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傻人傻福

    星期天早晨，许盈盈在楼下等赵亦程，她坐在一块石凳上，脸颊的红肿没有消散。

    而赵亦程站在楼梯上，两人隔空对视，小区里鸟鸣的声音萦绕耳旁。

    他走到她面前触摸她红肿的脸，许盈盈抬头眨巴大眼看他，周旁空气格外安静。

    过了一夜，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布满红血丝，似乎一夜没睡好。

    “阿亦，你昨晚没睡好么？”

    拇指指腹摩擦她的红唇，赵亦程：“嗯。”

    其实，他一夜未眠。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许盈盈担忧道。

    赵亦程摇头。

    最后，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出小区。

    清晨，城市的人们也在忙碌。

    街道上环卫工人用扫帚扫去落叶，卖包子的店老板热情接待客人，有人骑自行车匆匆穿行，几个老大爷脖子挂着毛巾慢跑在街道旁……

    “吃早餐了么？”赵亦程问她。

    许盈盈摇头。

    走进一家馄饨店，赵亦程要两份馄饨，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亦程似乎胃口不好，吃半碗馄饨后便不吃了，只坐在一旁安静看许盈盈在吃。

    许盈盈抬眼，问：“你不吃了？”

    “嗯。”

    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吃完，又把赵亦程吃剩的馄饨移到自己面前：“我帮你吃吧。”

    赵亦程没有说话。

    其实许盈盈没少这样干过，他吃了一半的雪糕，她都要凑上去咬一大口，然后像是捡到什么大便宜一溜烟逃跑。

    等她吃完，赵亦程结账，两人在路旁拦下一辆的士。

    “我们这是要去哪？”许盈盈问。

    赵亦程没有看她，牵她的手力道重了几分：“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一片郊区，郊区道路两旁，周围的杂草长得格外茂盛。

    “为什么要来这里？”

    车上，许盈盈望向车窗外，有些疑惑。

    赵亦程同样看向窗外，并不回话。

    半晌，车子停下来，在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上，前方正是A市的戒毒所。

    一阵风吹过，路旁杂草发出细碎响动，声音莫名有些苍凉。

    看到戒毒所，许盈盈红了眼：“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赵亦程抱她：“盈盈别怕，我昨晚查过资料了，第一次吸毒身体不会上瘾，就怕心理成瘾，你去戒毒所把心瘾彻底戒了，别怕，我会等你出来。”

    许盈盈不断摇头，红着眼辩解：“我没有吸毒，我没有吸毒……你别把我送到这里。”

    赵亦程也红了眼，抬手捋顺她的长发：“别怕，这没什么的，盈盈。”

    “我没有……”

    她过于激动焦躁，赵亦程捧起她的脸看她。

    她的眼睛无辜又无害，她还是那个会笑着喊他阿亦的女孩。

    撩起身上T恤擦掉她的眼泪和鼻涕，赵亦程低头贴向她额头：“不怕嗯？我每天来看你。”

    长大后，许盈盈总在想。

    当时的他是有多爱她，才会以为她吸毒了以后，仍能这样温柔以待。

    他说他等她，他说每天都过来看她……

    “阿亦，我没有碰那个东西，他把东西放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把粉末全部吹散了，他很生气地打了我……”

    当时杨毅给了她一巴掌，许盈盈拿起瓶子敲他脑门后，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迅速跑出包厢。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在危险到来之际，她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她跑出来没多久，杨毅也跑出来，他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许盈盈跑下楼梯，跑过街道，最后进了那个深巷。

    “没碰？”赵亦程声音微微颤抖。

    许盈盈点头：“没有，没有……”

    他抱紧她，又问了一遍：“真的没碰？你不能骗我。”

    “没骗你，你别把我送来这里。”

    赵亦程嗤笑，是如释重负般的笑声。

    昨晚他一直不敢问，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脸埋在她肩头，过了好久，才沉吟道：“害我失眠一整夜，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嗯？你没睡？”

    两人对视，彼此的脸近在眼前。

    昨夜下了一场雨，此时风中有草的气息，蓝天之上白云飘悠，太阳躲在云层后散出一抹光，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而鲜活。

    有人说男女间对视超过十秒，女生会容易脸红，男生会想要亲热。

    许盈盈看他，心开始砰砰直跳，脸颊微微滚烫。

    “盈盈……”

    他低下头，嘴唇滑向她的面颊，最后落入她唇上。

    很浅的吻，有点暖，有点软……

    心的某一处似被挠了一下，许盈盈整颗心开始荡漾开来。

    想到班上女生们的谈话，许盈盈伸出舌头舔吻他，赵亦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含住她丁香小舌，唇舌交缠的那一刻，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原来接吻的感觉这般美妙，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

    “嗯~”

    可能太曼妙了，身体在那一刻变得柔软，许盈盈下意识地低吟一声。

    那声音，绵软，魅惑，骚动人心。

    许盈盈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发出来的。

    离开他的唇，她脸颊涨红。

    他舔了舔嘴唇，那里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知道她尴尬什么，赵亦程也不戳破。

    抬手撩弄她的长发，他低笑着看她：“喜欢么？”

    “什么？”

    “接吻。”

    “嗯。”

    许盈盈耳朵也红了。

    “跟谁才能接吻？”

    “……男朋友。”

    “那我是什么？”

    他一步步引导，许盈盈这次脑子灵光了不少：“你愿意做我男朋友么？”

    赵亦程笑了：“你猜。”

    “我猜不出。”

    “你猜得出。”

    初吻都给她了，她还说猜不出。

    ……

    早晨，舞蹈班正在上文化课时，两个警察来到教室门口找周元若。

    当周元若苍白着脸走出教室的时候，全班都沸腾了，一个个都在议论她的事。

    有人说她父母离异，她跟她父亲一起生活，她母亲离婚以后从来没有回来看她。

    有人说她的裙子和化妆品都是她偷父亲的钱买的，她跟她父亲关系也很僵硬。

    有人说她初中就是一个小太妹，抽烟喝酒，旷课早恋，欺凌同学。

    周元若在班上很有人气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这些话，现在人被警察带走，各种肮脏的、负面的、阴暗的舆论浮现。

    林丹琪抱住许盈盈，不可置信道：“元若真是这样的人？她请我们吃东西，带我们去看演唱会，给我们新衣服还教我们化妆，她明明对我们很好。”

    然而很多好的表象，背后藏有一杯毒药。

    许盈盈用铅笔在纸上画画，笑道：“我不知道，但阿亦说对你好那只是表象，本质上她在一点一点把人带坏，所以交朋友一定要交品行端正、积极向上的人。”

    林丹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止是周元若，杨毅也在前两天被抓了，抓到他时，他已经被人打断了一条腿，他当时正准备坐车离开A市，最后在汽车站里被警察逮捕。

    或许作恶的人真的会有报应。

    今天过节，两家人聚在赵家吃饭。

    两位妈妈在厨房里忙碌，两个爸爸在大厅玩象棋，赵亦程坐在沙发玩游戏，许盈盈在旁边吃零食。

    “少吃点，一会儿要吃饭。”

    “我保证能吃两碗饭。”

    许盈盈是吃不胖体质，肉全长在该长的地方，肉质还软绵绵的，抱她时有多舒服，或者再没有谁比赵亦程更清楚。

    “给我吃点。”

    赵亦程讨要零食，许盈盈将三角锥脆脆饼套在手指头上，假意送到他嘴边，等他偏头要吃的时候，她又送进自己的嘴里，大笑道：“哈哈，你真傻！”

    赵亦程瞥她一眼，许盈盈老老实实又套上一个送到他嘴边：“好了，我不骗你了。”

    然而，等赵亦程要吃的时候，她又自己吃了，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真搞笑！我说不骗你，你就信。”

    她有多会骗他，他当然知道。

    看她笑，赵亦程放下游戏手柄，一手把她按在沙发上，整个人欺压而来。

    贴上她的唇，舌尖缠入她口齿间，将她嘴里的脆脆饼渡到自己的嘴里。

    嗯，她嘴里满满都是饼干的味道，香葱味……

    这个吻太重口味，赵亦程起身咀嚼嘴里的脆脆饼继续玩游戏，而许盈盈躺在沙发上愣愣看他。

    两个爸爸在前面下象棋呢，他也不怕被看见……

    许盈盈在沙发上滚一个方向，将头枕在他大腿上：“阿亦，我以后想嫁给你。”

    赵亦程淡笑：“胸大无脑，会不会影响后代？”

    不同于班上男生们那种下流调侃，他说她胸大无脑时，隐隐像是在调情，恨得人想要在他脖子上咬一口，然后留下一排齿印。

    饭桌上，赵妈妈问许盈盈月考成绩，许盈盈犹豫半天才说出口。

    许妈妈瞪她：“谁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人家亦程的成绩都是你的三倍，你也不觉得丢人？”

    许盈盈低头吃饭，她不敢抬头夹肉吃了。

    “亦程以后想去哪里念书？”许爸爸一边喝小酒一边问赵亦程。

    赵亦程：“F市，医科大。”

    众人诧异，从来不知道这孩子对医学感兴趣，赵家从商餐饮行业，赵亦程如果要继承家业，学习工商管理或者财务管理等专业才最为合适，而他怎么想要当医生了？

    “为什么要去医科大？”赵妈妈问。

    赵亦程：“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去。”

    赵妈妈和赵爸爸互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盈盈呢？以后想考什么学校？”许爸爸问自己的女儿。

    看了一眼赵亦程，许盈盈想了想：“我也想去F市，什么学校都行。”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目标明确，自家的孩子却说什么学校都行？简直一点志气都没有……

    许妈妈暗暗摇头。

    许爸爸:“为什么想去F市？”

    许盈盈低头扒一口米饭：“我喜欢那个城市。”

    赵亦程去了，她也想去。

    想跟他在一起，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