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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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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丹炉碎片,摁死辞卿不过是一根手指头的事,“只是另外一个人更适合处置她。”

    傅杳与他认识这么久,不用听他明说,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丹炉碎片不能留给她。”傅杳道。

    “这是自然。”没了碎片,剩下一道残魂的辞卿也就没了依仗,自然蹦跶不起来。

    将事情处理妥当,此时恰好远方传来新年的钟声。

    在钟离驻足倾听时,面上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他侧首,傅杳已经若无其事地啃着冻柿子了,“这柿子味道不错。”

    钟离笑了,“我也想试试柿子的味道。”

    傅杳举手给他,“喏,给。”

    钟离却是微微弯腰,错开柿子轻咬了一口她的脸颊,“嗯,你这个柿子味道也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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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1 章

    两颗甜柿子在看完新年烟火后, 便带着辞卿的残魂来到了海螺老人所居的山洞。

    海螺老人比之前变年轻了些,之前白发苍苍变回了青丝满头,虽然脸上皮肤仍旧粗糙, 但依稀能窥见他年轻时的风采。想来他若不是为了辞卿来到人间,必然也是前途无量。

    “这是辞卿的残魂。”钟离没过多的寒暄, 他将辞卿残魂递给了海螺老人, “她魂魄受损, 已经无法掌控丹炉碎片, 这碎片我们暂时先借用一番, 一年后再送回来。至于辞卿, 我们不杀她, 你们共命, 当初你教了我们换命的法子, 这就当我们还了你这人情。”

    老人叹道:“在我身体好转的时候, 我就知道定是她倒了大霉。”他们的命格共生,一人极好, 另外一人必然极坏。

    当初他在将换命之法交出去的时候,之所以没要报酬, 预防的就是今天这情况出现。

    “多谢两位还肯给老朽一个面子, 我一定会拘束她, 不再让她出现在你们面前。”他承诺道。

    “好。”钟离别的没多说。他们三个都心里清楚, 这次放过辞卿,是因为海螺老人的人情。但下一回辞卿若还这般,那他们就不会再放过她了。

    残魂已经送到,也算了解一段人情。不过临走时, 傅杳突然看向海螺老人道:“你知道辞卿之所以谋划这么多,只是为了钟离身上的仙缘吗?”

    海螺老人神色未变, 只是眼神有些暗淡,“现在已经知道了。”

    “现在已经知道她其实是在利用你,你还是要护她是吗?”傅杳点点头,“行,我们知道了。前辈你保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事人心甘情愿,旁人也只能尊重。

    ……

    年后,各家各户都在热闹的拜年。钟离和傅杳这,相对来说冷清一些,一直到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大门才被敲开。

    门是傅杳开的,门外踩着月色来的,是一株蔫蔫的芍药。

    “哟,这不是当初弃我去了的紫金芍药吗?”傅杳倚在门框处,表情戏谑,语气却不意外,“你终于回来找我了。”

    芍药叶子动了动,钻进了屋子里,然后自己占了插着梅花枝的花瓶,安安静静趴在了窗台上装死。

    “都修炼这么久了,竟然还不能说话。”对于这口不能言的东西,傅杳也不能调戏,只能是给它加了点水,意思意思。

    是夜,傅杳躺在床上,突然感觉身下一震,一看,发现她已经身处一间庭院里。而她的身侧,钟离也在。他俩的面前,是一盆栽种在窗台上的芍药。

    那芍药十分茁壮,枝叶浓密,正含苞待放。

    “这是那紫金芍药的记忆?”家里来了株芍药,当晚上就遇到这情况,十有□□就是了。

    “应该是。”钟离道。

    两人站在窗边,看着芍药一日日开放,说实话,有些无趣。

    灵植成长的时间实在太慢,眼下这芍药还是刚起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一株会修炼的精怪,只知道每日汲水吸肥,努力开出漂亮的花。

    芍药所在的家是一富户。宅子不算大,是个三进。花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养的,小姑娘养花养草,不算稀奇。

    不过人都有个通病,喜新厌旧。小姑娘院里的花草挺多,芍药刚买回来时,万分喜爱,十分宝贝。日子一多,她最喜爱的花又变成了牡丹,之前的芍药便被送去了窗台。

    在窗台上待了些日子,芍药终于鼓起了花苞,但它的盛开与凋谢并没有引来什么瞩目。在它花谢后,它被人从窗台搬走了,放到了院子的一角。

    院子里花草众多,挨挨挤挤,它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漂亮的,很少分到雨露。从前的光彩便渐渐离它而去,它成了院落里众多花草的一员。

    如果就这样一辈子,芍药也是甘愿的。它们这些草木,只要有泥,就能活下去。

    然而次年,富户赚了大钱,一家人准备搬去新宅。既然要搬家,那旧宅的东西自然就得挑拣着带走了。

    芍药所在是院子里忙碌了小半个月,最后住在屋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跟着走了,留下院子里的它们,等待新的主人。

    三进的宅院还算比较抢手,因此很快就有人搬了进来。只是宅子的新主人似乎不太喜欢旧主人留下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遗漏的锅碗瓢盆,全都送走了。

    住在后院院落里的芍药和它的姐妹们也全都被丢了出去,就丢在外面胡同口。花盆被摔碎,根须全都露了出来。

    时值盛夏,再这样下去,它们的下场大概就是被晒干,然后被路过的行人碾碎成泥。

    可能是平日里就抢不到多少水,芍药已经习惯少水的日子。因此在坚持了一两天后,它旁边的姐姐妹妹们都成了枯枝,它还能勉强保留一点生机。

    只是这点生机随时都可能会断掉,夜里的露水也不顶用,现在就看老天愿不愿意给降一场救命雨了。

    芍药最终还是没在这个夏天等来一场雨,但它等到了一双手。

    那双手为它遮住了头顶的烈日,给它浇灌了清冽的水,还将它重新栽进了花盆里。

    “师兄,这花还能活?”将芍药救下的是两个青头皮小和尚,年纪不大,衣衫褴褛。

    “救了不一定活,但不救肯定不能活。”个头稍微高点的小和尚道。

    就这样,芍药便被小和尚放在了随身背着的竹篓里。一天两天,连续三天过去,像是为了证明它还活着一般,它干枯的身躯上萌出了一点新芽。

    见芍药活了,小和尚都很高兴,于是他们便带着芍药一同走上了化缘的路。

    草木坚韧,长起来也飞快。芍药的叶子打开后,虽然不再开花,但形态越来越大。

    之前还能用竹篓装着,随着它的生长,竹篓就算都给它住也有些不够,这对总是吃不饱、没什么力气的小和尚来说,俨然已经成了负担。

    “我们得找个地方将它种起来。”个子高的小和尚道。

    “要不送人我们送人?”

    “之前它不就是别人家栽的,结果呢,还不是被随便丢了。”

    师兄弟两个商量着,最后决定把花种回山里。芍药种在路边,将来开花必然会被人掐花折叶,只有回到山里才最安全。

    送花去山上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还在长江以南,多为山地,除却人烟稠密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还是深山老林。

    在路过一片山清水秀的山谷时,他们将芍药种在了向阳的山坡上,不远处就是山泉淙淙,不用担心花被渴死。

    至此,师兄弟二人与芍药分别。

    而将这些记忆都看在眼里的傅杳则看了看山谷的上空,对钟离道:“恰好就被种在灵泉出水之处,这芍药倒是有些运道。”

    山川之下都有灵脉,而这山泉正是浸染了灵气的灵泉。灵泉泄出的地方,正是灵力最浓郁的时候。芍药大概也正是因为被种在了这里,才渐渐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道。

    “不过只几十年的功夫,就由一株普通的芍药话蜕变为紫金芍药,这中间应该有其他的机缘才是。”傅杳又道。

    她正奇怪时,钟离却示意她往山谷那看。

    在见到山谷的东西后,傅杳顿时明了,“得,我说错了,它这不仅仅是有点气运。”

    芍药的回忆到此也就结束了,眼前的景物一切如烟雾般消散,窗台上的芍药更蔫了。

    看着它这蔫巴的样子,傅杳有些好笑,“行了,作出这样子给谁看。当初从青松观溜走你不是挺鸡贼的。我既然摘了你两片叶子,自然会帮你。”

    得了她的准话,芍药叶子动了动,稍微精神了一些。

    ……

    少林寺。

    刚过完年,方丈再次躺回了床上。这一回,就算是小银杏送来的水喝下去也不再管用,慧能大师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瘦男人靠在树下落泪,后悔道:“我该早点回里水的。”他本来是过完年就回,但是见方丈在好转,于是就改变了主意,改成了再写信过去。

    哪知方丈还没好过十五,人就又开始不行了。

    “就算你回了也不见得有用。”慧能大师道,“听说安平的那株芍药昨夜不见了?”

    “是。”但是现在谁还会去关心一株花的事。

    慧能大师叹了口气,也许这都是上天注定。

    就在一院子的人愁眉苦脸时,外面知客僧轻步走了进来,对慧能大师道:“慧能师叔,外面有客上门。”

    “不见。”慧能大师拒见道,“现在寺内多事之秋,你让他们回吧。”

    “可是那人说,是仁云师兄请来的。”知客僧道,不然他也不会来通传。

    仁云便是瘦男人在寺内的法号。

    “我请来的?”瘦男人一愣,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露出喜色来,“来人是不是一身黑衣黑裙,眼睛还看不见?”

    知客僧道:“是。”

    “是观主来了!师父有救了!”瘦男人跳了起来,欢天喜地迎了出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事关方丈的性命,他们相视一眼,也纷纷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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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2 章

    瘦男人到前面大殿来是, 见来的果真是傅观主,一时眼眶都热了,忍不住唤了一声:“观主……”

    还在打量佛像的傅杳被他这一声肉麻兮兮的呼唤, 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打住打住。”她施了个法术让瘦男人说不了话,等了一会儿, 见他冷静了下来后, 才解了道:“咱们无冤无仇, 有话好好说。”

    “是我太激动了, ”瘦男人抹了一把眼角, 道:“还请观主救救我师父!只要能让他活着, 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都已经是即将烧尽的油灯, 再加油也续不了多久, 你当真愿意做这些白用功?”傅杳道。

    “就算是一天几个月, 我都愿意!”

    他们的对话, 后面跟来的和尚们都听在耳里。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历,但若能让方丈好起来, 他们也都纷纷表态,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必了, 要付代价也轮不到你们来。”傅杳道, “带我们去看看他吧。”

    “您请跟我来。”

    他们一路回了方丈的厢房, 慧能大师让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 只他们几个走了进去。

    一进门,傅杳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株花来。

    这花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但熟悉的人都还是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昨晚上那不翼而飞的芍药。

    “把花栽好, 你们都出去吧,小安平可以留下。”小安平就是小银杏的名字, 叫沈安平。

    慧能大师有些不太确定,但是瘦男人却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看的。于是他先把花栽了,然后低声请慧能大师他们道:“师叔,我们也出去等着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慧能大师心有顾虑,他看向傅杳道:“我略通医理,留下来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傅杳这才看向了他,别有深意道:“你也可以留下。”

    有慧能大师留在里面,其他人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室内一没了闲杂人等,傅杳走到床前往方丈额头一点。下一刻,慧能大师就见师兄睁开了眼睛,甚至人还能没事人一般坐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师兄你……”

    方丈也觉得此刻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离他远去。他此时也有些糊涂,“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暂时让你能开口说话罢了。”傅杳道,“现在双方俱在,哦,忘了芍药还不能开口。”

    芍药开口?

    师兄弟正愣神间,就见黑裙女子一弹那刚种下的芍药,接着他们就见到从花里走下来一红裳女子。

    那女子雏形未开,还是个小女孩儿。

    “见过观主,见过恩公。”女子对他们一一行礼道。

    “有话你们说,”傅杳坐在小糯米团子身侧,揉着他的肉肉脸,“就当我不存在。”

    “是。”

    “恩公?”床上的方丈见到她后,明白过来,“这段时间我能活着应该就是你在暗中帮忙吧。要说恩公,得你是我的恩公才对。”

    “恩公何出此言,几十年前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被晒干成一团枝。”芍药再次福身道,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说的一句话,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听她说几十年前,方丈和慧能大师相视一眼,蓦然想了起来,当年他们确实救过一株芍药来着。

    “难道你就是我们种到山里的那株芍药?”这样太让人意外了,草木成精,这都只是野记而已。

    芍药有些高兴,“原来恩公还记得我。当初恩公救下我,而今正该是我报恩的时候。当初恩公养我七十三天,而今我还恩公您七十三个月的时间,也算了了这份尘缘。”

    “这倒不必。”方丈立即拒绝道,“修行不易,我这辈子也活够了。弥留之际,还能遇到这种奇事,已无遗憾。”

    “恩公您还是那般心善。”芍药感动道。寻常人为了能活着,恨得将先下灵物一网打尽,恩公如此心性,它更愿意报答这份恩情。

    “方丈你若想为它好,就收下吧。”旁边傅杳此时开口道:“你现在不要,等回头你转世投胎,它估计还得追着你去报恩。这份尘缘未了,它俗事未清,往后修行也会有所阻碍。”

    “是的。”芍药也跟着道。它正是想了这份因果,所以才特地来的少林寺,“还请恩公了我这个心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方丈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了。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好,那就多谢芍药姑娘了。”

    双方达成一致,芍药便请傅杳出手帮忙。

    傅杳将她的幻体送回了本体内,接着不知从哪摸出几块玉石来,开始在周围摆阵。当阵法成时,她将屋顶上的一片瓦弹开,一缕阳光正好弄外面照在芍药的身上。

    光一到,芍药周身便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它还是光秃秃的,可是顶上却有花苞在飞快的冒头。

    那花苞由绿转红,渐渐含苞开放。花颜色越浓,花杆便枯上一圈,表皮笼着一层灰败。

    一直到芍药张开七片花瓣时,傅杳手一抬,撤了阵,“好了。”

    接着她将半开的芍药剪下,将之交给一侧的慧能大师,“用这个去煎水,三碗煎成一碗就可。”

    慧能大师当即去了。

    他一走,室内就只剩傅杳和方丈了,小银杏还不知事,暂时不算在内。

    “它不会有事吧。”方丈看着干枯的芍药道。

    “事肯定是会有的,”傅杳道,“几十年的道行说没就没,少不得要伤筋动骨一番。不过这事你担心也无用。”

    “说的也是。”人和精怪,到底不是一条道上的,“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你要谢我?”傅杳眼睛眨了眨,“你真要谢的话,可以拿出点实际的行动来。”

    方丈:“……”他怎么感觉自己掉坑里了,“施主想要什么?”

    傅杳目光从旁边的禅杖上扫过,“我看中了这个,不知方丈如何才肯割爱?”

    方丈留心到,她说的是“如何才能”而非“能不能”,这便是势在必得了。

    “施主,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此杖不行。这是我少林寺传承几百年的信物,我又怎么能让它在我手里失去。”倘若他的命要用这禅杖来换,他宁愿不要这个命。

    “话不能说的太绝对。”傅杳对于他的拒绝也不生气,“你们佛家不是常说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这禅杖能换来你们佛门弟子几千上万条性命,你换还是不换呢?”

    方丈面色一凝,“施主何出此言?”

    他现在已经知道,面前这女子并非常人。那这话自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傅杳笑了笑,也不妨直说,“而今佛寺众多,遍布大江南北。佛寺一朵,僧田自然也不少。一处两处,帝王尚且能容忍。现在南朝四百八十寺,当今帝王又怎么会容忍他的国土上还有别的地主。”

    僧田享有特权,税赋免交。这本是给予僧人的便利,可是现在不少人打着赠送的名义,让田地放到寺庙名下,免逃税赋。同时佛寺也能靠着这些土地囤兵养人,这对上位者来说都是迟早要除掉的一个刺。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这不是说说而已。

    方丈听完,沉默了。

    ……

    等到慧能大师把芍药花煎成的水送过来时,却见门被打开,那黑裙女子端着枯萎的芍药正要走出来,同时她手里还拿着师兄的禅杖。

    “施主这是……”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傅杳道,“也是时候走了。”

    慧能大师只好让开路,等黑裙女子出门后,他才进去,见师兄还是中气十足的模样,他松了口气,问道:“师兄,那禅杖……”

    “我已经送出去了。”方丈面色仍旧凝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

    ……

    不提少林寺这边还田归府的动作,傅杳端着芍药走到嵩山山脚时,就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一身墨绿长衫,头发雪白,眉眼如坐佛般,有慈眉善目之感,却又算不得和气可亲。

    “是苍梧山的神明啊。”傅杳笑看着他。

    当初芍药所种的山正是苍梧山,而当时那山谷中间长着一株菩提树,则是苍梧山神明的真身。芍药能变成紫金芍药,也是得了菩提树的照顾,才能开智这么快。

    “我来带药娘回去。”男人道。

    傅杳很爽快地将芍药递给了他,道:“这朵小芍药,想方设法报当初的恩,却不知道它能有今天,更多是因为它身边有一个一直默默庇护它的人。”

    男人接过芍药的花盆,手掌抚过它的花枝,掌心所触之处,芍药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机。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这样做好事不留名,小心以后小芍药琵琶别抱。”傅杳多提醒了一句道。

    男人抬起头:“琵琶别抱是什么意思。”

    “就是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唔,女人也有可能。”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花盆,好半晌才道:“多谢提醒。”

    傅杳见他这般,知道这又将是另外一个故事。她笑了一声,绕过他继续往山下走去。

    等到了山下的小镇上,钟离站在路口正等着她。

    两人汇合,一同朝着西南方向行去。

    “就剩下两柄神兵了。”傅杳道。这东西搜集起来,还真是不知不觉就快齐了。

    “你可有眉目?”钟离问。

    “其中一柄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得要再看。”傅杳有种预感,最后那柄,她应该也快要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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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3 章

    在傅杳与钟离前往西南的路上时, 江展柜也带着杨厨子来到了金陵。

    二十余年未见,金陵春风依旧。

    走着熟悉的小道,江掌柜来到小月楼前时, 清晨的小月楼还未开张。正在洗扫的龟公见到他们,以为是找客栈的人, 正要赶人, 结果猛地一看, 立即面露惊喜道:“小菀?”

    江掌柜笑道:“还以为我年老色衰, 你们都认不出我来了呢。”

    “这哪能。”龟公忙请他们入内, “你也是狠心, 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没有音讯, 是你把我们忘了才对。”

    他们正说话时, 后面老鸨听到动静, 走了出来。

    昔日的姐妹再次会面, 神色间并无那种久别重逢的亲昵之感。老鸨看着粗衣麻布的将掌柜先是嗤笑了一声,接着目光又将一侧的杨厨子给打量了个遍, 哂笑道:“昔日的花魁就嫁了这么个人,我还以为你过的日子有多滋润呢, 真是给我们小月楼丢脸。”

    江掌柜也不生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姐姐还在为当年我抢了你花魁的事生气。”

    “谁生气了!”老鸨炸了毛, “就算你得了花魁又如何,最后这小月楼不还是我的。”

    见这两人一见面就争锋相对,龟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小月楼腥风血雨的日子。一闪不能容二虎,当一个山头出现两只母老虎, 那热闹可想而知。

    “喝茶喝茶。”他端着茶过来当和事佬,“都年纪一大把了, 又何必为了以前的一点小事还闹着别扭。”

    “谁年纪一大把?”这回俩姐妹倒是一致对外。

    龟公被她们这一呛,默默退到了杨厨子的位置,“我,我年纪大行了吧。”

    老鸨哼了一声,继续朝着江掌柜开火:“你如果是带着你这个模样蠢笨的有些可笑的男人来这丢人现眼的话,那你做到了。我呢,今天还有贵客要招待,就不留你们了。来人,送客。”

    “姐姐误会了,我只是路过金陵,想请小月楼里的故人们吃顿饭而已。”江掌柜神态大方道,“不过姐姐火气也忒大了些,或许也是该找个男人去去火了。”

    “老娘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这点无需你费心。倒是你,面黄手糙,小心将来被男人厌弃赶出门。”

    “这点姐姐你又误会了。而今是我当家,酒楼铺子都在我的名下,我男人若是厌弃我,该被赶出门的是他而不是我。”江掌柜笑盈盈道,“至于姐姐你,这楼里鲜嫩水灵的小姑娘那么多,放弃嫩肉选择腊肉的人应该不多吧。”

    “总有人会好我这一口不行吗?”老鸨叉腰道。

    “行是行,不过姐姐现在还算风韵犹存,倘若再过十年二十年呢,这碗饭不能吃一辈子。”

    面对这突然转了的话锋,老鸨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你别说你是想让我跟你走,以后靠你吃饭。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也不再争辩什么,扭着腰回了后堂。

    龟公朝着江掌柜赔笑:“你也知道,她性格就是这样……”

    “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江掌柜叹了口气,又道:“我男人是厨子,今天中午就让他给大家做顿吃的,就当我是一走这么多年每个音讯的赔礼了。”

    “这怎么能行,”龟公忙拒绝,“你们是客人,该我们来招待你们才对。”

    到最后,还是江掌柜占了上风,让杨厨子下的厨。

    中午小月楼客人只寥寥几个,因此杨厨子准备的筵席绝大多数人都在。

    阔别二十多年,小月楼里的众人见杨厨子对江掌柜言听计从,神态语气憨厚中带着体贴,便知江掌柜确实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大多数人羡艳之余,也都不再觉得杨厨子配不上江掌柜,对杨厨子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老鸨冷眼瞧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也没再说出口。

    宴后,众人便又各自忙去了。杨厨子在休息时,对妻子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关系还能这么好。”

    二十年的时间,一般人早就人走茶凉。再见面,最多客套的打声招呼。可刚才,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些人见他对妻子好,这才肯接纳他的态度。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所以你也没想到他们其实和普通人一样对不对。”江掌柜道,“早年我曾得罪过一位达官贵人。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命如蝼蚁的人,得罪了一位贵人的下场是什么。

    为了能求得那位贵人的原谅,我求了许多人,走了很多门路,可是他们要么是表示无能为力,要么就拒而不见。到最后,还是楼里的龟公找的秦淮河边的一位妈妈,靠着她的关系,给我摆平的这件事。我本想给她银子道谢,可她却不肯要,只说下次再有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时,我方便伸手拉一把时就拉一把。

    所以你不要觉得我们这种人低贱,唯利是图。在我看来,他们比很多人都讲信义的多。”

    杨厨子听完,眼睛有些湿,“你受苦了。”

    没想到他想到的会是这个,江掌柜不由失笑,“这楼里谁没受过苦。和他们比,我反而是最幸运的那个。”

    门外,偷听他们夫妻说悄悄话的老鸨一翻白眼,不屑的走了。

    下了楼,她遇到龟公。龟公想了想,还是道:“要不你就跟小菀走吧。”

    “走你妈了个头,”老鸨踹了他一脚,“小月楼每年能给我赚多少银子?江小菀那个破酒楼每年能给她赚多少银子?我吃多了放着我的摇钱树不要,去跟在她后面要饭。明天天亮就让她带着她的男人滚,妈的她一来楼里的姑娘心思飘飘,都不想做生意了。”

    龟公被她踹的往前倒去,只好端着酒壶走了。

    不过江掌柜却没等到第二天就走,在半下午,两人休息够了时,她就来辞行了。

    “怎么这么急就要走?”龟公挽留道,“多住几天啊,下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他们的命不值钱,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就不打扰你们了。”江掌柜脸上全是笑,“能见到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在里水县开了家酒楼,你们将来要是不在小月楼了,也可以去找我。至少吃饭是管饱的。”

    “这好说好说。”

    在众人的送行下,江掌柜带着杨厨子坐上了楼前的小船,随着秦淮河慢慢朝着远方走去。

    送行的人里,老鸨不在。

    龟公上了二楼,才见老鸨站在窗户前,正抽着水烟。

    “她男人说是她的眼睛不行了,再过些日子可能就看不见了……这次是特地来见大家最后一面的。”龟公站在老鸨身后絮絮叨叨道,“我看她也是想带你走,如果能找个地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比这地儿要好。”

    老鸨吐了口烟圈,眼睛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小船,道:“如果可以,没人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我也走了的话,小月楼怎么办。至少我在,那些可怜的女人能少吃些苦头不是。”

    “可她们不见得会感激你。”

    “无所谓。”老鸨拍着烟杆里的灰道,“反正我活着她们也奈何不了我,最多是死了扒了我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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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4 章

    江掌柜夫妇俩离开金陵后, 坐船回的余杭。途中经过西子湖,两人少不得去西子湖上游玩一番。

    初春的天,雨丝缠绵。烟雨朦胧之际, 两人无意中路过一家铁匠铺,为了躲雨, 只好进去看看。

    铁匠铺前方亮堂, 但后面锅炉处却不知为何, 十分阴暗, 只能见到炉子里火光跳跃。透过火光, 大概能见到有个戴着兜帽的人站在那, 却看不清他的脸。

    江掌柜不是很习惯里面的烟火气, 她只在前面看着摆放的铁器, 像什么剪刀耕具等。其中也有匕首刀剑等, 不过这显然不在她的购买意向范围内。

    借了人家的地躲雨, 最后江掌柜选了一把剪刀和两套厨具。前者是她自己要用的,后者则是给丈夫和赵兴泰买的。她本想看看有没有给观主的东西, 后来转了一圈,都没, 只好回头看能不能买些西湖龙井回去给观主。

    就在她想结账时, 看了一圈, 铺子里没有旁人。她只好走到炉子那里, 朝那戴兜帽的人问道:“请问这些一共多少银子?”

    这一回,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人终于抬起了头,而江掌柜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很惨白的脸,和当初的三娘有些相似。

    江掌柜心里一个咯噔, 感觉自己似乎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

    好在这时那人说话了,“一共二两。”

    “好。”江掌柜没敢讨价还价, 放下银子就走。

    而就在她拿着东西拉着丈夫即将走出铺子时,却听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们观主,让她在第一道夏雷响起的时候来取剑。”

    江掌柜脚一停,转身应了一声“好”。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杨厨子有些奇怪,出了铁匠铺他莫名其妙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江掌柜也惊讶了,“你刚刚没听到那人说话?”

    “刚刚有人说话?”杨厨子更惊了,“而且你刚找谁付的银子?”他还在旁边看刀呢,就见妻子拉着他就走,心里还奇怪这银子是怎么付的,“我怎么没看到有人。”

    “你刚没看到人?”

    “没啊。”

    知道丈夫不会说假话,江掌柜心沉了沉,知道对方应该是只找了她。而且他还知道观主,向来应该是冲着观主去的。

    “走,我们先回道观。”遇事不决问观主就对了。

    ……

    西南。

    傅杳和钟离已经到了大理境内。当初傅杳从宁康长公主手里拿神光剑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护宁康长公主一次平安。

    现在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对于大理,傅杳挺有好感。特别的阳光明媚的时候,看着路边的花开烂漫,完全是一种享受。至于当地人的各种花食,也别具一格,傅杳一路就尝个不停。

    在傅杳和钟离还坐在路边摊上吃饵丝时,这时有一护卫装扮的人走了过来,说是长公主邀请他们入府。

    “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来了,看来你们长公主过的还不错。”大理内城虽然不算大,但倘若宁康长公主手里没点势力,又怎么能这么快知道他们到了。

    护卫赔笑了一声,没有多言。

    很快,他们就到了公主府。每个公主出嫁,都有自己的府邸。宁康虽然是远嫁,但是属于她的公主府并不会少。

    傅杳二人进了公主府之后,等了一刻钟左右,宁康长公主才坐着轿子从外面来了。

    在她下轿子时,傅杳目光从她的大肚子上扫过,道:“这是快生了吧。”

    “还有一个月。”相对于未出嫁之前,宁康长公主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人稍微丰腴了些,眉眼神态也和天下的母亲一般,温和无害。

    在首座上坐下后,宁康便上下打量了一番傅杳道:“观主这模样……似乎比从前更好看些。”

    傅杳知道她是看出自己换了脸遂这般说,干脆直言道:“换了张脸,自然要越换越好看。”

    “竟然还有这种秘术?”宁康眼里生出一丝兴趣,似乎想亲眼瞧瞧。

    “这对我们玄门中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寻常人还是少碰为妙。”这就是在拒绝了。

    宁康长公主也知道这些禁忌,也就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向傅杳询问起了长安的情况。

    傅杳也顺着她的话瞎聊,谁也没提大理现在的事。宾主都有意,这场重逢就变得格外愉快起来。

    中午,宁康长公主在公主府宴请了傅杳和钟离。

    虽然对于钟离的身份有些好奇,但是宁康长公主知道,能和傅观主同行的,怕也是玄门中人。玄门不比世俗,一句话都可能会招来大祸,因此她按捺下了好奇,只客气招待。

    筵席散去,宁康长公主还想带傅杳去逛逛内城。但是傅杳看着她的大肚子,拒绝了,“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宁康长公主没有拒绝,“现在也确实不太方便。不若观主在这多待些时日,等回头我再带两位观赏大理风光。”

    这就是邀请傅杳留下小住的意思。

    傅杳同意了,“也好。”在哪于她来说,都差不多。而且这西南之地,可以遥望昆仑,留下小住也无妨。

    “那我就先回王府了。”宁康长公主道。她虽然有自己的公主府,但是平时都是在王府中住着,像现在养胎,也是在王府里。

    “对了,”在准备离去时,宁康长公主突然又转身道,“说起来我又得了一件好兵器,不知傅观主可还愿意鉴赏?”

    这话问得有些意思。傅杳会鉴赏名兵,完全是因为她有需要,不需要肯定就不用再鉴赏了。

    “看看也无妨。”傅杳道。

    “那我改日让人送来。”

    两人达成了某种约定,宁康满意地离开了公主府。

    一出公主府,宁康长公主便对贴身侍卫道:“我之前让你们找的东西可有了眉目?”

    侍卫立即回禀道:“神兵难得,而今所查探到的几样,都不一定是。”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宁康长公主闭着眼睛道。

    “属下这就让下面的人全部找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宁康长公主这边便时常会送些好兵器来给傅杳“鉴赏”。什么传承了几个朝代的古剑,又或者是家传的戟,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弄来的斧头。

    傅杳看了几轮之后,也算是明白了,宁康这完全是在拼运气,看瞎猫能不能碰到死耗子。

    不过个人气运这种事,也确实难说,说不定老天就站在宁康这边呢。

    有人帮忙是好事,傅杳也就由着宁康折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猜到这个铁铺的是谁咩?

    PS:沐浴焚香开始写大结局了,明天一口气把正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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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5 章

    时间走出正月, 进入二月时,江掌柜和杨厨子也回到了青松观。

    观里观主不在,江掌柜问赵兴泰:“观主这次离开多久了?”

    观主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 不过她在道观的话,一般都会让赵兴泰做些吃的喝的。所以观主在不在这种事, 赵兴泰最了解不过。

    “年前出的门, 到现在都没回。”赵兴泰道, “有小半年了。”

    “这么久?”这还是观主第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 “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就算是遇到了事, 观主解决不了的, 我们担心也是白瞎。”赵兴泰道。主要是那道门还有用, 观主那就没出事, “我看她八成是在外面玩得忘记了回。”

    “看来是了。”江掌柜没把在铁匠铺遇到的事往外说, 现在她安心等着观主回来就成。

    不过遇到这种奇怪的事, 她也不免留意了一下。

    还别说,里水县现在人来人往, 带来的小道消息里,还真有有关于西湖那家铁匠铺的。

    “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 这铁匠铺是有名的鬼铺。”说话的是余杭的一位商人, 方二家的好茶就是他供的。这次他也是送茶来, 见大家在闲聊, 也就少不得多谈了几句,“那家铺子以前就是一对夫妻,生意不怎么好。

    后来据说的一下雨的天,铺子里漏雨, 老头就去收拾东西,结果一开门就见门口一把锈迹斑斑的剑躺在那。老头是打铁的, 想着这东西回头融了也能打把见到什么的,就收了起来。

    就在他把剑收了以后,铺子里怪事就来了。天天晚上,前头铺子里都有打铁的声音。他半夜去看,又见不到人,但是炉子却被点着了,里面还有融化的铁水。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后,老头就学精了,半夜去偷瞧。这回他看到有个影子在那打铁,那影子模模糊糊,一看就不是人。老头给吓的,第二天就去请道士了。

    但是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来了都没用,晚上打铁的声音该响还是会响。你们也知道,这人年纪大了,觉就浅。稍微有点声音,晚上就睡不着。老头夫妇苦不堪言,就把铺子卖了,但这铺子是祖传的;想搬走,又没钱。只好低声下气的求那只鬼走。那只鬼好像也知道人情,他走是没走,不过晚上就没再打铁了,而是改了白天。

    铁匠铺有鬼的事传开后,天天都有客上门,甚至还有客人点名要那只鬼打的东西。就这样,本来生意很差的铁匠铺反而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看来那鬼也是个会感恩的。”周围的听客评价道,“他都没伤那对夫妻。”

    “这鬼也分好鬼坏鬼,这夫妻运气好,应该是碰到了好鬼。说不定这鬼就是看他们太穷了,上门来送财的呢。”

    “你这样一说,也有道理。”

    听客嘻嘻哈哈,那商人却道:“那鬼再好也是鬼,谁又愿意一直和鬼共住一室。铁匠铺的生意好了起来,那夫妻俩也还是在找人驱鬼。”

    “那现在驱走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那铺子不知怎么回事,很多人想去找都会迷路。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还没走吧,不然也不会找不到。”

    商人说完,茶摊的听客有人指责老头夫妇不讲恩义,也有人赞同人鬼确实不能共居一室,各有各的说法。

    当这故事传到江掌柜耳朵里时,江掌柜便知道,她那日能进去躲雨,应该是那鬼故意的,为的就是让她传个话。

    就是不知道这鬼生前又是谁,又有怎样的故事。

    在江掌柜还在为那鬼感到好奇时,没想到几日之后,她就见到了那铁匠铺的夫妇。

    如同商人说的那样,这对夫妇年纪确实很大了。他们过来,就是听人说青松观很灵验,想寻人去驱鬼的。

    青松观可没有多余会驱鬼的人,大多数来上香的香客,都是为了求子和求平安。

    对于这样的请求,江掌柜只能遗憾地表示观主不在。

    “那你们观主什么时候回来?”铁匠夫妇衣着光鲜,面容富态,神色间有些许不耐。

    “这就不好说了。”江掌柜本想给他们倒碗茶,但见他们这态度也就装作忘了,“观主神出鬼没,她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

    “那道观里就没其他的人?”

    “没有。”

    “看着这么大的道观,怎么连个人都没?”铁匠夫妇抱怨道,“我们特地跑到这来,现在岂不是白跑一趟。都说这道观灵验,我看也就是浪得虚名。”

    这一回,江掌柜连招待都懒得招待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去了伙房。

    那夫妻俩又等了会,见没人招待,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下了山。下山的一路上少不得逢人就说这这道观只是骗钱的云云,不过并无人理会他们。倒是路过方家茶摊时,方二听了,直接让人帮忙把他们撵出了方家村。

    他们在别处说道观的不是那随意,但在方家村不可以。

    被撵走的铁匠夫妇回去时自是又骂了一路。其中犯的口舌官司,怕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

    长安。

    郊外,傅家的庄子里,傅老爷子正在交代遗言。

    他从年前身体便一直卧病在床,会有这么一天,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我死之后,你们都扶灵回乡,谁都不许留在长安。”老爷子费力道,“当初分家……当初老四什么都没得到,我那份体己就都留给他,你们谁也不准惦记……记住,老四才是你们的靠山,他倒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话说完,老爷子只感浑身一轻,人也能从床上坐起来了。只是他的身体是透明的,他能见到自己还躺在床上。

    “爹!”他听长子试探了下他的呼吸便嚎哭出声,接着房间里跪了一地。

    这些哀恸的哭声让他生出些遗憾,若是老四在就好了。可惜没能见到小儿子最后一面。

    叹了口气,他提起衣摆出了房间。

    傅老爷子逝去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御前,原因无它,父母过世,为人子的必须丁忧三年。但傅令言是圣人安插在南诏一侧的棋子,他又怎么会轻易撤掉。

    于是连同报丧家书一同被送去西南的,还有圣人的夺情圣旨。圣旨命傅令言不必弃官去职,可着素服办公。

    为人臣子,先国后家,傅侍郎不能抗旨不遵。但知道父亲离世前,他未能在床前尽孝,还是暗自神伤了许久。傅九知道后,十分懂事的没有来烦父亲。

    他们父女在异地神伤,傅家其他人却开始进入终生的噩梦之中。

    老爷子临终前发话让他们所有人扶灵回乡,他们不得不从。可是从全家启程开始后,怪事就发生了。

    每天晚上他们入睡后,都睡做梦梦到自己躺在一副棺材里。那棺材被封上了,外面有人在敲这钉子,他们在里面挣扎着想破开棺材,可只能换来外面更快的敲钉。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们从噩梦中惊醒,可闭眼再睡时,却又在重复之前的梦境。

    而且做这个梦的人不止一个,上到年纪最大的世子,下到刚成人的晚辈,晚上都会做这个梦。

    中间他们特地去护国寺请了高僧来问法,高僧也只是说了声因果报应,便不肯再插手这事。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一边回乡,一边寻求解决的办法。

    ……

    大理,傅杳十分愉快地吃着这一缕缕飘来的怨气。每吞下一丝,她便畅快一分。

    她不要那些人的命,这种莽撞的做法只会增加她的因果,他们还不配。而这种让他们日日夜夜体验她当时所承受的痛苦的办法,最好不过。

    “这么开心?”对面钟离道。

    “当然,报仇这种事不开心那什么事开心。”

    “我看昨晚上做的事你也挺开心的。”

    “……?”

    “好吧,眼下还有一件更令你开心的事。”

    “什么?”

    钟离一指北方,“有神兵的气息。”

    傅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神兵气息。

    她二话不说,当即就朝着那位置一跃而去。等她到时,那地方是在一处茶馆的二楼,此时楼内雅间里,有两人正在谈着交易。

    左边那人浑身一股泥腥腐臭味,一看就是盗墓出身;右边那人,傅杳恰好认识,正是公主府的管家。

    而此时他们正交易着一把唐刀。刀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旁边放着的一柄青铜剑器。那剑器十分不起眼,上面还有一点新刮的刻痕。

    按道理说,周围若有神兵出现,傅杳不可能察觉不到。现在看到这青铜剑器,傅杳顿时明白,这青铜剑器周围的包浆遮挡了它的气息,若不是这道刮痕,她说不定就错失这柄神兵了。

    “行吧,周管家,我们也是知道长公主喜欢这些,所以才投其所好搜罗了不少好东西过来。这价格就按照你说得来,只是以后有事还请周管家你帮忙照应点。”盗墓贼此时让步道。

    “这个好说。”公主府管家起身,让人将面前的兵器全都收了起来,“只要你能找到公主想要的东西,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好嘞,那我再让人去张罗些货来。”

    话到了这里,傅杳便知他们这生意已经是谈成了。

    看着他们双方各自散去,傅杳对钟离道:“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气运,还真让人捉摸不定。”

    谁能想到,她要找的最后一柄神兵,还真就被宁康给抓鱼似的捞到了。

    “方才我们可以开更高的价。”钟离道。

    “可是我更想知道宁康想要什么。”傅杳道,“这天下神兵肯定不止十二把,但是我要找的最后一柄,偏偏就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看看天意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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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6 章

    周管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公主想要的东西, 他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回公主府后,像往常一样回禀了一声,便继续张罗去了。

    而宁康这边, 现在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她要生了。

    她就算性情再持重,生孩子这种跨鬼门关的大事, 她还是有些坍塌。因此在临盆的前几天, 傅杳和钟离都被邀请住进了镇南王府。

    “观主, 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宁康因为没睡好, 气色有些不好。

    “你放心吧, 我说了, 会护你一命。这一次, 你不安也得安。”

    得了傅杳的承诺, 宁康仍旧没有放松。她在三翻四次确定稳婆以及宫女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后, 这才住进了产房。

    在宁□□产时, 整个镇南王府真心实意关心的并不多。除了镇南王世子流露出些许的关切之外,其他人大多是表面功夫。

    不过想也是, 宁康是圣人的亲妹妹。她的作用,在镇南王府看来, 不过是安圣人心的工具。想镇南王府与她交心, 这绝不可能。

    倘若镇南王府真要叛变, 那宁康就是第一个被祭旗的人。

    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傅杳丝毫没插手的意思。而镇南王府也似乎对她和钟离很警惕,一直在阻碍她去接近产房。

    三天后,宁康长公主平安生下一位小公子。

    到底是得了孙儿,哪怕是表面上, 镇南王府也要做做样子。于是在孩子洗三当天,镇南王大宴宾客。而后的满月酒, 更是在整个内城办流水席,布施三天,为小世子祈福。

    孩子满月酒结束,宁康也出了月子。

    于是傅杳中断的鉴宝时间再次恢复。

    在将那柄青铜剑器握在手里时,傅杳道:“长公主为我寻神兵,这次又是想求什么。”

    宁康见她在这之前看了几十上百把兵器,都没吭声。现在却突然问这个,不由把目光放到了那柄不起眼的青铜剑上,心里生出某种猜想,“这么说,观主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了?”

    傅杳将上面的包浆一拭,剑体上的花纹渐渐显露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是最后一柄。既然你给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满足你的愿望。”

    “当真?”宁康见那柄青铜剑在她手下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眼神一闪,稍微犹豫了片刻,孤注一掷道:“观主,现在形势如火,我想火中取栗,你看能不能成。”

    她原本也不想把这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玄学当中,但后来她知道她那位皇兄也多有仰仗傅杳的地方,这才动了心思。

    原本嫁到镇南王府,她是想打定主意,先韬光养晦,等适合出手的时候再动手。可真知道傅令言信任四川总督在侧伺机而动时,她却又有些拿不准了。

    在未出嫁之前,她相信皇兄对她还有几分亲情与愧疚。可现在她已经在南诏待了这么久了,她不敢保证皇兄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世子的骨肉。

    皇兄想要撤裁镇南王府是迟早的事,镇南王府也不会束手就擒。她作为夹在中间的人,镇南王府不会容她,将来就算回到京城,也不见得会有好日子过,甚至还会遭受猜忌,这进退不得,可不就是形势如火。

    思来想去,她想了很久,若是她能将南诏掌握在她的手里,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火中取栗?”傅杳一吹青铜剑器身上的灰尘,然后又拿衣袖一点点擦拭着,缓缓道:“你想火中取南诏,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两柄剑的代价,不足以让我帮你得到这些,但是我却能给你一点小小的帮主,其余的,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两柄剑?”宁康一愣,“这次观主你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护我一命?”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能那么顺利临盆,是傅杳从中相助,不然傅杳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

    “我确实是为了这个而来,不过你的劫数不是在临盆这件事上,而是三月镇安王爷的疾病突发去世。”傅杳道。

    镇南王表面看着龙精虎壮,但是黑气却已经从肺腑弥漫到了天灵盖。寿命只剩一个多月。

    南诏能与朝廷抗衡,就是因为镇安王这根定海神针在。若他没了,离南诏大乱自然不会太远。南诏一乱,宁康自然也就陷于水火当中。

    “什么!”这个消息却是让宁康大吃一惊,“观主此话当真?”她再次确定道。

    “我骗你又何意义?”傅杳反问道,“不过你不信也是常事。你且看吧,三日之后,镇南王眼里开始有血丝显现,太阳穴处隐隐发青。时常头痛、轻咳,但大夫诊脉却又诊不出任何的脉象。”

    宁康长公主盯着傅杳看了一会儿,见她神色泰然自若,她也只好按捺住,继续问道:“那观主认为我这火种取栗的机缘在哪?”

    “镇南王现在不能死,”傅杳说着,她掌心张开,紧接着宁康就见她的掌心处渐渐凝结出一支绿色的药瓶来,“这东西是能救命的良药,只要镇南王发病时喂上一滴,他就能吊着一口气。而你的机缘则在明年三月,不能早也不能晚。其余的,便看你自身能耐了。”

    将那绿色的药瓶捏在手里,宁康只感觉精神一振,对傅杳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明年三月是吗?我知道了。”她握紧了药瓶,心里下了某种决心。

    “好了,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达成,我也该走了。”没想到西南之行会这么顺利的拿到最后一把神兵,傅杳挺高兴,这样正好能腾出点时间来祭剑。

    “你们不打算多住些时日?”宁康挽留道。

    “接下来的事我们都不会插手,住不住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傅杳道。

    见她这般说,宁康知道这人是留不住了。于是在傅杳临走时,送了她不少黄金作为谢礼——这是她从皇后那里学来的。

    ……

    傅杳回到道观后,江掌柜便将铁匠铺里遇到的事同她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这次见到故人,你可还开心?”傅杳问江掌柜道。

    “嗯,该见的都见了。”江掌柜笑道,“多谢观主给我这个机会,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也是你自己挣来的机会,谁让你我看得很顺眼呢。”

    两人从始至终没有聊眼睛的事,可江掌柜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

    二月走到尽头时,山下的桃花就开得如火如荼。

    桃色的云霞渐渐散去时,天渐渐热了起来。随着热气来临的,还有夏日的第一道惊雷。

    在江南上空第一道夏雷响起时,西湖铁匠铺里,铁匠夫妇正在贴着求来的黄符。

    “既然已经成了鬼,又何必再来祸害我们。”老铁匠已经知道铺子里的鬼不会害他们,胆子比之前大了很多,偶尔还会出声咒骂几句。

    不知是黄符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很少现行的鬼今天却现行了。

    他沉默地站在火炉边,面前是一把崭新的剑,只是还差一点就能成形。

    老头见到了他,恰好外面闷雷阵阵,他低声诅咒道:“真希望这雷能劈死他。”

    他话音刚落,外面天光一闪,老头只感觉眼前紫光一炸,接着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开,把他给震得滚到了桌子底下。

    雷光闪烁也只在那一瞬间,炸开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屋内的雷火。

    老铁匠忙叫老婆子来灭火,好在这时一场急雨浇下,将雷火扑了。

    “正是晦气!”老铁匠心疼地看着铺子,在收拾的东西,突然见中间地上放着一柄剑。

    那剑可真是好看,剑刃泛着紫光,如电如霜。

    这一看就是好东西,老铁匠忙把剑捡了起来,也是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将剑拿在手里,老铁匠以为是邻居,他去推门一看,却见外面站着一个黑衣服的女人。

    “你找谁?”老铁匠警惕问。

    “不是你们请我来的?”傅杳将门踹开,走进了铁匠铺道。

    “什么?我可不认识你。”老铁匠道。

    “你们前些日子去了里水青松观,说是要让我来帮你驱鬼。现在我来了,怎么你却反而不认了。”傅杳不满道,“虽然我本事不大,但还没被人戏弄过。难道你当尝一尝戏弄我的下场?”

    这满是威胁的话让老铁匠表情松软了一些,“你真的是道士?我怎么感觉不太像。”

    “像不像都只是外在而已。”傅杳道,“你们家的鬼在哪?我怎么没见到。”

    “这……他刚刚似乎被雷劈了。”老铁匠有些不太确定,他刚刚是眼珠子看着雷劈下来的,只是后来雷光太闪,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哦?”傅杳走到雷击处,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灰烬,道:“看来那鬼确实倒霉。等等,你手中的剑是什么。”

    老铁匠本来想将剑藏起来,可没想到这女人眼睛这么尖,他只好道:“这剑是我铺子里的镇店之宝。”

    “什么你的镇店之宝。上面明明残有电光,剑也是刚刚成型,这分明是一把新剑。”傅杳揭穿道,“这应该就是那被雷劈的鬼物留下的剑吧。”

    见一切都被揭穿,老铁匠又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剑卖个高价,干脆也不遮掩道:“正是。这剑是那鬼锻造了一年多的东西,现在又被雷火淬炼过,最是难得。他占了我的铺子,现在拍拍屁股消失了,这剑也该是我的才对。”

    “话听着有几分道理。那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卖这柄剑?”傅杳道。

    老铁匠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一……一百两?不,一千两!”

    “一千两?你还真敢开口。”傅杳冷笑道。

    “你爱要不要。”老铁匠不打算退让,“这种好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要是不卖,我还能卖给别人。”反正那鬼打造的东西,外面不少人都追着买。不然他也不会发不了财。

    “我买。”傅杳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几锭黄金来,“我没有银子,但是这金子肯定是够了。”

    一见到黄金,老铁匠眼睛都亮了。他当然看出来这些金子的价值远超过一千两。生怕这个女人反悔,他连忙把手里的剑交了出去,将那金子夺了过来。

    夺过来后,他还每一个都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金后,才又眉开眼笑起来,“姑娘是个大方人。”

    剑到手,傅杳笑了笑,道:“这剑确实难得,你们确定只换金子,不换其他的东西?”

    “其他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那也不会比金子更值钱。”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老铁匠才不想脑袋犯浑却想其他的。

    “既然你们确定,那我就走了。”傅杳说着,像是又想起什么事一般,对老铁匠道:“我们青松观求子最灵验。你们口里的那只鬼,留下这柄剑,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你们求子的。不过,现在你们选择了金子,也算是公平交易。”

    老铁匠哪里会想到这些。他以前为了个孩子都想疯了,但是现在年事已高,也已经死了心。

    现在突然听到他还能求子,心头一跳,正要再问,可那女子却眼睁睁在他面前慢慢消失了……

    “神、神仙……”老铁匠目瞪口呆,只有神仙才会这般。可如果说那女人真的是神仙的话,那刚才他若是求子,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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