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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蟒蛇先生的考研事件(5)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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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更恶劣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战利品先生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

    他诺老实地摇摇头。

    “唉,说起来就很伤心,有好几次了,我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听见我隔壁的网友说,在什么什么帖子下面有人发狗粮,只要单身就能领。我呀,我单身呀。于是我每次都兴冲冲地找别犬帮忙,点进帖子里。虽然我是看不懂人类文字,但是我的爪速很快呀,不至于落后太多,结果却什么也没领到,而且每一次都这样。这就算了,前面领到狗粮的人类居然都在说踢翻狗粮,一点也不珍惜粮食,这未免太浪费了吧。”

    他诺更加震惊。听起来确实很浪费呢。他就难以想象有人会愿意把一碗干炸小河虾给踢翻。再想想,如果有人胆敢把小老板钟爱的小鱼干给踢翻,那肯定会被迫接受雷霆怒火的。

    网上的浪,江湖的水啊。

    战利品先生耷拉着一对忠厚老实的狗狗眼,叹息着。

    “我也想要免费领狗粮呢汪。”

    他他米不知听懂没,居然也大声地附和起来:

    汪叽——

    “这位小朋友的犬语说的不错哦。”战利品先生犹豫片刻,还是违心地夸赞道,“就是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听着有口音啊……口音还挺重的呢。”

    他诺都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也能说几句“方言”。

    ※※※※※※※※※※※※※※※※※※※※

    他诺:每发一次狗粮,就有一位老实的狗狗受到伤害,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五光十色

    在健谈的战利品先生的陪同下, 短暂而愉快的旅途很快便来到尾声。他诺等一行精怪穿出隐秘的灌木丛小道, 来至两条公路的交叉口,远远能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座孤零零的公交站台。阿伟先生和战利品先生无法太靠近普通人类, 只能止步于此。

    阿伟先生用爪子指了指对面的站台,道:“那里就是上车点, 环城线是长途线路,每整点发车。这里离起始站不远, 下一班车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战利品先生插嘴嘱咐道:“你若是去了成精协会,一定要找我的追星盟友十一哦, 她肯定会愿意帮助你的。”

    他诺用力点头,满怀感激之情地与两位热心友好的犬先生握了握爪,然后抱着弟弟, 缓缓地走向站台。阿伟先生和战利品先生始终一直站在原地, 目送着他诺,直到确认他们安全过完马路才放下心来,迅速消失在来时的小道。

    他诺在距离站台还剩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声汪汪汪地安抚了一番他他米,然后将水獭弟弟塞进背包。按照人类的规定, 动物和精怪都是不可以乘坐交通工具的, 哪怕另外买票也不行。

    他诺的邮差包虽然很大, 他他米的分量也不容小觑。他他米在背包里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选择抱着尾巴,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肉球, 只留出一只小小的黑鼻子透气。他瞬间就将背包塞得鼓鼓的, 几乎盖不上盖。

    他诺又安抚性地拍了拍背包,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他来到站台的雨棚下。这个站点很僻静,此时除了他诺之外,只站着一位特殊的“乘客”,一只小钱鼠。他长得瘦瘦小小,细长的小脑袋,披着黑褐色的背毛,嘴里叼着一枚亮闪闪的硬币,模样很是讨喜。

    看起来,眼前的这只小家伙是想搭乘顺风车去城里,嘴里头的硬币就是他攒下来的车票。

    钱鼠因其肖似老鼠的外形,经常被误认为是老鼠,但他其实并不是啮齿科的鼠,而是臭鼩。据说很久以前,有人类发现臭鼩会用嘴叼金币,将其视为财富的吉兆,还雕刻出“有钱鼠”形象的镇宅宝物。然而,尽管在某些地区,钱鼠广受欢迎,但绝大多数人类若是见到他们的真身,估计都会尖叫着将他乱打一通,当成普通家鼠处理了。

    想到这里,他诺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示意小钱鼠趴在自己的裤脚上。他今天刚好穿了一条深颜色的长腿裤,鞋面也是黑色的,可以很好地掩盖住小钱鼠的毛发。

    小钱鼠反应过来,摆动着两只细细的前爪,连连作揖表示感激。他将嘴里的硬币交给他诺,请他为自己代投币。然后,他踩在他诺的鞋面上,用爪子牢牢拽住两根鞋带,将小小的身形完美地与裤腿融合。这样一来,只要不细看,旁人便不会发现这只小小的半价乘客。

    他诺刚安置好他的临时伙伴,迎面走来一位人类乘客。他诺下意识地想埋头转身,并不愿意和陌生人类打照面,怕他看出端倪来。然而那只人类实在是太抢眼了,哪怕在他诺的眼角余光里也像是人形二极管似的在皮卡皮卡闪着光。

    他诺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对方。只见那人顶着一头波浪球状的金光灿烂的艳丽紫毛,上头还压着一只刺眼的荧光绿的全包耳机,一只耳朵上挂着硕大的圆形粉色塑料耳环。他的瞳色不同寻常,是淡淡的浅紫色,眼下画着浓厚的烟熏妆,嘴唇却是灰白色的。在这样强烈妆容的冲击下,他的五官几乎已经模糊,看不出好歹来。

    没想到这样一只人类,居然比百叶林里任何一只雄性鸟儿打扮得还要五颜六色,令獭无法直视。他大概也是要去求偶的吧。小海獭这样想着。

    神游之间,猛然瞥见对方回望过来,他诺眨眨眼睛,迅速将脑袋转到一旁,自以为伪装得十分自然。他心中暗自检讨是不是刚才打量的目光太过不礼貌了,决心转移注意力。他再次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背包,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糖饺形状的零钱袋来。

    零钱袋是水獭妈妈的手工作品,上头还绣着一只小小的海獭图案,他诺很是珍惜。他从零钱袋里数出五枚硬币,其中三枚是他自己的车票,另外两枚是替小钱鼠补足的资费。就在他伸手摸钱币时,意外发现钱袋底下躺着一枚小小的奶糖。他诺愣了片刻,然后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一定是小老板偷偷放进来的恶作剧。

    他诺将糖果掏出来,撕开糖纸,扔进嘴里嚼了起来。香浓的奶味,甜甜的,美味极了。

    那只五光十色的人类可能是看到他诺数零钱都能自己笑出声来,觉得有趣,竟然上前一步,和他诺搭起讪来。

    “小弟弟,要去哪儿啊?”

    他的声音倒是不难听,就是语气听起来很不着调,带着几分流氓气。

    他诺瞪圆眼睛,捂住零钱袋后退一步。他很想警告对方不要欺负自己,奈何他现在口不能言,只好作出一副怒气冲冲的可怕模样,瞪视对方。

    五光十色顿时觉得更加好玩,又欺上一步,将他诺逼到站台的角落里,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语带戏谑,道:“小弟弟,长得很可爱嘛,几岁啦?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真是可惜呀。要不要和大哥哥一起玩玩呀?哥哥保证会对你很温柔的。”

    他诺震惊地想道,原来他们所说的人类世界的猥琐流浪就是这个样子的呀,确实会令獭很不舒服。

    藏在背包里的他他米磨着牙齿,蠢蠢欲动。

    就在他诺思索着是要一脚踹翻这只奇怪的人类,还是抡起弟弟砸他一个措手不及、眼冒金星之时,公交车终于缓缓驶入站台,打断了两人波涛暗涌的对峙。

    五光十色率先动作起来。他流里流气地甩了甩刘海,无数金粉随着他的动作唰唰落下。他诺呛得咳嗽起来。对方却只留给他一个挑逗的眼神,继而步伐轻快地跳上了车。

    司机先生瞪着他,冷冰冰地提醒道:“上车请刷卡投币。”

    五光十色神经质地笑了笑,夸张地扭了扭胯部,将屁股对准刷卡机,一提一顶,姿势颇为狂放地刷了放在屁股兜儿里的卡,收到一车人类的侧目斜乜。五光十色不为所动,依旧故我,扭动着腰肢走向车厢后半截。随着他的动作,车厢里原有的乘客动作出奇一致地挪动起来,迅速在五光十色周遭划出一个真空圈来。五光十色却十分开心地挑了一张别人让出来的空椅子,摊开身体坐了下来,目中无人地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扭头看向窗外,嘴里小声地哼着跑调的小曲儿。

    他诺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奔放的人类。他是跟在五光十色的后头上车的,同样也遭到了来自车厢内的万众瞩目。他不由得手脚僵硬,窘迫地红着脸,迅速投完币,生怕也被人类视为流氓。

    不过,显然小海獭多虑了。人类是视觉动物,总是会下意识地根据眼中所见之物在脑海中折射出相应的主观印象来做出判断。他诺的人形根本就没有长流氓那副脸。事实上,他诺长得干净乖巧,眼神澄澈,打扮得也很像一名人类学生,是最容易讨人喜欢的长相。

    有了前头五光十色的衬托,他诺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几乎就像小天使下凡,令人如沐春风,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柔缓起来。司机先生大概是看见刚才两人的摩擦,以为他诺受到欺负,好心叮嘱他坐到靠近驾驶座的位置上,离后面远一些。

    他诺微笑着朝司机先生点头致谢,不过并没有坐下,而是挑了一处人少一点的空处,扶着栏杆站着。像这种长途线路,最后面的几排座位一般都会被首站上车的乘客坐满,而前头的位置多半会留给行动不便的人类。虽然装着他他米的背包很沉,勒得他脖子疼,但他诺并不介意多站一会儿。

    公交车再次启程,车厢随着前进的节奏有规律地晃动起来。他诺小心地站稳,空出一只爪来,非常艰难地用拇指戳消息给罗飨。

    ——我在车上遇见一只臭流氓

    小海獭其实并不如何害怕,他从五光十色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任何威胁,要么是对方其实并无恶意,要么是他并没有实力能够伤害到小海獭自身。再说了,他身边还有一只能咬鳄鱼的水獭弟弟,实在很安全。事实上,他诺对于五光十色的装扮也不像普通人类那样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也不会没有太多恶心的情绪。人类奇怪的一面总会叫他感到新鲜而有趣。

    只是不知为何,他诺还是想要将自己的所加所闻分享给小老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对方有什么样的回复和反应。

    小海獭发完消息,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怀着莫名的心情,等啊等啊,小老板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的消息石沉大海。

    小海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皱着眉,眼神飘向远处,却不期然对上五光十色的视线。那人冲着他挤眉弄眼,好像在嘲笑他,看起来很滑稽。小海獭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哼,用力地甩头看向别处。

    进城的线路单调乏味,晃动的车厢令獭昏昏欲睡。随着路线的深入,上来的乘客越来越多。他诺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空座,只能一路站到目的地。等他从咸鱼罐头般拥挤的车厢里挤出来时,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伸手一摸,只觉得弟弟都被挤扁了。

    搭乘顺丰大腿的小钱鼠也跟着他诺一同下车了。他身体轻盈灵活,并没有受到挤压伤害。他挥挥爪子向小海獭告别,转身迅速钻进就近的下水道之中,眨眼间已然消失不见。

    他诺心疼地隔着背包摸了摸水獭弟弟的屁股,无声地安慰他。双脚落到实地才逐渐有了知觉,他诺只觉得两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他刚一迈步,就踉跄着要倒下,被后头一人用力抓住胳膊扶了起来。

    他诺感激地看了一眼好心人,却意外发现对方正是和他一起下车的五光十色。

    “哎呀小弟弟,走路这么不专心可不好哦,要不要哥哥扶着你呀?”五光十色笑眯眯地调笑道。

    他诺挣开手臂,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只就是臭流氓?”

    小海獭欣喜回头。

    体貌闲丽,风姿卓绝,不是小老板又是哪个?

    他诺扑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他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小老板肯定是太担心我了,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小海獭喜滋滋地幻想着。

    罗飨微笑着,伸手,轻轻横腰一揽,将小海獭置于身后。他抬眼,看向五光十色,不动声色。

    五光十色脸上一变,迅速扯着笑,慌不迭地辩解道:“大哥,这都是误会,我不是流氓,我可以解释,我其实是良民。”

    他诺躲在罗飨身后,偷偷探头,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小老板一现身,五光十色就这么听话了。

    罗飨但笑不语。

    五光十色在他的注视下,沉默地坚持了一会儿,最终只能耸肩,撇撇嘴,面向他诺表示抱歉:“我向你道歉,我本来只是想开玩笑的,但我确实表现得像个流氓,对不起。”

    他诺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五光十色又叹气,嘀咕道:“我确实什么都没干嘛。他这么可爱,难道我口头表示下喜爱都不可以吗?”

    罗飨却道:“既然已经来了,就去成精协会报道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诺恍然,这才意识到五光十色原来也是成精者。不知为何,他之前一直都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就算此时凝神去看,也只能模糊地看出一个鸟类的原形来,只是形象混乱,具体是什么品种的鸟类却说不上来。

    真是奇怪呀。

    罗飨说罢,也不等对方应答,直接转身,带着他诺往日报大厦走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五光十色会趁机逃跑。

    五光十色脸上神色几番变换,最后只得沉沉地叹气一声,万般不愿地跟在罗飨背后。

    他诺好奇地频频回头看他,五光十色便冲他做鬼脸。他他米已经将脑袋从背包口挤了出来,见状,也皱着鼻子吐舌头,冲对方以牙还牙地做起鬼脸来,惹得五光十色哈哈大笑。

    他诺下车的站台距离成精协所在的毛春日报大厦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很快的,他们来到大厦门口。罗飨带着他,像上次那样,乘坐电梯往上。

    五光十色在罗飨面前乖觉得很,主动跟在身后,还殷勤地替他们按电梯。

    “这么久没回来了,成精协会还是一样的穷啊。”五光十色感叹道。

    看他怀念的神色,一定不是第一次过来。这么说,五光十色应该是一位已经登记在册的成精者。他诺实在太好奇了,很想问问他的身份。只可惜他自己说不出话来,而罗飨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好奇的样子。

    几只很快便来到成精协会的接待前台。值班的仍旧是小麻雀,不过她今天并没有织毛衣。她看见他诺还挺高兴,热情地招呼他们进贵宾室。五光十色也大大咧咧地跟着进去了,屁股往沙发上一黏,抓起一把瓜子就想磕起来。

    罗飨一指门外,命令道:“把脸洗干净。”

    五光十色的脑袋耷拉下来,只得听话地出去卸妆。

    他诺将他他米放出来。水獭弟弟夸张地大呼一口气,抻长身体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端起装着清水的纸杯敦敦敦地灌下一肚子水,然后挺着小肚子来回踱步,一晃动都是哐当哐当的水声。

    这时,贵宾室的门被推开,冲进来一团毛球,速度太快,就像是一道残影。他他米下意识地就扑了上去。

    “哎哟!”毛球居然会说话,大声地喊叫起来,“你咬着我的耳朵啦!”

    他诺连忙将他他米捞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毛球是一只博美犬。他赶紧按着弟弟的脑袋给别犬道歉。

    小小的博美犬用爪子熟练地梳理好被弄乱的发型,天性乐观的她很快就接受道歉,原谅了他他米的无礼行为。

    “没有关系的,听说你们是来问我们打投组的情况的呀,只要你对娱乐圈感兴趣,只要你也喜欢我爱豆,那你就是我异父异母异种族的兄弟姐妹呀,我们歃血为盟拜把子都可以。”小博美潇洒地甩了甩自己厚重的刘海。

    “哦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半路遇到一个调色盘,那也是你们的朋友吗?”小博美想起那副画面,嫌弃地撇撇嘴,“打扮太非主流了哦,要是被我们会长看见,一定会念叨的。”

    他诺默默将五光十色的形象和调色板联系在一起,居然还挺贴切的。

    她介绍自己为十一,她便是战利品先生口中的那位盟友。十一对于打投组工作内容的讲解和战利品先生大同小异,只是更具细节。

    十一砸着嘴回忆起来:“其实最早的时候,打投组还不叫打投组,那时候协会给取了一个比较朴素正经的名字,就叫粉丝朋友交流会,主要也就是给出道的偶像成精者给予一定的精神支持,偶尔凑够了门票钱,就专门组织那些能化人的会员去听一场在山上的演唱会。”

    她刚刚加入成精协会时,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类粉圈的机会。她虽然并不能化成人形,但因为勤勤恳恳矜矜业业,始终冲锋陷阵在偶像事业第一线,因此受到表彰,被允许一同进入某位当红偶像的演唱会现场。

    虽然说是去听演唱会,但外形为博美的十一是不被允许进入人类公共场所的。她只能从年久失修的围墙脚爬进演唱会现场,和里头的会员来了一场里应外合的逃票战役。在人山人海之中,十一摇头晃脑地听完了半场演唱会,甚至还得到一只粉色的荧光棒——后半场因为被旁人举报,可怜的十一被会场保安视作无业流浪狗给揪出去了。

    尽管在保安的围追阻截之下逃脱不是一个开心的经历,但回忆起那场狂热的演唱会,十一至今还觉地津津有味,仿佛仍旧置身于那火热的氛围之中。

    “在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人类吃喝不愁,生活美满,有正经工作,却又还要大张旗鼓不辞辛苦地投资娱乐。娱乐真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啊,偶像站在人群里,真地是会发光的。

    他万众瞩目,身披万丈荣华。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一刻是属于他的,也是属于我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站在那里,我就觉得生活真好呀。而一想到世界上这样会发光的偶像有那么多,他们都在等着我的喜欢,我就充满了干劲,活着真有盼头呀。

    追星使我快乐,我可能就是为了追星而成精的吧。我真是太爱追星了,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一只荧光棒。”

    ……

    十一发出霸气十足的荧光棒宣言之后,在场的几位都久久无言。

    “对了,刚刚你们说要打听谁来着?”十一再次甩了甩刘海,两只眼睛神采奕奕地闪烁着光泽,“哦,对了,乔雾是吗?你是我们乔乔的粉丝吗?你也喜欢乔乔吗?啊,乔乔可是我的本命呢。你知道乔乔最近要来毛春的消息吗?”

    他诺正想打字解释,这时贵宾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一位年轻人。

    “我感受到爱的召唤了,谁在思念着我?”他稍稍扬起下巴,露出光洁修长的脖子。

    尽管动作略显浮夸,但由于他长相艳丽,做起来并不令人反感,举止投足反而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和魅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皮卡皮卡闪着光。

    ……

    等等,皮卡皮卡?

    他诺目瞪口呆,猛然意识到为何眼前出现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不就是五光十色吗?

    一个掉色了的五光十色!

    他正呆愣着,忽闻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慌忙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十一没站稳,仰面从椅子上跌下来,后脑勺朝下猛嗑了一下。那力度,看得他诺后牙槽一阵酸软。

    可怜的小博美当场就摔晕了。不过,彻底晕过去之前,她脸上还挂着粉丝见到偶像真人的幸福痴笑,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他诺叹气,心底暗自希望十一并不知道调色盘成精、还化身成她偶像这件事。

    喜欢

    因狂喜过度而晕厥不起的小博美被别犬抬下去了。五光十色……不对, 当红辣子鸟……不, 是乔雾先生好奇得很,跟着出去转悠了一圈, 一边看热闹还一边评价道:“这里的员工身体素质不行啊,怎么说晕就晕了呢?是不是待遇不太好。果然还是太穷了吧。”

    一阵兵荒犬乱之后, 贵宾室重归宁静,再次推开门进来的却是麻辣烫先生本犬。

    今日的麻辣烫先生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绅士黑领带, 看起来格外精致。他下巴微收,刻出一条刚毅严谨的下颌线——对于天生短鼻扁脸的巴哥犬而言,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

    他诺心下佩服, 觉得对方真是一只严于律己的精怪,年纪这样小表现却这样稳重。和他比起来, 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不足呢。

    当然,在场的也只有小海獭会莫名得出应当做自我反省这样高尚的结论。像罗飨的话,只能想到“才几天不见麻辣烫怎么又胖了,圆润的屁股看起来甚是好踢的样子, 怎么还系着领带,看起来像一捆结实的扎肝, 不伦不类”这样的实惠评价。

    麻辣烫先生扭动着敦实的屁股,缓缓来到房间的正中央, 严肃而礼貌地和屋内的众精怪打着招呼, 态度不矜不伐。他记忆力过犬, 能清晰地叫出在场每一位的名字——除了从未见过的那只水獭弟弟。

    一点儿也不怕生的他他米从哥哥腿边冲出来, 汪汪汪地大叫着做自我介绍, 像一只小狗狗那样摇晃着长尾巴。

    麻辣烫先生的脸色瞬间发黑,连忙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他诺不能说话,用手轻轻揪了揪小老板的袖子。罗飨无奈,只得代为翻译。“他他米,他诺的弟弟。”他只这样简单地介绍道。

    对于他他米胡乱学狗叫的行为,麻辣烫先生显然是很不认可的,甚至感到被冒犯,将其视为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但出于礼貌和教养,麻辣烫先生还是强忍住斥责的冲动,只是朝着他他米略点点头,权做招呼。他淡淡地说道:“正常同我说话即可,不必讲究入乡随俗。”

    他他米并不能完全理解麻辣烫先生话语中的含义,但他依旧能敏感地从对方略显骄矜的姿态上读出一丝不友好的气息。他朝着对方龇牙,忿忿地冷哼一声,扭着屁股滑回去了,决计也不和这只臭脸狗狗做朋友。

    他诺弯腰将水獭弟弟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麻辣烫先生这才回过神来说正事。“我对于今日发生的闹剧深表遗憾。”他打着官腔,吐字字正腔圆,有着一股超出年纪的成熟,“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几位贵客对于本协会的看法,从而对本协会职工的职业素养有所质疑。接下来由我来全程安排各位的会面,有任何疑惑都可以直接向我提出。”

    众精怪当然没有异议。

    麻辣烫先生特地转头看向乔雾先生,估计是之前听见他的抱怨声,拖着调子悠悠说道:“本协会在资金周转上确实不太通活,若是能有善心精士的帮助,想来我会职工的工作生活状况也能好转很多。现下嘛,形势逼犬,多有不周,还请见谅啊。”

    乔雾先生脸上一红,喃喃无语。他虽然看起来很有钱,但其实放在人类社会里,也是为公司卖命的打工仔。当年不懂事,也没有直起腰杆的本钱,几乎是签下卖身契才换得出道的机遇。公司待遇虽说会随着名气的增加水涨船高,但是要维系明星的体面生活,成功高得令鸟咋舌。

    别的不说,乔雾先生在娱乐圈摸打滚爬多年,自己都还没能在公司所在的首都城买上房呢,至今过着漂泊生活。他也有心多给成精协会一些捐助,但到底只是有心无力罢了,确实不应当多说风凉话。

    当然,毛春城成精协会一向都讲究平等民主,别说是乔雾先生这种成名较早、没有依附协会帮助几乎全靠自己努力打拼天下的自由精怪,就算是新晋的那只哈士奇偶像,若是他日一飞冲天,忘了来处,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协会打投组虽然组织犬力日夜不歇地帮他造势,但力量终归有限,谈不上大恩大德。乌鸦反哺,全看自觉。

    他诺不知两方之间流淌的暗波汹涌,只是愣愣地盯着乔雾先生的脸看。洗干净脸的乔雾和五光十色时期的他真是截然不同,气质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一般。这种换脸型的化妆技术未免也太过霸道了吧。

    乔雾先生感受到小海獭坦率的目光,回头冲他跑了一个俏皮的眉眼,再次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像是读懂了小海獭惊艳的眼神,罗飨也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勉强还能看吧。”

    素来对自己的外貌相当有自信的乔雾先生闻言,气得直咬牙,但一瞥对方绝色的容颜,又瞬间噗嗤一声泄了气,偃旗息鼓。算了吧,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诺乐得咪咪笑。

    乔雾先生也笑了起来。他道:“不过,原来你就是小诺诺呀。你哥哥一直和我说,自己有个弟弟,长得如何如何可爱,性格如何如何的好,像颗奶香味道的糖球。我本来是不信的,现在嘛……”

    他诺睁圆眼睛看他。

    “现在我信得五体投地!你真是块小甜饼,快让我咬一口!”

    乔雾先生喊完,做出一个夸张的伸臂动作,似乎是想贴上去一把抱住他诺。只是他的步子还来不及迈出,胸口瞬间抵上一柄锋利似刀的伞尖。

    罗飨执着伞柄,笑得很温和。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乔雾先生,嘴里却是对他诺说道:“你要不要他抱,自己决定。”

    他诺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抱着弟弟迅速跳开了。

    罗飨收回小白伞,再次笑着道歉:“手滑了。”当然,从他的表情是看不出丝毫歉意的。

    乔雾先生只得举起双手,讪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偷偷用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再次抬头时,他又变成那个万人迷恋的辣子鸟大明星了,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罗飨也不再刻意针对他。他转身,率先挑了一张看上去相当柔软的大沙发椅,施施然坐下,然后示意众精怪同坐。他诺蹭过去,也不找座,便一屁股坐在罗飨的沙发椅扶手上,靠着小老板,还顺手水獭弟弟放在他的大腿上。

    罗飨的议事风格多数时候和他本人很相似,一般都是直接砍去介绍前因后果的赘言和寒暄部分,直接单刀直入进入正题。

    “你和绿猫雀碧雾是什么关系?”他这样问乔雾先生。

    也许是从水獭大哥那里得到过某种提示,被这样突兀地提问,乔雾先生也没有任何诧异的表现。他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已经退出,显露出几分严肃来。

    “事实上,他言问起我这个问题时,我才是第一次听说碧雾这个名字。事后我又仔细翻找了我能够找到的关于过往经历的记录,一无所获。”

    他言便是水獭大哥的名字。他诺暗自点头,看来大哥做事果然靠谱,已经帮他做好了很多铺垫。想来乔雾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迫切想要得到失去的那段记忆,这才答应前往毛春城,亲自与他诺等精怪见上一面,了解详情。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说好的是近期成行,且还需要做多方准备,乔雾先生却忽然乔庄造访,令他诺措爪不及。

    像是读懂了他诺脸上的疑惑,乔雾先生立刻解释起来。“我原本是打算之后趁着来毛春做节目的机会再约见你们。不过前两天发生的一件怪事,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情,觉得事关重大,越早解决越好。”

    因此,乔雾先生费尽心思向他的经纪人和公司请了一个短假,在档期的间歇期间回到毛春城。为了防止被粉丝认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更是出于他本禽的爱出风头喜好抓马的性格,乔雾先生特地打扮成都市非主流嬉皮士,掩人耳目,回到故乡。他诺遇见他的那个站台,正是乔雾先生回家后的第一站。当时他凭借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碎片,在毛春城郊和百叶林的边缘地带徘徊了大半天,当然最终一无所获。

    “其实,我本来自己也是有点奇怪的,因为我的记忆有些问题。但都不是大问题,就像是记忆力不太好的人,隐约能记住一些大事,但要是让我具体回忆细节,我又说不上来,感觉是在想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没有太多感同身受的感觉。

    比如说,我明明记得我是从毛春城来的,但是要我说我以前的家在哪里,是怎么生活的,成精之后又是怎么离开的,我却回答不上来。也许我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当然,我之前也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把它当回事。不过这一点其实也很古怪。要是换个人,估计会很紧张,觉得自己肯定是有毛病了。但是我一直都过得很坦然,感觉是有人故意要我不去注意这些问题的样子,我下意识地都不会去回想以前的事情,被人问到,也会含糊敷衍过去。”

    说到这,乔雾先生忽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环视着四周,说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因为我的脑袋已经被人改造过了。我,其实是个生化人来着?啊,不对,这样说不准确,其实我是一只生化鸟,是奉命成精的,国家交给过我神秘的任务。”

    ……

    他诺之前还感叹过相信自己的前世是一只荧光棒的追星犬十一脑洞发散得太大想法太不靠谱了。现在看看,大概是粉丝随偶像吧。

    “你想多了,没有奉命成精这种事情。”罗飨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幻想。

    乔雾先生啊了一声,略带失落地耷拉下脑袋。

    “那好吧,也许我只是个神经病。”他这么想着,忽然又再次兴奋起来,“啊,对啊,我也可以是个神经病啊!听听,神经病是多么艺术家的病啊,但凡想要创造出传奇人生经历的大人物,都得有个什么疾病来着。

    而我,就是神经病吧?

    这其实就是上天赋予我的大任?哈哈哈,很有道理,我琢磨着我应该是精神分裂……啊不不,双重人格听起来比较有强调,符合我的个禽设定。”

    乔雾先生摩挲着下巴,冥思苦想,一拍脑门给自己下了个精神病的诊断书。

    罗飨和麻辣烫先生都像是在看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样看着他。

    乔雾先生又看了一眼众精怪,发现只能从傻呵呵的他诺脸上找到一丝共鸣。

    “可爱的诺诺弟弟,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一种天道大任?是吧,是吧?”他殷切地看着他诺。

    他诺一惊,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知所措地看向小老板。

    罗飨微微一笑,纠正道:“神经病是粗鄙之语,精神病才是你的归属,你得想好了再确诊。虽然我觉得这两项你都有符合的地方。”

    乔雾先生脑子一转,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嘲讽了。不过,他敢怒不敢言。

    罗飨又道:“虽然看起来你肯定有病,但具体你是什么病呢,还得再研究看看。今天太仓促了,我手头没有趁手的法器。你且在成精协会安顿下来,等我准备好,再召唤你。”

    说罢,他斜乜了一眼始终安静如狗的麻辣烫先生。对方身体一僵,心里明白罗飨这是下达了一个供养白吃白住的闲鸟的死任务,虽然情感上不乐意,理智上还是相当大肚地点头应承下来。

    好在乔雾先生作为社会鸟已经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多年,对于这样的人情世故往来还是颇为上道的,不等麻辣烫先生暗示,他自己主动提出会支付食宿费用,并且额外再给成精协会提供一笔捐赠。

    麻辣烫先生脸上的笑容总算真诚起来。他眯着眼盯着乔雾先生,就像在看一块喷香的叉烧肉。

    乔雾先生心想,自己还是有必要再激发出一个不惧怕猛兽猎食者的高贵勇猛型鸟格出来的,以替换眼下这个高贵娇弱的王子型人格接受命运的残酷现实。

    乔雾先生在想什么,他诺完全猜不出来。他只知道今天的大事暂告一段落了,他向麻辣烫先生表达对十一的问候,希望她早日康复,又向乔雾先生告别,期待着再次见到他。

    乔雾先生依依不舍地和他诺挥别,临走前,硬是拉住小海獭拍了一张合影。他诺犹犹豫豫地看着小老板,最终也没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这大概还是乔偶像鸟生头一次强求和别人合照,而以往他若是碰上粉丝情况总是相反的。他打算将这张珍贵的合照发给他言,好好向他炫耀一番。

    看,你弟弟可爱吗?你看不到,诶,可是我能!

    回家的路上,他诺对于需要将弟弟塞进背包里这件事很是愧疚,他打字问罗飨:有办法可以让弟弟自己在外面活动吗?

    罗飨略想了想,摊开手心,掌心冒光,逐渐显现出一条金色的牵引背心。

    “你给小肉球穿上,”他说道,“在普通人类眼中,他就是一条腊肠。”

    他诺欣喜地接过牵引背心,稀罕地拿在手里摩挲一番,都忘了反驳水獭弟弟的名字不叫小肉球。他将他他米招过来,水獭弟弟以前也经常被妈妈当做小狗溜,穿着牵引背心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不过他诺的动作不太熟练,摆弄了好一会儿,才顺利让弟弟穿上背心。

    这一下,配合着小水獭的汪叽叫声,真像是一条小狗狗。

    不过,他诺疑惑地询问:为什么是腊肠?

    罗飨理所当然地回道:“谁让他腿短?”

    一点儿也不介意被人说腿短肉多的他他米兴奋地跑来跑去撒欢。等劲头过去后,他开始四肢着地,高傲地扬起小脑袋和长尾巴,像一只真正的狗狗那样弹弹跳跳地走起路来,神气极了。除了顺拐走路的姿势显得不太优雅过于傻气之外,总体而言,他他米还是一只挺精神的小伙儿。

    他诺骄傲地牵着弟弟,接受着往来路人的注目礼。

    ——你看这个人,他的腊肠居然没耳朵,真是搞笑哦。

    他们一定都在羡慕我,哼。

    在半路上,他诺自然而然地提出要买糖果的请求。罗飨只当他是将零食都吃完了,也没有阻止。糖果铺子不让宠物进门,小老板便牵着他他米在门口等着。他诺特地东拐西拐地绕着店铺走了一圈,避开小老板的视线,偷偷摸摸让人类店员给他装了五斤最好吃的奶糖。几百颗糖果将他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背带勒得紧紧的。

    小海獭走出糖果店铺,眼神贼溜溜地在罗飨脸上转悠,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再加上他那圆滚滚的大背包,看着真有点像是刚做完坏事回来。

    罗飨不觉好笑,将他的背包接了过来拎在手上,轻声训斥道:“一次性买这么多,你是要过饥荒吗?不知节制。”

    他诺见他并没有反对,立刻笑眯眯地弯起了眉眼。

    等小老板不注意的时候,我就用这些糖果把他的佩囊塞满。嗨呀,虽然这些糖也并不及我的万分之一可爱,但是,五斤糖果呢!可爱值肯定爆炸了。

    小海獭心里惦记着事情,脸上的表情就显得心不在焉起来,显得更加傻气。罗飨见他并没有心思在城里多逛逛,就很干脆地将两只獭都带回家。

    吃过晚饭,院子里满地银霜。今晚的夜色好得很,万里晴空,北斗阑干南斗斜,一抹弯钩月。

    他诺搬出他的大脚盆,勤快地张罗着要给弟弟搓澡。

    唰唰唰——唰唰唰——

    空气里荡漾着倒扣盐罐撒盐的声响,颇有节奏。他他米是只淡水小怪兽,对于搓澡盐的把控需得相当精准,一不小心齁过了头就容易造成咸鱼事件。不过,他诺做起来得心应手,舒服得小水獭汪叽汪叽直叫唤。

    罗飨纵身一跃,飞落到大梨树上最高处的枝头上,像一只鸟儿,又像一只猫儿。他的身姿轻灵潇洒,哪怕身处脆弱易折的枝干之间,也能从容自在,如履平地。他很快便仰面卧下,惬意地舒展四肢,歪头俯瞰院落里的搓澡小闹剧。

    随着他的动作,梨树花雨潇潇下,满院飘香。现下远非梨花的花期,但只要他想,院里的梨树就能永远花开不败。

    白色的花瓣盖在水面上,小水獭变成一团雪糯糍。他诺欣喜地抬起头望向罗飨,嘴角咧着,眼里有花,鼻尖上沾着一点白。

    今天晚饭之前,小海獭悄悄躲进卧室里,捣鼓了很长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面带红光,一脸喜色,也不知道是遇见什么好事,却不肯透露半分。

    罗飨对此颇有些在意,惦记了整整一晚上,但是出于矜傲,他是断然不肯直接问出口的。他随手摘下一朵娇艳的梨花,拈在手上,凝神思索着。

    经过一场凉爽的花瓣澡,被搓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他他米困得直打哈欠。他诺收拾妥当,将他送回卧室睡下。又出门来,寻觅着小老板的踪影。

    罗飨在层层花云之间冲他招招手,转瞬之间,他诺已然置身于梨树之中。他扑向罗飨,梨树剧烈颤动起来,白色的花瓣落得像夏日冬雪。小海獭挤在罗飨身边也躺了下来,赖皮地压着他的胸膛和胳膊,半边身体都悬空着,看起来摇摇欲坠。

    罗飨拧着眉头,不快地说道:“你对你的体重心里没点认知吗?重死了,别压着我,快下去,自己坐好。”

    他嘴上随着这样嫌弃着,胳膊却不自觉地用力回收,将他诺搂得稳稳当当。

    他诺笑颜晏晏,丝毫不把罗飨违心的批评放在心上。他能够感受到罗飨对他态度的逐渐软化,哪怕他嘴里什么也不说,举动却总是相反。口是心非的小老板呀。

    更何况,他可是得知了一个大秘密,哼哼。

    罗飨用来给小海獭装可爱值糖果的佩囊是个虚空囊无底洞,能吞日月山光。几百颗糖果扔下去,一点儿响声也无。世界上能填满虚空囊的糖果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在小老板心里,他的可爱一定能抵亿万万颗糖果,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像无缘的天河,像无底的汪洋。

    他诺几乎是肯定罗飨一定肯定绝对是喜欢他的。

    汪汪汪——

    小海獭发出得意的笑声。仗着罗飨此时什么也听不懂,他可以肆意妄为。

    ——我知道你喜欢我啦,你别躲,我都发现了。

    他这样说道,哪怕只能发出汪汪的犬吠声,也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无限膨胀的美妙心情。

    罗飨的眉头皱得更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是想看穿他的眼睛直达他内心的想法。

    “你想和我说什么?为什么不打字?”他这样问道。

    小海獭才不会把话都出来呢,他多聪明,要是留下了文字证据,以后肯定会受到无休止的嘲笑的。他忽然意识到不能说话这种悲剧之事带来的好处了。对呀,他的话没有人能听懂,这不就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说出来,而不用考虑别人的看法吗?

    哼哼。

    哼!哼!

    哼着哼着,他自己就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你是小猪吗?总是哼哼唧唧的。”

    罗飨怀疑他是不是糖吃多了又变傻了,正要开口询问,又被小海獭的汪汪叫声打断了。

    ——不过你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啦,你别不好意思,我能理解的,毕竟我是这样的可爱,谁能不喜欢我呀。

    小海獭继续说着,也不管罗飨此刻并不能理解他的事实,越说越起劲。

    ——而且,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呀。

    小海獭想了想,又再次肯定地重重点头。

    ——嗯,没错,因为你也很可爱!我感觉自己比喜欢朋友还要更喜欢你一点,是很大很大的一点!

    ——就是这样!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呀,小海獭从未体验过,那样陌生,裹着令獭沉醉的甜蜜气息。他不懂,却并不害怕。

    不管怎么说,我是先发现的呢。等以后能说话,我就告诉小老板,吓他一大跳。

    他再次骄傲起来,恨不能甩一甩尾巴表达强烈的感情。可是化作人形的他并没有尾巴,也没有毛毛能遮盖他脸颊上胭脂色的红晕。

    ……

    不知过了多久,睡了一觉又醒过来的他他米发现自己居然独自一獭呆在卧室,这让年幼的小水獭很不习惯,又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爬出门去找哥哥。

    哥哥和罗飨都在树上呢,他们在干嘛?

    小水獭汪汪地小声叫唤起来,试图引起海獭哥哥的注意。只可惜,他诺完全沉浸在一场不知缘何而起的精神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忽视了弟弟的存在。

    罗飨呢?罗飨则一心一意地解起谜语来,自然也分不出半分心思给别处。今晚的小海獭就像一团迷雾,令人费解,令人……挪不开眼睛。

    小水獭趴在大梨树底下,扶着树干直立起身体,奋力仰头望上望去。树上的两道身影与朦胧的明月春花交织在一处,不分你我。

    小水獭困惑地观察了半天,爪子因太过使劲而变得酸疼。汪汪声从小心翼翼的试探逐渐加大,最终变成气呼呼的大声叫唤。

    汪汪汪——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游戏,我也想玩呀!带我!带我!

    无人应答。

    ……

    今天又是罗家小院犬声交错热热闹闹的一天。

    因老伴儿回娘家而孤枕难眠的邻居刘大爷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心里嘀咕,也不知那罗小哥家里养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能不能下崽,要是能,可不可以要一只来养呢?他家的狗崽子虽然有些闹腾但听起来中气十足是个好的啊。

    ※※※※※※※※※※※※※※※※※※※※

    他他米:我也想玩成年獭的游戏,发出单身獭的汪汪声

    水獭妈妈:妈妈不许!!!

    双拼套餐(1)

    早上的时候, 他诺趴在梨树上, 抓到今年夏天的第一只蝉。

    他打算把鸣蝉送给水獭弟弟,当做和解的礼物。小他他米不知道怎么了, 脾气大得很,今天起床之后始终气呼呼的, 喊他也不理,吃饭也很敷衍,还冲着小老板吐舌头。

    也许弟弟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他诺这样想着, 在墙根脚下找到撅着屁股玩泥巴的水獭弟弟。

    汪!

    ——看!是蝉!

    他诺摊开手心, 展示着自己的猎物。他他米睁大眼睛, 满怀崇拜地看着他。

    兄弟两个重归于好,相亲相爱地窝在一起。

    罗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诺看了半天。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那只蠢海獭非常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怪怪的。之前一段时间因为发音古怪,小海獭始终羞于开口, 交流也只肯打字。而现在, 他像是突然放飞自我, 不再掩饰自己的汪汪叫,甚至还和他他米两只獭站在屋檐下互相比赛吠叫,相当幼稚。

    他经常对着自己发呆, 想到开心之处还傻呵呵地手舞足蹈。问其原因,小海獭什么也不说, 只冲着罗飨神秘兮兮地笑。要是不理会他, 不一会儿又会黏上来, 扒着罗飨问东问西。

    小傻子一只,仿佛穷人暴富,身怀宝藏却无人知晓,既暗自窃喜又忍不住想得意炫耀一般。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罗飨干脆将问题抛到一边。他相信小海獭坚持不了多久,最后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这个秘密的,而且这一天应该会来得很快。想到这,罗飨彻底释然了。他只需要等待着,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像极具耐心的老猎人,静候他的猎物掉落陷阱。

    他诺这样的蠢家伙,不会是他的对手,哼。

    罗飨之前和乔雾先生约定,需得找到一件趁手的法器之后才能展开调查。他诺一直不明白所谓的“法器”是什么,罗飨也不肯告诉他。而今天白天,小老板什么也没干,也不怎么说话,就在梨树底下纳凉,慵懒地躺了一整天。

    最让小海獭不理解的是,小老板居然连饭都不吃,最喜欢的小鱼干摆在他眼前,看也不看一眼。这可让他诺担心坏了。他陪着罗飨在呆坐了一下午,想方设法让他活跃起来。

    ——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你和我说说话呀?和我说说话就可以开心起来啦

    ——你要是不开心,我让弟弟给你跳大象舞吧。

    他诺用一尾小鱼干的代价,哄骗他他米站在小院中央表演舞蹈。水獭弟弟挺着小肚皮扭动腰肢跳大象舞,造型一点也不优美,动作笨拙也无甚观赏性,甚至因为站立时后腿实在太短的缘故,尾巴始终拖地,会在屁股下方涂抹出一个神秘的圈圈,而显得十分搞笑。

    他诺觉得这样的弟弟可爱极了,可是小老板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天。小老板像是忽然进入了省电节能模式,将生命活动指数降到最低耗那一档。若不是知道人类是不会长时间休眠的,他诺几乎要怀疑小老板已经进入到夏眠状态了。少数动物选择夏眠或是冬眠是为了节约自身耗能以度过食物匮乏时期。小老板显然不符合这部分情况。

    小海獭忧心忡忡,自己吃饭也不香了,也不再惦记着要吃虾蟹。他开始有事没事总爱扒拉几下小老板的头发,惦记着找到他的隐秘充电插头来。当然,小海獭什么也没找到。

    他诺暗自怀疑小老板的这些异常都和乔雾先生的委托有关,但小老板什么也不肯透露,只让他不用担心。

    等到第三天傍晚,红霞万朵,夕阳斜归。小老板还躺在竹椅上,他才刚醒来,正闭目养神着,一只脚尖点着地,时不时轻轻晃动一下。他今天午睡的时间比前两天还要长很多。

    他诺让他他米自己在屋里用手机看动画片——自从小海獭学会使用手机看视频之后,动画片也变成他的新爱好。

    安顿好弟弟后,他诺出了房间,朝着院子里的罗飨走去。

    小老板是不是生病了。他这样想着,来到罗飨跟前,矮身蹲下,将下巴搁在罗飨的膝盖上,视线朝上,直直地看向他,眼神里都是担忧。

    罗飨睁开眼睛,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小海獭的后脑勺。

    “别担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他这样说着,眼睛看向大门的方向。

    就在这时,罗家小院的门被敲响。

    造访的是锅盔。他身上背着一只小小的鱼篓,里面是他钓回来的欲念之“鱼”。

    “这是最后一篓了。”锅盔对罗飨说道,然后恭敬地将鱼篓奉上。

    罗飨赞许地点了点头,奖励给锅盔一条小鱼干。锅盔叼着小鱼干,欢天喜地跑了。

    他诺不解地看着小老板。

    罗飨没有多做解释,只说道:“今天晚上我们有客人,会很热闹。你让小肉球乖乖呆着,别乱跑。”

    他诺答应下来,却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客人。

    罗飨不再多说,带着鱼篓进了厨房隔壁的小房间,一呆就是三四个钟头。房间满屋金光,偶尔传来金属撞击发出的清越的锵锵声。

    谜底很快便解开了。晚上八、九点时分,罗家小院果然迎来两位客人,是麻辣烫先生和乔雾先生。

    乍看之下,小海獭吓了一跳。与三天前初见时相比,乔雾先生的变化极大。此刻的他脸色灰败,眉眼间似有愁云缠绕,整个人瘦得脱形,弱不禁风,哪里还看得出当时那位风姿翩然,明艳动人的偶像来。

    他诺生怕自己一口气吐得太重,直接能把对方吹倒,赶紧给乔雾先生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歇息。

    然而,罗飨似乎对此事早有预知,脸色如常地和两位客人打招呼。

    乔雾先生见罗飨胸有成竹的模样,顿时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也不待对方提问,自己就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

    在他们之前的对话中,乔雾先生曾提到过,他是因为近期发生的一件怪事认为不可耽误,提前来到毛春城寻求帮助。不过当时罗飨并没有让他细说那件所谓的怪事的详情。很显然,这件怪事在乔雾先生踏足毛春之后仍旧纠缠着他,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吞噬着他的精气和灵力,导致他的样貌在短短数天之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诺心里着急,很想直接细问乔雾先生身上发生的怪事。然而当事鸟到达罗家小院之后,似乎是因为见到强大的罗飨,忽然有了底气,卸下内心恐惧的负担后,整只鸟又再次松快起来,说话的强调又重新变回之前爱夸张爱表演的性子,不紧不慢地将事情从头开始捋。

    这一回拨,故事的时间线就直接回到大约六年前,乔雾先生刚刚化人,前往首都城打拼,以爱豆身份出道的时候。乔雾先生初化形,依据自身的灵体状况,人形维持在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他在毛春城成精协会报道时,户口登记处的职员严格按照规定,根据他人形时的骨龄等生理特征,在他的人类身份证件上如实填写真实的年龄。

    彼时的乔雾先生见识有限,年少无知,虽然凭借着一时意气和喜好,想要投身演艺事业。但具体什么叫娱乐圈,什么又是演艺事业,他毫无概念,却无所畏惧。跟随着北上的成精者大军,乔雾先生生平第一次离开小小的毛春城,来到第一大都会首都城。

    首都城的常住人口突破两千万,面积是毛春城的五倍大,实在是他诺这样土生土长的小精怪难以想象的属于世界之外的大世界。前往首都城之前的种种记忆,在乔雾先生的脑海里不过就像是组不成句的只言片语,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成为首都城的旅客之后,他作为人类的人生正式启程。

    最初的不适和迷茫过去之后,乔雾先生开始寻找机遇。对于当明星这件事,也是在他真正见识过人类娱乐圈的完整面貌,才开始有了自己的计较。乔雾先生绞尽脑汁,四处投简历。凭借着出色的外形,他通过考核,成功进入一家小经纪公司,成为其旗下艺人。虽然明面上而言,他已经一脚踏入娱乐圈,然而并不受公司器重,没有接到任何有价值的工作,一度处于停滞不前的瘫痪状态。此时距离乔雾先生心目中的扬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然而,乔雾先生是幸运的,他只等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遇到一个极为宝贵的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他从经纪公司处得知,当下首都城里有电视栏目组的招募人员,正在为一档地方卫视台的真人选秀节目做宣传和选角。他们接受开放式的社会报名。报名没有太过苛刻的条件,只是有一点硬性要求,节目的选手必须是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单身男性。而当时的乔雾先生已经超过了。

    人类的娱乐圈是一个相当残酷的角斗场,年龄、外貌、情商手段,都能成为武器。而其中,年轻偶像的竞争力度尤为惨烈。虽说二十岁出头理当是偶像风华正茂的最好年纪,不过前提是此时的偶像们需得是正当红,这就意味着他们出道和成名的年纪要更小一些。哪怕乔雾先生以刚好二十岁的身份去参赛,在一众只有十七八岁的花样少年之中,也毫无竞争优势。

    一番思量之后,乔雾先生打算剑走偏锋,修改年纪。于他看来,他本就不是人类,所谓的人类年龄是毫无意义的,哪怕明知如此违反人类律例,他也觉得无需顾忌。毫无心理负担的乔雾先生伙同他当时相熟的一位经纪人助手,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篡改了自己的人类年龄,从户籍信息上成为一名十八岁的人类少年。

    他所在的公司原本递交的名单里并没有乔雾的姓名,不过乔雾先生最终还是想方设法投出了已经修改过年龄的报名表,并顺利得到了一次面试机会。再一次得益于他出色的长相,乔雾先生顺利通过海选,成为两百名选手中的一员。

    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好在结果总算是好的。事情曝光后,经纪公司虽然对乔雾先生自作主张的行事风格很是恼火,但他们推送的其他艺人都未能拿到海选资格,权衡之下,只好摆出和颜悦色不计前嫌的姿态,全力扶持乔雾先生参赛。

    这档真人选秀节目其实是云泉城的卫星电视台开创的新综艺,其比赛形式之新颖、赛事之精彩在全国都属首例。云泉城离毛春不远,却和毛春城是风格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云泉城整体充满着极为浓厚的现代都市气息,发展迅猛,临江沿海,一派繁荣。因两地经济水平差异,毛春城素有云泉后花园的雅称,不少在云泉打拼的成功人士会在闲暇时选择来风景秀丽生活悠闲的毛春休假,购买度假屋。这其间呢,就出现不少商机,当然也酝酿出不少泡沫。

    ……

    他诺心想,乔雾先生估计会和一心想成为金融精英然后去骗人类傻子的林绛很有共同语言。

    乔雾先生拍着大腿,还想进一步分析几点他关于两地经济的看法和风俗见解,被麻辣烫先生不动声色地拉了回来。

    “啊,对不起啊,我总是容易跑题。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小事,无关紧要。我再从头捋一下!”

    乔雾先生正要开口,再次被打断。麻辣烫先生皱着眉头,提醒道:“你已经从头很多遍了,不要再从头了,直接往下捋。”

    乔雾先生只好继续说回他的选秀大赛。这场比赛中,两百名花样少年经过专业训练,磨练唱跳演等才艺,追从不同的导师,组队竞争淘汰。最终脱颖而出的十二人将组成一个新的男子偶像团体,组队为期一年,获得参与各类节目、商演和粉丝活动的机会,正式踏入娱乐行业,俗称“出道”。

    比赛制度对于乔雾先生而言可谓是相当不利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乔雾先生作为一名相思鸟成精者,除了样貌,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才艺展示。尤其是比赛颇为看中的唱歌技能,乔雾先生可以说是五音不全到极致,能完整将一首歌唱下来以实属不易,更不论要稳住观众让他们能够耐下心来,忍受自己歌声的摧残。想要通过真才实学来取胜是根本不可能的。

    另外一点,在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不间断的聚光灯注视下,人体状态的细微之处也无处遁形,乔雾先生因修改年龄的后遗症也逐渐显现出来。虽然从数字上而言,二十一和十八并没有相差太多。但人类的身体构造相当神奇,十八岁的少年的五官更偏于圆润阳光,尚未完全张开,一眼望去便自带青春四溢的阳光之气。而二十一岁虽然还是盛年,但因为已经成熟的缘故,长相更偏沉稳立体,朝气锐减,很难再通过外在手段伪装出那种浑然天成的少年感。这一点,让乔雾先生很容易便和其他选手区分开来。因此,在比赛期间,便已经有流言蜚语宣扬他修改年龄参赛的恶劣行径,一时之间沸沸扬扬。

    同时,乔雾先生的样貌虽好,但并非是时下流行的帅气长相,而是总体偏艳丽,如同牡丹一样霸道,又同孔雀一般招摇,带着一丝难言的攻击性,与周遭格格不入。这种长相虽然多数人见到都会夸赞一声美,但真正欣赏的群体却偏于小众,并没有那么多。

    乔雾先生也不强求设立一个全能全才的形象。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让人类见到自己最真实最自在的模样。如果人类不能接受他真实的美丽,那么对于乔雾先生而言,来自这种人类的喜爱便一文不值。他是一名成精者,理当有这般自由自在无所顾忌的傲气。

    乔雾先生放开手脚一搏。他天生具有迷惑人心的本事,明白什么样的举动能够更讨人类欢心。他在节目里谈吐机敏,左右逢源。虽然自身并不会唱歌,他却精通声乐原理,对于导师的指导总是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还非常热心地运用自己所学,认真帮助其他队员进行训练,成为队里最受欢迎的小教练。对于长相他也毫不掩饰,该如何夸张就如何夸张。久而久之,逐渐形成自己鲜明的个人风格,风波不断,话题围绕,但终究还是圈下一大波真爱受众。他虽然几次身处面临淘汰的危机,却总是化险为夷,成功进入决赛。

    听到这里时,他诺忍不住感叹一声,乔雾先生老是说自己的记忆力变得很不好,但是说到他出道时的成年旧事,昔日风光,倒是头头是道娓娓道来嘛,想来对当年的自己也是颇为骄傲的。正如他的前友鸟玉沙所言,果然是一位十分爱出风头,极其渴望人类喜爱的活泼鸟儿。而且,乔雾先生精通声乐训练,多半也是因为多年帮助胡大爷训练歌鸟而熟能生巧掌握的技能。

    小海獭喜欢听这样的奇遇故事,乔雾先生话虽然多,故事也总喜欢讲得一波三折,意外不断。他还依旧能耐着性子,尚且还听得津津有味。罗飨就不同了,不等乔雾先生说道他是如何争取机会顺利报名的部分,就已经相当不耐烦,多次都想出言打断,然而都被小海獭的爪子按捺下来。

    不过,罗飨几番隐忍,此刻终于忍不住,提声说道:“我对你的奋斗故事不感兴趣。你直接从发现怪事时那天说起。”

    乔雾先生语塞,沉默良久,挣扎地请示道:“我的故事还差个结尾,还是让我说完吧,可以吗?求求您了!”

    他诺见他憋得实在可怜,赶忙代替罗飨答应下来。

    罗飨黑着脸,深呼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着“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乔雾先生欣喜地连连点头,心里对他诺的印象更加好了起来。不愧是他言前辈的弟弟,真是又可爱又贴心又实在,像颗小肉包。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罗飨的脸色,小声嘀咕着,我就是一名偶像嘛,平时很难得有机会完整述说我的禽生高光时刻的,很珍贵的机会好不好。

    乔雾先生终于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完他的出道故事的结尾。

    后头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乔雾先生凭借着和别的人类都不一样的画风,成功以大赛第六名的成绩出道了。然而,这个新人男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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