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2)
(三更)
言辉诧异,言序一愣,迟聿眼里的暗沉之色淡了些。
寒瑾目光幽幽地看着言一色,心情有些复杂,不过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不失冷静卓然的气度。
言辉大笑几声,似乎很是愉悦,笑够了才对言一色说道,“我想请你去山顶仙人亭一叙,不知你敢不敢?”
言辉当然不是真心要和她叙旧,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真正目的是将武艺高绝的她引开,留下自己的人,带走言序。
虽然言一色说了不会理会言序的事,但难保寒瑾会与她谈条件,万一她觉得合适答应了,横插一脚,阻拦他带走言序,就糟了。
至于寒瑾,言辉已起了杀心,且有把握成功,寒瑾所考虑到的言辉的顾忌,并无差错,只是他看错了言辉,言辉的本性……其实是个疯子。
而疯子对‘顾忌’这种东西,一贯随性的很,前一刻还在拿它约束自己,下一刻,可能就完全不管不顾了!
言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定下了要杀寒瑾!
这不是临时起意,在获悉寒瑾可能知道了自己和言序之间的隐秘关系,并拿此威胁言序跟他来言域后,他就起了杀心!
而今夜不是他合适的时机,所以他才没动手。
面对言辉明显别有用心的邀请,言一色不答反问,从容依旧,“带着你部署在微言阁里外共计五十八人的下属吗?”
言辉的脸色倏而难看。
那些是他今夜带来的所有人,本想着将言一色调虎离山,用来带走言序,没想到被言一色轻描淡写地指了出来,心惊于她洞察力敏锐的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打算是彻底泡汤了。
言序他今夜是带不走了。
言辉当机立断,做了个让暗中所有人撤退的手势,笑道,“被你看透,今夜是玩不下去了,言轻,三日后慎言殿见!”
言一色含笑不语。
寒瑾沉默,没有让手下人追上去找回场子的意思,毕竟这里是言域,在别人地盘上,还是谨慎低调为好,另外,他又有确保阳慧长公主之子顺利继承少主之名的任务,而他带来的人手有限,不能轻易折损,所以能避免的打杀会尽量避免。
寒瑾盘算的好,但阳慧长公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站了出来,威严低喝一声,“慢着!”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言辉看了过去,阴阳怪气开口,“原来是无忧国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阳慧长公主啊,昔日里您高风亮节,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堪为天下女子楷模,人人为您歌功颂德……”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以一种做作的口吻扼腕道,“但是真没想到,如今的您,会堕落至此,竟然心甘情愿为言明那等该遭天谴的禽兽生儿育女,啧啧……”
阳慧长公主一脸平静,对言辉的刻薄辱骂充耳不闻,但她身后的白练、白霜两人却忍不下这口气,心里憋着怒火,提剑飞身而起,朝言辉埋伏在四周的人杀过去!
长公主冷沉的声音同时响起,“除了言辉外,其他人一个不留!”
她话落,同样隐没在暗处的袭月楼之人以及言明派过来供她差遣的人,尽数出动,杀向言辉带来的人!
微言阁里外或明或暗的角落里,皆闪动起刀光剑影。
言辉目光顿变,继而抚掌大赞,朗声笑道,“不愧是曾经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好气魄!”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言一色,“我若对长公主的人出手,你可会阻拦。”
在言辉眼里,所有人中有本事且可能会动手迎战他的只有言一色一个人。
言一色微微一笑,说了一个让长公主心下意外令言辉目露玩味的答案,“不关我事。”
她这一句话干脆利落,十足凉薄。
迟聿听的一笑……言一色,骨子里就是个冷漠的人,哪怕她时刻都在笑,明媚又温柔。
她虽然来了言域,意图成为言家掌权的继承人,但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不是她的立场。
她的立场,是自己,而她自己要的,是整个言家,足够强大的言家。
云音看言一色一眼,只觉她越发捉摸不透。
寒莞看言一色一眼,心里开始纠结自己要何去何从,因为言一色似乎和救下她的阳慧长公主没有那么团结一心。
言序看言一色一眼,暗叹她是个有主意的,且无惧无畏。
祁东耀看言一色一眼,琢磨着要尽快找个时机跟她谈一下,明确自己日后努力的方向。
言辉面无表情地望着言一色,少顷,莫名笑道,“你这样一副冷漠无所谓的样子,我反而怀疑有诈,倒不敢出手了。”
他说着,目光一转,落到言序身上,眼含柔情,“大哥改日再来接你。”
言序没有看他,低垂着眼。
言辉飞身离开,同时向自己的人丢下一句话,“拼死,杀!”
微言阁各处的打斗一瞬间更为激烈!
阳慧长公主看了寒瑾一眼:你的人!
寒瑾何等精明的人,立即懂了她的意思,他张口正要说出自己的顾虑,长公主神色陡然不悦,“寒瑾,你想忤逆本公主?”
寒瑾感受到了她的怒意以及坚持,不得已,召来了自己的一部分人,转头又想说动言序、祁东耀、云音等人出一份力,结果,三人皆用理由敷衍了过去。
寒瑾一时心塞。
至于言一色,则被他自觉略过,毕竟她方才说不关她事的样子是那么冷漠。
175 色色:好,记心里了(一更)
趁着言辉的人在应付阳慧长公主和寒瑾的人,墨书从外头找来了人手灭火,与她同来的还有言明身边的四大亲卫之一‘洁’卫的首领洁痕,今夜微言阁闹出的动静,已经传到了言明的耳朵里,只是因为状况并不严重,他又忙于处理其他事情走不开,所以只派了洁痕过来,洁痕来的路上,正巧遇上墨书,于是两人这才一道出现。
待言辉的人全部被歼灭后,微言阁的火也灭的差不多了。
洁痕让手下留在微言阁善后,亲自带着言一色等人到不远处的沁园中安顿。
众人谁跟谁睡的安排,与在微言阁时一样,聚在正厅里聊了几句,洁痕离开后,便自行散了。
言一色离开前,瞄了一眼毫无存在感的言语,想起,方才在微言阁时,她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在哪儿个犄角旮旯暗中观察呢。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带着寒莞转身回房。
迟聿和墨书以侍卫的良好修养,目送她离开。
……
言一色合衣躺下没多久,两眼阖上,正有睡意的时候,突觉一物打在了旁边寒莞的身上,她呼吸一轻,似乎被人点了睡穴。
言一色无奈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撩开垂落的纱帐,果然就见迟聿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她脚下一动,便飘到了迟聿面前,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迟聿起身,拉着她走到了隔间内的一个水盆面前,里头盛了大半盆清水,澄澈干净地犹如一面镜子。
言一色挑眉,漫不经心地问,“干什么?”
迟聿撩她一眼,扯过她那只曾碰过言辉肩膀的手,摁倒了水里,语气霸道,“洗手。”
言一色一愣,脱口就想说:不至于吧。
但转念一想,她若说了,迟聿肯定又要闹,这半夜的,还是赶紧顺着他的心意洗完,早洗完早送走他,她也能早点儿睡。
迟聿为她洗手的力道很重,但并不疼,先用清水洗了一下,接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类似胭脂盒子的黑盒子,从中取出一颗外表看起来像花生豆的红色小玩意儿。
迟聿将红豆子在言一色那只手上搓开,很快一层红色的泥就包住了她的整只手,又揉搓了几下,放入水中,冲洗干净。
言一色呆呆看着迟聿,嘴角不自觉勾起甜甜的笑意,大暴君好贤惠哦,瞧着真顺眼。
迟聿帮她洗净,又拿了棉布给她擦干。
言一色将被迟聿洗过的手,拿在自己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心下满意,兀自点头,“嗯,我这手好似又白嫩了一些……你那个红豆子是什么东西?洗手洗的真干净诶,这只也帮我洗洗吧!”
言一色将另一只手也伸向了迟聿,满脸写着‘得寸进尺’。
迟聿不想给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没有应,只面无表情道,“你帮孤洗。”
“啊?”
“莫要磨叽,孤无所谓,夜里本也不怎么睡,但耽误的可是你睡觉时间,转头,向窗外望去,可有看到?即将天亮。”
“……拿来拿来,少废话,不就洗个手。”
待言一色保速保质的为迟聿洗了手后,迟聿总算有了要走的意思,并将一个古朴的墨色暗纹盒子给了她,“孤大发慈悲,赠你一双薄如蝉翼、透明如水的手套,作用你明白……记好了,再有下次,乱碰别的男人,孤剁了你的手。”
言一色顺从接过,脸上笑嘻嘻的,“好,记心里了。”
同时心中腹诽:好久没听大暴君大放厥词要怎么怎么着她了,还挺新鲜。
“晚安。”
言一色笑脸赶人。
迟聿懒得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转身要走。
忽而,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女子细若蚊蝇的声音,“言姑娘,我家长公主有请。”
言一色想翻白眼。
迟聿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她,闪身消失。
言一色耸耸肩,走过去开门,外头正是白练在等候,她笑道,“走。”
……
长公主的房内。
言一色和她各坐在软榻一头,中间放置的案几上准备了夜宵,言一色也不客气,捏过一块小点心吃进嘴里。
长公主无声喝茶,脸上带着优雅平和的笑意,似乎没有见到过言一色在微言阁时的冷漠一样。
她笑道,“本公主今夜才知,言姑娘之前说过的话并不能全信……本公主还真以为你想与我交好来着。”
言一色水润红唇斜勾,一手握成小拳头杵在下巴上,神色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长公主指责表里不一的羞愧,笑着反问,“真的吗?”
长公主闻言笑了,放下手中茶盏,“好罢,本公主其实也未完全信你。”
她话落,顿了下,眉眼间的笑意散去,转而流露出一片冷沉肃然,盯着言一色的眼睛,沉声道,“本公主想知道你的立场。”
言一色笑意不变,不答反问,“对长公主来说,我的立场……重要吗?”
长公主笑的意味深长,“言姑娘才华横溢,天之骄女,何必妄自菲薄……你的决定,很可能影响太多事情,不是吗?”
“哦,我明白了,长公主是在担心……正选大会结束后的滴血认亲仪式,我会捣乱?”
“你果然也知道这件事。”
“我曾盯了宁王府许久,无意中得知……说来,今夜,言辉在微言阁对长公主不留情面的一番辱骂,也证实了这件事是真的,当时在场的人,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如今,言家主血脉尚存,已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也是……在滴血认亲仪式这件事上,你可站在言家主这一边?你要明白,你既有心成为继承人,和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啊……我袖手旁观。”
言一色说的轻描淡写,偏又让人觉得,她说的是心里话。
长公主一愣,玩味笑道,“万一言家主不许你袖手旁观?”
言一色淡笑道,“我不想做的事,谁也逼迫不了。”
长公主眸光一闪,划过暗色,“听起来,你对言家主,似乎并无唯命是从的意思。”
“不错。”
言一色承认,眼角眉梢的笑意褪去温和,转变为犀利,模棱两可道,“我甚至怀疑,言家主继续做这个家主,对整个言家来说,是不是好事?”
长公主一愣,眼底飞速掠过异样,失笑摇头,“你言语真是大胆……本公主方才是说,让你不要妄自菲薄,但你也不要妄自尊大,你武学造诣之高,放眼言域同辈,怕是第一人,但你也只有这一点能看……你在言域毫无根基,若没有言家主的承认,你什么都不是,不想着攀附于他,还妄想着评价他是不是该继续做家主?若你觉得他不该在那个位置上,难道还打算做些什么让他下位?”
长公主说着,忽地笑了,扫了一眼言一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言一色幽幽回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一个痴人在说梦,两个痴人一起说梦,说不定就能将梦实现了呢。”
176 色色、言辉与长老们(二更)
长公主被言一色看的心下一跳。
两个痴人……另外一个,她在暗指自己?她莫非瞧出了什么,知道她与言明之间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并不是一条心?可能吗?
长公主在心底快速地衡量着。
言一色漫不经心开口,轻笑反问,“我很好奇,长公主为什么要在言家主面前,撇清和十公主的一切关系……既有隐瞒,就意味着,长公主和言家主的关系并不若看起来牢固。”
长公主心思稍定,原来她是从这件事起疑的。
她眼中情绪难辨,让人难以窥探一二,笑着反问一句,“所以?”
言一色煞有介事道,“所以……日后若有合作的需要,长公主可以找我联手。”
长公主不置可否,只道,“提起十公主的事,本公主也有些好奇,你既无意与本公主交好,又为什么从云少主手中救下她,还答应保护她一段时间。”
言一色眯了眯眼,缓声道,“真正的原因是,她合我眼缘。”
“听说来有些假。”
“信不信由你。”
“本公主欠着你人情,而你目前看来也没有要与本公主敌对的意思,不若暂时将友好关系保持下去。”
“正有此意。”
“要不要再喝一盏茶?”
“不,回去,睡了。”
“不送。”
“打扰。”
言一色离开。
白霜手脚利索地收拾了案几上的凌乱。
从外头回来,不知去干什么的白练,稳步走到长公主身后,低声回禀了一两句,长公主沉着脸颔首,起身,走回了床上休息。
……
另一边,紧邻言域主山飞言的无言山。
这里住着两位长老阁里支持庶出的长老。
言辉在言域的居所,也在这里,之所以不住飞言山,是因为那里是言明的地盘,危险诸多。
此时,他洗去一身风尘雨露,正坐在软榻上,两个年轻秀美的俊逸男子正在为他绞干头发。
有亲卫敲门走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言辉听罢,阖着的眼睛半睁半闭,若有所思,少顷,鄙夷不屑地‘切’了一声,一把将那亲卫搂进怀里,手指挑着他的下巴调戏。
两个为言辉干发的男子习以为常,眼皮都没动一下,手上动作流畅自如,对近前越来越火辣的某种不可描述场面无动于衷,眼观鼻鼻观心,致力于让手上濡湿的头发一寸寸变干。
……
翌日正午,天际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明亮的日光温暖舒适,和煦的秋风送来阵阵清爽。
床上的言辉被手下人叫醒,沐浴洗漱,整理仪容,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花厅里等候多时的三位长老面前。
“三位爷爷早。”
言辉语气玩世不恭,敷衍一句,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花厅里三位长老,皆须面全白,穿着简朴长袍,露在外面的皮肤紧皱干瘪,是肉眼可见的苍老和丑陋。
三人中一个是文长老,脸上有长疤,精神矍铄,一个是岚长老,身形瘦高,穿着尤为寒碜,素色长袍的肩膀上甚至还有两个红色补丁,一个是风长老,比起年轻时候,身高大幅度缩水,还不足三尺,名符其实小老头。
后两个长老就是无言山的主人,而文长老则居住在别的山头。
他是这三人中的老大,等了言辉许久,也就他最沉的住气,还能好脾气地与他正常说话,“听说你昨夜见到了言治的那个大女儿。”
他正说着,性格暴躁的小老头风长老,忽然从身上掏出一个苹果,砸向言辉,见他躲过,紧接着又是一个馊了的馒头,再是一个小破罐子,然后是个铜板……
‘暗器’一个接一个,他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地看不到两手飞射‘暗器’的动作。
言辉显然也很有经验,上窜下跳地左闪右躲,还不忘回答文长老的的话,“见过了,她能在我施展全速的时候阻拦我,她比我强!这次比试,只怕她要赢!”
文长老听言,‘嘶’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但又明白言辉说的恐怕是真话,一时之间,对言一色倒是越发有兴趣了。
“啊——”
言辉被风长老抄起的身下座椅砸中脑袋,趴倒在地,脑后的血哗哗地流,一脸痛苦。
风长老鄙夷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往他肩背上一坐,枯瘦有劲的手,‘啪’地一下重重拍在他屁股上,责骂道,“又没接住老子的第八十三招!最近心眼子全用在找男人取乐上了是不是?修为不进反退!孽徒!”
言辉闭眼装死。
岚长老忽然迈着四方步走过来,在言辉面前蹲下身,同情怜悯地看了一眼他哗哗冒血的脑袋,叹了口气,伸手从嘴里碾了点唾沫,动作轻柔地抹在他脑袋上的口子上。
“爱徒,为师这就为你止血。”
说罢,又用一种娇柔做作的语气安慰他,“啊。”
言辉第一百零八回想死。
三人凑在一起的画面,诡异瘆人,两位长老原本外表就长的吓人,言行举止又像个怪物、疯子,这打眼一瞧,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文长老见怪不怪,他在想言一色可能会赢了言辉的事,琢磨着要不要杀了她,但再仔细一想,维护嫡出的那几个老家伙一定会保护她,他们若出手,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于是,作罢。
他站起身,冲两个‘调教’徒弟言辉的长老道,“我去找宝大哥,你们玩吧!对那个叫言轻的女娃娃,莫要轻举妄动!”
“文二哥走好!”
文长老慢吞吞地走到无言山的庄园外,大门外左侧有一条湍急的溪水,水底正趴着他的坐骑两栖神龟。
那浑身乌黑油亮的大龟仿佛与文长老有感应一般,从水中爬上岸,慢吞吞地走过去,文长老坐上了它宽大犹如座椅的龟背。
伸手摸了摸它的乌龟脑袋,温柔道,“小文啊……去默言山!”
他话落,小文驮着他,竟是一溜烟就不见了,一改它方才慢吞吞好似要死在路上的样子,快地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忽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文长老怒骂的声音,“呆瓜!你走错路了!往回退一丈,跳下那瀑布悬崖!快!”
……
与此同时。
言一色被言明叫到了慎言殿,见到了长老阁里维护嫡出一脉继承家主正统的三位长老。
这三位长老比起言辉面对的三位长老可正常多了,穿着统一的长老服饰,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乱,个个睿智神武。
慈眉善目的老者,是泽长老,威严肃穆的老者,是敏长老,长了一张马脸的老者是马长老,三人轮流向言一色问了些话,亲切又和蔼。
言明在一边坐陪。
言一色坐在雕工精湛的梨花木圈椅上,脸上挂着温和淡笑,清明透亮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三人,暗中审视,最终发现,这三个,她没一个有好感的。
老而成精,道貌岸然,没有心和灵魂,不过有具只懂阴谋算计、受利益驱使的躯壳罢了。
“马上就到比试了,庶出那边一定还会有动作,尤其是得知了你武艺更胜言辉之后,不过轻丫头放心,有我们几位长老保护你,绝不会让你惨遭他们毒手。”
言明在一旁点头附和。
言一色不卑不亢应下,到目前为止,表现的很是顺从。
马长老一脸憨态可掬的笑容,忽然开口道,“不知轻丫头一身武艺,师承何人?”
言一色神秘一笑,“自学成才。”
这话言明几人显然是不信的。
泽长老捋了一把胡子,倒没有逼问,笑道,“还没见识过轻丫头的武功路数,本长老来向你讨教一番。”
泽长老一番话说的低调谦虚毫无架子,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言一色淡笑,正要说什么,一人闯了进来,锐利如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怒斥道,“你这个逆女!”
177 色色:好久不见啊,爹(三更)
这天下间能对言一色骂出‘逆女’二字的人,也就言治这个便宜爹了。
面对满脸怒容,快要气爆炸的言治,言一色纹丝不动,云淡风轻笑道,“好久不见啊,爹。”
言治看着言一色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来气,热血上涌,一手高高抬起,一巴掌马上就要扇到她脸上。
言明立即从座椅上站起,几个大步上前,抓住了言治的手,冷脸道,“你和小轻父女许久未见,一见上来就打,像什么样子!”
言一色似还嫌气言治不够,一脸崇敬地看着言明,弯眸笑道,“谢大伯维护。”
言治看她没脸没皮的样子,果然更怒,胸腔中的怒火恨不能化作实质从嘴里喷出来!
“孽障!你不要宠妃名头,不要言域少主之位,不声不响一走了之,你可知给老子留下了多大的麻烦!拖着一副病体四处奔波找你不说,还要应付陛下那个嗜血暴君,边境还有一堆紧急军情要老子处理……你这死丫头,跑了也罢,竟连个信也不往府上传!早知道你如此离经叛道,不忠不孝,老子就该在你小时候故作呆傻的时候掐死……”
“言治!”
言明见言治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伤人,忙沉声呵斥了一句。
他转头看向言一色,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却见她笑意如初。
言明一愣,随即心里释然……看来这对父女关系是真的糟糕,那血蛊的事,就简单了,言治那边不用他劝,就一定会答应。
言明眼底极快地闪过算计之色。
言一色听了言治的话,倒是不痛不痒,一本正经道,“看爹一副有气没处撒快要把自己憋到七窍生烟的样子,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看不过去,这样吧,我把心狠手辣杀了小弟的言语抓来,再给爹准备一条浸泡了辣椒水的软鞭,你把她抽死解气,如何啊?”
言一色提及言语。
言治一听,巨大的怒火一大半转为无可排解的抑郁悲伤,如果说言一色是他这辈子一个迈不过去的坎,那言语就是另一个,还是他的心魔。
他忽地一口血喷出来,两眼一翻,晕倒在言明怀里。
言明脸色一沉,但还是语气温和地对言一色道,“小轻,你先回去休息,我带你父亲下去找人看看。”
言一色颔首,“辛苦大伯了。”
说罢,又冲三位长老颔首,起身离开。
言明带着言治回到了房间。
三位长老留在殿中,脸色不怎么好看,早没了面对言一色时的亲切和善。
方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敏长老,冷冷哼了一声,神情鄙夷讥讽,“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瞧她那副岿然不动自信轻狂的样子,怕是以为自己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压根没将咱们三个老头子看在眼里啊。”
马长老笑了笑,接话,“就是太野,太狂,太蠢,所以要拿个链子栓住她,免得她拿到少主之位后,就乐的不知东南西北,闹出什么让人贻笑大方的事端来。”
泽长老一改慈眉善目的样子,面上一片冷漠,“所谓年少轻狂,她仗着有些天赋目中无人,也在所难免,想必丛叶的皇帝陛下,就是看上了她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骄傲,才宠她为妃。”
两位长老沉默,以示赞同。
马长老又道,“说起丛叶的那位皇帝,他和言轻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且似乎不打算放手,即使她赢了正选,有资格成为言家少主,她和丛叶皇的这层关系,恐怕会遭到庶出攻讦。”
泽长老颔首,“你说的不无道理。”
说罢,他起身,“我去见渊长老。”
“泽长老慢走。”
……
言一色出了恢宏壮美的慎言殿,目光在外四下一扫,却没见寒莞等候的身影。
她叮嘱了寒莞不要乱跑,以寒莞顺从沉静的个性自然会做到。
眼下她却不在原位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言一色双眸一眯,上前走了几步,没有走下数百阶石梯的意思,而是朝着阶梯延伸远去的方向看,在石阶与广场衔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躺倒在地的纤细身影,正是寒莞。
言一色脚尖一点,身形一掠,就到了她身边。
寒莞脑后流了一滩血,浑身也留有无数擦伤的痕迹,似乎是从石阶上滚落下来的。
言一色的眸光霎时冷凝,在四周一望,目之所及没有看见什么人,但她却是察觉到了几个隐匿在巨大石柱之后的气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言一色装作不知,扶起寒莞,运气轻功离开,似乎是急着找人去救她。
言一色离开没多久。
藏在几个不同方位石柱后面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几人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男甲:“唉!是不是啊,自己的婢女无缘无故受伤躺倒在地,她竟然吭都不吭一声,也太胆小了!”
男乙:“你懂什么?人家只是看那一滩血太壮观,吓的六神无主,以为那婢女快死了!所以急着带回去找大夫救她呢!”
女甲:“啊?人快死了!不会吧!不就是把她从那上头推下来吗,我还担心她没武功,怕她从最高处滚下来会死,所以特意选了个合适的距离才推的!顶多一个轻伤,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女乙:“你傻吗?怎么会死?他的意思是,言轻以为自己的婢女快死了!”
男乙:“那妞儿长的真好看。”
女甲:“哼,色迷心窍的家伙!我可看的清楚,刚才就只有你怜香惜玉,没下手推她,你这个叛徒!”
男甲:“嘿,你这人不地道啊!还是不是兄弟!竟然没和我们一起动手!”
男乙:“哈哈哈哈,人家是美人啊,我哪儿舍得……”
女丙:“你们说,言轻什么时候能揪出我们,为她那婢女讨回公道?”
“现在。”
女丙:“哈哈,说什么笑话,她连谁害了她的婢女都不知道,要查怎么也得费一番功夫,怎么可能……”
女丙的笑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自己前、左、右的伙伴们脸色不对劲,都在看她身后。
女丙心里一突,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现在’的声音,很陌生,不是出自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女丙脸色一变,蓦地转身,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言一色一把掐住了脖子,然后她只觉身体一轻,飞了起来,砸落在慎言殿外最高的一层石阶上,然后‘噗嗤噗嗤’往下滚。
另外两男两女下场和她一样。
言一色动作疾如闪电,所以从旁观者角度看去,他们所有人是同一时间砸落在最高层的石阶,然后一起顺着石阶往下滚。
一时间凄惨嚎叫此起彼伏。
言一色没有看他们的惨状,带着寒莞飞速离开。
泽长老从殿门出来,几人正好滚到了平地。
他看见底下横七竖八的众人,神色一惊。
178 色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更)
泽长老眼尖地认出,那三男两女自己都认识!
看到这几人明显是被谁教训了的样子,他不知怎地,直觉就是不久前出来的言一色所为!
他叫来人将几位伤势不明的少爷小姐送回去,问了在慎言殿外暗处值岗的隐卫,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想了想,还是先去见渊长老。
……
言一色带着寒莞回来,迟聿和墨书都在房内等她,见到寒莞受伤,迟聿随意看了一眼,自袖中摸出一个青白小瓷瓶,墨书会意,接过来后,交给了坐在床边看寒莞伤势的言一色手中。
迟聿冷寒的声音紧接飘来,“吃个药就没事。”
言一色闻言,挑眉看他一眼,唇角勾了下,从瓷瓶中取出药丸来,喂寒莞服下。
她将药还给墨书,正要上手清理寒莞脑后的伤口,就觉迟聿悄无声息到了她身边,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软榻上坐好,下一瞬,将一盏热茶塞到她手中。
言一色捧着沉甸甸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盏,目露诧异,“干什么?难道你这位神医想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迟聿闻言冷哼一声,“除非躺在那儿的是你……来人了。”
他话落,一路做贼似地祁东耀从窗户翻了进来,刚一落地,就发现了坐在软榻上的言一色和迟聿,正了正神色,恭敬地向两人行了一礼,而后正要说什么,忽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四下张望,愕然开口,“怎么有血的味道?”
言一色一指里间的方位,不急不徐道,“寒莞受伤了……”
她话未说完,祁东耀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进去。
“人没事。”
言一色见他如此急切,眯起眼又道了一句,而后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对面的迟聿开口,语气冷煞阴寒,“慎言殿那帮老不死为难你?”
“没有……是一帮不知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将寒莞从殿门外的石阶上推了下来,欺负我的婢女自然针对的就是我。”
“然后?”
“我让他们一个个从数百道石阶上滚了下来。”
“死了?”
“没有。”
“你太仁慈。”
“怎么不说你太残暴?”
迟聿和言一色对视一眼,无声一笑。
“叩叩——”
房外传来敲门声,言一色眸光一瞥,慵懒地问,“谁。”
半晌,外面来人憋出一个字,“我。”
言一色笑了,冲迟聿低声道了一句,便起身过去开门,“看看我这爹要作什么妖。”
……
言一色开了门,言治正等在外面,他换了一身新衣,就连一身暴怒之气都换了,沉稳内敛,神色平静,一派大将军的风范。
言治听到开门声,朝言一色看过来,张口竟是歉然之语,“小轻,在慎言殿时,是爹冲动了,你莫要记在心上。”
言一色抱臂靠在门上,神色玩味,事有反常必有妖啊,总不能是言明给他讲了一通大道理,他还听从了吧?
“爹找我何事。”
“不让爹进去坐坐。”
“不方便,我受伤的婢女在里头。”
言治一愣,也不多问,“爹和你到外面走走。”
言一色缓缓一笑,眼底流转精光,稍纵即逝,“好啊。”
……
言一色带着言明沿着沁园后花园里的鹅卵石小路走,言明长久无言,言一色亦沉默,她有的是耐心陪他耗。
到底是言明忍不住先开口,他背负着双手,沉静的双眼里一片沧桑,“来言域参加正选,真是你自己的意愿?”
他边说着边放慢了脚步。
言一色还是照着自己原来的步伐走,“怎么?不是我自己的意愿,爹觉得我是被什么人逼得?”
她这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和有意走慢的言治拉开了距离,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言治。
言一色仿若没察觉到任何不妥,一边走着,一边抬手,白皙如玉的指尖,在一片茂密芬芳、绵延至远方的花藤上掠过,身影绝美清丽,慵懒闲适。
言治在她身后慢慢走着,阴鹜如鹰的眼里划过冰冷骇然之色,掩在宽大云袖中的手似乎动了动,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言治若无其事地开口,“丛叶皇帝。”
“哦?”
前方的言一色脚步不停,忽而轻笑一声,模棱两可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言治一眼瞧见不远处有一个拱门,拐进去,便是另一条路,因着前方只有这一个拱门里有路,他心中明白,言一色必走无疑,而趁着她转身进去的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
言治无声无息靠近,嘴上不忘开口,“不是最好,若是,你必须断掉,因为你要做言家少主,就不得和言域之外的任何人有扯不断的私人关系,尤其他还是一国之君……爹明白他不是好对付的,你放心,爹和你大伯都会帮你。”
言一色轻笑一声,语气满不在乎,“那大伯怎么还和皇室公主之间有私人关系?连孩子都有了……莫非,家主是可以不受言家祖训约束的吗?”
言治闻言一怔,脑中暂时放弃如何与言一色周旋,而是注意着,前方言一色还有三步就要拐进拱门,而他只要两大步,就能动手了。
他故作沉思,两手在身前交握,左手指间藏了一枚刀片,在右手中指上一划,鲜血冒出,很快,中指伤口处拱出一条蠕动的小虫,此时言一色正侧身转向左边,他一个大步上前,选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又借着葱郁的花草藤蔓遮掩,将中指上拱出的血虫抹上她的眼角——
言治成功在即,手脚都在发热,可就在他手指要碰上言一色眼睛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言一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同时闪电般出手,点了他的穴。
言治的身体霎时僵在那里,中指还在流血的伤口附近,一只蚂蚁般大小的虫子还在缓缓蠕动,身子向左扭扭,又向右扭扭,似乎有些茫然。
言一色转到言治正面,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偷袭失败了呢。”
言治神色震惊,不敢置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他想说想骂,但言一色点了他的穴,他什么都做不了。
言一色薅了一把言治的头发,疼的他目眦欲裂,言一色却笑的甜美,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她拿言治的头发护手,从他中指上口处捏起了那条虫子,朝言治眼睛旁放去,言一色眼尖地发现,那方才还茫然的虫子一见人的眼睛就十分兴奋,使劲探着头往里钻,言一色当然是顺从小可爱的心意,手一松,那虫就飞快钻进言治的眼睛,眨眼间消失不见!
言治的脸色顿时狰狞扭曲,一片痛苦之色,少顷,两眼一翻,便痛晕过去。
言一色解了他的穴道,言治的身躯轰然倒地,她拍拍手,潇洒离去。
……
回到房中时,寒莞已经被祁东耀照顾妥当,在床上沉沉睡去。
迟聿见了言一色,审视她几眼,莫名一笑,问道,“和你爹聊的可还愉快?”
言一色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明知故问。”
怼完他,言一色又说了言治手指伤口里冒血虫,且还专往人眼睛里钻的事,迟聿给她两个字,“血蛊。”
言一色挑眉,冷笑,“言明让他做的吧,距离我气晕言治才多久,他就找上门来了,还真迫不及待。”
祁东耀和墨书在一旁排排站,听了前因后果,一致觉得言明不是个东西,言治更不是个东西,幸好他们娘娘没中招。
祁东耀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神色肃然道,“娘娘,看来,您不会帮着言家主对付言辉言序他们,更不会帮着言家主这边,包括阳慧长公主。”
言一色唇角勾起,眼底一贯的温柔之色中透着锐利锋芒,“静观其变,看看戏,目前我只要赢了比试就好……对了,我还不知道,言序为什么带着你和言语来这儿?”
祁东耀摇头,“我也很费解,但他做事总会自己的缘由,我会小心的。”
他说罢,迟疑霎那又问,“伤害寒莞那几个是什么人……”
“哐哐——”
祁东耀话音未落,就被一记震天响的拍门声打断,紧接着传来一道十足嚣张浑厚的声音,“言轻,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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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色色: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二更)
言一色听出来这叫嚣的男音,正属于被她在慎言殿外修理过的其中一个人,她笑看祁东耀一眼,朝房门抬了抬下巴,“真巧,你找的人来了。”
祁东耀咧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可惜——”
言一色冲祁东耀摆摆手,起身过去开门,“你不能从这件房里走出来,记住你的身份。”
祁东耀脸上肌肉一僵,眼睛冒火,神色间显出几分不甘和委屈,转头向迟聿请辞,然后一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言一色打开门,眉眼一抬,目光一扫,就见,一个穿着华丽艳色锦袍的少年正半躺在一个移动型床塌上,为什么说移动型?
因为,那床塌四个角分别站了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充当‘车夫’的角色。
那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皆缠上了纱布,脑袋和面部包的尤其严实,露出来的只有眼睛、鼻子和嘴巴,就这五官里的其中之三,都有着或轻或重的伤痕。
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躺在床上休息三天三夜不下地都不过分,可他却硬托着一副残破身体来到言一色面前,真可谓身残志坚。
言一色觉得这‘木乃伊’蛮有意思,绕有趣味地打量他几眼。
迟聿和墨书此时也走到了她身后,也瞧见了外头的阵仗。
墨书一时兴致缺缺,就这么几个侍卫外加一个要死不活的主子,动起手都不够她热身的。
迟聿眸子眯了下,神色漠然,又转身走了回去。
墨书见自家陛下走回房里,一时犹豫,她到底是该进去伺候陛下,还是留在这里,为娘娘撑场子。
她正迟疑着,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感人肺腑的哭嚎,“言姑奶奶,我错了!”
短短七个字,凄厉婉转,如泣如诉,道尽了后悔、惧怕以及真挚的歉意!
墨书蓦地转头看去,就见那位在她看来要死不活的少爷,正一手鼻涕,一把眼泪地抹着,瞧着,似乎还想给言一色磕个头,但身上奈何有伤,乱动不了,于是继续哇哇大哭。
墨书惊了!
被娘娘教训一顿快丢了半条命,急急忙忙找过来,竟然不是算账的?而是来道歉求原谅的!
这人……挺聪明!或者说,教他这么做的人挺聪明!
陛下方才之所以转身回去,只怕就是看出这人不是来找娘娘麻烦的!
墨书心下对这奇葩少年多了几分赞赏,悄悄看了眼言一色,见她嘴角含笑,神色莫辨,一副看热闹的愉悦样子。
待那少年快要哭岔气的时候,言一色开口了,精致如画的脸庞上,笑意绚烂如万里灼灼桃花,眼尾挑起一抹流光,“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不过看你态度良好,明日等我婢女醒了,再来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翻篇儿。”
正哭得尽兴的少年,忽听耳朵里钻进一把天籁之音,他一怔,继而霎时抬头,想看看说话之人,可他眼睛里被泪水糊住了,啥也看不见,想抬手揉,又发现两手都被包成了粽子,忙一转头,吆喝自己侍卫,“给爷……啊不,给我擦眼睛。”
在这种时刻,还记得在言一色面前收敛自己的嚣张。
那侍卫反应煞是利索,一两下就满足了自家主子的要求。
少年睁着自己肿大的眼睛,总算看清了房门口言一色的样貌,顿时一呆!
好漂亮的仙女!
祁东耀这时候杀到了,以为自己看到的景象应该是兵戎相见,或者最不济也该是唇枪舌剑!却万万没想到会是风平浪静!
而且,那躺倒在床塌上的白色大胖猪,外表瞧着诡异不说,还傻兮兮看着娘娘发愣,莫非脑子不正常?
祁东耀一头雾水,来之前的满腔战意也泄了大半,他脚下一挪,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少年看着言一色的视线,眼睛在朝他甩刀子,却是笑咧咧地问,“你是谁?”
被祁东耀这一挡,少年顿觉眼前换了天地,仙女不见了!
他惊醒,就瞧见了祁东耀,也听到了他的问话,哆嗦着身子道,“你好凶?要揍我?告诉你,我可是言域效忠家主的天璇令主之子言成,你敢!”
祁东耀故作茫然脸,“我还是无忧国效忠无忧皇帝的宣平侯府世子祁东耀!你跟老子瞎嚷嚷什么?”
言一色觉得这两人能吵上一阵子,也没她什么事,转身,打算回房。
言成眼尖地发现她要走,忙探着头叫了一声,“诶,言姑奶奶!你走了?明日我一定备下厚礼来给你的婢女隆重道歉!对了,两日后我也会参与家主继承人的比试,姑奶奶到时记得照顾我啊,我叫……”
言一色留给他一个背影,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言成的话音戛然而止。
祁东耀抬手指着他,哈哈大笑,尽情嘲讽,“你以前是不是在戏班子混过啊?怎么举手投足间都这么声情并茂呢!”
言一色不在,言成也不装孙子了,仰着头,用鼻孔看祁东耀,高傲地哼了一声,“没有!本少爷天生感情充沛,这是天赋!你羡慕不来!”
说罢,朝自己的侍卫们一挥手,大爷般开口,“走!”
四个侍卫立即抬起床塌,打道回去。
祁东耀阴笑了一声,也不跟言成在言语上计较,弯腰在地上捡了颗石子,甩手飞射出去,击中了一个侍卫的膝弯,那侍卫被暗算,毫无预兆往地上一扑,床塌一角倾斜,被裹成大球难以动弹的言成身体一歪,就摔了下去,“嗷!”
叫声凄惨!似能冲破云霄!
祁东耀满意地收回视线,负着手走了。
他没走多远,踏上回廊,一抬眼,就见言序正站在不远处的转角,仰头望着天际,不知在看云卷云舒,还是想着心事。
祁东耀大步走过去,轮廓深邃的脸庞阳光帅气,灿烂的笑容挂在嘴角,“言小五,你在这儿干什么?”
言序收回视线,瞥他一眼,转身往前走,祁东耀与他并肩而行。
“见有人在我门前招摇而过,跟过来瞧一瞧。”
祁东耀一听,就知言序指的是言成,“啊,那个人,很搞笑!他说他是天璇令主之子,把自己吹的很厉害的样子,你知道他吗?”
言序琥珀色的双眼里一片冷寂,“不知。”
“啊。”
“今夜跟我出去办点事。”
“啊……啊?”
祁东耀惊讶地看向言序,随即又兴奋地搓搓手,靠近他,小声道,“哈哈月黑风高夜,嘿嘿杀人放火时……是不啊?”
言序目不斜视,缓步往前走,“时辰到了,你自然就明白。”
“要带上人吗?”
“这里是言域,不是无京……你敢一个人出沁园?”
“啊呀,那不行!得带上所有人跟着本世子!”
……
言一色回到房中后,看了看床上的寒莞,便走到临窗而坐的迟聿身边,坐了下来,喝茶吹风赏秋景。
迟聿原以为她会问自己何为天璇令主,但她坐下许久了,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都没有开口。
言一色察觉迟聿在看她,歪头回看他一眼,语调懒散悠扬,“什么事。”
迟聿还未开口,就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正往言一色的房间而来。
“今日你很受‘欢迎’。”
言一色闻言挑眉,凝神细听,果然……有人群逼近。
她戏谑笑道,“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
她话落,响起一阵不重不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彬彬有礼的男低音,“言轻姑娘可在?”
言一色为了不打扰里头受了伤的寒莞,再次起身,准备在房外解决问题。
迟聿起身,侍立在一旁的墨书见状,也跟了过去。
房门打开,言一色带着自己的两个‘位高权重’侍卫,走了出来,一扫外头气氛沉闷的人群,就知他们绝不是上门道歉的。
“我就是言轻。”
180 色色:区区狂妄,不在话下(一更)
言一色视野范围内站了好几个人,这些人站的方位连成一片,但再细瞅每三两人就隔开的一些距离,似乎是三拨人,但彼此之间绝对认识,且同仇敌忾。
方才敲门的男子,穿着一袭鸦青色的简便衣袍,芝兰玉树,气质清润,眉眼之间平和,可见几分正气,与敲门时彬彬有礼的声音倒是相符。
只是一张口说出的话,就显出他的几分傲然来了。
“言轻姑娘似乎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言域?”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面对他这个主人,是龙给他盘着,是虎给他卧着,莫要嚣张!他今日一定要让言一色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言一色自是听出来了,面上不动声色,眸光锁定男子的眼睛,从容开口,语气理所当然,“是啊……不过两日后就是主人了。”
男子闻言一愣,继而唇角划开冷笑的弧度,“言轻姑娘似乎很懂狂妄二字怎么写。”
言一色风轻云淡,笑了笑,“自小饱读诗书,肚子里都是墨水,区区‘狂妄’,不在话下。”
男子目光陡然凌厉。
在一边旁观的几人中,有一个沉稳干练的中年妇人忍不住了,她上前几步,逼近言一色,恭敬地冲那男子道,“天枢大堂主是好心人,还想给这位姑娘一个机会让她主动认错赔礼,如此,她打了几位少爷小姐的事就能善了,但您看看她不知好歹的嘴脸,哼……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等也不必客气了。”
言一色微一挑眉,对那妇人的废话置若罔闻,只是在想着……天枢大堂主?天枢?还有才走不久那木乃伊提到的天璇令主,天璇?
莫非言域言家下设各大机构的称谓是照北斗星来的?七星还是九星?
让她来问问。
言一色唇角翘了翘,清澈温柔的眸光扫过所有人,口吻却是犀利冷绝,“这么多人都是来对我不客气的?不过就是揍了几个欺软怕硬的小鱼小虾,人死了么?没有吧!值得你们如此大张旗鼓!”
那妇人一见言一色态度恶劣,霎那间怒意上头,喝道,“这位姑娘可真是外面没见识的土鳖!言域在无忧国什么地位知道吗?放眼整个天下又是什么地位知道吗?家主之下九星令主知道吗?令主之下有各位堂主知道吗?长老阁里各长老和每个令主的关系知道吗?你打的几个少爷小姐是何等尊贵身份,你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妇人说的趾高气昂,言一色轻笑,微一耸肩,“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两日后,他们都要叫我少、主。”
妇人一听,怒极反笑,眼神冰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就说的和真的一样,不害……”
言一色慵懒抬了下手,无形中散发的强大气场,竟让那妇人没来由顿了一下话音,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在言一色一个手势下怂了,顷刻间恼羞成怒,正要张口再骂,就见言一色撇开眼,望向鸦青色衣袍男子道,“天枢大堂主是吧……你既然是在家主手下办事的人,他的心思你肯定知道喔?你来告诉这个总爱问‘知道吗’的聒噪大婶,家主是不是对我继任少主这事,有十成的信心?”
男子猛然间被问,眉峰微不可查一动,他一时的沉默,被妇人眼角余光捕捉道,本想因言一色说她是大婶的粗野叫法,泼辣怼回去,但看他这个样子,霎时憋住了。
她不傻,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家主怕是罩着言一色的,除了自家小姐被重伤这件吃亏占理的事,不能因别的事情和她冲突!否则怕是不好收场!
妇人眼珠一转,同时转移话题,“你莫说别的,就说你将我家小姐打致重伤这事怎么算!”
“对,怎么算!”
妇人话落,旁边又有一个管家模样的年迈老者站出来,神色还算和蔼,同时自报家门,“言轻姑娘今日毒打的几个娃娃里也有我家小姐,她是天权令主之女,名言雅,深得家主和敏长老喜爱,老朽是雅小姐的半个师父,特来为她讨一个公道。”
那妇人见此,故作恍然大悟状,“哎呦!瞧老奴这记性,来了这么久,还没介绍自己!我家小姐乃天玑令主之女言茉,一身武艺是马长老亲授,老奴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嬷嬷,特来为她讨一个公道。”
年轻男子接过话,一派淡然道,“我乃天枢令主之子言峻,你打了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名唤言浩、言雪,特来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他们三人边说,言一色边在心里数着……一男三女,再加一个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言成,一共两男三女,牵涉到四家令主,确认过记忆,是她亲手打过的人,嗯。
言一色面对众人不善的眼神,不卑不亢,从容一笑,“你们要公道啊,我也想要公道……”
她说着,话音顿了一下,含冰带笑的眼睛斜睨几人一眼,“言浩、言雪、言茉、言雅欺负我的婢女在先,这怎么算?”
181 色色:这次想剪我的头发(二更)
言一色话落,三人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天玑令主家的那妇人冷哼一声,“看言轻姑娘这话说的,你不是已经算过了?你那婢女不过是个轻伤,养几日就会和没事人一样,结果你却将几位只是开玩笑的少爷小姐打个半死,半条命没了不说,还不能参加两日后的继承人正选大会!”
“哦?”
言一色眯了下眼,似笑非笑开口,“同样是被我打了,怎么天璇令主家的言成就能参加呢?啊,我明白了,原来他虽然好色,瞧着甚没出息,却是你们几家中最优秀的后辈啊!人家两日就能养好,你们几家的少爷小姐却要养十天半月!”
“强词夺理!”
天权令主家的老者低声道了一句,话锋一转,“言轻姑娘,就算他们几人欺负你家婢女,你也给了教训,但这教训……惨重过了头,我等不能置之不理,你亲自上门,负荆请罪,这事就过去。”
妇人用眼神以示赞同。
言峻语重心长道,“这已是最大的让步,望言轻姑娘识趣。”
言一色闻言觉得好笑,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眼里流淌锐利薄光,漫不经心道,“先辱人者贱!谁让是他们几个先招惹的我?觉得过分是吗?这就对了!你们觉得过分,正说明我让他们为此事付出了代价!代价这二字的精髓不就是……过、分!”
三人脸色顿时不好看。
言峻神色冷沉下来,“言轻姑娘如此狡辩,看来与你讲理是讲不通了。”
妇人盯着言一色的眼睛里闪过阴狠,“谁说不是。”
老者周身沉寂的气息渐起波动,也是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三人带来的各侍卫亦严阵以待。
言一色却是一脸微笑,抱臂环胸,沉静如水,仿若一朵开在天河水岸的花,任面前这些凡夫俗子如何叫嚣,都影响不了高高在上、俯视凡尘的她。
她朝众人勾了勾手指,“来,一起上,能让你们碰到我一截衣角,就算我输!”
言一色这姿态慵懒中透着狂妄,并且让言峻等人充分感受到,自己被她鄙视了!
不管几人神色如何,是怒还是惊,体内经络里一致内力翻涌!誓要给言一色一点颜色看看!
迟聿在言一色身后暗自一笑,眼底掠过几分宠溺之色。
墨书想为言一色摇旗呐喊,娘娘威武!
三对三的对战一触即发。
忽而,从旁冒出一道沉稳威严的女音,“这是在干什么?”
言一色循声望去,果然瞧见来人是阳慧长公主,她身后跟着不少仆从,还有那个言明的四大亲卫首领之一,洁痕。
言峻本不想理会这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直接和言一色对手,而就在他这稍一迟疑的功夫,眼角余光里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脸色微变,长臂一横,挡住了蠢蠢欲动的老者和妇人。
两人诧异,随着言峻的目光一同望去,落在洁痕身上,心下一沉,对视一眼:来的真快。
洁痕主动走上前,忽略妇人和老者,只对言峻拱手一礼,“天枢大堂主。”
“洁首领。”
洁痕又对言一色一礼,“言轻姑娘。”
言一色回以微笑。
言峻、妇人以及老者,见洁痕对言一色如此有礼,便明白,他只怕是受言明的命令为言一色撑腰来了。
他们三人……只能无功而返!
洁痕并没有明知故问,言峻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将该传达的意思传达到了,便退到阳慧长公主身后。
言峻三人因为洁痕的关系,对长公主有礼地说了几句,而后,便一同告辞。
没多久,完成任务的洁痕,也离开了。
阳慧长公主站在原地未动,言一色冲她挑了下眉,抬手一指身后房门,别有深意地问道,“长公主可要进去待一会儿?”
她闻言,淡笑摇头,无意去看寒莞,缓缓道,“我与你说几句话就走……如今言家嫡庶内斗,长老阁里的长老分成三派,两边各四人,还有两位,元长老和月长老,他们是夫妻,态度不明,似乎都无意参与……长老一共有十位,除了最为神秘的元长老外,其他九位长老一一对应九星令,拿方才离开的年轻男子来说,他父亲是天枢令主言犀,泽长老是天枢星君,言犀身为令主,听命于言家主没错,但也同样受泽长老管制,因为他手中握着极为重要的令主任免权,只要他想换个人坐令主的位置,哪怕是家主,也不能置喙,其他长老和令主的关系也一样……”
言一色静静听完,若有所思颔首,“我今日在慎言殿见了四位长老,想必他们就是我大伯的有力支持者,而被我教训的几个小兔崽子正好是嫡派令主的子女,四家,一下子都把我得罪了呢!”
阳慧长公主失笑,“在他们看来,可是你一下子把他们都得罪了!等你做了少主,要逐步掌权,免不了要插手他们四家所管事务,有你们今日这份仇怨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纵然言家主会帮衬你一二,但他们说到底,其实也有长老撑腰,明里暗里给你下绊子恐怕是家常便饭,你到时……会很难办。”
言一色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无所谓,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
再说,她本意也不是想掌控整个言家,有一个份量差不多的身份就行,能让她接触到云家这个庞然大物即可。
谁管要不要和他们四家搞好关系?
况且,再不济还有庶出和中立的长老们啊!
不管怎么样,她总能混的下去!
“你还真乐观。”
阳慧长公主笑着对言一色说了一句,又道,“两日后的比试上,他们四家的年轻一辈都有人在,你小心一些。”
说罢,她转身离开。
言一色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回转身,看了迟聿一眼,又招呼了墨书回房。
……
言一色坐在凳子上,身体趴在面前的圆桌上,一头青丝如瀑,铺满她的背后。
迟聿坐在她身边,一手撑着脸侧,一手撩起她几缕丝滑微凉的发,于指间把玩。
言一色下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垂眸想了想,忽地一掀浓密卷翘的睫羽,目光瞄向坐在她身边的迟聿,语气波澜不惊,“看言家的权力构成,言家的家主若死了,甚至嫡系血脉死绝了,对言家怕是都没什么影响!”
迟聿的视线还在掌中的墨发上,淡淡‘嗯’了一声,忽然,他抬眼看向言一色,同时虚扯了扯手中她的墨发,“有没有嫌弃自己的头发长?”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言一色一愣。
她舌尖扫过齿贝,审视了他的神情片刻,迟缓却笃定道,“上次想拆我头发,这次想剪我头发!”
迟聿睨她一眼,不置可否,松了手上的发,五指没入言一色发间,替她顺了顺,然后捞起一小把,单手为她辫起发辫来。
言一色还是那副懒散趴桌的姿势,没有动,挑了下眉,无力地想着,这是懂得自己丰衣足食了?没有发辫他创造发辫!然后再拆!过一下他‘破坏欲’的瘾!
迟聿‘征用’了言一色的头发,心情不错,想起言一色之前的那句话,嗓音低沉道,“你说的不错……言家的所谓家主,除了第一任,都是由长老们共同选定,最初是乱世,言家需要杀伐果断的天才家主,所以选人选最优,常出现家主压制长老阁的情况,也曾出现言家成为家主‘一言堂’的特例,弊端就是,家主对整个言家太过重要,一旦他一人出了事,便会让言家陷入大厦将倾的境地,后世道平稳,长老阁为自身利益,也为言家能长久存在下去,更改了选家主的策略——聪慧有余,天才未满,一直延续至今。”
言一色‘嗯’了一声,淡声道,“这种策略也有弊端罢——言家内部不够团结,也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不够强大……然后呢?”
迟聿见她问,继而道,“从某个时期起,言家家主一脉都是嫡出单传,且都是嫡长子,也是既定的下一任家主,他的资质若满足长老阁要求,皆大欢喜,若过于聪颖,长老阁也有办法让他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
言一色闻言眯起了眸子,“都是嫡长子?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可以想象,长老阁的权利越来越大了罢。”
迟聿应了一声,又道,“言家的家主也不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奋起反抗与长老阁斗智斗勇是必然,终于,到了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言明和言治的父亲时,他打破了嫡出单传的惯例,希望能壮大嫡出的力量,他做了第一步,让言治降生,但也未能替言治这个不该存在的人,从长老阁手中谋取到在言域存活的权利。”
言一色挑眉,了然,“所以他被送到了丛叶的大将军府,成为上一任大将军的儿子……那么,丛叶的大将军府,是言家的势力?”
迟聿默认。
言一色‘啧’了一声,偏头看向迟聿,饶有兴趣地问,“你前头仙逝的几位丛叶皇帝,知道他器重的大将军,其实是无忧国言域的人吗?”
182 陛下:你觉得她怎么样?(三更)
迟聿闻言不予理会,手中的一条发辫已经辫好,于是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拆。
言一色见他不言,眸光闪了闪。
迟聿若无其事开口,“言家家主与长老阁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三年多前,南泽出手废了言明的所有子女,搅浑了言家这一池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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