知道，我们可能要聚餐。

    沉默片刻。

    赵亦程：嗯，你早点回家。

    她没有再回信息，赵亦程起身离开书房，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以前没有跟许盈盈成家时，赵亦程很少在家里吃饭，因为工作太忙，他通常都是一个人去外面吃。

    过去她不在身边，他一个人也能习惯，现在她就在身旁，他喜欢跟她一起吃饭。

    吃完饭，他走去阳台抽烟，迎着夜晚的凉风，眺望城市的灿烂烟火，明明灭灭的烟头也是城市灯火中的一簇。

    在阳台吹风很久，赵亦程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晚上十一点。

    赵亦程：你们聚餐到什么时候？已经很晚了。

    赵亦程：要不要我去接你。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许盈盈：可能会晚一点，十点才从节目录制舞台那里出来，现在在KTV包厢里一边吃烤肉一边唱歌。

    许盈盈：比赛终于结束大家都太高兴了，你别等我，你可以先睡。

    放下手机，赵亦程没有回她信息。

    另一边。

    许盈盈被“可赢”战队的成员敬了很多酒，尤其是拿到冠军的邵世峰，左边一个盈盈姐右边一个盈盈姐要她喝酒干杯，许盈盈盛情难却，最后酒精上头脸颊都开始泛红。

    “盈盈姐，我真的特别开心能认识你和陈珂老师，尤其是你，你让我知道原来跳舞的时候会这么开心。”

    邵世峰继续拍马屁，一旁的宏益看不下去，喊道：“陈珂老师，邵世峰总是夸盈盈导师，都没见他夸夸你啊。”

    一旁的陈珂用筷子夹两块烤肉放进碟子里，笑道：“谁要我们的盈盈导师不仅人长得漂亮，人还特别甜呢。”

    其他人笑了。

    “盈盈导师，你有男朋友么？邵世峰可能喜欢你哦。”

    宏益说了一句，很快其他人跟着起哄。

    “没有男朋友，但我有老公。”

    “哇哦，是谁是谁！”

    “说了你们又不知道。”

    包厢里吵闹的音乐声，战队成员的笑闹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情变得亢奋。

    零点三十分，许盈盈以上厕所为由偷偷溜出包厢。

    她酒量不好，再呆下去，她肯定会醉倒在包厢里，到时候在战队成员中导师的形象要被毁了。

    况且她现在头就晕乎乎的，走路有点飘，脸颊还严重发烫，她想她可能要醉了。

    走到一片露天停车场，许盈盈坐在花圃台阶上吹凉风发呆。

    F市的凌晨时间，城市依旧璀璨，一栋栋高楼大厦都染上彩色的光，在城市的夜色里屹立不眠，仿佛夜晚才是它们热爱的时刻。

    吹十分钟的夜风，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最后，她给赵亦程打电话。

    不知道他现在睡没有。

    刚一拨通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喂。”

    他惯常的平淡语调。

    “阿亦。”

    “嗯。”

    “我不能酒驾，你过来开车带我回家吧。”

    “你在哪？”

    许盈盈环顾四周：“不知道。”

    “发定位给我。”

    “哦。”

    在微信上给他发定位，可能喝了些酒，许盈盈撒娇道：“老公，我好难受……”

    “喝多了么？”

    和这边不同，他那边显得安静许多。

    “不知道，我心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

    “我喜欢的人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好。”

    “你喜欢的人是谁？”

    “阿亦，我喜欢阿亦。”

    那边沉寂片刻，道：“他是只对你一个人好。”

    “才不是……才不是……”

    说到后面，许盈盈心里的沉郁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沉闷了。

    “我要挂了，你快点来，我怕遇到坏人。”

    说完挂断电话，像逃离某个伤心源头一般。

    也许她不应该顾及太多，她应该直接质问他，哪怕他们最后撕破了脸。

    他凭什么在跟别人恋爱过后还回来找她，他凭什么跟别人差点有了孩子，还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头又跟她结婚，当初他们只是分开又没有分手，他凭什么做这些事之后，还想要她隐忍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想着想着，心又疼又难过。

    可是他是阿亦啊，他是阿亦……

    他是那个给她买舞蹈鞋、督促她好好学习、在那个雨夜带着手铐冒雨寻她的阿亦……

    抬眼再看向城市的灯光，眼前朦胧一片，她怎么就看不清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磁性声音响起：“盈盈。”

    许盈盈抬头，陈珂出现在眼前。

    “不舒服吗？”他问。

    许盈盈连忙用手臂盖住眼睛，点头。

    “是头痛想吐么？”

    “有点，心里也难受。”

    看她脸蛋上可爱的红晕，陈珂坐到她身旁台阶上：“有心事？”

    沉寂。

    “因为你男朋友？”

    许盈盈抬眼，情绪低迷道：“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公。”

    陈珂愣怔，表情有些微妙：“你结婚了？”

    “嗯。”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

    陈珂笑道：“你喝多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会来接我的。”

    “去车上等他吗，外面冷也不安全，还可能遇到麻烦的粉丝。”

    许盈盈摇头，可能喝酒的缘故，想说的话不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不去了，他不让你上我的车。”

    陈珂微愣，似笑非笑道：“你丈夫这么霸道？之前我给你写的歌也是他销毁了吧？”

    看着自己闪亮的高跟鞋，许盈盈毫不掩饰地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

    得到肯定答案，陈珂倒没有一丝惊讶。

    “你好像对他有怨气。”

    “嗯。”

    “他让你不开心？”

    “嗯，他最近让我很不开心，每次想到他心里就堵得慌。”

    “这种事其实很好解决，无法沟通就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怎么分开，你是要我跟他离婚吗？”许盈盈茫然看他。

    陈珂笑了：“我没这么说，不过你如果离婚，肯定会有很多男人想跟你交往。”

    许盈盈点点头，对于陈珂的话，她没有经过大脑去思考。

    偏头看她，她面颊细嫩白净，因为喝了些酒，脸上还带着可爱诱人的红晕，一阵风吹过，她耳朵旁细碎的发丝浮动，使得她颇有些清纯甜美的气韵，和舞台上性感火热的她那样截然不同。

    “盈盈。”

    “嗯？”

    “我可以让你在娱乐圈少走很多弯路。”

    许盈盈木然抬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陈珂在很早以前就出名，经历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不少，而且单凭他的人气也能拿到很多好资源。

    对上她清亮的大眼，陈珂又道：“只看你想不想要。”

    如果她有足够的野心，她会知道怎样去选择。

    许盈盈沉寂好久，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少走弯路？”

    对视。

    陈珂：“……跟了我。”

    一阵风过，皮肤感受到一阵阵凉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男女情感束缚了手脚。”

    安静。

    他要她放开阿亦，放开她喜欢的男人去追求她想要的名利……

    可是得到名利，又失去重要的人，她一定不会开心。

    “别把感情看得太重，你跟他可以有感情，跟别的男人相处久了也同样会有感情。”

    陈珂的声音同清冷的风一般拂过耳畔，许盈盈皱眉。

    跟别人在一起也会有这样深刻的爱吗？

    那可是她的阿亦，给她夏威夷果，给她买舞蹈鞋，陪她参加各种舞蹈比赛的男孩。

    还会有人比他对她更好吗？不会了。

    “所以，要跟我离婚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有点低沉，有些淡雅，有几分愤然沉郁的情绪。

    猛然抬头，她的阿亦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后是灯火璀璨的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