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Chapter72

    第1章、Chapter72

    自我反省几分钟之后, 白乔做了一个决定。

    于是下课之后没有冲食堂的人看到了这样一幕。

    教室后面，白乔拉着俞钊的手十分笨拙的摆好架势, 一手拿着指甲剪, 眼睛近距离的盯着俞钊并不怎么长的指甲, 小心翼翼把指甲剪伸过去。

    “剪到肉了可不能怪我啊？”他又一次叮嘱。

    俞钊低声应道：“嗯。”

    白乔又顿了顿：“如……如果真的剪到了，你一定要说。”

    俞钊：“好。”

    白乔呼了口气, 又把眼睛凑上去。

    他从来没有给人剪过指甲，生怕一个不小心剪的多了, 他紧盯着凸出来的指甲盖，比着指甲剪的刀片, 指尖用力, 轻轻剪下来一小片，然后大舒了一口气。

    全程跟着他大喘气的俞钊：“……”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乔才是近视的那个。

    何骄打完了一把游戏，正准备叫上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走过来就看到两个人手抓着手在进行一项迷惑的活动。

    “你们俩这是……搞什么操作？”

    白乔一刻也不敢放松, 随口道：“剪指甲啊！”

    何骄：“……”

    就是剪指甲才奇怪啊！

    这位被剪指甲的人手脚健全, 虽然眼睛有点近视，但也能使, 怎么就废到连指甲都要别人剪了？

    白乔没空搭理他，还是俞钊抬头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

    但何骄十分拒绝他这个带有炫耀意味的眼神！

    他没好气道：“饭还吃吗？”

    白乔说：“剪完了再去，你饿了先去吃吧。”

    “……”他觉得他已经饱了。

    被狗粮撑的！

    俞钊不客气道：“两份鳗鱼饭。”

    何骄：“……”得嘞！

    他带着“带饭”任务, 远离了教室这个狗粮盛产之地。

    白乔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和指甲作斗争。

    他神情专注，极为认真。

    俞钊面对面的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和时不时晃动一下的卷翘眼睫，看着他拨开了刘海露出来的光洁白皙的额头，忽然很想亲上去。

    他一手搭在课桌上，一只手被握在白乔的手里。

    白乔的指尖捏着他的手指，温暖的体温从接触的地方彼此传递，明明只有手指间的细微触感，却比全方位的拥抱更令人心荡神驰！

    十指连心，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十指相扣，会不会就能心意相通？

    俞钊忍不住伸手，将自己的五指插进了白乔并没有什么防备的指缝间。

    “……”

    白乔十分莫名：“怎么了？”

    俞钊：“……”

    心意好像并没有相通。

    但他也没舍得放手。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少数几个女生为了减肥所以没去吃饭，教室外倒是热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偶尔还能听到教学楼前的球场上传来几声呐喊……但外面的吵闹干扰不了里面的人。

    白乔被扣着手，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外渗进来，照在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上。

    他不明白十指相扣意味着什么，但是一直被这么握着，被俞钊凝视着，背对着阳光的俞钊脸色被衬的有几分暗沉，他忽然有点心里打鼓。

    这样的交握方式看着就过于亲密。

    白乔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脸色微红的把手指从俞钊的指缝间抽出来：“别闹，剪指甲呢！”

    “……”

    他声音很轻，神色淡淡，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用了一种怎样的语气。

    俞钊心底微震，并不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白乔已经重新捏住了他的手指。

    俞钊眸色微暗，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本来就是自己勉强他的，俞钊以为接过指甲剪会很顺利，没想到他伸手的瞬间，白乔倏地把手一缩，避开了他。

    俞钊略显诧异的看着他。

    白乔没有抬头，只是固执的说：“我来。”

    “……”

    俞钊不明白他的执着，但他很高兴。

    就是定力用得多了点儿！

    白乔坚持的原因很简单。

    听了系统的解释之后，他心里想着，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有些事他能做！

    不管俞钊要他剪指甲为的是哪一层含义，他做就是了。

    不管是关系更近一步，还是彼此坦诚，都可以。

    嗯，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表白了！

    所以他剪的很认真！

    俞钊看他看的也很认真，谁都没有注意到，教室前面有一个人正偷偷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论坛上，正在论坛上活跃的不吃晚餐主义者，几乎同时刷到了一个直播帖子。

    [卧槽？干啥呢这是？双手交握互许白头？！]

    [卧槽！看我刷到了什么！！！]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点进的是直播帖啊！他们这是在干嘛？！！]

    [好像是……在剪指甲！]

    [剪指甲用得着帮忙吗？剪个指甲需要这么认真吗？剪指甲需要靠的这么近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公开直播闪瞎眼了！]

    [卧槽俞钊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我没看错吧？十指相扣？！！]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情人扣卧槽！这是实锤了吧？]

    [十指相扣，一生相守……这两位兄弟真的明白十指相扣的意思吗？]

    [必须的啊！看俞钊那深情的眼神，溺死人了啊喂！]

    [拜托你们收敛一点儿啊啊啊！！我要齁死了！！]

    [卧槽我的嘴角你怎么回事？你TM给我下来！！]

    [这视角，这背景……沃德天！这难道不是在教室吗？]

    [他们有自觉自己在做什么吗？]

    [保护我方双学霸，快来个人打醒他们啊啊啊！！]

    [打什么打？关好窗户关好门，今天谁都别想下车！！]

    [啊啊啊今天是过节了吗？我萌的cp在线发糖了？]

    [awsl_(:з」∠)_]

    [……]

    论坛上群情激奋！重点：兴奋的奋！

    论坛外一片宁静祥和……并不是！

    白曜好不容易轮到个不用去学生会报道的晚休，正和朋友在学校外的餐馆里吃饭，一份小龙虾刚刚端上来，他戴好塑料手套正准备大快朵颐，校服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

    自律严明的学生会会长是不会戴着手套拿手机的，所以他把手套取了下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顿时脸色一变。

    这小崽子，最近总是给他找事！

    他气的一个电话拨回学生会：“把帖子撤了，开帖的禁言，我马上回来！”

    “……”

    他扔了手套起身，一起吃饭的人愕然道：“会长你不吃了？”

    白曜看了眼浓香诱人的麻辣小龙虾，沉声道：“打包。”

    “……”

    因为会长处理的及时，帖子没有进入到老师们的视线，却依旧在学生之间传开了。

    而作为正主的两个人对危险一无所知。

    白乔好不容易给他把两只手的指甲剪好，握住他的双手认真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抬头：“怎么样？”

    指甲剪的怎么样俞钊已经不关注了，他整个人被白乔亮晶晶的双眼夺走了注意力。

    白乔眼角微弯，一双眼睛像夜空里的朗星，勾人夺魄的很！

    俞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拉进怀里的手。

    但是这里是教室。

    他不能做让白乔为难的事。

    他低下头说：“剪的很好。”

    白乔松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剪指甲。

    他给自己剪都没这么认真过！

    俞钊满意了吗？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吗？

    俞钊不明白！

    他只是盯着被白乔修剪的圆润平滑的指甲发呆。

    白乔眨巴眨巴眼，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确认的眼神，不由得懵逼的想：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二八也有些懵：【呃……我好像没说过他一定是这个意思。】

    白乔：“……”

    他在脑内骂出了一串乱码！

    他辛辛苦苦紧张又忐忑的完成了一项“表白”，到头来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俞钊根本没这意思？！

    “你这个辣鸡系统！我要投诉你！”

    【编号818，欢迎投诉！】

    白乔：“……”投诉无门！

    二八道：【瞅瞅你这出息，你有本事暗示，有本事你表白啊！】

    白乔怒斥：“我那是明示！”

    【俞钊看不明白你明示有个屁用！】

    “……”好气！

    白乔暗戳戳的想：还不如直接说明白的好！

    可是要怎么开口？他得琢磨琢磨！

    系统也是有求生欲的，提醒道：【不过我看他好像挺高兴的。】

    是、是吗？

    白乔偷偷瞄了一眼，俞钊还在盯着他自己的手。

    已经看了很久了……

    白乔莫名脸红，伸手隔开他的视线：“别、别看了。”

    俞钊侧头一笑：“好。”

    然后握住了白乔伸到他面前的手，轻轻捏了捏。

    “……”

    白乔被他撩的心砰砰直跳，但看他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又不免觉得满足。

    虽然目的没达到，但似乎歪打正着。

    人高兴就好！

    他把手收到课桌底下，任由俞钊握着。

    从后门进来的何骄简直没眼看！

    他将买回来的鳗鱼饭从两人中间放到课桌上，微笑道：“再怎么秀饭总要记得吃啊！”

    俞钊：“……”

    白乔：“……”

    白乔迅速抽回手，接了香喷喷的鳗鱼饭，羞赧道：“谢谢。”

    晚休过后是自习课，但是今天理科班的晚自习取消了，要开表彰大会。

    三个年级的人数太多，礼堂位置有限，所以分了两个批次，文科班理科班分两天进行。

    半数的二中学生，依旧挤满了整个礼堂。

    因为要上台致辞，白乔和俞钊的位置安排在讲台下面最靠边的位置。

    白乔左边坐着俞钊，右边坐着余前进，而他前面……坐着白曜。

    白曜比他后入座，在坐下之前，还在两人身上审视了半天，然后黑着脸转过身去了。

    白乔：“……”就很懵！

    余前进被会长的威势所摄，吓得不敢说话，等会长坐下了，他才偏过头问：“你得罪会长了？”

    白乔摇头道：“没有。”

    “那他为什么瞪你？”

    白乔：“他……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就喜欢瞪我。”

    “……”

    前面竖着耳朵偷听的白曜：“……”

    怒气值积攒中……

    坐在会长背后的白乔完全没有危机感，开会聊天两不误。

    余前进今天似乎很激动，因为可以拿奖。

    原本就一次普通的期中考，学校是不会特意表彰的，但由于今年的两个第一太过优秀，不表示一下学校领导的激动无处发泄，而学习成绩好的也就跟着沾了光。

    余前进的家境不是很好，学校给的奖金可能是他几个月的生活费，所以能拿奖，他心情格外激动！

    俞钊就不怎么激动了。

    他是在上场之前才知道，优秀学生的致词是分开进行的。

    也就是说，除了领奖接受表彰，在致词的时候，他和白乔不会一起站在台上！

    他觉得他好像被小赵老师坑了，满脸的不愉快。

    白乔安慰他道：“我相信你没问题的，你如果紧张的话，你就看着我，视线有了着落点，就不会紧张了。”

    俞钊：“……”

    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他很受用！

    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因为紧张才不愉快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白乔的致词排在俞钊的前面，等他上台致词结束之后，他就没能回到台下了。

    同样致词结束的白曜就在后台等着他，他刚从台上走下来要回去座位，人就被拉走了。

    “你跟我来。”

    “……”

    于是台上没有看到白乔的俞钊，心情更加不愉快了。

    他全程没有表情，声音没有起伏的念着演讲稿，引得台下一片唏嘘。

    “会不会太敷衍了？”

    “一点儿都不励志！”

    “励志有什么用？你听得进去？”

    “反正前面几个我一个都没听进去。”

    “管他怎么说呢！帅就完事了！”

    “突然发现咱们学校今年帅哥学霸很多啊，颜值智商双在线！”

    “而且关系很复杂！”

    学校最有名的无非是四个人，高一康隽泽，高二俞钊和白乔，高三白曜！

    康隽泽视俞钊为情敌，俞钊和白乔互为绯闻对象，白曜是白乔的堂哥……这关系能连成一条龙！

    台下有人感叹：“能来二中真好。”

    “舔颜都够我混过高中三年了！”

    而俞钊也在台下的感叹声中，结束了他的演讲。

    继白乔两兄弟之后，他成了第三个致词之后进到后台就再也没出来的人。

    后台过道尽头的洗手间里，白乔一脸生无可恋的听他哥又一次全面讲解了奥数的好处。

    听完之后，他又一次重复：“不学！”

    白曜道：“为什么不学？”

    白乔说：“没兴趣。”

    他被白曜一脸凝重的从礼堂后台拉到这儿，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是质问他为什么不学奥数？

    白乔十分头疼。

    学过奥数这个借口糊弄老师还可以，但糊弄白曜，怕是他直接要打电话跟白路源求证！

    这辈子他可是实打实的没认识过奥数！

    白曜被他这坚定的态度怔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你是不是还想考警校？”

    白乔猛的瞪眼，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白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白乔又点头如捣蒜。

    白曜心里微微放松，却依旧摆着一张古板的脸：“放弃了就好，警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别趟这趟浑水！”

    “我知道。”

    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他一副悉心受教乖巧的不能再乖的样子，白曜不由得软了态度：“奥赛的事你不想参加我也不勉强你。”

    “是是。”哥您终于是想通了！

    白乔把心放下来。

    “但是……”

    “……”

    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

    白曜瞥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你有现在的成绩，高考就十拿九稳了，每天没事多花点儿心思在学习上，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白乔道：“是，一定努力学习，向哥看齐！”

    “……”

    “还有一件事。”白曜又重新严肃起来：“你和你那个同桌，是怎么回事？”

    白乔蓦然抬头。

    见他这样，白曜心里一突：“怎么？你们俩真有事？”

    白乔沉默。

    白乔瞬间瞪眼：“你们在谈恋爱？”

    “没没没……没有！”白乔立即否认。

    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呢！不算谈恋爱！

    白曜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学校禁止早恋，你不要给我惹事，现在论坛上疯传你们俩的事，平时都要注意举止，同桌也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白乔继续沉默。

    和俞钊保持距离……好像有点困难。

    他们不仅同桌，还是室友呢！

    而且他潜意识里，不想和俞钊保持距离。

    见他不说话，白曜又急了：“你听到没有？”

    白乔无奈道：“哥，这事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白曜差点给他翻个白眼。

    还有分寸，有分寸能让人在论坛上公开直播都看不到？

    但会长大人一向做好事不留名，并不想提起这事，见他态度端正，也不跟他计较了：“知道就好。”

    白曜跟他说了半天，低头看了下时间，又叮嘱了两句，才率先出了洗手间。

    白乔在他走后，一个人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舒了口气，才转身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人，顿时愣住了。

    “你……你致词结束了？”

    俞钊脸上看不清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乔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能先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我哥找我有事……”

    他答应了俞钊致词的时候要在台下坐着的！

    俞钊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没事。”

    白乔又磕巴道：“那……那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俞钊说：“回宿舍。”

    礼堂是双通道，除了学生入口，从后台这边也能下楼。

    白乔道：“大会结束了吗？”

    怎么就回宿舍了？

    俞钊直接转身了：“没我什么事了。”

    “……”

    那确实可以走了……

    可是总得跟老师打个招呼。

    他犹豫着要回去礼堂，俞钊已经转身进了楼道。

    “诶……”

    白乔踌躇片刻，果断跟了进去。

    管他招呼不招呼，崽最重要！

    一路从礼堂下楼，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上。

    白乔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是找不到时机开口！

    他敢肯定俞钊肯定听到什么了。

    可他好像没说错什么！

    除了最后那句“让堂哥放心”的话，可他让哥放心并不是要听他的话啊！

    俞钊会不会误会什么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俞钊的手，问：“你生气了？”

    “……没有。”

    俞钊反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欠了很多考虑。

    他忘了白乔和他不一样，他可以不顾一切，可白乔还有家人，有他妈妈和关心他的人。

    他忘了他们要走的不只是一条两个人的路。

    他害怕有人出来阻挠他们，会让白乔觉得为难。

    但他又不想放手。

    他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俞钊边走边思考着。

    白乔见他不说话，又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猛的上前：“俞钊！”

    突然加大的声量在夜晚的寂静校园里有些突兀，但白乔顾不得这些了。

    他站到俞钊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俞钊低头，却也看不到他的脸。

    因为光线很暗，而白乔又低着头。

    他恍然意识到是自己的沉默让他感到了不安，不由得温声道：“怎么了？”

    俞钊低沉的声音给了白乔一种难言的勇气，他忽然攥住了俞钊的衣袖，把视线转向地面，“我、我们……试试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白会长：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我在替你们负重前行_(:з」∠)_

    我知道“试试吧”听起来有点不负责任，但是乔乔肯定不会不负责任的，原谅乔乔说不出太直白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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