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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我们的毛春(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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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飨的意外出现于他诺而言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小海獭开心得不行, 满心满眼全都是罗飨。他自己乐了一会儿, 这才想起来现场还有其他的人类。他拉着罗飨的手来到一行人之中,笑意盎然, 急迫地想要将小老板介绍给自己的人类新朋友,话到嘴边却又卡壳了。他还不知该如何描述他与小老板之间的关系。

    罗飨倒是从容, 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他哥哥。”

    众人了然,看向罗飨和他诺的眼神更加热切,心道,原来是兄弟俩个, 果然在颜值这个领域, 基因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说起来, 哥哥和弟弟长得也不像呀。

    罗飨别过头,轻声嘱咐他诺道:“来, 喊一声哥哥听听。”

    他诺以前也曾这样介绍过小老板, 但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 还从未开口正经喊过。明明自己就有两位哥哥,喊一声哥哥再平常不过, 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对着小老板这张俊脸, 哥哥这两个字仿佛变了味道,他愣是喊不出口。

    他诺憋着劲, 不好意识地松开牵着罗飨的手, 小脸涨得通红, 低头期期艾艾着, 也不知是在辩解还是承认了。

    罗飨极轻地笑了一声,也不强迫他。

    他诺自己晾了一会儿,等脸的温度下来后,这才有心思重新关注起他的新“哥哥”。他原本以为,小老板说要打工只是一个借口,本质上只是不放心他,特地过来陪着。没想到,罗飨已经和谢为先教授交流起来,言谈之间很是专业,看起来似乎是真地想要协助本次的探秘团之旅。

    他诺偷偷摸摸地拐过去,站在罗飨身旁,听他们两个谈话。

    谢为先教授手中摊开一张地形图,将今天下午的目标用红笔勾勒出来,指给罗飨看。罗飨认真看了一会儿,建议先出发前往目的地再做休整。

    “往林子里头走,日照不足,趁着太阳,早点出发,早点结束,这样还有时间回来搭设帐篷。”他说道。

    谢为先教授也点头同意,回头朝众人说道:“现在白天时间虽长,但总归也是有限。要不,大家辛苦辛苦,咱们先过去,带上食物。”

    其他数人都没有意见。大家虽然起得早,但都很有先见之明地吃下扎实的早饭,又在路上补充了些许零食,此时都还不饿。

    短暂的分工之后,众人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很快便收拾妥当。车辆都被留在原地,露营装备都整理好锁在后备箱内。此地荒郊野岭鲜有人迹,无需担心物品安全,谢为先教授做主,不留人看守,所有人一起出发。

    他诺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别人倒腾一通,只不过没能帮上什么忙。他自己背包里没有大件物品,本来也不用收拾,整只背走即可,省去不少麻烦。

    罗飨也有一只白色的背包,他诺还从未见他背过。他身上的运动服也是浅色的,很别致。白色几乎是户外运动物品的死亡色号,通常不会有人使用。在一众七彩荧光运动色之中,罗飨显得格外耀眼。

    他诺却觉得白色的背包也好看极了,小老板真是哪里都好。他颠颠地跟在罗飨身后,毫不吝啬地夸赞一番,直吹得他天上有地上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随行的几位女士同样也是眼睛都看直了,那位负责摄像的小哥更是想把摄像头直接往罗飨脸上。

    这让小海獭有些不太高兴。他喜欢看别人盯着着小老板出神时满脸欣赏的模样,那样会让他觉得与有荣焉,却不愿意他们离得太近表现得太露骨,那样会让他没有安全感。抱着这般纠结的想法,他诺故意上前两步,紧紧跟在罗飨身后,想方设法将他的身形遮盖住。

    “哥,哥哥……”他诺努力贴上罗飨的后背,结结巴巴地喊着,“你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呀。”

    罗飨稍顿,放缓脚步。他诺赶紧趁机追上去。

    他们脚下的这条山间小径并非是人造路,而是用脚或是爪子踩出来的一道捷径,边界线与杂草交错,并不分明,显得路面更加狭窄,只能勉强容下紧挨着的一个半人。

    他诺只顾着想和小老板肩并肩走,一不小心就踩上路旁的杂草丛,险些绊倒。幸好小老板生性机敏,虽然双目始终看向前方,却仍旧能在背后长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来,第一时间拉住闯祸的小海獭。

    罗飨回头瞪他诺,他便可怜兮兮地回看,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你真厉害呀!”他诺小声叹息道,“你都没有看我,就能知道我的位置,还把我救了起来,你肯定是会魔法吧。”

    罗飨对于这般无脑的花式吹捧早已习惯,不管他诺吹得多么响亮,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听下去。

    他诺笑了笑,又趁着小老板不注意,偷偷往他的背包兜里塞糖果,不一会儿就将左右两边两个兜塞得鼓鼓囊囊。

    罗飨稍停脚步,不动声色得往后瞥了他一眼。他诺挪开目光,装作没看见。

    背后不时传来意味不明的目光,想来他们两个的互动引起不少人类的打量,不过,罗飨和他诺都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这般,一行人往林内西行过百米,原本还算清晰的人行小径渐渐消失,道路也变得陡峭起来。队伍停下来,重新整顿。

    罗飨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他诺说什么也不肯离他太远,也贴着罗飨走在队伍头阵。他身后跟着林洲先生,再往后是老当益壮的谢为先教授和他的助理。林洲先生一面顾着他诺,一面回头照看老教授,丝毫不敢走神。摄像机和记者还有团内的几位女士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方便彼此照应。几位人高马大的男士则走在队伍末端殿后。

    林间小径消失之后的路并不好走,而且地势逐渐攀升,他们几乎是顺着一整片荆棘与蕨类植物丛生的坡地往上爬。踩在潮湿草丛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没有着力点,大家走得很不稳当,稍有不注意,就很容易顺着陡坡往山下滑去。

    幸好罗飨果真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资深向导。他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镰刀,利落地劈开一条新道。他走过的地方,恼人的枯枝烂叶被清除出视野之外,草丛已被踩实且压得很平整。只要跟着他的落脚点行走,能剩下不少力气。

    饶是如此,十几只人类也走得相当辛苦,不过半个多小时,就都气喘吁吁,一脸菜色。倒是年纪最大的谢为先教授表现突出。他虽然已到古稀之年,身体依旧健朗,两脚生风,能毫不费力地就跟上节奏,甚至比队伍里的一些年轻人看起来还要轻松。

    老教授一边爬,一边还能腾出力气来点评一番。他指着一大片翠油油的蕨类植物,赞叹道:“你们看啊,这里的环境多好呀。这里的很多动植物在市区已经看不到了,而且还有这样完整的垂直分布羣落了,真是美不胜收呀。每一口空气都是沁人心脾。来来,你们过来看……”

    他诺听见谢为先教授的声音,好奇地扭过头看去,竖起耳朵听他向自己的学生和其他团员讲解其中的奥义和知识点。

    人类观察自然的视角很是奇特。在小动物们的眼中,树就是树,草就是草,只有对自己有用处的和毫无用处之分。它们并不会对为什么山坡上的植物和山脚下的不同感到好奇,更不会深究其中,挖出一套完整的理论和观察经验来。人类则不同,相较于其他生物,他们离大自然的距离几乎是最遥远的,受自然的影响也是最小的。可是他们天然的好奇心却最是强烈。

    他们中的某些人类更是天□□提问,爱思考,天马行空,琢磨的都是无关繁衍和生存的“毫无意义”的问题。出于这种好奇,他们有勇气探索未知的一切,发展出人类独有的解读自然与宇宙万物的观念来,并将种种未尽的观念和学习方式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孜孜不倦,永无止步。他们掌握的有关自然的秘密,也许比其他所有物种都要多,然而人类并未因此骄傲自满,反而愈加谦逊。

    谢为先教授感慨道,所谓学海无涯便是如此,无论是自然科学领域的哪一个分支,你越是往深处探索、越是往下走,自然在我们眼前呈现出的面貌就越是惊人。在自然的至上力量之前,所有物种几乎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也许人类能够稍微领先一点点,但优势也极为有限。

    这让始终生活在百叶林里却对周遭事物总是熟视无睹的小海獭感到十分新奇。他心想,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自我认知的局限性,人类才会变得如此聪明的吧。

    “这些都是芒萁。”谢为先教授指着眼前的一大片蕨类植物,满是怀恋地说道,“你们年纪都小,应该没有经历过。在我还小的时候,家里既没有煤气也没有煤炭,只能烧火,就是柴火。柴火呢,得去山上砍。最好烧的不是木材,就是这种芒萁。晒干之后,很容易点燃。而且漫山遍野有的是,直接在地上搂就行,都不用砍刀。我那时候个子小,只能背一捆。我奶奶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跟。柴火压得实在,看着不多,实际上重的很,没晒干的时候更是够呛。我走得踉踉跄跄,经常一个不留神就从山坡上滚下来,脑门上留了个好大的包。导致我个头就一直没怎么长,都七老八十了,还是这么点大。”

    老教授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众人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为先教授精神饱满,脸色因发汗而显得红润饱满。他边走边谈,兴致高昂。老教授一生知识渊博,涉猎动植物领域的多个方向,野史趣闻,信手拈来。其他人听得起劲,连爬山带来的痛苦都减去不少。这样有趣的野知识往往只能从这样博学强记的老学者口中得知。

    不过,有趣归有趣,除了几个身体素质高的成员,其他人走到后头几乎是四脚并用地往上爬,累得不行,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谢为先教授的他的两位学生助理就没有那样好的体力,一开始还能勉强跟在后头照顾老教授,一个小时过去后,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落到队伍的中后段去了。于是,林洲先生便稍慢一步,陪着谢为先教授慢慢往上爬。

    等罗飨宣布离目的地只剩最后半小时路程时,小海獭也终于熬不住了。周围都是人类,他不敢随意动用体内的精力,硬生生靠四只爪子爬,此时已是汗流浃背,浑身发软,像一坨软面似的,几乎撑不住随时要往下倒。

    罗飨立刻意识到他诺的不对劲,主动停下来,回头看他。

    “你想不想拉着我的爪子呀。”他诺这样问道,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满脸通红,眼眶里闪着泪花,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罗飨明白过来,小海獭这是累了,却偏偏不说想求人帮忙,反过来问他愿不愿意伸出援爪。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诺,心道,才走这么点路就支撑不住,这体力也太残了。

    他诺装作完全看不懂小老板内心潜台词的样子,厚着脸皮继续道:“你要是想拉着我的话就拉吧,我不介意的。”

    说罢,他老神在在地伸出一只爪子,高高地抬起下巴。

    罗飨狠狠地搓了一把他的脑袋,伸手拉住他诺的手,拖着他继续往上爬。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能到。你现在要是休息,一会儿就该站不起来了。”罗飨告诫道。

    他诺将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小老板身上,总算是缓过神来,闻言立刻点点头,努力提高声调,赞美道:“你真厉害呀,居然懂得这么多。你怎么这么聪明呀,你是不是吃聪明豆豆长大的……”

    罗飨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手上用力将他诺往上拉扯,以防他滑到地上,说道:“你有力气说这些,不如自己再走两步?”

    他诺立刻两眼一黑,闭着眼睛往他身上倒,嘴里嘟嘟囔囔着说道:“哎呀,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呀?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罗飨无奈叹息,站定后下蹲,将他诺一送一提,背到背上。

    他诺先是一愣,后又狂喜。有了依靠后,他整只獭顿时像是被抽去骨头似的,软成一滩果冻,软趴趴地扒在小老板身上。

    “我警告你,不许再把鼻涕蹭我衣领上。”小老板严肃地说道。

    “你不要担心啦,我不留鼻涕的。”小海獭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为了表明决心,他甚至直接拿鼻头蹭了蹭罗飨的脖颈,略带湿意的冰冰凉的触感惹得他立刻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喂野猪。”罗飨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他诺当然不怕。现在的小老板就是一只纸老虎,只会在口头上凶他,其实心里头对他可重视了,要不然小老板的两只手怎么将他箍得这样紧?想到这里,小海獭不禁不担心,反而喜滋滋地晃了晃脚。

    不过,聪明的小海獭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为了哄傲娇的小老板开心,不管他说什么,他诺都会啪啪啪鼓起掌来,捧场至极。

    罗飨叹气,道:“我该给你送个小彩球。”

    小海獭没听懂,好奇问道:“为什么要送我球?”

    “这样你除了鼓掌,还能顶球玩。稍加训练,我就能收门票了。”

    毕竟鼓掌和顶球都是水族馆里海狮表演的保留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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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但是……动物表演,能不看还是不看了吧……

    我们的毛春(3)

    谢为先老教授想要寻找的目的地是一处山涧。那里常年活水不断, 枝繁叶茂, 据说保存着极难得的珍惜蕨类植物,也是本次探秘的重点考察对象。

    当罗飨告知众人只剩下最后半小时路程后,大家彼此鼓劲, 打算一鼓作气往前赶。又走了几分钟, 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飞流淙淙之声, 众人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加快脚步, 循着声音穿出密林,最终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便抵达目的山涧, 比罗飨预计的时间还要早。

    罗飨背着他诺走完最后一段陡坡。他们穿过一片茂盛的蕨类丛, 眼前豁然开朗,冰凉的水汽迎面扑来,一条四五米宽的溪流方显其庐山真面目。水流清澈见底, 奇石三两排布,翻起白浪滚滚, 一个又一个白沫打着旋儿往低处淌游, 湍急而下,奏响一曲欢腾的生命之歌。

    他诺不识得此溪,想来是某条汇入红久河的不知名小支流。

    “水里头有小螃蟹。”眼尖的小海獭一眼就揪出食物的藏身之处,埋头悄悄地和小老板咬起耳朵。

    这种小蟹身无二两肉, 咬起来都是壳, 没什么吃头。但一路疾行, 他诺用力过猛, 此刻早就饿得发虚,说话间都不由自主地吞咽起口水来。哪怕是食之无味的小虾小蟹也聊胜于无。

    罗飨将他诺放下地,低声警告道:“得吃人类的东西,别做出格的事。”说罢,他动作迅速地摸出一颗奶糖,塞进小海獭嘴里。

    他诺鼓起腮帮子嚼糖果,勉强点了点头。来的路上,他已经偷偷打量过林洲先生的背包,确认里头的确有不少看起来能吃的人类食物,他们的午饭应该不会太差。

    一行人紧赶慢赶,徒步近两小时才来到目的地,此刻都已累瘫,见到溪流反而没了刚才听见水声时的激动之情。他们随地而坐,彼此无言,默默喘气。林洲先生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仍然站立着的人类,他先挑了一处干燥的空地,整理好让给谢为先老教授先行休息。又挑选出一块平整宽大的石头,麻利地铺上野餐毯,让几位女士和体力消耗过大的队员坐下。

    他诺同情地看着一帮坐没坐相的萎靡人类。他在赶路时,由于害怕被人看出马脚,都不敢使用灵力助行,光靠着两条腿,也同样累得够呛,深知这种因用力过头而导致的脱力感带来的苦楚。不过后来有小老板背着他,他诺早已恢复体力,此时神清气爽,除了小腿还有些酸胀,没有一点毛病。

    自觉应当肩负起照顾大家的责任的小海獭也跟着林洲先生忙忙碌碌,蹦蹦跳跳地四处给人类送水,一副精力充沛元气十足的模样,令其余众人羡慕不已。

    一位女士就直言道:“还是年轻人好呀,精力旺盛。人的身体素质啊,果然是一到三十就呈断崖式下跌,不服老都不行。我感觉回去之后,我起码得歇一个星期。”

    坐在她身旁捶腿的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女士接过话头说道:“应该是因为最后一段路被背着吧,不过年轻确实好,恢复快。向导小哥的体力真是太好了,刚刚那段山路,阿正帮我背的包,我自己两手空空,四脚并用,都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见佛祖了。小哥背着个大活人,还能如履平地,走得飞起,看得我傻眼。”

    她的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同,纷纷赞叹兄弟俩个的深厚感情。有这样活力四射的(好看的)年轻人在眼前晃悠,哪怕是力竭的旅程,也不由令人觉得美好起来。

    说起兄弟情谊,在场唯有一位女士面露诡异的神色,便是他诺的新朋友咖啡冻女士。她双眼乱转,嘴角抿着神秘的笑容,拿出手机,手指翻飞,快速地打着字。

    他诺听着人类的闲谈,腼腆地笑着。听见众人夸赞罗飨,他也跟着赞同地点头,心道这些人类也是很有眼光嘛,小老板果然是最好的。

    短暂的休息过后,最先站起来的居然是年龄最大的谢为先教授。他向众人告罪,带领着两名学生,迫不及待地寻找起他的目标植物来。见老教授已然投入到工作之中,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多坐,也纷纷起身。摄影机和一部分人跟上老教授四处探索起来,另一部分则留在原地,开始准备午餐。

    林洲先生背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登山包,里头装着多数队员今天中午的口粮。他们不打算在林子里起火,林洲先生便备好的军粮和即食食物,数着人头分发,摆放在野餐毯上。另有队员拿出在家中提前制作好的蔬菜沙拉和洗净的水果,饺子,肉类熟食等等。他诺也连忙拿出自己准备的小零食。林林总总,虽然不算丰盛,数量也有限,但总算能拼凑出一餐像样的午饭来。

    半小时之后,谢为先教授带着一行人返回,脸上露出兴奋而又满足的神色,看起来又年轻了好几岁。

    “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他嘴里念叨着,在林洲先生的搀扶下,坐在野餐毯上。

    他诺为他奉上一份餐盘,老教授连声道谢。众人围坐在一处,欢声笑语地吃完午饭。罗飨将自己盘中的鸡翅通通拨给他诺,小海獭吃得满嘴流油,开心极了。

    谢为先教授上了年纪,吃不下太多东西,很快就停下筷子,兴致盎然地说起自己刚才的发现。他诺啃着鸡翅骨头,用舌尖仔细挑出上头粘带着的最后一丝肉,认真地听老教授讲话。

    原来,谢为先教授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寻找一种珍惜的蕨类植物:桫椤。桫椤约诞生于侏罗纪早期,曾与恐龙为伴,共为陆地霸主,属于植物中的“活化石”,有着极高的观赏价值和研究价值。如今已难寻踪迹,只在少数地区还有零散分布。能在毛春看到长势如此良好的桫椤,不得不令人惊叹。

    他诺听得心向往之,当下决定一会儿一定要跟着老教授去探秘。

    午饭过后,大家自觉收拾好垃圾。他诺向林洲先生要来几张湿纸巾,将嘴角和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

    “我好啦。”他跑到小老板身边,邀功似的伸出两只爪子。

    罗飨挑眉,在他两手手心上各打一下。

    他诺皱着鼻子,正想借机抗议一番,却敏感地察觉到落在他俩身上的视线。

    他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仍在忙碌的几只人类,迅速锁定目标,而后凑到小老板耳边,悄声说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罗飨不解地看着他。

    小海獭说道:“你不觉得那些人类一直在偷看你吗?”

    罗飨回头,果然抓到摄像小哥偷拍后来不及撤离的尴尬的视线。罗飨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因长相突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对这种注视已然习惯,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小海獭却觉得事态严重。他拉住罗飨,竖起食指,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我感觉他们在鲫鱼汤你的美貌……”

    “觊觎。”罗飨纠正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小海獭小爪一挥,继续说道,“长得好看的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行车不规范,亲人——也就是我——两行泪。我听说有些人类特别坏,就喜欢骗你这样长得特别好看的人,我们一定得保持警惕心。所谓树想安静一会儿但是风不允许……”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他诺是一只不拘小节的小海獭,“总之,你要是发现危险,就大声呼救,我会马上来救你的。你别害怕。”

    “别瞎说。”罗飨制止道,转手给小海獭塞了一嘴小鱼干。

    小海獭满肚子的叮嘱被无情推了回去,于是也顾不上继续唠叨,开心地吃起小鱼干来。

    小鱼干外皮酥脆焦香,肉质弹牙鲜甜,不愧是小老板的小鱼干!

    我们的毛春(4)

    对蕨类植物不甚了解的人类初次直面桫椤, 可能会震惊于它那过于伟岸的外表。和人类普遍印象中低矮的蕨类不同, 桫椤枝高叶茂,树冠如伞, 风姿挺拔, 堪称蕨类植物中的“参天巨人”。与野芭蕉、毛竹和鸭脚罗伞交织林立,共同裁出一派绿意风光。

    野餐过后,谢为先教授便急迫地带领一行人穿过小溪流,进入对面的密林之中。这片流域是由红久河劈出的深切峡谷的一部分, 望之深不可测,才入半分, 日光像是被周遭的绿植吸收。光影舞动,时间停止流淌。众人笼罩在幽光之中,顿时被眼前无以复加的秘境所震撼, 叹为观止, 久不能言。

    相较于常年远离密林见到什么都新奇的人类,他诺的表现就显得格外淡定。他起先也是很配合地跟着一起认真观察, 最终确认这些确实是他从小见到大的极为“普通”的植物。他望着那一棵棵高达七八米的桫椤, 心道,原来这就是桫椤呀。他以前也见过, 只是从未多加留意。看着其他人类一脸惊诧的模样,他莫名也觉得有点高兴。

    谢为先教授骄傲地让众人先行四处走动,自主探索一番。摄影团队报告称进入密林之后, 他们架设的网络就处于时断时续的状态, 线上直播无法继续进行, 只得启用备选方案,先进行录制,之后再剪辑放送,到时候还得麻烦老教授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再宣传一番。

    老教授自然没有意见。他虽然年过七旬,但几乎一辈子都在和校园以及研究所里的年轻人打交道,对于新鲜事物接受度极高。不仅自己玩微博,还玩得贼溜。如今他的个人账号已经是金色大V,在动植界科普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大家虽说是自由活动,却也明白在陌生的野外森林之中,他们的战斗力几乎等于零,因此都很乖觉地并未行远,只是就近走走,彼此照应着,拍拍照片,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罗飨自然也不用太过操心,只是随口点拨几句注意事项,便被他诺拉走了。

    他诺扯着小老板,学习其他人类探秘的模样,也像模像样地逛了起来。只是,对于这样的密林景色,他从小看到大,实在是过于熟悉,不管如何想要投入观察,还是摸不着头脑,从头到尾表现得完全就像一个闲人。

    罗飨笑话他,说道:“别掩饰了,在自己家表现得像位客人,你能看出什么?”

    他诺撇嘴,小声反驳道:“我也是有学习潜力的海獭。你应当温柔地鼓励我,而不是像冬天的寒风一样令我伤心。”

    罗飨只是看着他笑。

    他诺不太乐意,转头又见有几位女士正在开心地和桫椤一起自拍,羡慕得不行,心生一计,欢喜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拍照吗?我看他们都拍照了。我也想要……”

    人类看见新奇的、好玩的或是好看的事物,都喜欢用精准的摄像头记录下来。他诺还从来

    这片桫椤群于他而言太过平淡,远不如小老板值得关注。仔细想想,他竟然从未拥有过一张小老板的私家美照,更别提两人的合照。实在是越想越亏,越亏越气。

    罗飨被他诺缠得没办法,只得点头同意合拍一张。只是小海獭的自拍技术实在有限,尝试多次,最终只能拍到他自己一双弯弯的眉眼和小老板光洁的下巴。

    直播的主持小姑娘在一旁见状,暗暗和摄像小哥使眼色,让他多给这两位镜头。没办法,再正义的科普事业也需要有观众,他诺和罗飨两人站一块实在太过养眼,若是能出镜,绝对会吸引一大波吃瓜群众,到时候他们的官方微博运营KPI就有戏了。

    得到毫无用处的合体十连拍,小海獭将手机捧在手心里,将几张图翻来覆去地摩挲了好半天,稀罕不已。哪怕是按照小海獭本獭的审美,这些照片排得也不是特别好看。但是挡不住它们是自己和小老板珍贵的合照呀。拍照技术再烂,到底也是他诺拥有的第一张和小老板的亲密照呢。他可得仔细珍藏,万一流露出去,那就是了不得的“艳照门”。

    小海獭并不知道什么是艳照门,只是从看的小说里听过一嘴,隐约觉得似乎是件关于照片的万众瞩目的事情。

    小海獭自我欣赏了半天,又欠揍地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我觉得你穿上次那件白色的卫衣更加好看。”

    罗飨挑眉道:“怎么,现在就不好看了?”

    他诺看了他一眼,严肃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贬低自己。怎么会不好看呢?你超级好看的,怎样都好看,就是好看和好看的两倍的区别。”

    罗飨神色平淡,不为所动。

    他诺再接再厉,继续加火,道:“不过你到时候要是换上衣服,照片就得你自己拍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我肯定已经被你炫晕了呀,怎么可能再集中精力帮你拍呢?”他诺理所当然地说道,一双眼睛眨呀眨。

    罗飨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诺也跟着眯眼笑,还趁机向小老板提要求,道:“那我可以让你帮我把照片设置成我的桌面吗?就是我一翻开手机就能看见的那种。”

    他踮起脚尖,凑到小老板跟前,好奇地盯着他帮自己操作屏幕设置。照片拍得实在有些勉强,设置成屏保后几乎只能看到小老板的半个下巴和小海獭的一只眼睛,以及几个不规则色块,但他诺还是心满意足地保存下来。

    来参加毛春探秘团的人类多半对动植物都很感兴趣,有一定的知识基础,四处探索之后,带回来不少新奇的信息,纷纷讨论起来。小海獭也凑过去,这听两句那听两句,尽管十有八、九听不明白,看大伙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倒也十分有趣。

    谢为先教授也跟着笑眯眯地听着,待众人讨论完毕,举手示意其他人安静。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开始做知识总结。老教授一生教书育人、醉心研究,拥有极为丰富的科普演讲经验,在镜头前也很放得开,精心准备出一场生动有趣的科普讲座,详尽地向同行者和隐形的观众们介绍起桫椤这种古老神奇的植物以及由此引申而出的动植物保护知识。

    桫椤这种植物,无花无果无种子,靠孢子繁殖,从孢子长成孢子体大约需要漫长的一年周期。而桫椤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挑剔,尤其是空气湿度。现如今,随着原始森林的退缩,以桫椤为代表的诸多蕨类植物已经逐渐退出陆地霸主的舞台。而桫椤造型优美,被制作成艺术品后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更是因此遭到人类的过度砍伐,现已成为濒危物种,在国内只有少数地区仍能找到成片的桫椤群。

    毛春原始林区地势起伏大,地貌类型复杂多样,连绵山脊高耸,部分山岭超过千米,由此形成天然屏障,使其海拔较低的沟谷地带成为一个原生性较强的封闭性生态环境,人为活动影响降至最低。加之,毛春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地下水资源丰富,植物葱葱郁郁,峡谷内常年日照少,滋生出繁茂的蕨类丛林,为珍贵、古老、孑遗植物桫椤生长及繁育创造出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

    “正如我之前所说,桫椤曾经和恐龙同处同一时代,它们身上的生物信息包含着重要的物种信息,对我们的古生态环境,物种兴衰,地质变迁等研究领域都重要参考价值。这种价值,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而言,其实是一种很虚幻的概念。为什么呢?因为它们离我们日常柴米油盐的生活实在太远了。”

    他诺听得入迷。他也曾听说过关于那些名为“恐龙”的神秘生物,据说它们生活在很久很久以前,拥有可怕的力量和硕大的身躯。他想,这些恐龙们一定不着急成精的事情。说不定那是一个遍地成精的奇幻世界呢。

    桫椤,在某些人类眼中,可能是一项值得冒着违法受惩风险去偷渡的经纪商品,亦或是毫不起眼的小树小草。在另一部分人类眼中,它们体现的是这颗蓝色星球的极致浪漫,是那些神秘的万古生灵留下的最后一抹叹息。

    人类,尤其是本国的人类,其实是一个极为务实的物种。他们很聪明,目的性强,勤勉能干,愿意追求极致的效率最大化,采取行动时总是体现出惊人的实用主义精神。这种实用主义能够帮助他们活下来,繁衍生息,最大程度地利用周身资源,达到更高的生存目的。他们崇尚祖先,传承先人的知其然,但往往止步于技术应用,缺乏一定的逻辑学、实证哲学和科学理论,因此难以形成可传播的系统化的理论知识体系。在漫长的岁月中,这种生存哲学被证实确实是“有用的”,但也同样被证实其突破自我的局限性。

    实干,是一个褒义词,但并非是一个万能词。

    这个世界,总是需要存在某些看似无用、甚至是毫无意义的事情,需要那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天才人物,需要成熟的叛逆思想。

    几乎所有的开天辟地式的创举都源自某次意义不明的奇思妙想,某次一闪而过的思想火花,某次无所事事的钻牛角尖。

    我们,若是只看着脚下的寸土,也许可以活下去,还能活得不错。

    但我们的种群,若是无能仰望星空,则永远只可桎梏于此,画地为牢。

    ※※※※※※※※※※※※※※※※※※※※

    老教授:啊,恐龙,万万年前的精灵,多么浪漫啊

    小海獭:啊,恐龙,肯定随随便便就能成精,建国前成精的,多么厉害啊

    小老板:……

    小海獭:你怎么也出来了呀

    小老板:据说按照国际惯例,正文里如果出场数不够的话,需要在作者废话里补充回来

    小海獭:哦?是这样吗?那你要不要先把白色卫衣穿起来?这样□□一下比较有效果

    小老板:……

    我们的毛春(5)

    众人席地而坐, 将谢为先教授围拢在中央,像一群上课的小朋友。

    对于谢为先教授的野外讲座, 罗飨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只是被他诺强行拉着, 在前排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坐下, 装作十分投入地听着, 实则在脑海里早已神游他方。

    他诺本獭倒是表现得兴趣十足,捧着脸歪着头, 像朵向阳花。

    罗飨斜眼瞧见他那副傻模样, 伸手探向背包的侧兜,那里满满都是之前小海獭趁他不注意时塞进来的小野花和小野果。罗飨随手摸出一朵白花酢浆草,将白色的小花朵插在小海獭的头发里。

    小白花艰难地从蓬松柔软的头发丛里冒出脑袋, 迎风摇曳, 像一只招摇的小天线。

    他诺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头顶的不对劲。他扭头看向小老板, 小声抱怨道:“我觉得我多长了一只耳朵。”

    罗飨忍着笑, 没作回答, 只是敷衍地帮他摸了摸头顶。

    小海獭自己也动手, 两只手交替揉了半天, 却什么也没摸到,也就不再在意。

    他诺的可笑动作惹得不少人嘻嘻偷笑起来。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咖啡冻女士严肃地绷着脸,一本正经地举着手机咔咔咔,拍下不少照片。

    所幸的是, 学生们的偶尔开小差行为并没有影响到老师的授课热情。谢为先教授已经从自己的动植物启蒙经历讲述到本次探秘团的终极目标:毛春森林公园。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咱们这个森林公园保护区计划, 以及我们将在保护区内建立一座全新概念的森林动物园。”谢为先教授笑容满面地传递着这个重大的好消息, “所以大家知道,什么是动物园吗?”

    他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师当堂点名,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红着脸,羞愧地承认自己的无知。

    谢为先教授倒是很和善,闻言笑了起来,温声安抚道:“小朋友你不要紧张嘛,这个不是考验,有话说话就可以。你只要把自己理解的东西分享出来,无关对错,我们一同讨论讨论。”

    他诺求助地低头看了一眼小老板,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壮着胆子把心中的实话吐了出来。“我感觉动物园就是把小动物们抓起来关在一起吧。”他这样说道,惹得全场一阵大笑。

    他诺见状,很是紧张,只等谢为先教授点头示意,一屁股坐了下来,抱住罗飨的一只胳膊,把头埋在胸口藏了起来。罗飨低头,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奶糖。

    谢为先教授再次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笑着开口道:“这位小朋友说的观点其实很典型,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对的。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有和他的想法相似的朋友。”

    老教授的话音落下,果然有几位人类举起手。其中有位女士更是直言道,已经十多年没有跨入动物园了,也不打算带自己的孩子去。

    “我进动物园的时候,总感觉里头的动物实在是太可怜了,看着心里很难受。”她这样描述道。

    谢为先教授连连点头,叹息道:“我很谢谢这位朋友和刚刚那位小朋友的坦白直言,正好帮助我更好地展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题。

    关于动物园呢,确实有一个明确的学术定义,但我觉得在这里展开太过学术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意义。咱们老百姓就算是知道动物园的定义又有什么用呢?最关键的是,我们能不能理解动物园存在的意义。”

    老教授开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道:“动物园这种概念的雏形,其实早在四千多年前的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中就出现过。在我国,预计在周朝时期,始建苑囿,此后历代皆有。封建帝王网罗天下奇珍异兽,圈养在自己的苑囿之中,特设专人管理,以供帝王赏玩。只不过当时的主要目的只是收藏和玩乐,权贵们养动物,就像是搜罗字画和奇珍异宝一样。”

    他诺偷偷抬起头,听到这,不由得看了身旁的小老板一眼。只见罗飨的目光落在老教授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教授取过一小块便携式白板,在上头慢慢写下一个奇怪的字来,笔锋遒劲有力,字看起来却像是一幅画。

    他说道:“囿这个字,汉字很多人都会写,一个口,里头一个有,拥有的有,但不一定知道它的字源。甲骨文里头的‘囿’字是象形字,字形是一个框框里头有四棵小苗,所以它最早的本义是菜园子或者果园,就是将植物圈在一块地里养。后来发展为框框里头一个‘有’字。有呢,字从‘手’和‘肉’,意为伸手拿肉,后来引申为拥有的含义。囿的意思也拓展了,最终变成蓄养禽兽的园子。

    这种将野兽圈养起来的方式,也是对六畜之外的动物资源和植物资源的开发利用,是野兽驯养的一环。所谓六畜,就是牛马羊猪狗鸡,我们常见的经济动物。除了六畜之外的野生动物,肉食价值较低,人类驯养它们多半是为了其他目的。

    于是就出现了猫啊鸽子啊这种驯养动物,有一定的作用,比如抓老鼠,飞鸽传书。这些功能性的动物,很多也能作为人类的动物伙伴。比如咱们的唐宋时期,就有很多文人骚客会带着自家的猫一起出门旅行,还写下不少诗文来抒情。著名的爱国诗人陆游就曾经想在船上给自己的猫抓小鱼吃,结果还没成功。

    现在你们小年轻很喜欢的网络上流传的一些视频,比如带着一只猫环球旅行啊什么的,我看点击率都很高嘛,其实都是以前的人干过的。以前的大诗人若是有微博,肯定会在上面实时更新自己为爱猫写下的颂文,可能还会以‘猫’为主题,举行在线赛诗会,我觉得估计能比那些什么vlog还要高大上。”

    众人被老教授诙谐的口吻和语言逗得哈哈大笑。

    “除此之外,古人甚至会养老虎孢子或是熊等野兽,观赏目的就更强了。由此可见,其实人类对于动物的喜爱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天然行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存环境,总是希望自己和自然还有动物更加亲近一些。

    如果把我们的古代苑囿也视作‘动物园’,那么动物园确实是把野外的动物抓进笼子里,供人类观赏。那些动物可怜吗?确实是可怜的。

    不过,若是说到近代公共动物园,我们国家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动物园应该是万牲园,出现得相对晚一些,是上个世纪初的事情。牲就是牲口的牲,万牲从字面来看,就是有很多的动物。万牲园建立本来是为了满足皇室贵族的娱乐需求,后来,当时的慈禧太后下令对公众开放,逐渐演化成公共动物园。从那之后,很多动物园相关的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他诺原本听得入迷,到这忽然一愣,凑到小老板耳边,偷偷问他:“磁吸是什么东西呀?”

    罗飨只是简单解释道:“一个女人。”

    他诺点点头,心道这只人类女人可能很厉害,居然和第一座动物园有关。

    “可以说是,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园都还处于不断发展不断学习的进程之中,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当公众在质疑,我们为什么需要动物园,其实,这个行业内的人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动物园的意义何在?动物园的责任何在?”

    动物园是现代社会的必要之恶,a necessary evil.

    动物园,首先学得是一座“公”园,需要有面相公众的能力。合格的现代动物园需要满足几个目标,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物种,尤其珍惜濒危的野生物种的保存和成功繁育,包括相关的动物科学研究,二是针对公众的环境教育。

    这是人类建立动物园的目的,也是动物园需要承担的沉重责任。

    在如此理念基础上,涌现出许多优秀的现代动物园,并在物种保护和环境教育上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世界领先的几百所机构和组织联合成立世界动物园暨水族馆协会(WAZA)。WAZA旨在在动物养育和福利相关领域,为全世界的动物园、水族馆和其他相关组织提供指导和帮助,从而促进生物多样性保护、环境教育和全球可持续发展。

    遗憾的是,我国目前为止,只有一家动物园能够有资格加入WAZA。我们在动物园方面的相关工作,依旧任重道远。

    小海獭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老教授话中的深意,但他仍感到一阵沉重和痛心,不由得揪住小老板的袖子,将其捏成一朵花。

    ※※※※※※※※※※※※※※※※※※※※

    就是长隆,去年11月刚刚加入的。不过,虽然长隆在某些领域做的不错,但很遗憾,长隆同样也是野生动物表演的温床,并一度以此为噱头大肆渲染,吸引公众。由此,很可能会对其他动物园造成不良影响,长此以往,或有恶果。

    我们的毛春(6)

    他诺听得过于投入, 以至于整只獭都紧张地揪成一团。罗飨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轻轻地将衣角从他诺的爪子里抽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去。

    小海獭下意识地抓住罗飨的手,又立刻放松,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抓疼你了吗?”

    罗飨揉了揉他头顶上的小白花。

    关于动物园的讨论仍在继续。

    “我想,几乎每个人都去过动物园, 不管是主动的被动的。”谢为先教授说道,“当我们还小的时候, 对动物园的感觉总是正面的。动物园里有许许多多的小动物, 老虎, 狮子,大象, 都是只存在于书本里的、在日常生活中见不到的神奇动物们。去动物园意味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意味着玩乐, 意味着郊游, 意味着远离作业的欢乐时光。

    一切都很新奇, 和日常生活存在着极大差异。而且, 一切都很符合‘预期’。

    什么叫预期呢?当我们还很小的时候,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都是由大人向我们描绘出来的。大人会和你说,老虎就是黄色的, 身上有条纹, 脑门上有一个王字, 它是百兽之王,很凶悍,老虎屁股摸不得。狮子呢,总是戴着一圈鬃毛。而大象就是有着一条长长的鼻子。

    小朋友们的心愿是很容易满足的。他们跑进动物园,这看看那看看,通常都是短短地瞥一眼,然后惊叹一下,注意力立刻会被下一项新事物吸引过去。只要他们看到的活的动物和他们从大人口中得知的是一致的,他们便会觉得满足,便会觉得动物园有意思。等到一天结束,父母问他,今天好玩吗?你学到了什么?孩子会说,好玩,我看到老虎、狮子、大象……

    当孩子们看见书本上的知识‘活’了,他们会有一种掌握知识的满足感,他们会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生活的真相,并可以以此为资本,向自己的同伴们炫耀,我看到过老鼠狮子大象,它们确实长得很书上描述的一样。我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我看到的,我满足了,我不想深究。这种满足感,其实是一种天性。

    孩子是可以成长的,但如果始终是按照这种模式成长,他们很容易形成一种扁平式的、单维的思维方式,因为这种思考方式是最容易的。世界非黑即白,我见到的就是真理,我不知道的、我不理解的东西就是错的,甚至不应当存在。他们会忽略许多灰色的地方,会变得更加尖锐,不容易接受异己的观点。当别人试图向他们阐述,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其实存在着很多事实,他们通常会拒绝接受。拥有这种单一思维的大人,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管他们叫‘杠精’。”

    不知为何,除了他诺,在场的其他人似乎都明白老教授的笑点在哪里。他诺茫然四顾,不得其解,摇摇头,决定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抛诸脑后。

    “事实上,向游客展示活的野生动物是什么样子,只是动物园职责中非常小的一个环节。动物园真正应当展示的是,野生动物自然的行为。它们在野外是怎么活动的?如何生存?如何繁衍?生活环境如何?食物是什么?天敌是什么?面临的威胁是什么?这些信息,才是重要的。

    它们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符合预期,可不可爱,会不会向人类卖萌,并不重要。

    只有自大的人类才会认为动物的外表和符合人类审美的行为是有意义的。我的意思是,没有人要求你长成特定的模样,没有人有权力只依据你的外表去评价你的价值,你也不应当这样对待一只动物,哪怕它只是一只动物,不会说话,不会像你一样行为。

    当我们大人在书上放一个又一个框框,然后把不同的动物塞进去,揉成各种形状,然后告诉我们的孩子,老虎就应该是这样的,狮子就应该是那样的。我们无形之中,就向那些毫无经验毫无偏见的孩子传递了一个信息:动物们只有一种模样,它们只生活在动物园,它们在动物园里的生活就是生命原本的样子。

    我感觉这是一种犯罪。当我们把动物们关进动物园,剥夺它们的自由,这是第一种罪——当然,我更愿意将这种原罪称之为‘必要之恶’。这一点,我们无法改变——也许将来可以逐渐改善,但本质无法改变。然而,当我们将动物们关起来,牺牲它们的部分天性。我们的本意是想让这些动物成为大使,传递一种信念,成为沟通桥梁,但我们却仍旧向公众传递错误的信息,让我们的孩子产生误解,这是第二种罪,而这种罪要严重得多,因为它本来不应当发生。

    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也许会让一些人,尤其是家长们听起来并不顺耳。我并不是想责难那些家长,因为我知道,责任不在于我们的游客,不在于公众,是我们动物园的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们的失职。

    如果家长自己都没能得到适宜的教育机会,又怎么可能向他们的孩子传递正确的信息?

    在我看来,国内的众多动物园,最普遍的问题就是,它们的关注点都是‘人’,而不是那些野生动物。最明显的一个特征,你们也很容易发现,就是当我们走进动物园的时候,第一眼关注到的,绝对是那些巨大的华丽的——建筑物。熊猫馆可能会被做成熊猫头的样子,大象馆前面摆一个巨大的象鼻子雕塑,或者是各种千奇百怪的‘中国风’式建筑。

    几乎所有新建的动物园,都会在宣传册上写上,我们是全国最大、最先进的动物园之一,占地多少多少,有多少多少个分馆,然后印上几张建筑物的外形图。就和高铁站飞机场一样,我们太喜欢富丽堂皇高大气派了,只要可能,我们就想做到最大、最耀眼。

    建筑物完全是人类的东西。有很多动物会给自己造窝,可能是挖一个洞,可能是在树上搭一个巢,但是狭义上的建筑,只属于人类。实际上,动物园中的建筑物是不重要的,甚至于,我们应当尽可能地掩藏这些人类建筑,让它们隐形,让它们融化在自然背景之中。动物园内的建筑的服务对象,主体不是人类,而应当是动物。它们不需要有多么壮丽,但一定要合适,要符合动物本身的自然需求。而且不能喧宾夺主。我们应当利用好每一寸空间,让它发挥出最大的能量,还原一个美好的环境,让动物们感受到自在。

    我并非是在说建筑物的存在就是不对的,毕竟每座动物园面临的问题都是复杂而多样的。真正让我痛心的是,当我进入一座非常漂亮的动物园,有各种无与伦比的巨大的建筑物,看着非常震撼。可当我进入到真正的动物展示区之后,总是为其中丰荣的贫乏和饲养条件的简陋震惊。关在笼舍里的动物无精打采,健康条件堪忧,眼睛里毫无神采,像行尸走肉一般看着往来的游客。

    我们就像是在用一个华而不实的礼品盒,而真正的珍宝正在蒙尘。然后动物园的游客们,每天都在上演现实版的买椟还珠的故事。这其实很令人难过,尤其是当我们知道国内动物园的艰难现状,明白他们很难得到足够的经费,实现盈利后。

    动物展示,其实是一件非常需要想象力的艺术工作。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国外同行是如何做的。很多优秀的海外动物园,由于场地所限,面积很小,而且建园历史悠久,因此设备看起来非常老旧,就是我们游客乍看之下,很可能会嫌弃地想,这些什么鬼呀,太小家子气了吧,一点都不气派。但实际上呢,这些动物园拥有一流的专业人员,他们通过自己的奇思妙想和绝妙的技术,在微尘中创造出奇迹。

    稍后有机会,我会和大家多介绍一些真正美好优秀的动物园应当是什么样子的,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动物园的创立,毕竟是为了服务人类,它是绝大多数人近距离接触野生动物的唯一渠道。如果我们能够好好地利用动物园,哪怕是远离自然的现代人也能享受良多,拓展视野。

    当然,我不想太着急,也不想显得过于聒噪。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叽里呱啦地讲一通,你们肯定会觉得非常无聊,也可能坐不住。所以呢,为了给彼此留一些空间,多一些想象,我觉得中场休息是必要的。

    我呢,会和我的学生们再去桫椤那边走一走,记录一些东西。有兴趣的朋友,欢迎加入我们。其他人可以原地休息,自行讨论,温习巩固我们刚才所学的课堂知识。好,现在老师宣布下课啦!”

    热情的小海獭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谢为先教授伸出右手,调皮地朝他鞠躬,做出一个脱帽致谢的华丽谢幕动作。

    有不少人打算跟着老教授,继续学习动植物知识。余下的团员们则三三两两坐着,彼此分享小零嘴,享受着林间清凉的微风和新鲜的空气。日光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的过滤,变得柔和优美,落在所有人的脸庞上,烙上跳跃的光斑。

    他诺和罗飨依旧坐在原地没有挪动。他诺歪头去看小老板,看着看着,忽然说道:“我觉得人类这样聪明,我们应当把所有问题交给他们,不用担心,是吗?”

    罗飨一愣,也看向他。

    “我越是学习,越是意识到,我以前很多的想法可能太过简单了。很多问题都很复杂,也许并没有绝对正确的解决方式,可能我们一直都在走错路,说不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真正地解决它们。而且,问题是不断涌现的,我们每天醒过来,都要面对无数可怕的新问题,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坏了,千疮百孔,无法修补。不过,只要还有人在继续努力,只要大部分人都心怀善意,我们总是有希望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美好的值得为之努力的东西的。”

    他看着罗飨,眼睛里都是绿色的光。

    “对不对?”

    罗飨笑了笑,回道:“你说的对。”

    “原本我对森林动物园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它离我们这样近,有点怪怪的,不太舒服。但现在我感觉,如果负责的都是像谢教授这样的厉害的好人类,也许结果会很棒。他们不会想去制造新的不幸,而是尽可能将原有的动物们安置在更加适合它们的环境里。所有人,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成精者,都值得拥有一个家。”

    对此,他开始有了信心。

    坐在他们对面的咖啡冻女士放下手机,朝他诺比划着,告诉他,他的脑袋上有一朵小白花。她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一直在憋着笑,以至于肌肉僵硬,显得很不自然。

    他诺担忧地皱起眉头,对罗飨求助道:“他们说我头上有东西。”

    罗飨装模作样地朝他打量一番,就像第一次注意到一般,惊诧地睁大眼睛,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一朵花。”

    “啊……”他诺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道,“是不是不好看?”

    罗飨摇头,“好看。”

    小海獭于是开心起来,抿着嘴偷笑。

    “我觉得应该也挺好看的。”他不好意思地埋着头,“那就留着吧。”

    他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只会开小花的小海獭呢。

    ※※※※※※※※※※※※※※※※※※※※

    小老板:没事浇点水,可以长出更多的花,海獭形小花盆,你值得拥有

    小海獭:挖个坑,埋点土,数个12345,自己的土自己的地,种啥都长人民币

    小老板:……

    我们的毛春(7)

    小海獭借口离开罗飨身边, 钻出密林在小溪边溜达了一圈, 总算找到一处可以清晰投射倒影的水面, 认真端详一番自己的“倩影”, 确认头上顶着小白花的他果然也很可爱之后,心满意足地起身回去。

    路过咖啡冻女士时,他诺手里被塞了一袋小零食。他跑回罗飨身边, 献宝似的将零食上供。罗飨深知他的套路,直接伸手接过来,拆开包装袋, 又原路返还。

    小海獭装作诧异的模样, 摇头晃脑地说道:“都给我吗?那多不好意思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捧着零食袋埋头吃起来。

    原来是一袋酸奶味的奶豆, 闻起来奶香醇厚, 含在嘴里酸甜可口,嚼起来有种冻奶酪的厚实口感。小海獭不声不响地就磕下半袋。剩下半袋被小老板以“吃糖蛀牙”为由头强行征收。小海獭意犹未尽地舔舔嘴。

    好在这种煎熬没过多久,很快便又到上课时间。

    众人回归到原先的位置,将谢为先教授围在中央。几位拍摄团队的工作人员坐在一处, 彼此分享着镜头画面, 各个面露喜色。在老教授的指导下, 他们补了不少漂亮的空镜头, 估计剪辑成片后效果会很不错。

    就在这时,谢为先教授清了清喉咙, 笑出声来, 说道:“好吧, 又到了我叨唠的时间了。同学们都到齐了吧?齐了我们就继续唠十块钱的。

    刚刚我们在休息的时候呀,有几位大朋友很认真,整理了课堂笔记,专门来和我一起讨论,顺便提出不少有意思的问题。我觉得很有必要在这里与大家一同分享。

    有位朋友问我,老师啊,你觉得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是什么?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话题。为什么说它危险呢?是因为这个问题,我个人认为并没有完整且正确的答案,而且它涉及到的领域非常微妙,很容易暴露出我们知识上的短板和思维的欠缺。不过,我本身就是一个不怕暴露问题的人。我说的不一定对,也不一定全,只是希望能输出一些内容,提供给大家一种思考的方向,抛砖引玉。

    首先,我们先来说说定义问题,什么是人,什么又是动物。动物是生物的一个分支,笼统来讲,我们把能感知能自主运动的活物称之为生物。因此,从本质上而言,我们人类也是动物嘛,对吧,灵长目的人亚科,非常典型的动物呀。我们身上也能找到动物本能的痕迹。我们通常管人的医生叫医生,管动物的医生叫兽医,对吧?其实说白了,医生就是我们人类的兽医。

    但是我们在思考人与动物的区别时,通常是把自己放到另一个层面,而且往往是更高层面。我们以俯视的、居高临下的眼光,去审视那些‘不如’我们的动物,来思考,为何人类可以‘高人一等’,我们为何‘独一无二’。这个思考出发点,其实不能说不对。

    人和动物有区别吗?有区别。但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已经难倒了好几代人了。不同领域、不同流派的学者给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可以说,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始终伴随着我们人类对于自我认知的不断深入,而且答案越来越谨慎,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不确定。

    比较早的答案,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会太陌生,它至今仍可能存在于我们的中学课本之中。这个答案是这样描述的,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人可以制造和使用工具。当然,事实证明,这个答案远远不够。我们已发现可以制造和使用工具的物种不下数种,包括乌鸦等鸟类,更别提是聪明的灵长类动物。”

    关于这个话题,小海獭显然很有发言权。他激动地扯了扯小老板的袖子,按压着声音说道:“我也会使用工具呢。”

    海獭一族都会使用石头等坚硬物砸开贝壳海胆一类的食物外壳,取出内里的嫩肉,可谓是自然界中会巧用工具小能手。

    罗飨给了他一个非常公式化的“赞许的眼神”。

    他诺又得意又满足。

    “如果仅仅是为了应试,填写这个答案或许不错,但如果想要更加系统地理解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否会使用工具并不能说明什么。同理,是否会使用火,也不全然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

    后来,有人也提出,人类的思维和动物思维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只有人类才能真正像样地思考。我们具有抽象思维,可以联想到未来,牺牲眼前利益为长远目标做考虑,而动物往往没有这种概念。不过,后来也有不同的实验证实,某些动物也具备‘居安思危’的能力,鸟儿们会提前储存好粮食以应对无法觅食的‘灾日’。所以,这个观点也不能说是全面的。

    还有一种观点是,语言是人类独有的、而在其他动物社群中不存在。现在仍有科学家在奋力研究动物语言,海豚、鲸等大型海洋哺乳动物被认为是拥有某种程度的‘语言体系‘,还有一些鸟类也可以实现声音沟通。动物的语言也许不像人类语言这般好理解,但也无法完全否认它们的存在。因此,以语言来判定人和非人区别,似乎也不够严谨。

    再后来,有人提出,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文化。我个人觉得,这个观点可能会更加贴切一些。当然,我们这里所说的文化,和中文日常语境下的文化还是有所差别的。文化一词,主要演化自拉丁文cultura,最早的词义大概是‘灵魂的培育’,后来融合了多重概念,指代了人类在某种生存环境下的各种精神活动。前面所提到的种种,包括语言交流,几乎也都属于文化范畴内。

    不过,我们同样也得知,动物社会中同样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文化现象,想要由此将它们与我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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