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31)
,“听闻言家主也过来了,人呢?”
日蚀道,“在驻地。”
南泽正要说什么,慕子今抢先开了口,“有劳你在此处坐镇,我要去一趟雁山。”
而后瞥了眼日蚀,纵马跃了出去,“日蚀留下,听候南少主差遣。”
慕子今一人一骑,很快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中。
南泽狐疑,盯着日蚀问道,“你主子怎么突然要跑雁山去?”
日蚀没有隐瞒,将原因一五一十说了。
……
没有任何人发现,苍崆关驻地的那条河附近,在身着黑斗篷的云家高手走后,一男一女相伴现身,容颜绝世,风华绝代,犹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正是迟聿和言一色。
两人离开大将军府后,没有回宫,迟聿善解人意地带着无聊的言一色,过来看热闹。
言一色单脚踩在河岸边的一块湿滑石头上,一手搭在眼前做挡光状,眯起眼来,盯着远方夜空里越来越模糊的一群鸟影。
迟聿站在她身侧,一脸宠溺,血月般的凤眸里盎然生光。
待接走魔兵的那群鸟,再也看不见半分影子后,言一色收回视线,眸光转向迟聿,歪头斜睨着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觉得那些鸟的体态和模样有点眼熟……莫非是荒月城万魔谷出产的?”
迟聿颔首,伸手拢好她被风吹乱的墨发,顺便拿下落在她发间的一朵白色小野花。
言一色莞尔一笑,“它们要飞去哪儿?”
“会在隐蔽点停下一次,放下魔兵,飞去临时落脚点。”
言一色唔了一声,她就说荒月城万魔谷距丛京挺远,这些可爱的友军肯定要有一个暂时栖息的地方。
她又想到什么,冲迟聿问道,“对了,你说方才人工降雨的那些黑斗篷是云家人……他们这样的高手,在云家算是很普通?”
不然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跟云家关系不太大的慕子今身边?
可凭心而论,那些人的武学造诣未免太高了,对一个云家血脉微薄的外姓人慕子今都舍得派出来,那家主、少主、长老、甚至保护他们的护卫身手又该何等的厉害?
迟聿眸光一动,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来,“不,你说错了,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云家很器重慕子今。”
言一色眨了眨眼,悟了,“因为云家也参与到慕家的军火生意中,肥肉太鲜美,想要紧紧抓住,所以才看重给他们带来庞大利益的慕子今。”
迟聿不置可否。
言一色撇了下嘴,没有再问,远远听到有什么动静在靠近,她估计着是做战后清理的言家军和慕家军,拿手肘捅了捅迟聿,沉声道,“今夜慕家军伤亡惨重,剩下的人跟言家军加起来也不过四万,兵力锐减,更别说言、慕两家军不合,搞不好还要窝里斗……关外百里念可是率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啧啧,差距也太悬殊了!苍崆关就是再易守难攻,这种畸形的失衡,还是让人觉得危险啊!”
她说得一脸认真,乖巧无害,迟聿看着,心都快要软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开口,“擒贼先擒王,只要百里念一死,他带来的大军威胁便不攻自破,更不会发生你心中担忧的事情……”
他话落,语调上扬,反问一句,“你觉得孤有没有能力杀死他?”
言一色愣住了,抬眼打量着他,少顷,扶额叹道,“呃……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杀死百里念小菜一碟’的自信!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么轻易就能结束内斗、稳定局势,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504 惊喜(二更)
远处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有一队兵卒在逼近,迟聿一把搂住言一色的腰,将她带离此处。
……
夜色更深,月色愈浓,一条鲜花遍地、草木葳蕤的小道上,鸟语虫鸣,安然静谧。
迟聿牵着言一色的手,在回城的路上不疾不徐地走着,一匹浑身火红的高头大马威武雄壮,颇具灵性,乖乖跟在两人身后,马蹄声哒哒响,嘴中正嚼着一丛草,格外惬意。
迟聿耐心对言一色解释道,“孤不杀他,是准备让他为一个人做跳板。”
言一色被夜空上的璀璨星河吸引,漫不经心道,“谁啊?”
“苏玦。”
迟聿话音落下,言一色眼中闪过讶色,刷地扭头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是言辞,原来不是!那你打算让苏玦踩着百里念这块跳板,跳到什么高度?”
迟聿云淡风轻,轻飘飘道出两个字,“龙椅。”
言一色惊了,脚步顿了下,看着迟聿的眼神已经专注到闪光了,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要把九五至尊的位置让给苏玦做!”
对于迟聿有意退位的心思,她早前在他问自己想不想做皇后的时候就有所察觉,这会儿得到肯定的说法,倒也没太过震惊。
迟聿煞有介事道,“苏玦为孤当牛做马十多年,得到的回报却甚少……所以孤这次善心大发,回馈给他一片万里山河。”
言一色闻言,为他的装腔作势送上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话说得这么好听,好似你有多体恤下属一样!丛叶帝王的身份,分明是你不想要了,才给人家的吧!”
迟聿并不反驳,嘴角噙着醉人的笑。
言一色又问,“这件事苏玦知道了吗?”
“还未……孤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言一色嘴角抽了抽,“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她吐槽完,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仰头瞅着迟聿,揶揄道,“把丛叶丢给苏玦,你干嘛去呢?难不成换个地界继续当皇帝哈哈哈!”
迟聿姿态高冷,模棱两可地来了一句,“天下之大,自有孤的容身之所。”
言一色眉梢一扬,想到了什么后,故作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您还有神医谷玉公子的小马甲呢,荒月城有荒驰和杨翼他们在,早晚是你的囊中之物,俗话说落叶归根,那里养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像您在辰砂国也挺吃得开,另外您在无忧国还有个位高权重的耀世子,啊,了不得,这么盘点一下,你真有好多地方可以去!”
她说到最后已经兴奋起来了,喜滋滋地建议道,“不若我们在这几个地方间规划一条线路,游山玩水,享受人生啊!”
迟聿一脸高深莫测,看着言一色的眼神柔情似水,缓声道,“听起来是一个伟大的梦想,值得实践。”
言一色脸上的笑容扩大,想想云游四方、自由自在的美好日子正在向她招手,整个人犹如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下,忍不住捧起迟聿的脸,狠亲了一口。
“哈哈哈,你扔皇位这事干得好,做得妙!简直是你人生中最明智的决定!话说,我们什么时候丢下苏玦跑路啊?第一站去哪儿……嗯……”
迟聿因她明亮的样子而心猿意马,低头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
南泽在从日蚀口中得知更详细的情况后,脸色黑沉地能滴出水来,他总算明白了慕子今为何急匆匆地去了雁山!
雁山那里的防守有多严密,他心中清楚,压在那里的火器有多少,他心中有数,丢失的并非一箱两箱,而是数十车的量,迟聿竟然将如此多的火器神不知鬼不觉偷出来收为己用,到底怎么做到的?难道慕子今的人都是死的,机关暗器都是摆设?没道理,太邪门!
南泽紧紧抓住身下俊马的鬃毛,冷笑道,“该死的迟聿!莫非他的人真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飞天遁地?
日蚀头皮紧了一下,想起今夜的那一群鸟,简单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南泽神色凝重,吃惊之余,稍一琢磨,就想到了他在荒月城万魔谷遇到的万兽。
他缓缓笑了,多情风流的桃花眼中,闪着锐利冷芒,“无名执掌荒月城十多年,都没做到驯化万魔谷的万兽为己所用,倒是在他手下苟且偷生的……哼!迟聿果然不容小觑,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没亮出的底牌?”
南泽目露玩味,望着天际黑压压的夜色,呢喃道,“可真让人期待!”
南泽又从日蚀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沉思片刻,离开此处,去寻言序。
……
驻地内俨然一片尸山血海,仅剩的慕家军以及毫无伤亡的言家军,通力合作,除了城楼戒备的人外,都在清扫着战场。
南泽找过去的时候,言序正结束和言家军将领的谈话,两人打了个照面,一同往驻地外走去。
夜色漆黑,四周寂静,两人各牵着自己的马,走在通往城门的路上。
南泽心知言序一定知道自己找上他的用意,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言家主还坚持中立?”
言序眸色沉了沉,不答反问,“在未查清我言家少主身死的真相前,除了中立,还有更稳妥的法子?”
南泽似笑非笑,眸色令人捉摸不透,“这么说,苍崆关的言家军会一直中立,什么也不做……那么,若明日关外的骠骑将军,趁着营中将士经历今夜偷袭军心不稳而率兵进攻,也不会防守了?”
言序冷声道,“不作为,岂不是便宜了无名寄予厚望的百里念?但……”
他顿了一下,又在南泽犀利的目光下接着道,“若防守,不说能否守住,就算守住了,言家军只怕也会伤亡惨重,如此不划算的买卖,本家主不做。”
南泽笑起来,“本少主先谢言家主成全!”
言序神色波澜不惊,“南少主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丛叶皇今夜偷袭消灭掉大部分慕家军兵力,为的是让自己的人抢占苍崆关,与百里念的数十万大军抗衡,事到如今,苍崆关守备已经微弱,他的兵马应该也快到了……”
------题外话------
嗯,没错,只想跟随陛下左右的苏玦就这么被安排上了,毫无选择余地,日后就过上了勤政爱民、发奋图强、呕心沥血、跟朝堂官员们斗智斗勇并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头秃生活o(* ̄︶ ̄*)o
505 开光了吗(一更)
南泽沉暗的眼中闪过凛冽,姿态气定神闲,幽幽反问,“言家主觉得,他哪里来的兵马占据苍崆关?”
说着,他轻嗤了一声,“皇城那五千禁军?又或着今夜来偷袭的精兵有千人之数?”
南泽阴阳怪气的话音里透露着三个字:不可能。
所以他心中在思索的是,除开这些力量,迟聿还能有什么兵马占据苍崆关?
不等慕子今给出回应,他想到了什么,眯起眼顾自道,“本少主倒觉得,他想办法利用言家军坚守阵地,还合理一些。”
言序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沉声问道,“南少主以为,他会耍什么阴谋诡计,逼迫本家主勒令言家军死守苍崆关?”
南泽两手交叠,放于脑后,随口道,“当然是命人将言家主抓起来,用性命威胁你了!简单粗暴!”
话落,一阵清脆具有节奏感的鼓掌声传来。
“哈哈哈本少主只是随便说说,言家主竟然如此捧场?分明就是在埋汰本……”
南泽说着,转头看向身侧的言序,蓦地,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言序正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别说双手鼓掌了,一只手还牵着缰绳!
南泽霎那间回过味来,鼓掌的另有其人!
南泽和言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在暗中跟随保护他们的人纷纷现身。
领头的分别是山凉和风魄,两人各带着手下的人,将自己主子保护起来。
夜凉如水,黑暗弥漫,拂过人身的温柔夏风,不觉间变得迅疾起来,两旁的草木绿叶沙沙作响,地面上的土尘飏至半空,在天高地袤间渲染出肃杀气氛。
南泽身前的风魄突然出手,一枚暗器嗖地穿过半空,扎进三点钟方向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冠中!
暗器没入,就像一只箭射中了兔子窝,很多条暗影闪现出来,挡在了南泽和言序的前路上。
领头之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袭玄衣,身姿挺拔,腰悬宝剑,气势沉着,长相平平无奇,清秀有余貌美不足,唯独一双仿佛蕴藏了无穷故事的眼睛,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令人过目不忘。
如果无隐在这里,会认出来他就是跟自己合作血洗他国势力的魑妖。
在魑妖身后之人,是九个体格高大的红骷髅,身上散发着与世隔绝的鬼气,犹如来自阴曹地府的阴兵。
言序眉眼压低,凭借对危险的感知本能,他笃定对方一定甚是难缠,他的人不见得应付的来。
南泽审视着对面的魑妖,此人身上的危险和威压,他比言序认识到的更深刻,妖媚的眼尾上挑,似笑非笑道,“刚才是你在为南少主鼓掌?你的目的是抓走言家主借以掌控言家军?”
魑妖开口,语气张狂不羁,自带挑衅气场,偏偏说出口的话倒是平和,“南少主神机妙算。”
他话音顿了下,视线扫过南泽以及言序,郑重其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名魑妖……百闻不如一见,南少主、言家主,果然都是人中之龙。”
言序听着南泽和魑妖的一问一答,明白魑妖是迟聿派来的人,心中的那一点戒备荡然无存。
南泽双手抱臂,身体斜靠在马上,脸上挂着邪笑,“魑妖?本少主还是第一次知道陛下手下有你这号人物。”
魑妖笑了笑,“以后‘第一次’这样的体验,南少主还有的是。”
他言语神态间没有半分恭敬,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嚣张劲儿,带着几分迟聿的影子!
南泽有些牙痒痒,冷笑道,“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主子高傲到恨不能用脚底看人,而你这个下属,将鼻孔看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魑妖没理会他的讽刺,“话不多说,做事要紧,魑妖还要回去复命……”
他的目光落在言序身上,话却是对着南泽说,“南少主若不想遭受无妄之灾,最好作壁上观。”
南泽眼神一狠,怒声道,“好大的口气!”
话落,提着剑,便朝魑妖砍了过去!
……
半个时辰后,南泽挂了彩,孤独地坐在路中央,心腹风魄以及其他暗卫,远远站在他身后。
明月当空,夜幕如墨,南泽头顶上空,几只乌鸦应景地飞过。
他那张犹如春花秋月的脸,紧紧皱成一团,非但没损半分英俊,还多了几分忧郁气质。
南泽陷入沉思,正在怀疑人生,他好歹也是五大世家之一的少主,打不过迟聿那个妖孽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连他十个属下都没拿下来!言序也被抓走了!
他们南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南泽在心中进行着自我唾弃,但其实客观来讲,他是妥妥的绝世高手,只不过魑妖确实厉害,而那九个红骷髅武功高强不说还有自愈能力加持,他们的战略又是速战速决、抢了言序就溜,这才导致了他的失利。
而言序的心腹山凉以及护卫,则被留下回驻地向言家军将领,传达死守苍崆关的命令!如若不照做,就把言序撕票!
所以此地才只有南泽和他自己的人在。
南泽还沉浸在“自己不行”的颓丧中,忽然察觉远处传来异样的响动,他倏而回过神,抬起了头,眼神凛寒锐利,视线落在地面的石子上,发现竟有极轻微地颤动。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后面的风魄急忙上前,帮他拍打衣袍上的尘土,同时神经紧绷,留心着远方夜色下土路的视野尽头。
地面的颤动声越发清晰,四周草木花丛以及头顶上空,接连传来鸟兽逃窜的异响。
远方来者在渐渐逼近,已经可以看清楚——浩浩荡荡、声势慑人,正是迟聿地下暗宫里的魔兵!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魔兵的坐骑,并非矫健威武的战马,而是一头头体态过分庞大的猛虎!
观其规模,竟有千数!
南泽望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场面,心神巨震,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到底已经被迟聿的各种操作“惊吓”多次,有了一定免疫力。
此时此刻,他甚至还有心情自嘲,今夜他的嘴是开过光了吗?说什么灵什么!迟聿手下的魔兵真的有千数,言序真的被抓走以要挟言家军驻守苍崆关!
506 土匪作风(二更)
没过多久,两路人马狭路相逢。
南泽负手而立,岿然不动,桃花眸潋滟生波,春色无边,嘴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方才震惊到神色扭曲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面魔兵的领头人,是一袭青衣的暗宫宫主青杀,胯下一头斑斓猛虎,此虎体态格外庞大,身强力壮的青衣坐在它背上,衬得像是个孩子。
比起之前才让南泽吃了瘪的魑妖,青杀要更有礼得多,他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走到南泽面前,拱手一礼,“青杀见过南少主。”
南泽笑意绚烂,甚是浮夸,眼神没感情地盯着他,“你今夜好兴致啊,出来溜一群怪物玩!”
青杀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怪物”大军,暗含深意道,“南少主可要一起玩玩?”
这是在将南泽跟他口中的怪物相提并论。
南泽自是听懂了,但不恼不怒,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兀自道,“这一群不同寻常的猛虎,也是荒月城万魔谷出产?”
青杀不卑不亢,沉声道,“是!南少主可是喜欢?回头待青杀禀明了陛下选几只好的送给您!”
南泽闻言哼了一声,才不信迟聿会好心好意地送自己东西,“本少主近日喜爱乖巧无害的小猫小狗,对随时能一口吃个人的猛虎没兴趣。”
青杀颔首,结束了做样子的客套,又道,“既然如此,还请南少主让开路,方便他们过去,进到驻地里吃人当宵夜。”
南泽默默看了眼对面杀气惊人的大军,又看了看身后连对方零头都不到的一些人,明智地选择——让!
……
今夜,苍崆关由迟聿手下的魔兵以及言序的言家军占据,而慕家军则被关押了起来。
……
另一边,雁山。
慕子今在山中的据点待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了出来。
他身边没有跟任何人,眉眼微凉,清俊飘逸,一手牵着马,一手把玩着檀木扇,脚面上沾染几点血迹,闲庭阔步般走在下山的路上,犹如月下谪仙。
待行至山脚下,他察觉不远处有人,抬眼一看,正是端坐马上的南泽。
南泽是带着坏消息过来的,但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从马上翻身下来,与慕子今边走边谈,“查得如何?”
慕子今眼中掠过清冷的笑意,将自己查到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南泽。
他早前抵达雁山的据点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仓库查看存放的军火,打眼一看,每一箱里的东西满满当当,但仔细查验一番,全都是假货!
所有的真火器都被掉了包!
而掉包这事何时发生、如何发生,他一时间没有半分头绪,已经将所有人羁押审问,对查真相有用的人暂时留下,无用的凌迟处死!那些擅离职守的人更不必说,生不如死的折磨在等着他们!
另外他还安排了人在雁山据点内外全面排查,以防像绮罗园一样被炸个灰飞烟灭!
南泽静静听完,心中波澜不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劝慰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屡败屡战、坚持不懈,早晚能扳回一局!”
他尾音一落,眼中晦暗不明,若有所思道,“你我在行事之前没有摸透他的底细,犯了最大的忌讳!”
慕子今想了想,温声道,“行事之中进行也不晚,每一次失利付出的代价,都有收获……若非我们逼他出招,又怎会知道他有什么未曾显于人前的底牌?”
南泽颔首,脸上浮现几分自信腹黑的笑,“说到底牌……你我手中的底牌和倚仗,他也有不知道的!”
慕子今道,“此话不错,但这些底牌不可轻易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说,丛叶也会大乱,到时相邻几国若有心,丛叶被刮分干净是早晚的事……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南泽望进浓浓夜色,眸光沉凝,唇角勾了下,“我们有此顾忌,他却没有……换句话说,他只怕也算准了南、慕两家不会全力以赴,而他却可以破釜沉舟!从这一点上看,我们其实在最开始就已经输了。”
慕子今轻轻一叹,“谁说不是!但我不后悔这次与他为敌。”
南泽无声赞同。
少顷,又将话题扯回到火器上,“潮州安丰县、肃州陶也城,这两个地方说不定也出了问题……”
慕子今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淡定道,“那里的货,一定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我今夜才恍然明白,他为何要将那三处据点的真正所在,交到无名手上。”
南泽愣了下,稍微一想,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咬重了字音道,“无名认为东西是诱饵,怀疑他挖了坑给自己跳,所以稳妥起见,他选择不接招,将东西拿给了你过目,同时还能表达合作的诚意,你知道这三个据点的藏匿地都是真的,遂得知他已经全面掌握,很可能它们就是下一个绮罗园!你未免打草惊蛇、日后寻时机反将一军,所以停下了暗中活动,因此本该运出去的成品军火,都被积压了下来——这一切的一切,你和无名的反应,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要的,就是你将货压下来,再神不知鬼不觉来一招偷梁换柱,占为己用,用慕家的火器打慕家的兵马。”
慕子今把玩扇子的手一顿,而后收进了袖中,翻身上马,翩若惊鸿。
他侧脸看向南泽,嘴角勾起弧度,眼中深处却是古井无波,“我深思熟虑,想了其中许多弯弯绕绕,却没意识到他的目的原来如此简单。”
让慕子今压下货,这个目标确实很小,可也正是因为小,反而令慕子今忽略了这就是迟聿的目的,因为他一直觉得会有一个大阴谋,但实际不过是迟聿在故弄玄虚。
而这个小目标,在整个“打劫军火”的计划中,是一个重要环节,只有这一步顺利进行,下一步才能有的“偷梁换柱”,而成功做到这四个字,最关键也最困难。
慕子今话落,想到迟聿刚登基那一段时间,酷爱抄家灭门敛财,笑道,“他的土匪作风,倒是一如既往。”
南泽笑而不语,也上了马,用不以为意的语气,告诉了他言序被迟聿抓走、青杀率一千猛虎魔兵、跟驻地言家军共同占据苍崆关的坏消息。
慕子今听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眨眼间又恢复平静,驭马飞奔了出去。
南泽随后跟上。
507 第一次见面(一更)
迟聿跟言一色一起回来后,将她送回千星殿休息,而他则是去了地下暗宫。
迟聿坐在巨副屏风下的恢宏宝座上,慵懒斜靠,单手撑着侧脸,眼帘垂下,遮住红眸中的黑沉暗色,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睥睨一切的霸道气势,静然而坐,居高临下,仿佛肩扛日月、脚踩山河的无上天神。
在他的王座两侧,分别站着完成任务回来的九个红骷髅,先一步复命,至于魑妖,则是在忙着安顿言序。
没一会儿,沐浴更衣、换了装束的魑妖走了进来,由内到外的狂傲不羁,尽数收敛起来,面对迟聿,剩下的唯有恭敬。
他在距迟聿三丈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魑妖,见过主子!言家主已经安顿在了皇宫中,派了人严加护卫。”
“起。”
“谢主子!”
魑妖低垂着头,站起身,在一侧一排的椅子上选了个位置坐下,这才敢悄咪咪抬头,打量迟聿的样子,目光谨慎小心,没有半分放肆。
看了片刻,心中暗自点头,许久不见,他们的主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无论是外表,还是气势,一如既往给人一种想跪地膜拜的冲动。
他又看了好一会儿,好似要将另外三人的份也看够,才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座雕塑。
魑妖活动的主场在辰砂国,跟他一起督管辰砂事宜的还有三个人,这一两年来,他们四个人跟迟聿只有例行公事的书信往来,再没有多余的交集,更别说亲眼见到他本人了,仔细品一品,这种关系模式,颇有几分迟聿要放养他们的意思,这实在令他们焦虑!
但焦虑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能置喙迟聿的行为处事,而焦虑着焦虑着,总算让他们盼来了再次在自家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而魑妖是他们中的代表。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魑妖收到了来自迟聿的亲笔密信,命他将这封信交给贺鸿兴。
信上让贺鸿兴做两件事,一件就是命他安插在辰砂太子身边的眼线,撺掇这位太子求得皇命,令他率兵大军压境,另一件就是……在与百里军的对峙交锋中,带人混进百里念的大军中当细作。
不错,此时此刻,辰砂的镇国将军乔装易容,就在苍崆关外的百里军中,伺机而动。
就是自这封信开始,魑妖开始参与进了丛叶的内斗中。
紧接着第二件事,就是跟无隐合作,血洗丛叶内他已经掌握多年的别国势力。
第三件事,就是今夜他与红骷髅抓言序回来。
而趁着这次复命的机会,他终于见到了他心中奉若神明的主子本人,内心有些小激动。
暗宫内一片死寂,灯火昏暗,长久无声,魑妖怀疑迟聿是不是睡着了,抬起眼看过去,就见他果真双眼紧闭,但到底已经睡去,还是正在想事,就不得而知了。
魑妖脑中一转,心底升起了几分疑惑,虽说等属下复命没毛病,但他家主子也不是在意复命的人啊?这深更半夜的,怎么没有和言妃娘娘同床共枕,共度良宵啊?就算不能不可描述,也能温香软玉在怀啊?为什么要耗在冷冰冰的暗宫里?
魑妖一顿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同时对传言中他家主子宠若珍宝的言一色,也更好奇了。
就在这时,率人成功占据苍崆关的青杀回来了,跟魑妖一样,一板一眼地向迟聿复命。
迟聿没有睁眼,完美的俊脸,线条冷峻,眉眼间萦绕着与生俱来的森冷冰寒,霸道尊贵,不容亵渎。
他懒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令人毛骨悚然,“明日一早,将苍崆关驻地的慕家军,押到城楼上,砍头。”
一方面是消灭苍崆关最后一批慕家军的隐患,另一方面做给百里念看,是挑衅,是震慑,也是在刻意激怒。
青杀听到迟聿的指示,目光都没动一下,应道,“是!”
“魑妖。”
坐在椅子上的魑妖嗖地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望着迟聿,等待着被分点儿什么活干干,心中跃跃欲试。
青杀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充满了审视……魑妖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他都是第一次知道。
“你与红五带人,保护魔兵的猛虎,慕子今手下有以音御兽的高手,事事小心。”
“属下领命。”
迟聿挥手,让他们下去。
一众红骷髅接连化为虚影,凭空消失,魑妖和青杀行礼,一齐退下。
……
两人出了暗宫,魑妖被青杀带去了尚书府。
苏玦的房内,软床高枕,他睡得正好,忽然察觉到房中进了人,蓦地睁开眼!
他坐起身,视线透过垂下的纱帐看去,隐约看到了青杀的影子,内心的警惕散去。
苏玦下床走了出去,一眼看到坐在桌前自顾喝茶吃点心的陌生人魑妖。
苏玦与青杀对视一眼,在软榻上坐下,温润的眸光洒向魑妖,笑道,“来者是客,阁下既有心饱腹,不若要一桌热酒好菜?”
魑妖闻言,后背往桌沿一靠,当真不客气,“别人的好意不可辜负,叫吧!”
苏玦也是实诚,命守夜的人,让厨房开火。
魑妖眸光扫过苏玦和青杀,正了正神色,报上自己的大名,跟两个人正式认识一下。
苏玦和青杀有礼回应。
青杀言简意赅,将他所知跟魑妖有关的信息说了一遍。
苏玦沉思片刻,轻描淡写地问魑妖,“以往,我们可是有在没见过面的情况下合作过?”
苏玦一直知道,迟聿有他和墨书等人不了解的另一方势力,唯一的接触,只有过去某几次任务的合作。
苏玦和青杀对魑妖知之甚少,因为他们在明,而他在暗,相对的,魑妖却对他们很了解,当年偶尔的几次合作,他们不知协助了自己的友军是什么情况,他却知道自己帮的人是他们。
魑妖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两人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因为过去的交集,三个人在心里上又近了一些。
苏玦和青杀与魑妖聊起来,问的多是魑妖的同伴、负责迟聿手下的什么事,魑妖没有往深了说,只聊起天下几国或世家发生的趣事。
酒菜在几人闲谈间上了桌,魑妖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听闻陛下身边还有个常着女装的食神墨书?”
苏玦道,“前阵子荒月城爆发内乱后,陛下派他回去坐镇,圣山的无隐少主,在跟你合作完成势力血洗后,也借相助城主古涛的名义,过去了。”
魑妖了然,灌下一碗酒,抱着旁边的空酒坛子,一脸疑惑地问道,“近日陛下和言妃的关系如何?”
忙着吃菜的青杀听到这个问题,难得瞥了眼他,“你问这个干什么?若他们不好,你还想翘墙角吗?”
青杀的问话实在很危险,魑妖甚是机智,一扬手,豪迈道,“要翘也是翘陛下!翘娘娘,我必定死翘翘!”
青杀大笑,举杯跟他碰了一个。
苏玦在一旁喝茶,笑而不语。
魑妖目光逮住他,一本正经地又问了一次,苏玦若有所思,而后道,“关系好不好的,陛下都甘之如饴,你不必操心!”
魑妖愣了下,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又聊起别的话题。
……
------题外话------
不要在意魑妖的胡思乱想,陛下和色色好得很呢o(* ̄︶ ̄*)o
(色色不方便他又不能咋样还得忍最后还是受罪,回去干啥捏)
508 杀鸡儆猴(二更)
翌日,天蒙蒙亮,雾气未散,山谷内的草木花丛上,还挂着冰凉的露水。
百里念站在一处山坡上,双手背负在身后,望着远方秀丽的山水景色,他的两个副将丁世和刘百八,站在他身后不碍事的地方,有意无意降低着存在感。
昨日夜里一直到今日的丑时,来就苍崆关驻地大营的消息就没停过,而且几乎每一个都是坏消息,百里军形势大好的局面,逐步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苍崆关已经被迟聿的人占据,精良的火器、擅杀的魔兵以及恐怖的猛虎,甚至言家军力量的加入,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外,更别提有所防备,定下应对之策。
百里念身为主帅,一夜未睡,一个个消息传来,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心腹丁世和刘百八都不敢往前凑,直到一个时辰前,关内的动静彻底消停了,他才从营帐中走出来透气。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念转过身,回头看向手下的副将,眼神阴森摄人,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去将其他人叫来本将军的营帐……准备进攻!”
丁世闻言热血沸腾,黝黑粗犷的脸上激动无比,嗓门嘹亮地吼道,“是!将军!”
刘百八淡笑颔首,远比丁世沉着,一身儒雅的气质,看着像个白面书生,实则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两人领命,正要离开去叫人,忽然见同为百里念心腹的陈旺,神色凝重地走过来。
陈旺神色刚毅,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里有着血丝,他紧紧盯着百里念,好像知道什么刺激到他的事后,忍耐了许久,重声道,“将军,王广带着言家军将被俘的慕家军押上了城楼,砍头行刑,上演了一出杀鸡儆猴!”
丁世闻言,暴脾气蓦地窜上来,“艹,格老子的!将军,这次让我老丁当先锋,砍了那群弱鸡崽子的脑袋当夜壶!”
刘百八摁住了冲动的他,冷静地看向百里念,“将军,不若先去看一看情况。”
百里念不置可否,带着一身迫人的威压走了,刘百八三人互看了一眼,迈腿追上。
……
百里念只带了刘百八一个人,两人换上一身适合隐蔽在树林草丛中的衣裳,悄无声息地摸到城楼不远处,暗中侦查。
城楼上方,一排慕家军的普通兵士被身后持刀的言家军一刀砍了头,很快,就有另一批人将死了的人拖下去,同时换上下一排要被处死的慕家军,而身着头盔铠甲的魔兵,则站在一旁监督,他们的伙伴猛虎,形影不离,或站或坐或卧或徘徊,瞪眼、挠身、甩尾、打哈欠、喷着腥气、又或者对天上飞过的鸟和虫露出死亡凝视……
这一幕,震慑着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的心灵,下意识惧怕,总觉得下一瞬就会朝自己扑过来,几爪子被撕碎了!
刘百八与百里念藏匿在一处,远远看到这种场面,眉头皱起,压低了声音道,“将军,眼下被屠杀的是慕家的兵,今世子若视若无睹,岂不寒了其他慕家军的心?依我看,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他话落,百里念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城楼上空出现的异样,唇角勾起弧度,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视线方向。
刘百八抬眼看过去,神色一怔,很快,露出一个晴朗的笑,“今世子果然不会令人失望。”
此时此刻,城楼上空飞旋着一大群矫健嗜血的雄鹰,唳叫惊空遏云,其中几只鹰的背上,分别站着一个全身上下裹在黑色里的人,几乎同时拿出笛、萧、琴、等乐器,一曲曲乐音自他们的唇和指间流泄而出,下方魔兵身边的猛虎,渐渐不安躁动起来。
乐音愈发高亢激昂,原本安分的虎群,展露出了对魔兵的攻击性,眼看昔日的同伴就要自相残杀起来,青杀、魑妖和红五带着人齐齐出现,飞身而起,冲雄鹰上的云家人攻去!
两方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而躲在远方隐蔽处的百里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声道了一句,“好机会!”
……
百里念带着刘百八回到营地,派出了两支兵马,一支五万骑兵,由陈旺带领,作为引诱苍崆关兵力出来的诱饵,另一支是他手下经裴斩调教过的奇兵,擅长阵法,由刘百八率领,作为真正的杀招,他们需要借助阵法迷惑追兵的视野,将苍崆关守军带到另一条进他们山谷大营的路,那里有他们早就布下的陷阱!
具体早到无名跟南泽、慕子今以及言治谈合作的时候,他料到最后的战局会在苍崆关打响,所以动用圣山的势力,在百里念如今安营扎寨的山谷准备了陷阱,为了这个陷阱能完美地发挥作用,他甚至令人开辟了一条新的进山谷的路。
……
城楼上方,慕子今手下的云家人和魑妖、红五带来的人还在缠斗,青杀则一早撤了出来,将没杀完的慕家军压回去,加强城楼四处的警戒,率手下的猛虎魔兵严阵以待。
509 奸细(一更)
百里念派出骑兵正面攻过来,不管是盲目自信能占到便宜,还是明知必败无疑只是试探一二,既然派遣将领率兵真的来了,就在青杀的意料之中。
而青杀在收到手下侦查兵发觉的敌情后,二话没说,开城门,命一千魔兵尽数出动,与陈旺带领的骑兵正面对抗。
至于驻地上空,魑妖、红五等人,仍在和云家音攻御兽高手缠斗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这些人疲于应付他们的攻势,倒是无暇分心用音律去控制猛虎。
……
陈旺的骑兵在开阔地带遭遇以猛虎为坐骑的魔兵,两方兵戈相向的初期,胜负就明显可以预料到,因为局势一边倒,从精兵到坐骑都远不如魔兵配置的百里军,被压制地毫无反手之力,很快就出现了超出将领陈旺预料之中的伤亡。
这种情况下,三十六计走位上,唯有退!
陈旺带着自己手下的一部分亲兵,建成一道防线,顽强抵抗魔兵的追击,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打头阵的这批百里军是精兵强将,训练有素、反应迅捷,撤退在短间内成功完成,而后陈旺也带着自己的人从魔兵中突围出来!
百里军退,魔兵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也就是所谓的乘胜追击,但看在陈旺眼中,却是正合他意,追来的魔兵正在一步步掉入他们的圈套!
前方的一处岔路口,刘百八正在等待,陈旺远远望见,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蓦地加快速度,带着牺牲大半的亲兵,朝他们的支援飞速靠近!
刘百八朝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剩下的交给我。
陈旺点头,依照计划,选择了岔路口左边的路,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进去,身影越来越远。
追着陈旺人马而来的魔兵,见到刘百八停了下来。
刘百八在分岔路中间的小石堆下席地而坐,面前是停下来的千数魔兵,领头之人从外表上来看,跟其他全副武装的魔兵没有太大区别,唯有腰间的一块腰牌,证明他是魔兵将领的身份,此人名巫骨。
巫骨从猛虎上下来,几个大步便来到孤身一人的刘百八面前,手中战斧挥起,在最高处定格了一瞬,随即闪电般落下,砍向他的头!
刘百八从容淡定,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还有闲心挖了挖耳屎。
就在巫骨的战斧,即将落在他脖颈肌肤的那一刻,他慢悠悠开口,“住手!”
刘百八话落,神奇的是,巫骨竟然真的及时收了手,战斧卸下杀气,被稳稳地握在他手中。
刘百八这时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语气熟稔地道,“帮老子打打土。”
巫骨闻言,手中的战斧再次迸发出杀意,比方才要砍他头的那一次真得多!
刘百八笑起来,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伸手掸掉衣袍上的灰尘,转身面对巫骨,屈指在他身着铠甲的肩膀弹了弹,审视半晌,一本正经道,“不错啊!比起上次见你,身子骨强了五倍不止!”
巫骨的声音冰冷机械没有起伏,熟悉他的人却能听出其中的嫌弃,“你不仅上年纪了,连实力都弱了。”
刘百八不恼不怒,反倒煞有介事地自嘲起来,“连你都瞧出来了?看来我的修为退步了不少!唉,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百里念远不如陛下英明神武、杀伐果决、能力卓绝……害得我跟着一个没出息的‘主子’当细作,没有半分进步的机会!”
是了,深得百里念倚重的心腹刘百八,其实真正效忠的人是迟聿,他以及巫骨,当年都是被无名看中资质带回荒月城的孤儿,打小就跟迟聿、百里念、苏玦等人认识,曾经在一起共同学习、竞争过,后来学有所成,便相继被无名派出去做事,渐渐地,这些人分化出不同的阵营,刘百八当年最先发生交集的人是百里念,但在认识迟聿后,中了邪般想做他的小弟,可迟聿那会儿没有收小跟班的意思,并没理会,而在经过刘百八暗中一段时间的死缠烂打后,迟聿恰巧萌生出在百里念身边安插人的想法,于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刘百八就在百里念身边做起了长达十几年的奸细,并在迟聿的密令指示下,准备在今日这次的出兵攻城中,送给百里念一个痛彻心扉的背叛!
百里念给他的指令,是将迟聿的魔兵引到山谷内事先准备好的陷阱,而他却会站在迟聿的立场行事,让那个沼泽陷阱,成为数万百里骑兵的葬身之地!
刘百八此时身边没有人,方才陈旺经过岔路时,也看到了,但以为他的奇兵藏在了路旁的山林中,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露面,将魔兵引到右边的不归路上……
可陈旺不知道的是,岔路口处布下了一层阵法,迷惑了他的感知,他所以为的左边、通往营地的生路,实际是现实中的右路,是一条真正的死路!
而刘百八手下的人并不在岔路口附近,而是在死路的前方等候,施展出层层障眼法,引领那几万百里骑兵,一头扎进会让他们全军覆没的陷阱中!
百里念对刘百八是真的信任,否则当年裴斩纡尊降贵挑选百里军教授阵法的时候,就不会算他一个、甚至任命他为头领!
但今时今日,打死百里念都想不到,他相识多年且生死与共的兄弟,会在他背后狠插一刀,要了他半条命,并将百里军致于险境!毕竟数万骑兵的损失太严重了,百里军的战力可谓锐减!
刘百八在巫骨面前滔滔不绝,巫骨似受不了他的聒噪,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坐骑面前,刘百八心知战马根本不可能载着他行进在一群嗜血的猛虎中,所以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光杆司令一个,他见巫骨有意要走,急忙手脚麻利地追了过去,挥着手高喊,“等等我,姓巫的!老子要跟你共乘而归!”
510 这话好冷酷(二更)
主帐中的百里念负手站在一张苍崆关方圆几里的地图前,心中波澜不惊,耐心地等捷报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摆放在案几上的茶凉地透彻,时而有蚊虫飞过。
留守在营中的丁世等人,在椅子上静坐,沉得住气的人不动如山,素质差一些的人坐立难安。
外头艳阳高照,气温越来越热,营帐中不免憋闷起来,而因为前线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一些人不由地心浮气躁起来。
“报——”
忽地,一道冲入云霄的吼声炸响,丁世等人顿时打了个激灵,一个传令兵风一般跑进来,行至百里念不远处又急急刹住,猛地单膝跪地,极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咬牙道,“将军!派出去做诱饵的数万骑兵,在山谷沼泽地全军覆没!因为刘副将带手下的奇兵叛变了!”
他话落,营帐中陷入一阵死寂,丁世等人的神情各异,却如出一辙地面部僵硬!
背对众人而立的百里念,脑中轰了一声,出现大段空白,下意识攥紧的手上青筋暴起,片刻后,他转过脸来,那张带了十几年的面具,遮掩住了他狰狞扭曲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什么?”
传令兵猛咽了下口水,双手隐隐发抖,硬着头皮开口,想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然而他才说了几个字,就被一阵案几四分五裂的巨响吓得住了嘴!
正是百里念一拳打碎了木制的案几,如平地惊雷,将丁世几个人都惊回了神,逼着他们面对现实!
丁世是个暴脾气,一掌拍碎身下的座椅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百里念,“将军,我不信刘百八会背叛!一定有误会!一定是敌人的诡计!”
百里念冷笑,讽刺道,“误会?诡计?那中了陷阱的是我们的人,又怎么解释!”
丁世顿时哑口无言,因压抑暴露的情绪,腮边肌肉微微抖动着。
百里念似还嫌不够,阴戾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传令兵身上,“你说,怎么认定刘百八叛变的?”
传令兵努力稳着声音,“他与魔兵将领共乘一骑,相谈甚欢,一同进了苍崆关!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手下的奇兵抵达外头,城门大开,迎了他们进去!”
丁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
百里念大步往外走去,丁世的好友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跟将军一起去山谷沼泽地看看!”
丁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点头,与其他人一块走了出去。
……
百里念与一众心腹,穿戴好防沼气的面具,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人马葬身沼泽的惨烈场景,浓烈的挫败和愤怒感,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百里念没有在此停留太久,展现给丁世等人的,是泰山崩于眼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冷静,回到营地后,他命众人回去稳定军心、做好休整,很快,帐中就剩了他一个人。
百里念靠进宽大的座椅中,两只手臂搭在扶手上,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他掀起眼帘,坐起身,走到放置笔墨的书案前,提笔写下什么。
而后,叫出自己的暗卫,一边将信交到他手中,一边问道,“城楼上的交锋如何?”
“旗鼓相当,胜负未分。”
百里念又道,“将信送到今世子手中。”
“是,主子!”
……
另一边,苍崆关的城楼上。
魑妖和红五带着人,与慕子今派来的云家高手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胶着战,音攻的确棘手,尤其这些人并非是只会以音御兽的单一型高手,还兼会控风、致幻等等,迟聿的人虽不能短时间内取胜,但也还应付的来!另外,跟他们的这一回交手中,其实也算一种切磋,而切磋,能使人进步!对魑妖等人来说,倒是一次精进武学、积攒经验的好机会!
后期,青杀、巫骨和刘百八也加入了战局,热血沸腾,越战越勇。
没有人发现,驻地内一处隐蔽的地方,迟聿和言一色正在远远观望,那一群人在城楼上空混战的身影,活像一簇簇绽开的烟火,甚有看头。
半晌后,言一色转头看向搂着她的迟聿,将怀中的兔兔举到他眼前,笑眯眯问道,“是不是该兔兔上场了?”
很难得的,这次出门看热闹,迟聿竟然提出让她带上兔兔,最初她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想起了自个儿爱宠也喜欢放风,所以带它出来玩一趟,来的路上,一顿琢磨,还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迟聿一定别有目的,到了这里,看到魑妖等人与云家高手久久不分高下,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迟聿垂眸,看着面前一脸呆萌的兔兔,抬手揉了一下,笑而不语。
少顷,迟聿对打得正酣的魑妖传音入密,命他带着其他人撤回来。
魑妖蓦地接受到来自脑海深处的指令,一个激动,险些被自己的对手打下城楼,幸好他反应快、补救快,抓了一把身边的青杀,稳住了身形,目光扫过其他人,扬声喝了一句,“退!”
他此时的下令,实在有些突兀,除了早就知道他存在的红五外,青杀、巫骨、刘百八对他都不熟,但在这一刻,还是显露了同在迟聿手下做事的默契,眨眼间做鸟兽散,嗖地不见!
剩下的云家人面面相觑,心中虽怀疑魑妖他们要耍花样,但还是决定抓紧机会出手,一曲曲乐音再次响起,令驻地内的猛虎群发狂,声声兽吼响彻天际,它们将身边的魔兵当成了要咬死的敌人,蓄势待发。
魑妖等人在他们附近汇聚,看着眼前即将混乱起来的场面,魑妖不等其他人问,便主动道,“‘退’是陛下的意思,传音入密。”
刘百八一听迟聿可能来了,霎时精神抖擞,抬起头仰着脖子四处张望,寻找着他的身影。
青杀面无表情,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
另一头的迟聿看差不多了,侧眸望向言一色,漫不经心道,“放下兔兔,我们走。”
“呃……你这话听起来好冷酷啊!”
言一色眼角抽了下,嘴上吐着槽,手上动作却没慢,抬手将怀中的兔兔抛远,并一脸璨笑地挥了挥手,“拜拜!跟小伙伴们玩得愉快……永远等你回家哦!”
话落,她收起笑脸,转身戳了一下某人的胸,抬脚走远,拖长了语调道,“学着点儿,我这才是宠爱爱宠的正确打开方式!”
迟聿唇边扬起一丝弧度,抬脚跟上了她,一同离去。
不错,两个人来这一趟,其实就是送兔兔过来,让慕子今派来的云家高手,感受一下万兽之王的威力。
511 入了圈套(一二更合并)
兔兔被言一色抛上高空,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后,落在了一只嘶吼的纯白猛虎头顶上,长耳朵朝它眼睛上拍了下,霎时,狂躁的猛虎竟然安分下来,眼中的猩红渐渐消失,凶猛的大眼里浮现些许茫然。
兔兔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仿佛在思索下一步要做什么,片刻后,它嘴巴朝天,发出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穿透力,传向远方,甚至压过了云家高手们的魔音。
兔兔的叫声犹如一道镇定剂,另所有发狂躁动的猛虎清醒过来,循着声音的指引,目光聚集到它身上,齐齐发出雄浑的兽吼,向他们的王,致敬回应。
上空,脚踏鹰背的云家高手脸色难看,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其他人纵然不甘,也只好停止音攻,因为很显然,就算他们再次操控了猛虎群,只要有兔兔在,它就能用一声怪叫,唤回那些山林之王的神志。
对方已经有了压制他们的办法,而他们也损耗了不少内力,撑不了太久,接下来的胜负可以遇见,是时候撤了。
“走!”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带着所有人御鹰远去。
下方的兽吼愈发摄人,震耳欲聋,兔兔已经跟猛虎们玩起来,抛高高玩得不亦乐乎。
魑妖、红五、青杀、巫骨和刘百八,齐齐对兔兔行注目礼,心中所想大同小异,都没想到兔兔原来在万魔谷的猛兽间,如此有地位!能力了得!
……
慕王府内,慕子今已经接到了百里念派人送来的信,上面简单说了刘百八背叛且军中骑兵全军覆没的事情,最后提出了见面商谈的意思。
慕子今手指捏着单薄的纸张,神色怔然……迟聿既然早就知道百里念的身份,明白自己被无名他们愚弄了,就一定会早做准备,在百里念身边安插自己人,实属正常,他料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想到这个细作,是百里念最信任的刘百八!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该说百里念太蠢笨无能,还是迟聿太会运筹帷幄!
刘百八玩的这一手背叛,对百里军来说,是一次致命打击,就像一只猛虎被拔了牙,看着威猛凶残,令人望而生畏,实则不过是只长得大些的猫罢了。
若没有战力补充,百里军被打得丢盔弃甲,是早晚的事。
就在慕子今沉默的时候,日蚀领着一名身穿云纹白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世子,涿老回来了。”
被称为涿老的人,正是不久前带人撤退的云家高手之一,他走上前,行了一礼,“今世子。”
慕子今抬起眼,正了正神色,颔首,沉声道,“涿老。”
涿老没跟慕子今绕圈子,言行不卑不亢,简短说明了因兔兔出现而束手无策的事情。
慕子今神色未变,笑意犹如清溪流水,未有一句半言的责骂,还命日蚀送他回去休息。
慕子今在房中一个人静静待了会儿,随后站起身,大有出门的意思。
……
百里念的邀约,慕子今自是会应,但在去之前,他先找了一趟南泽,两人一番交流后,结伴同去。
慕子今与南泽出了丛京,经一条崎岖难走的山路,绕过苍崆关守军,抵达了百里大军的驻扎地。
营帐中,百里念早已等候多时,正拿着一个碗在大口喝酒,桌底下,一个酒坛子已经空了,而他没有半分醉意,脑中的神思反而愈发清醒。
他看到两人进来,神色不动,起身相迎,慕子今与南泽入座,他亲手为两人倒了酒。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无声喝起酒来,除了慕子今因不喜饮酒,喝的不多外,南泽与百里念喝得酣畅淋漓,即便如此,两个人也谁都没醉,酒量好地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慕子今开口提了正事。
百里念闻言,看似迷蒙的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疯狂,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言辞,言家军。”
南泽歪在虎皮的座椅上,没个正形,听到他的话,心领神会,意味不明地笑了,又将一杯酒灌下肚。
慕子今也明白百里念的意思,“拉言家军为助力……值得冒险一试。”
若论万无一失,当然是驻守丛叶东面的慕家军更稳妥,因为确认届时不会跟百里军倒戈相向,但问题是,慕家军赶到苍崆关所用时日较长,途中想必也少不了迟聿的阻挠,百里念不一定能撑到支援赶来。
而言家军,只要慕子今和南泽能救出言序,谈成合作不是问题,虽说言家军有一些不确定性,但从西南边境通往丛京的路线上讲,要快得多,并且其中一段路,完全在南家的势力范围内,顺利通过是必然,另外,南家也可以派人保驾护航,对抗迟聿的拦截。
百里念放下了酒杯,看向还未表态的南泽,“南少主以为如何?”
南泽垂着眼,神色令人捉摸不透,将杯中最后的烈酒一饮而尽,抬手将空杯一扔,同时站起身,潇洒离去,“救出言家主的事,包在本少主和今世子身上。”
百里念面具下的脸庞,浮现得偿所愿的笑容,狰狞丑陋。
慕子今也起身告辞,“骠骑将军放心,会尽快给你消息。”
……
是日夜,南泽与慕子今亲自出马,带着手下人,潜入皇宫,将困于其中的言序营救了出来,其中既有他们实力强劲的原因,更有迟聿命人不着痕迹放水的缘故。
百里念三人救言序,欲借言家军的力,在苍崆关与魔兵背水一战,正是落入了迟聿的圈套!他要的就是言辞率大军一路畅通无阻,顺理成章出现在百里军的后方,跟关内的魔兵通力协作,对其前后夹击,一网打尽。
夜色下,皇宫西南角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更有颜色艳丽的毒雾在风中张牙舞爪,地面上尸体横陈,血流成河,各式武器七零八落。
红一带着人在救火、拖尸、清理场地。
上头的房檐一角,言一色两手撑在身侧坐着,双腿悠哉地晃荡着,抬起头望向漫天星辰,骨子里的慵懒闲适散发出来,浑身透着一股标准的米虫气质。
“啊,每日灵魂一问,什么时候我能‘活’过来?”
言一色作西子捧心状,眼角恰到好处地泛着几点泪光,整个人忧郁、无奈、自怜自艾。
说白了,就是戏挺多,一般太无聊她又因条件受限找不到乐子的时候,表演欲就会冒出头。
迟聿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扫了眼她故作姿态的样子,薄唇翘了翘,弯下身,将人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亲昵地问,“在这儿做什么?”
言一色整理好表情,转头看向他,严肃认真地问,“这些日子你对外营造出自闭千星殿的假象,时时刻刻都跟我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好多事不能做,你不烦、不腻、不无聊吗?”
迟聿暗红的眼眯了下,神色危险,毫不犹豫道,“不!但你这么问,是腻烦了孤,嗯?”
言一色被他闪着寒光的眼神刺得一个激灵,求生欲很强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煞有介事道,“怎么会?我只是在试探你有没有腻烦我!是不是看多了,觉得我的美貌也就一般,很难打动你的心?另外发现我脾气大、没才情、不贴心、啥也不干只会享受……”
言一色说着说着,竟说出了“美人迟暮男子变心”的悲怆感觉。
迟聿有点儿头大,脸庞忽然朝她逼近,唇边勾起一个坏笑,低哑着声音道,“色色怎么如此妄自菲薄?是不是孤晚上还不够努力,让你觉得自身魅力流失……”
言一色的话音戛然而止,脸僵了一下,而后抬手一把糊住他的脸,扭到一边,冷哼一声,嗖地站起身,溜了。
迟聿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容更大了几分,待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后,才敛起情绪。
他抬头望进无边夜色,精致的侧颜轮廓在光与影的交织下,愈显深刻冷峻、尊贵神秘,一双眉眼浸透风雪的凛寒,高高在上,睥睨凉薄,无声流露出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迫,风华无边。
……
言序被救回了慕王府,他在被关的时日里好吃好喝,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从表面上看,好似若无其事,但内心中却“记恨”着迟聿用他的命要挟言家军为己所用,可以说,迟聿已经“惹怒”他了,这仇不报,他名字倒过来写!
言序便是用这番心思伪装自己,而南泽和慕子今正是看穿他会跟迟聿翻脸,毕竟迟聿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不义!
两人说服言序加入他们阵营的过程,如想象中一样顺利,当夜,言序便写了封亲笔信,经由南泽的安全渠道,送往边境,交到言辞手上。
言序在慕王府中住下来,受到慕子今的保护。
今夜事了,南泽派人给百里念递了消息,让他放心,事情已经办妥,就等言辞整军出发。
……
言辞在接到信后,斗志昂扬,总算到了他的用武之地,当下也不耽搁,两个时辰后,便调拨二十万人马随他北上,剩下的一半兵力仍旧驻守边境,声势浩大地踏上了“造反”之路。
因为有南域或明或暗的相助,言辞这一路,几乎复制了百里念逼京时的顺利,而迟聿多少要使点绊子,做做样子,以他的真正实力,有的是办法阻挠言辞与百里念的汇合,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要让言辞兵不血刃地通过南域地界,所以肯定不会正常发挥,在符合南泽认知下的合理放水才是基本原则,这一点要做到也很容易,因为南泽坚信自己对南域的掌控牢不可破,迟聿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故而迟聿的刻意失败,正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约莫七八日后,言辞率大军离开了南域的势力范围,距离百里念驻扎的山谷,不足一百里。
这一日,言辞的大军预计会在今日顺利抵达,进驻百里军的营地。
百里念正在主帐中,与丁世几个人核实安顿言家军的事宜,传令兵忽而在外求见,禀报魔兵出城攻来的消息!
百里念闻言,咔嚓一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隔着一层面具,仿佛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扭曲阴戾之色,他不紧不慢站起身,视线扫过下首的心腹,正要开口点将,又一个传令兵走了进来,说道,“将军,哨兵已经看到言家军的军旗!”
丁世霎时目露喜色,看向百里念,激动地道,“将军,言家军的到来就像一场及时雨,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助我百里军一臂之力!”
旁边一大汉用手臂勾住他脖子,嘻嘻哈哈取笑道,“老丁可以啊,真把书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