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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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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冷,一心扑在死去的沈音之身上。

    什么国家存亡,什么民族大义, 不管了。

    左右他已死不死,活不活的。连自己的进食休息都不记得, 何况城郊日日发放粮食、救济难民的事?

    忘了吧。

    全忘了。

    直到隔天傍晚,一位达到忘我境界的高僧走进沈公馆,告诉他,自己庙中有位师叔,似是长生不老之躯,年岁过百仍然保存着壮年的模样。

    “师叔精通医学药理,钻研命理,佛法造诣很高,只不过破戒杀生食肉,我十多岁的时候,他就被逐出师门,独自修行去了。”

    高僧白发苍苍,九十多岁的模样。

    他愿意说出师叔的下落,条件是继续发放粥粮救济难民。

    沈琛答应了。

    当天上山找人。

    暮色苍茫之下只见山腰一件破木屋,灰烟缕缕升至长空,一个老头坐在门前烤鸟儿

    白头发白胡子,看着比高僧还年轻个十把岁。

    侧面对着他,双眼紧盯手里反面的麻雀,缓缓道:“孤寡老头,没儿没女没媳妇,屋里没有藏特务,你尽管搜,别打翻我的碗就行。”

    “我找人。”沈琛登上最后一级台阶。

    “找谁?”

    “本真和尚。”

    老人下意识摸了摸头,镇定地眯起眼睛看他一眼,“您就是沈先生?”

    不及回答,他直截了当道:“人死七日当入土为安,不该上我这来,沈先生请回。”

    说完,闭嘴。

    之后犹如河蚌般紧紧锁着两片嘴唇不出,无论说什么皆不理,问什么皆不答,仿佛聋哑。

    ——做师侄的再三提点过:“师叔脾气不大好,沈先生找他办事,请多包涵。”

    沈琛定定站会儿,按耐住焦躁暴戾的情绪,没有直接掏出口袋里的枪。

    他转身下山。

    他耐心很好。

    今天不行再明天,明天不行再后天,天天来,天天被那套‘我无能为力,沈先生请回’不留情面地打回去。

    一连半个月。

    天大的耐心消耗殆尽,他终于闯进门去,枪指脑袋冷冷地问:“到底救不救?”

    破过戒的和尚仍然摇头,低头合掌,云淡风轻道:“没人能救。”

    “沈先生请回。”

    沈琛依言回去。

    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沈公馆很静,只有他们两个。

    他抱着她,下巴轻轻抵住额头,眼看着雪纷扬,坠落,落地而后覆灭。

    耳边几乎能听到她皮肉之下的筋骨在轻轻地腐烂,糜化,继而完全的分解,消亡。

    “会疼么?”

    他不知道在问谁,声音同雪落在地里,得不到别人的回答。

    过了很久很久,他自己回一声轻微的:“我疼。”

    是真的很疼。

    天不亮,雪未停,沈琛去而复返。

    这回领着手下所有人,所有的枪,压着山脚山腰所有无辜的男女老少,再次上门拜访。

    本真和尚推门而出,入目便是一张张冷酷无情的脸,一张张惊恐无措的脸,不由得无奈吐出两个字:“何必。”

    “如今日本人踩在头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为,上海朝不保夕。国破家亡已经近在眼前,人人皆有死,你死,我死,谈话之间数千万人死在抗战压迫之中。而沈先生您有钱,有人,有枪,不用他们对付日本人,居然为了区区一个故去的人为难数十活人,何必?”

    “她只是你的区区,就如家国对我而言不过区区。”

    “而这些人的命,连我的区区都算不上,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沈琛轻嘲慢慢地抬起眼,瞳仁漆黑空洞,如深渊。

    手中的枪已上了膛,指着浑身发抖的妇女,三岁大的孩子在她怀里大大大哭。

    摆明已无周旋余地,素衣老人沉沉长长叹一口气,心道劫难到底躲不过。

    口上仍不死心地问:“生死有界,轮回难改,你就非要,逆天而为?”

    沈琛恍惚了一下,才冷笑着回:“我要,当然要。”

    本真和尚又叹了口气,看出这执念入了痴,成了魔,已无药可救。

    “进来吧。”

    他转身入院,掩上门,闭了闭眼,沉声道:“沈先生你须知晓,就算我有通天本事去阎王殿要回人,沈小姐那半月尸身发烂,已然用不得。且人死不能复生是世间真理,没谁能破,我一个小小的还俗老僧,所能做的只是,以命抵命送你们俩去别处相见。”

    沈琛微微眯起眼,锋利的眸光汇聚,问:“何处?”

    “许是百年后,许是千年后,许是异国他乡,没人说得清楚。”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本真径自坐下,双手捧着茶壶小幅度摇晃,边告知:“逆天而为绝非常人乐意做的事,代价有三。”

    “一,你名下所有店铺房契转成现金,所有钱财分发捐国,但——”

    他顿了顿,“你此生得不到丝毫美名,反而恶名当头,招致万千唾弃,死不得安所,连七岁小儿都能毁你的坟,丢你的骨。“

    活人总是忌讳死去受苦受难。

    沈琛倒是想不出有什么比活着更苦更难。

    他轻蔑地笑了笑,一口应好。

    “二。”

    本真倏忽闭上眼,手指头掐来掐去,片刻之后睁开,平静道:“沈先生一生缘浅,从未享过合家之乐,至今事业有成却命数坎坷。”

    “要是我算的没错,你分别在五岁,七岁,十二乃至双十当年,都历经过生死攸关的坎儿吧?”

    —— 五岁遭遇山贼,七岁背井离乡,五年后卷入清帮纠纷,再八年手刃叛徒惊险夺得二把手的位置。

    确实如此。

    他点了点头,“是,怎么?”

    “你的命数已定。”本真目光如直线:“人生在世除了阴损借命,不经轮回转世,便只有一条既定的命数。你如此,沈小姐如此,围绕你们身旁受你们牵连的人大多皆如此。不过逆天改命的恶算在你头上,她们还有周转余地,你没有,除了这条命数无路可走。”

    “命数?”

    “年少离家寄人篱下,生母良善软弱至早亡,亲父薄情寡义死在你的手下,这便是命数。”

    本真提起茶壶,滚烫的茶水高高落下,烟雾腾腾。

    他低些声说:“你的命数照旧,然而中断在如今的年岁。”

    “运气好的话,顺顺当当活过前头四个坎儿,遇到沈小姐。逆天改命即成,再应个坎儿便能余生安稳;但多数运气不好,不小心栽在哪个坎儿上,又或是没能遇上沈小姐。你的逆天改命未成,没有后头的命数,便只能死,死了重来。”

    “再不成,再死,再重来,直到你成了逆天改命为止。所以我说——”

    “许是百年后见,许是千年后见,一切看你的运势能耐,我说不准。”

    “这样还要改?”

    沈琛不答反道:“还剩最后一个代价。”

    “好。”

    本真浅浅抿口茶,语速温吞:“最后便是,到时桌椅挪开,你就在这儿坐着,大伙三天三夜,火不能停,你不能移,如何?”

    ——没有什么比死在火里更为干净纯粹了。

    “我同火有缘。”

    沈琛没碰茶水,起身,淡淡问:“什么时候?”

    “七日后。”本真起身送他,临了提醒:“那时将有狂风大雪。”

    而后立在山腰目送沈琛的背影离去,他双手合十,喃喃出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沈先生,祝您如愿以偿。”

    “阿弥陀佛。”

    七日之后,火烧。

    火在晕染不开的黑夜里烧,木头茅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星火四溅。

    如本真和尚所说,它们不约而同地绕开满院汽油杂草,仿佛躲避天敌,迟迟烧不到沈琛身上。

    少顷,果然下雪。

    有人在门外大喊:“七爷,雪太大了,弟兄们要加柴火了,您——”

    噎两秒,低落两个字:“保重。”

    “好。”

    沈琛应着,仰起头,无边夜空之下四月飞雪,冰雹般发了疯地往下落,似乎妄想着打断他所有的念想。

    但火终究烧起来了,半山腰里明灭闪烁如一场浩瀚的烟花,美得惊心动魄,甚至存几分妖异。

    它们缓缓将他们包围,往中心逼近,像小心谨慎的动物捕食。

    沈琛一动不动地坐着,怀里是死去多日的沈音之。

    皮肉消融成就一摊零散的细骨,她已经不那么活泼,漂亮,能言善辩。

    也不那么狠心,吵闹,过分的惹是生非。

    不过没关系,不重要。

    火烧灼过皮肤,黑烟浓郁滚滚。

    沈琛始终不动,不挣扎,仅仅收紧手臂抱着她,低下头,沙哑轻语。

    “阿音,你看。”

    “我要找你,你能逃到哪里去?”

    喉咙里溢出两声愉快的笑,他俯在她的耳边缓缓叙述:“好好躲着,藏好了,我还是会找到你,然后。”

    “带你回家。”

    说完,侧头,唇角落在死去的肌肤之上,被熊熊火光吞没。

    火确实烧了三天三夜。

    揉碎了骨头,分不开他们紧扣的十指。

    2018年,农历大年二十六。

    沈琛豁然睁开眼,那种火烧的疼痛,窒息的绝望似乎大半残留在身上。

    上午十一点。

    俯身捡起手机,沈琛披上大衣,往外走。

    “阿琛?”

    经过一楼客厅时被某个面生的亲戚叫住,笑容满面地问:“怎么睡这么迟,还急急忙忙的,赶着去哪里啊?”

    “回南江。”

    “啊,怎么就要走了?你手里都没有行李——”

    忘了而已。

    眼下想起被遗忘的两个行李箱,沈琛并不折返,而是眼角视线划过那位大嗓门的亲戚,扯了扯领子说:“今天邮寄给我就好,到付。”

    语气可谓十分不客气,如同指使佣人。

    那人气得嘴斜鼻子歪,没说话,后头厨房走出老太太。

    摆明听到她的‘大声宣传’了,意外地瞅着沈琛:“你作晚才回来,怎么今天就要走啦?不在这里过年啦?”

    “有事要办。”

    沈琛随意给出四字解释,再往前走两步,外公从天而降,不悦地皱起眉头。

    “大过年,什么生意什么钱犯得着赶回去?你外婆还给你留了早饭,有什么事一家人好好过完年再说。”

    沈琛停在原地不动,双眼狭长而冷冽,翘起了唇角,缓缓说一声:“没必要。”

    搁在往常他多半妥协。

    毕竟对方是老人,毕竟对方掌控权威不容置疑,而且一年到头他们只碰几次面。

    但现在他心情不好,淡然:“反正你们全家团圆需要的不是我,我需要的也不是你们。”

    “怎么回事,怎么说话的啊?”原先那人跳出来了,“阿琛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阿,我们大家看着呢,你可别仗着——”

    “有些事我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

    他温声打断,“那个房间是沈芸如的房间,那张床是沈芸如的床。我不是她,我并不喜欢住在那里,所以我不会再回来陪你们演戏了。”

    “还有。”

    走到门边停下来,隔一段长长的距离望过两位僵化的老人,沈琛轻但清晰地留下一句:“祝您新年快乐,连着以后所有的份。”

    出门才发现浓云严密遮着天幕,犹如一条积灰的厚毛毯。

    突降的狂风骤雪迎向航空,正常飞机航班尽数推迟,私人飞机不例外。

    “抱歉,沈先生。”负责人专程前来解释:“这个天气实在不适合起飞,危险系数很高,希望您能理解。”

    “没事。”

    沈琛借手机,往沈音之那打电话,没接通。——以她常年静音,常年翻床倒柜念叨‘手机手机,你在哪里呀’的做派来看,拨通才是中奖。

    想着周笙不在南江,备用通讯录又在笔记本电脑里,他索性坐在机场里,鼓捣起手机。

    弄着弄着突然开了机,运气不错。

    然而不给他翻通讯录的机会,下秒钟来电响起,备注显示:冗城疗养院。

    “喂,是沈先生吗??”

    对方语态焦急,火急火燎地倾诉:“是这样的,我是晋江老年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小科,您还有印象吗?我是去年开始接手照顾陆老先生的,之前都没有出过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

    陆老先生,他的生父,陆三省。

    仿佛在避讳什么话题,她声音挤压到很低,委婉道:“他好像有点反常,到处收集尖锐物品。今天不到十点就要求吃中午饭,要牛排以及意大利面。我问过负责医生,确认老先生可以吃这些东西才准备的。没想到他趁我一个不注意,就用刀叉割了自己的手腕。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小科,没印象,听起来像个好心但做事毛躁的年轻姑娘。

    切牛排的刀叉也不锋利。

    “现在怎么样?”沈琛问得很敷衍。

    “现在好像刚稳定下来,我从十点半开始一直打电话给您,但您的手机拨不通,您要过来看看他吗?”

    “不用了。”

    没什么好看的,年年这个时候闹几处似真似假的自杀,习以为常。

    沈琛确认完情况就想挂电话,但眨眼之间又想起,没人知道陆三省为什么要自杀。

    关于父母,梦外的故事和梦里差不了多少。

    无非沈芸如对中看不中用的陆三省一见钟情,在陆三省创业危难之际,不顾父母反对下嫁而去,因此和沈家断绝关系。

    不过血缘这东西,当断难断,陆三省顶着沈家女婿的名头,借起东风迅速度过危机,很快晋升为成功商业人士。

    那时他心里有位大学前女友,白月光。

    当年出国留学挥泪道别,奈何在国外没混出什么名堂,镀金回国,又深情款款找上陆三省。

    必须,两人好上了。

    好像还生了个女儿。

    查出绝症的沈芸如不堪打击,内部外泄陆三省的公司机密后,自杀了事。

    没多久,陆三省公司破产,白月光携女儿离开。

    巅峰跌落低谷,陆三省放浪形骸四五年,到处挥霍剩余的积蓄,赌钱,赛马,玩女人,天天酩酊大醉如烂泥。

    后来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疯了,父子俩之间没有分毫亲情可言。

    沈琛只负责疗养院的花费,从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年年挑着沈芸如的生日——同时即日——的周边日子自杀。

    他以为他恨她,颠覆了他的成功人生。

    但现在。

    大好的验证机会摆在眼前,沈琛漫不经心地发话:“你问他,沈芸如的照片要不要。”

    “好的。”

    那边声音静止片刻,随之而来诡异的尖叫,咆哮,像一只笨重的熊在嚷嚷着,给我。

    “沈先生,陆老先生他!!”

    小科吓坏了似的,“陆老先生他情绪非常激动,问照片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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