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
后,进门就见爷爷一脸阴沉地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眼神吓人。
“爷爷。”余淑雅对于爷爷心里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平时她在外面再嚣张,此时也如鹌鹑一样。
余阁老眼睛盯着她,三白眼显得异常凶狠道:“你前天去了护国寺,还见到陛下与皇后娘娘?”
余淑雅小心翼翼看了眼爷爷,道:“是。只可惜,孙女还是没能入陛下的眼。”
“你想入陛下的眼?”余阁老道,“怎么,当我的孙女就这么委屈,只有当皇妃才配得上你。”
“爷爷我错了。”余淑雅忙解释道,“孙女只是想帮您一点忙。倘若孙女能进宫的话,到时候对爷爷您来说也是一份助力不是?”
“那你现在当成了没?”
余淑雅语塞。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擅自去接近陛下,让陛下对我起了猜忌,这直接导致我之前为让你爹当上巡盐御史的所有准备都毁于一旦。”这件事他从去年就一直在谋划,眼见着就快要定下来了,陛下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一个家族的兴趣,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行,在他之后必须得有人接手这个重担,在朝里说的上话才行。结果就因为一个晚辈可笑的野心,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
偏偏这还不是让余阁老最棘手的,最令他棘手的是陛下对他的态度。
陛下想用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贪污受贿都没问题。但陛下若是想除掉一个不顺眼的臣子,那方法可就太多了。
想到这,余阁老眼神再次变得阴翳。
他可以接受被政敌击败,但绝不接受自己被毁在这种蠢事上。
“我……”余淑雅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是余阁老却已经不想再听她的解释,“茗儿,去跟大夫人说,七姑娘既然即将成亲,那就该收收性子,以后别再让她出府。另外,让老大去给柳家写封信,说四月日子不错,把婚事提前。”
虽然眼下做这些给陛下看已经晚了,但是做了比没做要好。
“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余淑雅慌了,但很快,她就已经被人给捂了嘴拖了下去。
不提余阁老在朝堂如何,自这日起,余淑雅彻底被关在了房中。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事,管事还特地派了两个婆子来日夜看着。
翠翘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胆战心惊不已,只能是更加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余淑雅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被拘着,但是这回无论她怎么哭闹绝食,却再没人来安慰她,就连是余夫人过来,也都是责备她让她安分点。
“难道你还嫌不够留人吗?”余夫人不似以往亲和,“这次你爹好不容易能有个往上走的机会,结果就因为你白白错过了。你爹若是能当上巡盐御史,到时候你的哥哥们也能跟着受用些。可是现在呢,全都泡了汤。你是我们余家的女儿,也该为余家着想。”
余淑柔看着母亲陌生的样子,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您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这样的重话,现在就因为我妨碍了爹和哥哥们,在您眼里也就从女儿变成了碍事的玩意儿是吗?”余淑雅觉得心有点冷。
“现在我说了你一次重话,以前对你的好也就都被忘在了脑后。早知如此,我当初或许就不该纵容你。”余夫人也寒了心,“你自己好好反省吧。翠翘,你们好好看着七姑娘,到时候若再出什么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翠翘她们自然答是。
连最后一个靠山也都抛下她走了,余淑雅终于明白,家族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去柳家。
“哈哈,”余淑雅又哭又笑,“什么世家贵女,什么疼惜宠爱,原来不过如此。”
这时,余淑雅瞥见了落在梳妆台上的纸鹤。
那纸鹤不是她放在那的,是它自己落在那的。相对于之前的抗拒,现在情绪起伏的余淑雅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她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一步步上前拿起了纸鹤。
“你们都想把我往泥里踩是嘛,我就偏不如你们所愿。”她恨恨地想着,却没立即点燃纸鹤,而是将纸鹤珍而爱之地收了起来。
不到最后一步,她不想走这一步。
……
此时,长安以北的草原上,祁霜白正带着人走在回长安的路上,不过眼下他们却迷了路。
“祁公子,不能再往那边走了,再去很同意遇到匈奴的兵,到时候少不得又要打点他们。”商队的人提醒道。
祁霜白却道:“无碍,花点银子若是能让我们更快回到长安,那这笔买卖也很划算。”
“如果真是这样就罢了,”那人道,“就怕我们被他们遇到了,有去无回。”
“不会。有我在,诸位不必担心,我们就走这条路吧。”祁霜白道。
其他人见他胸有成竹,无奈之下,只得听他吩咐。
就和那商人劝说的一样,他们果然遇到了匈奴的骑兵。
不过祁霜白却不知用什么手段,不仅没让匈奴们杀他们,反而开始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
这些转变让商人们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非常不安。他们到底是汉人,和匈奴走太近并不太好。
可祁霜白却表示,这些只是权宜之计,“这若是同这些人把关系打好,以后我们再出入草原,不是更方便些?”
这些话听上去合情合理,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最终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安排。
……
在余淑雅被关着的时间里,她不在继续闹事,反而积极的向家族表态,她知道错了。然而这回换来的,仍旧是充耳不闻的关押。
在确定自己必须要嫁给柳赋云后,余淑雅对余家绝望了。
在二月结束的那天,她点燃了收起来的纸鹤。
纸鹤燃尽,余淑雅想见的人果然从外面推门而入。
“考虑好了?”傅杳摇着玉折扇进来道。
“想好了。”余淑雅看着她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清楚。您说的魂魄,指的是什么?我如果用这个和您交换,我是不是就要变成傻子了?”
傻子是缺了魂魄的人。
“这倒不会。”傅杳笑道,“你的魂魄我只会在你死后收取而已。”
死后吗?
余淑雅松了口气,这个答案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那好,我同您交换。”她道,“我要入宫。”
“没问题。”傅杳道,“你的寿命可以让你当两个月的婕妤。”
“不不,您弄错了,我要用魂魄与您交换。”余淑雅道。用寿命去换的东西有什么用,她又无法享受。
“哦?然而你的魂魄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肮脏的灵魂,我连拿着都觉得脏手,若不是正好需要,我才懒得交易。”傅杳一脸的兴趣缺缺。
被她这么含沙射影骂了一通,余淑雅却不敢呛声,她忍气吞声道:“那我能换什么?”
“一个符合你价值的愿望。”傅杳将球抛还了她。
“那我不要嫁给柳赋云。”
“这没问题。”傅杳道。
“不对,不能是这个。”余淑雅突然想到,就算不是嫁给柳赋云,她也能被嫁给其他的张赋云高赋云。她的亲事,她无法掌控,交换这个,不过是浪费她的机会。
在思考了将近一刻钟左右,余淑雅最后道:“我要柳赋云以后加官进爵,官居一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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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傅杳点头, 道:“按道理来说,你的魂魄不值这个价。不过柳赋云本身就有能耐,我可以让他提前十年坐上一品的位置。”
“真的?”余淑雅眼底露出一丝喜色。妻凭夫贵, 若是柳赋云能当一品,那她的一品诰命夫人也就跑不了了。运气好的话, 今上还会赐下爵位, 她说不定还能晋级超品夫人。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如果你没有异议, 那这比交易就这样定了。”傅杳道。
余淑雅又道:“既然您说柳赋云自己也有本事, 将来可以坐到一品的位置, 那我能不能再加点其他的要求?”她要子孙满堂, 要柳赋云死了, 儿子也能争气。
傅杳似笑非笑, “你觉得呢?”
余淑雅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不由讪笑一声。但是在这种事上, 她宁愿多贪心一些,“我知道了, 那就交易这个吧。”
柳家家底虽然薄,但柳赋云若是大权在握, 到时候不见得就比勋贵差。
“好, ”傅杳将玉折扇一收, 看了眼趴在窗户边的那些女鬼们, 笑了起来,“成交。”
交易谈好,傅杳走得十分利落。不提沉浸在对未来充满幻想之中的余淑雅,窗外的女鬼们却是一个比一个不甘。
“凭什么她那样的人以后还能嫁得那么好?”
“这样的人就该不得善终才对。”
“这个世上,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是走到绝路,也有本钱去换好出路。而我们这些人, 死得再惨也得不到半丝公平。”
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渲染,那份平日里被掩埋的不敢与怨愤就这样被一点点带了出来。
周围狂风乍起,原本就睡得不太安稳的翠翘突然就醒了够来。
看着外面晃动的树影,翠翘裹了裹被子。今晚轮到她给姑娘守夜,在这榻上睡比起她那屋子其实要暖上不少,至少这里不会呼呼的漏风。
迷迷糊糊中,翠翘听到有谁在说话。但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根本没仔细去听她们说了什么,眼下对她来说,还是睡觉更重要。
第二天清晨醒来,翠翘出门不知为何,总觉得院子里比昨天要冷一些。而到上午太阳出来了,那阳光照在身上都似乎没那么暖和。
也是在这个时候,房里其他的丫头同她说起一件事时,让翠翘不由头皮一阵发麻,“翠翘姐,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当然听到了,这些这一个多月来,白天都能听到。
但是之前,这府里只她一个人能听到,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
“什么说话?”翠翘故作不知。
“我也听到了。”这时旁边又凑过来一个丫头道,“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没睡,都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你也听到了对吧。我还以为是你呢。”
“怎么可能,我都那么累了。”
听着小丫头们的交谈,翠翘想到了昨夜里一直没有停息的风,还有今天这看似灿烂却没多少暖意的阳光。
或许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这件事不许声张知道吗?”翠翘警告她们道,“回头再听到了,可以跟我说,但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珍珠她们什么下场你们都是知道的。”
一说到珍珠她们,两个小丫头顿时缩了缩脖子,忙保证道:“不会的,我们都听你的。”
“嗯,你们都去干活吧。”翠翘道。
等到下午,刚才的小丫头有个过来告诉她,说她在平时打水路过的院墙下又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但是却没看到人。
翠翘当即拉着她往那条路上去,并对她说,如果听到了声音,就捏一下她的掌心。
小丫头应了。
两人还没靠近那墙,小丫头就一直捏个不停了。翠翘心里有了数,故意带着小丫头去墙角下的那些“人”旁边晃了一圈,再若无其事的离开。等走远了,她才道:“我怎么没看到人。”
小丫头这会儿已经背后有些发毛了,“我也没看到……”
“既然没看到人,那也就当做没听到吧。”翠翘道。
小丫头忙不迭道:“好。”
事情到了这里,翠翘已经知道,那些鬼物现在说话已经不止是她能听见了。
因为她的这些举动,女鬼们好像也发现了这点。
从前她们的怨诉无人听到也就罢了,而今现在有人却能听到,她们自然也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而今府里的鬼们大概分两种,一种是被磨搓死的丫头,一种是死于宅斗的姬妾。至于外院的那些臭男人,她们不屑算上。
“这论宅斗,还得看我们的。”鬼妾们冷笑着,开始指挥下面的小丫头布起局来,“余府后院的庶女们可不少,如今府内适婚的姑娘可不止七姑娘一个。七姑娘成天嚷着不愿意嫁,只怕后院早就人心浮动了。”
谁又不愿意给自己挣个好前程?
特别是见多了捧高踩低的庶女们,若是见到眼前有个一步通天的机会,她们不见得就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要我们怎么做?”丫头们现在一个个都自觉地配合道。
抱着孩子的鬼妾妖媚一笑,“当然是把七姑娘得此佳婿的喜事说与她的姐妹们听,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大家一听,顿时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从这日开始,余府的后院里莫名起了流言。说是七姑娘即将要嫁的柳探花得了名满长安的傅关注的批词,说他日后必能官居一品。
这流言来的有些没理由,追根究底询问从哪听来的,说出这些传言的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说是半夜听人说的。具体听谁说,那就又说不出来了。
但是这流言还是让不少人信了。因为之前一直抗拒这门亲事的七姑娘现在不仅不抗拒了,反而还十分配合,就连平日里和她们说话,脸上也开始带有笑意。
她这么大的转变,众人看在眼里。至于为什么会态度改变,联想到那个传言,很多人自然就信了几分。
本来对于这个传言,后院的庶女们心里再羡慕嫉妒,也只能是笑着说恭喜。毕竟嫡庶有别,主母给自己的亲女儿选这样的婚事也很正常,她们就算是不甘也只能是接受。
然而,这天她们正在后花园赏海棠,还没到海棠树下时,就听花园里有人道:“七姑娘本来是不想成亲的,想让她那些庶出的妹妹们随便待嫁。现在好了,未来的七姑爷将来能官居一品,七姑娘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就是可惜八姑娘九姑娘她们了,听说夫人在给她们相穷书生,还有那已经没落的伯爷世子,甚至还有一个是老爷门下的门客,那门客都四十多了。啧啧,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当来拉拢的工具一个比一个用的顺手。真是可惜啊。”
这一声声的可惜,让众庶女们脸色全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们不在乎她们比嫡女嫁得差,但是主母这样做心也太狠了。
胆子小的,只能在心里悲叹自己的命运;可胆子大些的,心里已经经不住打起了别的主意。
……
时间在进入三月时,傅五娘临盆了。产婆产室都是她亲自过目的,为的就是求一个母子平安。
“莲叶,我只能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傅五娘发动了在进产室前对莲叶道,“只要我能母子平安,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到时候我必然会好好报答你。”
莲叶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这里一切有我。”
傅五娘用人不疑,真就安心进了产室。
最后在挣扎了两天一夜后,生下一个女儿,但她却一直血崩,孩子出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也就在这时,祁霜白赶了回来。
“五娘!”他不顾规定冲进了产室,跪在床前,抓着傅五娘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要这个孩子。”
傅五娘眼睛死死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她的身体她一向知道的,现在女儿没事她却要死了,她怎么可能不会怀疑是祁霜白在背后搞的鬼。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防到这个。
“姑爷你也节哀。”后面跟进来的人抹着眼泪劝他出去道,“妇人生产,大多都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都是命啊。”
“我不信。”祁霜白抓着妻子的怎么也不肯走,而床上的傅五娘浑身都在发颤,却被人误以为她这是被感动的,忙在旁边劝说道:“五姑娘,我们知道你是不放心姑爷和小姐,您放心的去吧,有姑爷看着,小姐以后一定会过得平安喜乐的。”
“不,五娘你不要离开我!”祁霜白悲痛欲绝,死死拉着傅五的手不肯放。
傅五娘见他这假惺惺的模样,气得目眦欲裂,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你好……”最后一个‘狠’字还没吐出来,就已经气绝身亡。
“五娘!”祁霜白悲叫一声,也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一见他们两个一死一晕,旁边的下人们报丧的报丧,抬人的抬人。一阵手忙脚乱后,祁霜白再次醒来时,定国公府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与善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但是会很晚,大家早起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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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你节哀。”定国公世子看着女婿叹气道, 他的怀里抱着外孙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以后这孩子就放到我身边来养, 你要娶续弦都随你,我只要这个孩子。”
祁霜白惨然一笑, “霜白与五娘两情相悦, 她如今去了, 我本该一同奔赴黄泉的。而今为了孩子, 我必须得活着, 但霜白对五娘的忠贞绝不会变。岳父, 续弦的事休要再提。五娘知道了, 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没有哪个岳父会希望自己的女婿另娶。祁霜白这样说, 又更得世子的心。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傅五娘裙子上全是血。她就站在祁霜白的面前, 眼珠子盯着他,看着他在悲痛之下的窃喜, 看着他眼睛暗藏的轻蔑。
“我不甘心。”傅五恨意滔天,她不甘心自己就沦为这么个下场。
既然如此, 她背叛姐姐, 费劲心机抢来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甘心!”她周身的怨气飞快地凝聚成型, 相对于三娘当初的失败, 她如今却要顺利的多。
傅杳看着定国公府上空渐渐聚集的乌云,手指一弹,那乌云很快散了去。
狗咬狗才有戏看,这两个人就该一直斗下去才对。
……
傅五的丧事过后, 祁霜白的商队带来的东西也开始出售。
这一回,他们不仅带来了西北的皮货等特产, 甚至还带回来了一群马。
草原王的马可是稀罕东西,不然匈奴的骑兵也不会让人这么忌惮。
祁霜白带来的马早就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特别是军营那边更是十分重视。见定国公府的丧事完了,朝廷由兵部那边出面,一口气把祁霜白的马全都要了去,这件事让定国公府大大争了颜面。
世子见状,对祁霜白的态度更加和气,俨然有把他当自己半个儿子看待的迹象。
祁霜白则借着贩马为国办事的由头,继续带着商队往来中原与草原之间,同时他对妻子的忠贞之心也开始为大家所叹,连带着不少人对他印象渐渐有些改观。
当然这改观是因为他的忠贞,还是因为他开始为朝廷重视,那就不得而知了。
……
在定国公府出事的同时,余家这边也不是很太平,特别是余家后宅暗流汹涌。磕着绊着都是小事,上眼药吹耳边风也不算什么,严重的则是已经有庶女中毒,差点一命呜呼,而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余淑雅。
余淑雅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小娘养的东西,眼下还被她们陷害,自然怒不可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嘴不带脏的将所有人都给嘲讽了个遍。
本来只是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因为这,把余家后宅的妾室们也都牵连了进来。
能活到现在的妾室哪个没些手段,余淑雅又和余夫人离了心,于是暗中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余淑雅成亲的前一夜,她像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完后走在回房的路上,却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出了栏杆跌入了旁边的池子里。
余府的花池并不深,最多就到人的肩膀深。
翠翘被这突然起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忙一边喊救人一边去拉姑娘起来,但她却发现姑娘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一直在往水里沉。
“救命——”余淑雅努力朝着翠翘伸手,翠翘够不住只好跳了下去。可也就在这时,她见到姑娘猛然被拖进了水里,夜色中她已经无法见到姑娘的踪迹。
“七姑娘!”翠翘忙在水里找人,可在黑夜中她又如何能找到。
偏偏周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呼救声迟迟没把人喊来。
“翠翘,我在这!”翠翘突然听到姑娘的声音。
她忙朝着声音那边游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撞到她,忙换了个方向游走了。
翠翘心一惊,忙去看姑娘的方向,却见水里,姑娘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浮在那,而姑娘身边的旁边,正有一堆人在将姑娘的魂魄从她体内撕扯出来。
“翠翘救我!”余淑雅挣扎道,“这些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想害死我,你快来帮我把她们轰走。”
翠翘看着旁边撕扯着姑娘们的“人”,那些基本都是她的熟人。
其中最小的,不过才九岁。当初和她一同进的姑娘的屋子,结果因为摔坏了姑娘的一个花瓶,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翠翘,你忘了她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只想报仇而已。”
“放心,这件事连累不到你。刚才你也撞到了,这湖里一直潜伏着人,就等她落水摁她在水里淹死她呢。现在她死了,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翠翘,你别听她们的。”余淑雅这会儿半个魂魄已经被扯出来了,她歇斯底里道:“我如果死了,我娘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如果救了我,我就让你去当我的陪嫁丫头,以后也给你个妾室的名分。”
翠翘看着熟人们,又看了眼姑娘,最后道:“你们把我弄晕吧。”
“翠翘你!”余淑雅死命瞪着她。
翠翘直面迎视她的目光,语气平静道:“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我选择闭上眼。”
“翠翘你这个背主的白眼狼!”余淑雅破口大骂道,眼见着她的魂魄即将离体,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着虚空道:“傅观主救命!”
一听到“傅观主”这三个字,众鬼手一抖,彻底把余淑雅的魂魄从她的身体里拽了出来,但同时周围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如果傅观主要救人,她们这些鬼物还真半点办法都没。
“谁在叫我。”下一刻,她们就见水下有人分水拂波而来。
见到来人,余淑雅大喜,她道:“观主救我!”她和傅观主做了交易,她绝不可能就这样死。
傅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上前伸手探了探她身体的呼吸,然后道:“这呼吸都停了,你已经死了。”
“所以才让你救我啊!”余淑雅急道。
“可是凭什么。”傅杳反问她。
“我们不是做过交易吗?我的一品诰命夫人还没当,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余淑雅道,“而且我还是有寿命的不是嘛,我既然有寿命你就该救我才对。”
傅杳没否认她的话,“首先,你没资格要求我救你。其次,按道理来说,你确实还有五十年的寿命可以活。但这凡事都有例外,比如你现在死了就是个例外。”
“你就不能救我吗?”余淑雅质问道。
“不能。”傅杳答得非常干脆,“而且按照之前的交易规则来说,你死后你的魂魄就是我的了。”她说着,将余淑雅抓在了手里,然后对其他的鬼物们道,“你们有意见吗?”
众鬼齐齐摇头,“您尽管拿,不必客气。”
傅杳笑了,“说起来我能提前拿到魂魄,也算多亏了你们。这样吧,我也送点小礼物给你们。”
她话音落下,水里开始黑雾弥漫,无数的怨气丛四周涌来,鬼物们的身形也渐渐凝实。
“这些怨气足够你们在未来的三个月内道行大增,三个月后,水里的怨气会彻底散去,你们则会继续回到现在的样子。”傅杳道,“这期间,冤有头债有主,其余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鬼物们没想到会有这样好事,当即表态道:“多谢观主!您放心,我们报完仇就走,绝不给您带来丁点麻烦。”
傅杳一笑,又看向一边看呆了的翠翘,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见鬼吗?”
翠翘呆愣着摇头。
“大多都是人能见人,鬼才见鬼。你之所以能见到你的熟人们,是因为你现在其实是个死人。”傅杳道。
“什、什么?”翠翘有些不太明白。
“你能和正常人一样,是因为我施了点小术。接下来你想生还是想死,就看你自己接下来如何选择了。”傅杳朝着翠翘眨了眨眼,然后随着水下的暗流消失在黑暗中。
也是这时,岸上有火光和脚步声传来,翠翘忙让旁边的鬼物掐一下自己的脖子,接着鬼物们很讲义气地把顺手把她给弄晕了。
……
翠翘醒来是被冷水泼醒的。
她睁开眼睛时,周围不知为何,竟然只有夫人和她的心腹丫头们。
夫人大概是已经哭过了,眼圈还是红的。
见翠翘睁开了眼睛,余夫人恶狠狠看着翠翘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淑雅好端端的就……”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夫人,”翠翘忙道,“有人故意要害姑娘!姑娘落水后被人一直按在水里,奴婢去救姑娘,结果被人掐住了脖子。”她说着,还抬下巴展示她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您一定要给姑娘报仇啊,那些人就是看不得姑娘好,不然好端端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跌进湖里。”
话说出口,翠翘发现自己也变了,也变得唯恐天下不乱了。
就在此刻,外面有人悄悄走了进来,在余夫人身边拿了方手帕出来展开道:“夫人,这是花池走廊的缝隙里擦出来的油渍。”
见到手帕上的油花,余夫人眼里满是恨意。
“那些贱婢!”她一拍桌子,压抑着怒火道,“我要让她们知道,只有我愿意给的她们才能拿。我不愿意给的,她们就是用尽手段也休想得到。
莺歌,对外去说七姑娘已经救回来了,只是受了惊吓,不宜见人。翠翘,你帮淑雅收敛妆容,换上嫁衣,明天我要让我女儿风风光光地出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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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翠翘和余夫人的心腹丫头一听, 脸色都变了,“夫人,这万万不可!若是让姑爷那边知道了, 那岂不是……”
“一个小小的柳家而已。”余夫人眼底全是偏执。
柳家相对于余府来说,底子还是太薄, 而且她相信, 柳家同余家结亲, 看中的就是余阁老的这份助力。只要亲结了, 那新娘子是不是淑雅又有什么关系。
“我绝不会让那些贱婢得逞。”她是正室, 必须要捍卫她身为正室的威严, “那些害死淑雅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这件事之后, 她有的是时间陪她们过招。
见夫人如此神色, 翠翘就知道夫人的主意是不会改变了。也幸好明日就是出嫁的日子, 不然时间一久, 纸包不住火。
“可是夫人,七姑娘总得入土为安。”心腹丫头继续劝道,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余夫人恨归恨, 也没彻底丧失理智, “我只要淑雅顺顺利利出阁就行。”只要出了门, 余家自持身份, 绝没有让两个女儿去嫁给同一个人的道理,“出了城上船,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接淑柔,介时翠翘你代替你家姑娘去拜堂。拜完堂之后, 再把原委说给姑爷听,就说姑娘在途中病逝。”
柳家若是想得到余家的助力, 必然会吞下这口气。
翠翘知道,这个法子只要两家都默不作声,也不是行不通。长安城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代嫁替嫁的事,但是像夫人这么欺负人的还是头一回。
可她只是个丫头,就算觉得这样不对,只能听命行事。
把这些都吩咐完,余夫人看着内室紧闭着的门,像是才反应过来女儿没了一样,心突然就揪成一团,疼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
次日,余府从早上开始就非常热闹。毕竟是当朝阁老家的喜事,别说长安城的官员,就连是外面的官员得到消息,也早早的备下了礼送来。
余家这般的热闹,但是前来参加喜宴的女眷们却发现余家内院露面的女眷比以往要少,似乎那几位庶女都没出现过。而之后本该给新嫁娘添妆,但是都被余夫人以女儿感染了风寒为由,众女眷只好在外面添妆。
不过这事还是让人起了疑心,只是碍于面子,都默不作声,没有质问。
喜宴过后,花轿被从内院抬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走大门送了出去。
一直听到丫头来通传花轿出了大门,余夫人的眼泪才掉了下来。
众人只以为她是伤心女儿远嫁,纷纷出言安慰。只有余夫人自己知道,这眼泪究竟是为什么而流。
……
在送嫁队伍出了余府后,翠翘的心还没彻底放下来。好在之后的事一切顺利,他们出了长安上了船,直到船开动,翠翘的心才落了下来。
虽然不知前途如何,但她至少离开那个地方了。
花轿是被直接送到船上最大的房间的,翠翘是唯一的陪嫁丫头。
她让其他人都下去后,这才深吸一口气,把花轿的帘子掀开,准备把里面的尸身给收拾好。
然而就在她把帘子掀到一半时,却听帘子里面有人叫她:“翠翘。”
这一声让翠翘整个背脊都毛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她的后脑勺。也幸好她平时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没有尖叫出声。
“姑娘?”翠翘颤着声音道,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打开帘子。
“姑什么娘,你家姑娘不是已经没了?”帘子被一双玉手撩开,翠翘见一身凤冠霞帔的‘小姐’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还抱怨道:“这凤冠还真沉,来,帮我取下来。”
翠翘哪里敢动,她吞了吞唾沫,艰难道:“你……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余淑雅’撩开珍珠面帘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瞬间,翠翘福至心灵,“您是傅观主?”
是了,这普天之下,大抵也就只有傅观主有这个本事了。
“真是聪明的姑娘。”傅杳满意道,“帮我把这冠取下来。”
知道是谁之后,翠翘哪还敢拖延,忙上前帮着把那十几斤重的凤冠给端了下来。
头上没了东西,傅杳扭了扭脖子,道:“这身体不错,十六岁的感觉真好。”
翠翘站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杳在活动完之后,才看向翠翘道:“我之前给你留的选择,你可想好了答案?”
翠翘知道她问的是之前的生死问题,她垂下眼眸道:“只怕没人不想活着。”
傅杳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脸,对她道:“在我面前,你不是下人而是人,所以没必要低着头说话。既然你想活,那我就让你活。不过你应该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好事。”
翠翘当然知道。就和她被卖一样,余府得人,她的爹娘得钱,公平交易。
“您需要……”她卡了下壳才继续道,“无论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不必这么视死如归。”傅杳示意她放轻松,然后对着门外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接着在翠翘的目光下,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孩子。
翠翘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她稍微想了下,突然间想起这位是谁了,“您是傅三姑娘?”
她记得傅三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吗,怎么现在却好端端的站在这?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三娘看着翠翘道。
“我当然记得。”翠翘心里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有一年您到余家赴赏梅宴,我当时就在外面挨冻,是您让人塞了个手炉给我。”
后来听说傅三姑娘跟人私奔,她心里其实是不信的。再后来传出傅三姑娘意外身亡的消息,她还偷偷给傅三姑娘念了经。
“还有这事吗?我都忘了。”三娘笑道。
她们旁边,傅杳拍了拍桌子,提醒道:“寒暄的事,你们回头再慢慢聊。傅三,我之前答应过你,说你给我赚足够多的银子,我就让你复活。现在道观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我也履行我的诺言,肉身还给你。”
三娘其实在刚刚回到自己体内时,她心里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看向观主,想到即将离开,忍不住有些想哭。但是她现在还只是个活死人,严格来说,还没真正复活,眼泪也掉不出来。
“多谢观主。”她想跪下来,却被傅杳拦住了。
“公平交易而已。”
“不是的。”三娘摇头,“是观主您怜悯我。”若真是公平交易,她只会付出更多。
“你看看,你又在自以为是了。”傅杳道,“你又如何得知,你们所付出的不是我最想要的呢。就算给我金山银山,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交易来又有何用。”说完,傅杳沉默了一下,“不对,金山银山我还是挺想要的。”
三娘听到最后这句,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却一股伤感在心头弥漫。
傅杳也不管她情绪如何,再次看向翠翘道:“有件事你可能不太知道,傅三和柳赋云这俩人从前是青梅竹马,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翠翘原本还想着傅三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呢,现在一听到这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知道了。”翠翘当即表态道,“我会好好把三姑娘平安送到柳公子身边的。”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傅杳笑了起来,“把人送到之后,等他们拜了堂,你再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柳赋云,剩下的他都会处理妥当,而你到时只需让他送你去里水青松观就可。”
翠翘没有质疑她的话,不过眼下却还有另外一桩事,“观主,夫人在水道三十里外已经安排了船来接我家姑娘的尸身……”
“这个问题也不大。”傅杳一指旁边的床上,“诺,人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珍珠对他们忠心耿耿,死得还那么惨不说,还被胡乱丢在了乱葬岗,她受点余家的香火也是应该。”
翠翘一看,果真见床上放着一尊薄棺。
“这里面是珍珠?”翠翘也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总体来说,这事反而算是圆满,“一切都听您的。”
反正就算到时候天塌下来,还有傅观主在前面顶着。
和翠翘把所有的话都谈好了,傅杳看着三娘,道:“从前说你,是希望你不要看人太过片面。识人不清这种事,一辈子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去吧,柳赋云在等你。”
说完,她一点三娘的眉心,三娘眼睛望着她,在闭眼倒下前,有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翠翘忙去扶人,等她把人给扶住了,结果一看,傅观主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现在有了送嫁的新娘,翠翘也算是松了口气。
……
余家送嫁的船一路南下,竟然顺风顺水,只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进了赣江水域。
赣江那边早就有人提前在等着,见到船来得这么快,二话不说就让人去通知柳大人来迎亲。
柳赋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柳家这边也早就准备好了,也不至于事事仓促。
再接着就是迎亲拜堂,整个修水都因为这事多了几分喜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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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相对于其他人的欢喜, 柳赋云内心波澜不惊。虽然他一直极力推迟娶妻的时间,但这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身为人子,这是他的责任。
年轻的队伍到达县衙后, 其他人都已经在等着了。爆竹连天,一片欢声笑语, 柳赋云看到一干宾客当中, 青松观的人也出现了。
进门拜堂, 柳家长辈满怀欣慰。儿子娶了妻子, 他们也算是聊了一桩心愿。
拜堂过后, 新妇被送入新房, 新郎官则在前面招待宾客。
柳赋云来到青松观这桌时, 问江掌柜道:“观主没来吗?”
江掌柜道:“观主神出鬼没, 我们还真不知。”
柳赋云笑了笑, 一一同他们敬酒。
到赵兴泰这里时, 赵兴泰道:“在我来之前,观主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往事不答, 余生可期’,你听不懂没关系, 到时候自然会懂。”
柳赋云疑惑着记下了, 很快又被人簇拥着去给其他人敬酒。
拜堂是在黄昏举行的, 喜宴散尽时, 已经入夜。
柳赋云喝了些酒,人有些微醉。他被送到新房后,房内只有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就连丫头都避去了外间。
柳赋云看着新婚妻子, 心里有微微的苦涩。
可实际上,三娘若是没有遭遇那些, 他们也还是有缘无分。
上前将红盖头掀开,柳赋云本想问妻子饿了没,却在盖头掀开后,发现珍珠面帘下的脸庞有些熟悉。
他伸手撩开一看,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人不是三娘又是谁。
“三娘?”他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三娘见是他,也是一脸意外,“表哥?”
她刚醒来的时候,正好被人推着下花轿,因为还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只听到周围人在说“恭喜柳大人”“贺喜柳大人”,也就先按捺住了,被人带着成了亲拜了堂。
后来被送到新房,她本想从旁边的丫头那里打听些消息,可丫头将她送进来后就走了,她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好继续等着。
没想现在揭开她红盖头的人竟然会是表哥。
这一声“表哥”让柳赋云确定他的新娘就是三娘,“庭儿,真的是你。”
“表哥,”三娘已经懵圈了,她看了看身上的嫁衣,又看了看表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话她还是得问清楚,“我们这是……我不是死了吗?”
她明明记得她是被五娘他们给谋了的,怎么一睁开眼睛却在和表哥成亲。
“你……”见她一脸疑惑,柳赋云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试探性问道:“你只记得你被他们害了的事,后面的全都忘了?”
三娘反问他:“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柳赋云目光凝住,他想到了当初冯凭的事。冯凭之所以忘记了他的那些承诺,是因为当时他魂魄离了体。阴阳两隔,活人不会记住死时的事。
“当然发生了很多事。”柳赋云对眼下的局面有些猝不及防,他飞快在脑海中斟酌着话语,一边帮她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道:“你现在应该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说。”
三娘也确实饿了。
两人坐在房里的筵席上,柳赋云一边给她倒酒,只这么活的时间,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在你出事之后,有一位前辈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出手救了你。”柳赋云不打算把青松观的事说出来。
赵兴泰转交给他的话,不就是在暗示他别把这些说给三娘听。
“救我?”三娘本想说死人怎么能救,但是她现在也的确是活生生的,顿时话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对,她不仅救了你,还让定国公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柳赋云道,“当初你被谋杀之后,傅五回到长安,对外说你同人私奔。傅观主路见不平,见你还有一口气,便把你救了,同时还告诉了所有人真相。再之后,就一直在救治你,如今过去了三年,你终于醒了。”
这是柳赋云唯一能迅速找到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我相当于昏睡了三年?”三娘大概的捋清楚了,“同时我爹我娘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嘛?”
“对。”
“这怎么可能……”三娘伸手捂住胸口,却发现半点都不疼。她起身,“你等我一下。”接着就去了屏风后面,她胸口处确实有一道伤疤。
难道她那个时候真没死透,好运的被救了?
从屏风后出来,三娘人还有些恍惚。
柳赋云则贪恋的看着她,生怕这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待三娘重新坐到他旁边后,他问道:“你还想回到定国公府吗?”
三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我可以知道的更详细些吗?”
对于家,她发现自己已经没了眷恋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内心深处好像遗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柳赋云轻轻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一辈子慢慢说给你听。”
……
赵兴泰和江掌柜夫妇走在回道观的路上,赵兴泰看着前面的灯光,道:“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到三娘了吧。”
观主不想让三娘知道她在道观的这些事,分明就是彻底斩断的所有关键。别说是三娘,以后柳赋云估计都不会再见了。
“应该吧。”江掌柜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
既然活过来了,那就好好享受活着的一切,不要回头再看。
“一开始是大郎,现在是三娘,下一个会是我们之中的谁呢?”杨厨子突然道。
他的话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凝固了一下,接着江掌柜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不说话,我们不会把你当哑巴。”
赵兴泰却道:“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活人,不会失去记忆。就算离开了这里,我仍旧会记得。”
杨厨子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嘀咕道:“可是观主神通广大,想要抹掉一个人的记忆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这回,赵兴泰郑重其事对江掌柜道:“掌柜的你刚才下手还是不够重啊。”
杨厨子:“……”
……
钟离墓中,傅杳将她之前所收集到的鬼泪,加上三娘的那枚,全都放在了钟离的面前。
“你之前不是对这东西挺感兴趣的,现在我全部都卖给你。”傅杳道。
钟离看着熠熠生辉的鬼泪,道:“之前不是不舍得,怎么突然间又愿意出手了。”
“我之前也是为了找某滴眼泪的来源,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搜集这些了。”傅杳道。
钟离当做不知道她说的眼泪是哪滴,道:“为什么要找那滴眼泪的来源?”
“因为如果不是那滴眼泪,我的修行也不可能增加的那么快。所以我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恩人对我这么好,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灵气。”傅杳面无表情道。
钟离不语。
过了一会,他道:“这鬼泪我会抽空让人估值,具体的价格到时候再说。”
“随意,反正你的债应该差不多能还完。”傅杳道。
钟离没理会这句话,“听说傅三走了。”
“嗯。”傅杳转了转自己的新身体,“十六岁的身体,真是随处都能感受到的年轻。年轻真好。”
“那你是不打算再见她了?”
“还要见什么。”傅杳拨弄着手指甲道,“像寻常人一样好好的活着不好吗,和我们牵扯了太多的因果,不见得是好事。好了,不同你说了,新的身体得要换一张新的脸才行,我出门一趟。”
说到这,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钟离道,“我的道观建这么长时间,应该这几天就要完工了。道观一完工,郑匠人他们大概就会走了吧。你记得送送他们。”
说完,她这才真正走了。
钟离看着桌子上的鬼泪,不由蹙了蹙眉。
……
第二天,翠翘按照傅观主的吩咐,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柳大人讲了一遍。
“观主说了,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处理好所有的事。”翠翘道。
柳赋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还牵扯到这么多,他心中大怒,当即道:“你去收拾东西,等一下我就让人送你去里水。”
至于余家的欺人太甚,他并不打算默默忍受这个委屈。
回到书房里,他直接写了一道奏折,把这个状给告去了圣人面前。
……
半个月后,在皇宫中的陛下收到这奏折后,当即就把余阁老给叫到了御书房。
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基本上无人知道,但是余阁老回到府里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还闹出了休妻的传闻。
其他的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纷纷出来看热闹。连带着当初余家女儿出嫁时的古怪也被说了出来。
至于这些事情和远有里水的傅杳就无关了。
此时,她已经找到了据说最擅长画美人的画师。
在她找到画师时,钟离正在和一位老者下棋。
两个人坐在桃花树下,周围落英缤纷,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两位仙人正在对弈。
“之前不是说要离开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走。”老者问他。
钟离将粉色的桃花拂开,道:“暂时还不能。”
老者笑:“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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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钟离将棋子捏起, 又“啪”的一声落下,脸上没多少表情道:“我有个邻居。”
“这我知道。”老者道,“鄱湖的水神早就把你和你姘头的事说的人尽皆知了。”
“不是姘头, 只是邻居。”钟离强调道。
“好好,”老者妥协, “这个邻居我听说过, 真正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人物。明明是鬼, 手段却比我们这些自诩神明的人还要高。你们当鬼的如今都这么狠了吗, 这让我们这些神明很为难啊。”
神明诞生于人们的信仰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 绝大多数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信仰之地。比如鄱湖的水神, 只能在鄱湖里待着;大安岭的土地神, 也只能守在明川。
他们是神明, 同时也是被禁锢的人。钟离与傅杳虽然是鬼, 可却潇洒自由。说起来,还挺令他们羡艳。
不理会老者的抱怨, 钟离道:“我和她有段因果,本来解决了这段因果我就回走, 但是我对她的过去生出了些好奇。甚至于,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像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
那滴眼泪, 他一直放在身边放了许久,也沾染了一丝他的念力。若是有鬼修拿去修炼,不说立即得道突破,但也能迅速凝魂聚魄, 事半功倍。
傅杳当初若是……
想到这,钟离将思绪散去。
不能再想了, 秘密总是会忍不住让人越想越深。
抬眸,他就见老者看着他,眼里是幸灾乐祸。
“怎么?”钟离扬眉。
老者哈哈笑道:“你走不了了。”
“为何?”
“当男子对一个女子生出好奇心时,这就代表着一段缘分的开始。你的心里有了牵挂,又怎么可能会舍得走。比如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被绊住脚,不就是因为你不愿离开吗?”
“无稽之谈。”钟离知道自己不是个喜欢自我欺骗的人。他承认他的好奇,是因为他确实有好奇之心。但喜欢这种事,他可以确定他没有。
少年慕艾,他虽然没有体验过,但是古来今往,他见过不少。
他对傅杳没有那种面红耳赤、朝思暮想到为此辗转反侧的感觉,所以他很坦荡。
老者笑而不语。
……
傅杳这边,她来到了那位画师的住处。
画师看上去非常年轻,也非常俊美,只是行事有些放荡不羁。傅杳来时,他正在行乐。被女人包围的他,沉醉在这些温香之中,手里的笔却在飞快的画着什么。
傅杳也不回避,只见他将画画完,眼睛一点,画上的美女就活了,从纸上走了下来,加入了行乐之中。
似乎是对自己画出来的美人没什么新鲜感,画师将笔一甩,手一挥,那些美人全都烟消云散。
这时画师才像是注意到了傅杳一般,看着傅杳道:“贵客不请自来,是为何意。”
傅杳却是走到画满美人的壁画处,伸手去抚摸画迹,道:“这些画我喜欢。”
若干年后,这里的画壁被人发现,后有富商以万金的高价给全部买回了家。
画师见她满屋的画作不看,反而是对那堵画壁情有独钟,不由将松垮的衣袍稍微收敛,走到了她的身边一同陪她赏起画来,“这画也是我最喜欢的。只可惜,现在我再如何,也都画不出这样的神韵来。”
那墙上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站在画壁下看得久了,仿佛还能见到墙上的佳人在冲着他笑。
“能画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有人穷奇一生都不见得能画出一幅来。”傅杳说着,转身看向他,“我来,是想让你给我画张让我满意的脸。”
从前的面孔,她都不打算再用。她会是另一个傅杳。
“那你这要求可就有些高了。”画师道。
傅杳反问,“怎么,画不了?”
“画是能画,不过现在不行。”画师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支画笔成精,眼下的房屋也只是我添了几笔的破庙,我想要有个好地方住再动笔,应该不过分吧。”
“不算过分。”傅杳道。
“另外,画成之后,我是不是还有一笔润笔费?据我所知,傅观主你的原则从来都是以物易物,我给你作好了画,那你是不是也能满足我一个条件?”画师又道。
“你认出我了?”傅杳不算太意外。
山精鬼怪之间互通有无的速度可比活着的人要快得多。
“实在是傅观主你名气太大,黑裙黑带这个装束,我想不认出都难。”画师说着,手一张,之前被他丢下的笔回到了他的手里,“我好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
傅杳看那支笔,只见它通体如青竹,里面水色盈然,单单是这笔杆,就已经价值不菲。
“这笔叫什么?”她问。
画师将笔一转,道:“从前用这笔的人给取名叫青竹,我觉得这名字不俗不雅,就给换了个,现在叫竹之。”
“这不也没好到哪去。”傅杳道,“行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宅院,他们刚离去不久,宅院就飞快的化为一座破庙。庙里蛛网陈灰,十分破旧。但是其中一堵没有倒塌的墙壁上,却有一副三美图正笑语盈盈地伫立在画壁上。
……
回到道观,傅杳把竹之丢给了江掌柜,让江掌柜把人安排好,自己则去剑堂把余淑雅的魂魄取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余淑雅挣扎道。
傅杳却不理她,手从并排放着的神兵上一一掠过,最后放到了天一剑上。
天一剑道纹丛生,玄铁打造的剑身有一股其他剑所没有的厚重感。
“不行。”傅杳自言自语地说着,又重新摸回了当初镶嵌在古剑身体里的小剑上。
小剑还是那样杀意凛然,令人心惧。
“就这个了。”傅杳挑好了剑,然后带着剑和余淑雅的魂魄来到了长安。
余阁老府,从外面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是进门之后,却能感觉得到里面的气氛有些凝重。
余淑雅看着那些骑在墙头的鬼物,心里隐隐很是不安。很快的,她就见到了正在书房里练字的爷爷。
“今日不是休沐日,余阁老为何没有去上朝?”傅杳招来个小鬼问道。
小鬼口齿伶俐,“大夫人送七姑娘尸身出嫁的事被柳探花给告到了御前,陛下勃然大怒,召了阁老进宫。再之后,阁老便告病在家,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去上朝。”
傅杳这才看向余淑雅,道:“你应该清楚,这都是外人看上去的答案而已。余阁老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利。告病休假一段时日,别说几个月,就是半个月再上朝堂,朝中只怕都是另一番光景。可眼下他却偏偏这样做了,这说明了什么?”
余淑雅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权衡利弊之后,发现退一步能保住更多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太极宫的陛下已经不想爷爷再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了。
现在的告病在家,看看陛下的态度以及朝中的动向。如果陛下铁了心不想爷爷回朝,那接下来爷爷只能是顺从陛下的意思,告老还乡……
“可是为什么?”余淑雅想不明白,“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陛下不可能会因为这事而拿捏的住爷爷。
“七姑娘你是不知道,”旁边小鬼道,“老爷书房里的一些东西已经被人督查司的人送到了陛下面前。贪污受贿,还有人命官司,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不少,老爷再负隅顽抗的话,只会闹得更难看而已。”
这些都是可大可小的事,陛下不想保人,谁沾都是个死。
“余家气数也快到头了。”傅杳看了眼余府上空的气运,笑了笑,又带着余淑雅去了后院。
后院没什么可看的,但是余淑雅在见到母亲后,却见她脸上多了一些疮。那些疮如同人面一般,看上去恐怖的很。
“这是你们后院内那些鬼物的怨气,”傅杳道,“一旦长了,便很难消退。不仅仅是你母亲脸上有,只要是余府手里沾了人命的人都会有。”
下一瞬,余淑柔来到了祖母的房里。
祖母脸上的人面疮更大更可怖。
“因为这些人面疮,现在余家的女眷已经都不敢出门。”后宅里的女鬼们聚过来向傅杳汇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现在大半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余府失德之事,她们后半辈子也都将会为她们所做出的恶事赎罪。”
“她们长了人面疮,余家的男人们就没反应?”傅杳道。
“反应当然是有的。”鬼妾嘲笑道,“他们去护国寺请了高僧来做法,让高僧帮忙。高僧看完之后,说只要将余府祖宅拆了,将里面的怨气散去,她们的人面疮就会不治而愈。
可您知道余家的男人们却是怎么做的吗?他们不想破坏祖宅的风水,耽误以后子孙的前程,所以决定牺牲后宅的这些女人们,只当做不知道这回事。这就是余府的男人,真是令人作呕。”
余淑雅看着枯坐在房内念经的祖母,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抹浓浓的悲哀与怨恨来。
这抹怨恨在她见到她的坟茔、知道里面受着香火的人实际上是珍珠时又增加了不少。最后,再到修水,见到琴瑟和鸣的柳傅夫妇时,达到了顶点。
傅杳看着屋内,里面柳赋云正在处理公文,傅三娘则坐在他的旁边,两人似乎正在商讨着公文上的内容。他们两人没有你侬我侬,但目光相对之时所溢出的情意,让周围无处不甜。
“放心吧,将来柳赋云官居一品时,到时候我会让他去给你烧柱感谢香的。”傅杳话音落下,被她束缚着的余淑雅彻底狂化。
在余淑雅化成厉鬼的那瞬间,傅杳将她一收,塞进了小剑里。小剑因为多了剑魂的缘故,刹那间,血气大盛,整个剑身入脱胎换骨般,恢复了从前的夺目光彩。
“不错。”傅杳很是满意,“神兵就得要剑魂,越凶越强。”
而今,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神兵,终于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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