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除计划2

    霍银汀打得过吴迪吗？

    答案是肯定的，同样都是街头巷尾身经百战的狠角色, 更何况她还年长吴迪四岁, 怎么可能输？

    不过鉴于吴迪是唐旭的人，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好太招摇，所以她收了力道, 末了还要补充一句“承让”, 好给吴迪台阶下。

    但吴迪还是气得直跳脚, 他向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 现在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被一外来的女人按在地上揍, 能不愤怒吗？

    然而愤怒归愤怒，他还没来得及上前要求再打一架, 就被赵紫洋不耐烦踹了一脚，暴力镇压了。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呢？”

    “……”

    唐旭点了根烟在旁观战, 观得饶有兴致，见大局已定, 他这才缓步上前, 见霍银汀转过头来, 轻挑地往她脸上吹了口烟雾。

    他痞气挑眉：“看不出来，也是道上混过的？”

    “算是吧。”

    “见过血吗？”

    霍银汀挺坦诚地实话实说：“见过不少，伤人暂且不计，十几岁就捅死过人了。”

    她没撒谎，十四岁那年, 她为了保护母亲，亲手拿刀杀了自己那位赌博酗酒，还疯狂家暴的色胚继父，后被警方认定为防卫过当，进少管所改造了半年。

    等她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搭上新加坡富商的红线，要跟对方去国外享福了，前提是不能带走她，只给她留了一笔钱。

    ——汀汀，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爱你。

    爱这个字，比起现实的选择来说，总是很苍白。

    这些年她不知受了多少歧视欺辱，好像谁都可以过来踩一脚，最终却都被她以十倍的代价报复回去，永远都带着杀掉继父那天，不顾一切的狠意。

    她活这二十四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以暴制暴，这样想一想，能被这天杀的系统选中，倒也并非全无理由。

    “喔，那还真是小瞧你了。”唐旭跟常陆对视一眼，笑得挺狂，“这么厉害的妞儿，还需要找靠山？”

    “要参加清除计划，单打独斗总是危险的，免得活不过这三天。”

    “为什么选择我？”

    “既然要选，总得选最强的。”霍银汀熟练取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朝他扬眉示意，“劳驾，借个火。”

    唐旭低头看她刚扔掉的巧克力包装纸，又重新将目光投向她，冷笑着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有点意思。

    “要不就让她今晚先跟着行动？”赵紫洋看出了唐旭的心思，于是顺水推舟，“而且常陆不是看上她了吗？给常陆个面子。”

    常陆无语：“我怎么就看上她了？”

    “无所谓，反正不是花瓶，先留下，总能派上点用场。”

    吴迪不爽地表示异议：“都他妈不清楚底细，万一她是老六的人呢？”

    “老六向来最看不起女人，也不信任女人，这不是他风格。”常陆说，“实在不行，只要发现她有任何异动，杀了就好了。”

    “你下得了手？你不是喜欢这类型的吗？”

    “……”

    常陆转开视线，实在懒得搭理这小傻逼了。

    香烟燃尽，唐旭随手把烟头弹到了霍银汀脚下，他打量她，狼一样的眼睛锐光隐现。

    “喂，你使什么家伙？”

    霍银汀指了指腰间的银色甩棍：“这个。”

    “这玩意儿只适合近战。”他显然嫌弃她的武器落后，“会用枪吗？”

    “会。”

    “待会儿让常陆带你去地下室挑一把。”

    “不必了。”她淡定拒绝，“我不爱用别人的枪。”

    她又不是没枪。

    虽然搞不懂“不爱用别人的枪”是个什么鬼脾气，但唐旭也没再劝，他以帮派老大的身份，十分语重心长地对她讲。

    “那死了就别怪老子了。”……

    距离清除计划还有十分钟。

    唐旭手下的百十来号人，早都气势汹汹整装待发，看起来是有明确目标的，就等清除计划开始了。

    霍银汀掐灭没抽完的半支烟，把甩棍从腰间取了下来，她环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了看上去脾气最好的常陆，作为询问对象。

    “方便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吗？”

    她现在算半吊子的帮派成员，虽然按照唐旭的说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半道上了”，但常陆依然秉持着尊重队友的态度，如实解释。

    “去找老六。”

    总之绕来绕去，终究绕不过这个叫老六的死对头，估计双方一直憋着劲儿，就等今晚决一死战了。

    霍银汀点点头，言简意赅地回应：“噢。”

    “看起来你好像并不紧张。”

    她纳闷：“我应该表现得紧张一点？”

    路过的赵紫洋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你经历过清除计划吗？”

    这就尴尬了，到底是该说经历过，还是没经历过？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霍银汀借鉴了之前超市老板娘的台词：“上一次清除计划，我在x城，x城死亡率最低。”

    “呵，那的确。”赵紫洋啧啧两声，看她的眼神里都带了些同情，“z城跟x城可不一样，z城是地狱，你别以为自己会两招就怎么着了，照样随时可能会死。”

    三年前的人间惨景，不晓得堆积了多少仇怨，因此这一次的清除计划只会变本加厉，绝不会收敛半分。

    要参加这场计划的人，全都怀有必死的觉悟。

    这是亡命徒们的狂欢。

    “感谢提醒，我会尽量死得晚一点。”

    在霍银汀回答完这一句的瞬间，忽听穿透力极强的鸣笛声，余音不止，响彻了整座z城。

    19点，清除计划正式开始。

    阴云蔽月，今晚的夜色格外浓重。

    唐旭手下的成员们，共分成两辆大巴车行动，一队由他和常陆带领，一队则由赵紫洋和吴迪带领。

    毋庸置疑，霍银汀上了唐旭这一辆。

    要说唐旭这群人也是够有想法的，为了便于行动，连大巴车也能搞到，还在上面画满了抽象派的涂鸦，其花哨程度，嚣张至极，生怕不被当成活靶子。

    这一路上，隔着玻璃都能感到窗外夜风呼啸，唐旭一直在给谁打电话，可那边始终无人接听，他的神情慢慢变得阴沉凝重。

    根据人物关系猜测，他应该是在试图联系顾蓉。

    常陆跟霍银汀坐在后排，压低嗓音笑着问她:“你看我们老大怎么样？”

    霍银汀眼神古怪:“能怎么样？就那样。”

    “十七街区的扛把子，多少女人一眼钟情的帅气爷们儿，你说‘就那样’？”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比他更帅的我也见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你还特意来十七街区一趟，口口声声要找他？”

    “不是所有女人找唐旭，都是为了泡他。”霍银汀反问，“莫非你们是拉皮条的吗？”

    “……”

    常陆发现这女人不仅身手厉害，嘴也挺厉害。

    “难怪唐旭喜欢顾蓉那种有书卷气的，我现在明白了。”

    好，重点又get到一个，顾蓉有书卷气，看来也是个自保能力差点儿的姑娘。

    既然自保能力都差，她是怎么把唐旭害死的？

    霍银汀自顾自陷入了沉思，没再搭理常陆。

    直到司机猛地急刹车，全车人都朝前一个趔趄，她扶住座椅把手，疑惑抬头望去，见司机正在跟唐旭交涉，说路被封住了。

    准确来讲，不是被封住，而是两伙人在火拼，挡了车辆的去路。

    清除计划才开始没半小时，这边就已经死不少人了，微弱的路灯灯光下，鲜血沿着道旁流进污水井的缝隙，余下的人们仍在互相疯砍，把普通的冷兵器抡出了b级片的血腥感。

    常陆提议:“直接掉头吧，走另一条路。”

    “等等。”唐旭突然将车窗打开，皱眉朝远处望了一眼，“那是谁？”

    “……谁？”常陆仔细辨认，猛然警醒，“貌似是顾蓉的邻居？”

    顾蓉的邻居是个叫莹莹的年轻姑娘，普通职员薪水不高，却偏偏生性虚荣，吃穿用度都喜欢挑名牌，为此宁可去借高利贷——先前还找顾蓉借过几次钱还贷，但最后一次顾蓉拒绝了，两人就断了交情。

    此刻她正出现在岔路口，慌慌张张往大巴车的方向跑，可中间那些人都杀红眼了，不肯让路，甚至还要调转目标来砍她。

    常陆扭头问唐旭:“救吗？她可能知道顾蓉去了哪。”

    “救。”

    “如果这些人要动手……”

    唐旭的语气很淡，像闲聊一般自然:“都干掉算了。”

    常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大手一挥，示意前排的十几个人立刻执行。

    “清理路障，要快。”

    热兵器对战冷兵器，场面当然是压倒性的优势，没什么悬念可言。

    霍银汀从后门下车，沿墙边走了两步松松筋骨，顺便把吓得瘫倒在地的莹莹扯起来，一路送去大巴车的安全地带。

    谁知尚未靠近大巴车，有个躺在道边的男人没死透，他紧握了匕首爬起身来，打算从后方给她致命一击。

    常陆透过玻璃正看到这一幕，不禁出声提醒:“诶！”

    刚想叫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尴尬了。

    说时迟那时快，霍银汀头也没回，当即从腰间抽出了那根银色甩棍。

    银色甩棍随着她的力道骤然抻长，她反手一击，正中对方咽喉。

    那人应声倒地，她用脚尖勾起他掉落的匕首，当作暗器投掷出去，将前方挡了路的某人扎了个透心凉。

    她紧走两步，单手把莹莹扔上了大巴车，轻松得像扔一只麻袋。

    莹莹站立不稳，顿时狼狈扑倒在地，复又哭唧唧地爬起身来，缩到角落里。

    唐旭侧眸瞥向霍银汀，不冷不热地夸了一句：“你还挺有效率。”

    霍银汀收回甩棍，也同样不冷不热地回答：“您过奖了。”

    “你上这干什么来了？”唐旭转而问莹莹，这次的语气就很居高临下了，带着审讯的气势，“十三街区的情况怎么样？”

    莹莹显然是害怕他，本能地向后躲了一躲，胆怯开口：“十三街区的情况……不太好，从清除计划一开始，就有人袭击了我们的住宅区。”

    话音未落，唐旭的眼神就变了，他一把抓住莹莹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追问：“谁袭击的你们？蓉蓉呢？”

    “那些人都有枪，我怎么知道是谁啊？”莹莹浑身颤抖，看样子是快哭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没跟蓉蓉一起，但……但是……”

    “什么？”

    “但是蓉蓉肯定也离开家了，我临走前，看她往八街区的方向去了。”

    八街区是地痞无赖的聚集地，顾蓉去那里，恐怕是要去找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顾飞。

    然后莹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些带枪的人，好像也追上去了。”

    常陆觉得不太对劲：“唐旭，老六是不是知道你跟顾蓉的事儿？他也许……”

    也许是故意派人袭击顾蓉所在的住宅区，想要抓了顾蓉来威胁唐旭。

    掌握了对手的软肋，这战就算是赢了一半。

    唐旭猛然起身，扯下了腰间的对讲机。

    “紫洋。”他沉声道，“通知司机改变方向，我们立刻去八街区。”

    那边的赵紫洋迅速回复：“收到——转弯，去八街区！”

    现在是比拼速度的时刻，他们必须抢在老六之前，找到顾蓉和顾飞。

    队员们集体上车，大巴车一个灵魂漂移，也不知轧着了几具尸体，风驰电掣朝八街区的方向而去。

    霍银汀摸着自己的金属腕表，顺便又温习了一下该故事的人物设定，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顾蓉和顾飞这对姐弟，一个比一个固执，但愿别节外生枝。

    大佬是情种的话，真的很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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