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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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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撒谎。

    这是楚锐第一个想法。

    他说:“我去给您找其他......”

    他没来得及说完话。

    撞在地上的疼让廖谨眼前发白。

    廖谨压着他的喉咙,动作近乎于强迫。

    血的腥, 信息素的甜, 还有不可忽视的冷冽香气。

    楚锐睁大眼睛, 在廖谨松开他的空当,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那天是你!”

    廖谨坐在他的腰上, 居高临下。

    “对。”他承认了。

    避无可避的情况反而让廖谨放松了。

    他伸手理了理楚锐凌乱的头发, 他的声音平和的一如既往, 但是无人可以忽视其中的热力, “帮我。”

    “求你了,楚锐。”

    “求你。”

    ......

    阳光洒在楚锐脸上。

    廖谨眨了眨眼睛, 伸手去碰了碰,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光。

    他没抓住光,他被阳光下的人抓住了手腕。

    廖谨手腕相较于一般的男性细不少, 苍白的皮肤上面青和红交错,像是花。

    抓住的他是一支修长而有力的手, 手指上还有因为常年握枪留下的枪茧。

    廖谨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凑过去, 想去亲吻对方, 然后被一把按住了脸。

    “楚锐?”廖谨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有点委屈,他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 楚锐就变得那么快。

    “你怎么了?”他软软地问。

    楚锐看见他这幅样子就觉得哪里都疼。

    他深吸一口气, “你......”

    “我怎么了?”

    楚锐颤颤巍巍地坐起来, 撕裂感让他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什么液体流淌出来, 不然他或许忍不住不拿枕头地下的枪打碎廖谨漂亮的脑袋。

    他把枪摸了出来。

    枪上沾着已经干涩的液体。

    楚锐的表情一时之间精彩万分。

    廖谨小心翼翼地把枪从他手上抽出来,讨好般地亲了亲他的眼睛,“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楚锐问:“你是不是有,”

    “什么?”

    “有病。”

    廖谨笑得眯起了眼睛,道:“什么病?”

    “人格分裂之类的。”楚锐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昨天晚上给我的感觉像是两个人。”

    廖谨眨眨眼,“我以为元帅您应该会明白,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楚锐把枪拿过来,看表情他十分嫌恶这把枪。

    他拿这把自己十分嫌恶的枪抵在廖谨的喉咙上,道:“我总觉得,你在不断地挑衅我,让我杀了你。”

    “让我死在您床上吗?”

    楚锐的表情依然精彩。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给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女孩造成了什么样的打击,让她不仅性别变了,性格也变了。

    “先把枪放下吧阁下,您拿着也不舍朝我开枪。”廖谨说的是实话,但是总是让楚锐忍不住觉得这是一种挑衅。

    他不顾还在喉咙上抵着的枪,直接趴在了楚锐还顽强挂着一半衬衣的胸口上,“我有话要和您说。”

    “让我负责这样的话就不必了。”楚锐把枪扔到床下。

    廖谨笑了起来,宛如一只猫,“我会负责的,阁下。”

    他的手滑下去,“毕竟昨天晚上我们忘做点措施了。”

    楚锐后悔把枪扔下去了。

    压着楚锐暴怒边缘那条线,廖谨又道:“我原本是不想,但是阁下,明明,明明是您要求我......”

    他面对楚锐眼中的警告讪然闭嘴,然后转移话题,“对,我还有话要和您说。”

    “阁下,我真的话说。”廖谨道:“能先把您压在我喉咙上的手拿走吗?我快要喘不上气了。”

    楚锐拿开手。

    廖谨说:“我希望您能够很好地接受这一事实,如果您接受不了,我也没法办法,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觉得你的安慰和挑衅没有区别。”

    “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道;“首先,我别有用心,在嫁给您这件事上。”

    楚锐按了按自己还渗着血的后颈,点头表示赞同。

    不知道为什么廖谨对腺体那么执着,他一口一口地咬上去,给楚锐一种他脖子和廖谨有深仇大恨的错觉。

    他们两个当然不可能完成标记,就算廖谨不是Omega,可他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您的妻子,也就是我,最初军部和议政厅达成的协议中,我存在的目的是制衡,监视,也算是一半的人质。因为我身份特殊,颜静初是我的舅舅,并且颜静初没有子女,在他死后,极有可能是我继承家业,所以当时的我对于哪一方来说都算是很重的筹码。”

    廖谨的语气平静。

    但他是一个人,而不是能随意摆放在天平中的筹码。

    楚锐收紧了原本环在他腰间的手。

    “最初人选不是我,”廖谨道:“后来他们发现,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主动要求的缘故。”

    “我的舅舅,也就是议长阁下询问我对这场没有感情的联姻如此热络的原因,”廖谨那双美丽的眼睛垂下来,“我回答他,因为我想证明,我可以完成比他想象中要困难的多的事情。”

    “您的舅舅认为您是一个野心家。”

    “是的。”

    “您是吗?”

    廖谨笑了起来,他仰头,在楚锐的下颌上落下一吻,“您觉得呢?”

    “我觉得,”廖谨的嘴唇艳丽,上面布满了齿痕,这都是楚锐的杰作,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吻的冲动,道:“您在大部分时间都不像这种人,在少部分时间,我认为您像个疯子。”

    廖谨在很多事情上的判断注定了他不会是野心家,他远远没有野心家那样的冷静。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孤注一掷。

    为了楚锐的一个亲吻他愿意放弃一切。

    这太不理智了。

    “他欣然同意,因为我解决了一个□□烦。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一个可以摆在客厅中的美丽花瓶,最初,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您很美。”楚锐没有直接回答。

    “我承认这段由我争取来的婚姻最开始给我们带来的只有尴尬,我当然承认,您不愿意面对我,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所以您宁可很久都不回来。”

    楚锐摸了摸鼻子。

    他放下手,然后被廖谨咬住了手指尖。

    这个动作很暧昧。

    楚锐垂眸看他。

    廖谨松开,神色居然有几分天真。

    “继续说。”楚锐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逗一只猫或者其他什么宠物。

    他当然知道廖谨不是。

    廖谨只会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在让他断气之前还会含情脉脉地舔着致命的伤口,眼中神色无辜可怜。

    “我知道我们会见面,我们必须见面,不然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低声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楚锐问。

    廖谨仿佛有点不解,道:“我的目的?”

    “对。”

    廖谨笑了起来,他笑得分外甜蜜,宛如一个新婚的姑娘那样愉悦,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我的目的,”他凑上去,若近若离地贴着楚锐的嘴唇,“是你。”

    他的眼睛就如同楚锐想的那样无辜清澈,要是能忽视其中嗜血一样的光芒的话。

    他堵住了楚锐的嘴唇。

    他们交换了一个尚算温情的亲吻。

    “您可以不相信,但确实是您。”廖谨道:“我爱您。”

    “表白的话等会再说。”楚锐捏着他的下巴,“我也爱你。请继续。”

    廖谨眼中都是笑意。

    “我做了一些事情,为了让我的身份看起来更真实,更完美。”

    “然后杀死了可能揭穿您身份的人。”

    廖谨点点头。

    他没在楚锐眼中看见厌恶,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我从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后悔,后悔我利用了您,后悔我骗您。”廖谨道。

    这全部是实话。

    这种后悔在见到廖院长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不知道楚锐究竟想从他这得到什么,或者他什么都不想得到,但是廖谨在那时突然意识到,楚锐大概是唯一一个,能不出于任何利益去爱他的人了。

    可他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和楚锐说过。

    “您应该知道吧,”廖谨柔声问:“关于我舅舅的事情?”

    “什么?”楚锐神色如常地问。

    “您知道,您不仅知道而且您大概和某些人在合作,这个人想要扳倒我舅舅,您想要当年一手策划基地事件的人死,这个人了解内情但是没有证据,您暂且愿意相信这个人说的,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捏着他下颌的力量在收紧。

    “您这样我会疼。”廖谨道。

    楚锐缓缓松手。

    “不出意外的话,我猜,对方应该要求您把现在找出的证据公之于众,对吧。”

    楚锐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情,但是这种温情没有到达眼底,他的眼底冰冷一片,宛如莽莽冰原。

    “对。”

    “现在不行。”廖谨道。

    “您大概需要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作为原因。”楚锐说。

    “因为证据不足,您所在的驻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算这里彻底关闭了中心基地还在运作,这对颜静初来说不痛不痒,他甚至可以说这是诬陷,他完全不知情,法律对他构不成威胁,他权势滔天的家族会保护他,让他至多受点谴责,连他的仕途都不会被影响。”

    楚锐点头,“颜静初阁下是你的舅舅。”

    “这和我想杀他不冲突。”廖谨随口道:“更何况我们结婚了,那也算是您舅舅。”

    “我很想当面感谢舅舅。”

    “在这点上我们能达成一致。”廖谨道。

    从楚锐眼中他能够看见了然。

    这个时候他就会知道楚锐绝对不会乖乖地把一切证据公之于众。

    “我们还不知道颜静初的目的,我们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廖谨道:“颜静初很谨慎,杀死他必须一击即中,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不好好珍惜,那么我们一定会在他喘过起来之后被报复。”

    楚锐点头。

    “颜静初阁下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下达了命令。”

    “他想让你销毁资料。”

    “是的,”廖谨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让您销毁资料才和您说这个的,但是我需要您的配合,您可以假意销毁。”

    “那么,”楚锐笑了,道:“像您说的我和其他人早有联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另一个人满意?”

    “您无需让他满意。”

    楚锐饶有兴致地看着廖谨,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美人。

    “因为您有我。”廖谨道:“我远比他值得信任。”

    廖谨的手环住楚锐的脖子。

    他碰到了楚锐脖子上的伤口。

    楚锐脸色微变,想起昨天晚上,冷漠地开口说:“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你。”

    廖谨笑着说:“您可以咬回来。”

    “您应该抛弃您的战友了,他也不算是战友,对吧。”廖谨的语气循循善诱,“他确实和您合作了,我也承认,他大概真的提供了一些有用信息,但是他不信任您,他利用您,监视您,那个许夫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楚锐垂眸,他看向廖谨的眼睛。

    廖谨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几乎蛊惑人心。

    要是廖谨想骗人,或许无往不利。

    谁能抵抗这样一个人的诱惑呢?尤其是在他还□□地在你怀中的情况下。

    楚锐觉得自己脖子又开始疼了。

    “我同意。”楚锐道。

    廖谨满意地笑了。

    “而且我怀疑一件事情,”楚锐道:“还有一个人。”

    “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目的不止是我,您所谓的和我合作的人,您的舅舅,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大概也想让一切被公之于众,所以他几次引诱您把注意力转移到议政厅上去,从我们在科技园碰到的那个青年,到那位舰长。”廖谨说。

    “是的。”

    “作风很急躁,看起来像个孩子。”廖谨说。

    楚锐一下子笑出了声。

    “再让我冒昧一次。”廖谨道:“和您合作的人,是不是孟辄晚阁下?”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静。

    廖谨并不在意。

    他知道只睡了一次就和盘托出是不理智的,但是隐瞒很显然也不利于婚姻关系的和谐发展。

    “很冒昧了。”楚锐说。

    廖谨笑吟吟地问:“你的反应证明我说的没错。”

    “还证明了什么?”

    “证明你爱我。”廖谨说:“我以为这种时候杀了对方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你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

    楚锐拿开手。

    廖谨过分柔软的头发总是给他一种抱着猫的感觉。

    “理由呢?”

    廖谨道:“马上就要大选了,这位孟辄晚阁下也是候选人之一,但是各界对于我舅舅连任的呼声很高。”

    “候选人不止孟辄晚阁下一个人。”

    “是啊。”

    “不过既是我舅舅的大学同学,又和他关系匪浅的候选人大概只有孟辄晚阁下一个吧。”

    “如果真的关系匪浅,”楚锐道:“孟辄晚阁下应该很不希望您舅舅出事才对。廖谨,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由爱生恨。”

    “当然不是,”廖谨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恨倒是有很多。

    廖谨用手勾了勾楚锐的头发,低声道:“阁下,不是所有的情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们可能因为一个误会,一个错误而开始,当然也有可能是强-奸。”

    楚锐一愣。

    “孟辄晚阁下有一个弟弟,十七岁,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和孟辄晚阁下十分相似。”

    楚锐缓缓道:“孟辄晚阁下今年三十五岁。”

    “颜静初阁下比他大六岁。”廖谨道。

    楚锐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颜静初和孟辄晚早就订婚了,大概二十年前,类似于玩笑,也是为了当时快要过世的,孟辄晚阁下的祖母,他们确实有场订婚宴,不过他们一直都没有结婚。”廖谨道:“我的舅舅对于孟辄晚阁下这个弟弟一直态度冷漠,有时甚至说得上厌恶。”

    孟辄晚和颜静初订婚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是订婚而非结婚,任何资料上也不会显示这段关系。

    但是他们确实早就订婚了,哪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古怪。

    楚锐没有说话。

    ......

    楚锐呈送给军部的报告毫无问题,滴水不漏。

    楚锐对于孟辄晚的解释是报告当时已经被销毁得差不多了,技术人员所破译出来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孟辄晚点头表示理解,他心情不太好,在听到许夫人因为受伤昏迷之后更是如此。

    年轻的政客端着茶杯,从茶水中倒映出他的脸。

    颜静初从楼上下来。

    “早。”他说。

    颜静初点点头,精致的面孔宛如冰刻。

    阳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孟辄晚则恰恰相反。

    “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颜静初说。

    一个难得的主动关心。

    孟辄晚道:“没有。”

    谈话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如此,乏善可陈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孟辄晚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道:“早餐在餐桌上,我去叫辄止起床。”

    孟辄晚和他错身而过。

    孟辄晚身上沾着淡淡的香气。

    颜静初垂眸,没戴眼镜的男人做起这个动作来就显得有几分脆弱。

    他淡淡地开口了,“他大概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孟辄晚一僵。

    他发现一贯会在离开卧室之前就把衣服整理好的男人今天却没有系好领带,扣子松松垮垮地开了几颗,露出小块皮肤。

    皮肤上面有不可忽视的红色痕迹,像是抓痕。

    他就这么靠着,神色既是挑衅又是关怀。

    颜静初伸手揽了一下孟辄晚的腰,“小心。”他低声说。

    “不用这么看我,”颜静初道:“您知道这不是第一次。”

    孟辄晚咬牙道:“但是阁下,我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颜静初轻轻地笑了,“您随意。”

    颜静初在他耳边道:“这不是我本意,但是我对于送上门来的礼物绝对不会挑剔。不过这个孩子大概太天真了,他总觉得用这种方法就能拖住我,为自己,为自己那些愚蠢的计划增加时间,这不可能。”

    “您应该清楚,这不可能。”

    孟辄晚甩开他的手。

    颜静初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对方再次甩开之前,道:“管教好他,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还有记得让人把他养的那几只小老鼠处理干净,我不想再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发现老鼠爬到我的书桌上了。”

    “我知道了。”孟辄晚道。

    因为阳光,颜静初眨了眨眼。

    在阳光下他的眼睛几乎透明,美得像是晶体。

    “孩子总认为自己操控全局,他投下诱饵,就有老鼠愚蠢地按照奶酪的路线走到他想要对方走到的位置,这是少年人的通病我当然理解,”颜静初翘起嘴唇笑了,“但是他不能觉得,他所做的事情□□无缝。”

    “你也知道的,辄晚。”颜静初用一种相当温柔的语气说:“不过为什么不提醒他?难道你对他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吗?期待他能够成功地反抗暴君,推翻□□对吗?”

    孟辄晚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离开了,请您放手。”

    “管好他,别在做出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事情。”颜静初道:“不然下次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即使他长得和您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我想你明白,他越是和您相似,就越让我想杀了他。”

    于是孟辄晚也笑了。

    “我明白。”

    我还明白,你一定会后悔。

    他知道孟辄止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但是他没有进行干涉。

    他不觉得颜静初不会发现这一切,但是借用孟辄止来转移颜静初的注意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物尽其用,这是他和颜静初学习的。

    “还有,记得吃药。”颜静初放开他,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我不希望你出一点问题。”

    哪怕是发烧,都可能要了这个免疫系统极端不完善的,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男人的命。

    “我知道了。”

    他偏头,错开颜静初的手。

    孟辄晚上楼。

    孟辄止的房间门半开着。

    他推开门进去,迎面看见的只是少年握着的枪。

    “冷静点。”他说。

    孟辄止偏头,冷笑了一声。

    “其实你不必如此,”孟辄晚道:“这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孟辄止微微一笑,道:“每次被您安慰之后我都感受不到半点安慰。”

    孟辄晚点头道:“确实如此。你知道我们活得都很艰难,”他不加掩饰,并且也知道颜静初能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记住,“所以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在乎一个孩子的心理活动。”

    “那么,”孟辄止接过孟辄晚递过来的衣服,道:“你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这句话并没有砸碎孟辄晚精美的面具,甚至连一个裂痕都没有造成,他道:“不觉得,我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孟辄晚打开窗户。

    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淡淡道:“上一次或许是十年的事情了。”

    孟辄止穿上上衣,他发现自己没法理解这两个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觉得伴侣之间的关系需要爱来维持,不然就是性。

    可是颜静初和孟辄晚之间什么都没有,连冷冰冰的利益都没有,他们在一起就是纯粹的相互折磨。

    孟辄晚似乎厌倦,但是颜静初乐此不疲。

    “我很抱歉。”孟辄止道:“我很抱歉没能做到。”

    “因为你太蠢了。”孟辄晚实话实说:“你的所作所为颜静初都了如指掌。”

    “您也了如指掌,但是为什么不提醒我?”

    “为什么要提醒你?”孟辄晚反问:“我没有那个义务,亲爱的。”

    孟辄止用手撑着脸,道:“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大概有人早就销毁了吧。”

    孟辄晚点头。

    “和楚锐非常近的人,是廖谨吧。”

    楼下听到这个名字的颜静初自若地翻过一页报纸。

    “我真的很生气,我以为我能够成功,但是有人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不能现在拿刀去楼下杀了那个正在吃早餐的始作俑者,”孟辄止道:“但是我可以做点别的。”

    孟辄晚对于他面前孩子的行为不置可否。

    他没有教育的打算。

    他甚至想看看颜静初会对廖谨面对困境时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我很需要您的帮助。”孟辄止道。

    孟辄晚道:“可以,只要这个帮助足够合理。”

    他很期待。

    很由衷地期待。

    颜静初不期待,但是也懒得阻止。

    他需要自己不听话的外甥面对一点困境来意识到家族的重要性,他乐于看见因为遇到的麻烦廖谨和楚锐产生冲突,这可以让廖谨冷静下来。

    他把廖谨之前的种种失态都当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的茫然,只要他明白什么叫迷途知返,那么一切都在可以商量的余地。

    次日,廖谨所在的首都大学法务部门接到了文件,要求他们联系廖谨立刻回到首都星。

    文件由首都法院的工作人员送来,连罪名都标注妥当,非常贴心。

    非法研究及篡改人类基因罪。

    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禁止的实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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