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贺久选的这比赛, 相比同期节目体量有点小。

    但胜在开始的日期很近, 隔天就能将小A送进去。

    为了与其他节目竞争, 这节目在很多环节采用了直播制度。

    以此来体现自己的“公开、透明、没有剧本”。

    譬如最可能被恶魔剪辑的初次评定。

    就是全网多平台，全程直播的。

    节目组为此专门制作了一个页面。

    让观众可以自由切换机位, 方便他们跟踪关注自己喜欢的选手。

    事后，节目组则会运用大数据。

    将那些单个时段观看人数高的片段截取下来，排入后期剪辑, 再制作成正常节目, 以供给不看直播的观众。

    在这样一波噱头与宣传下。

    即便如今国内男团选秀遍地开花，该节目也仍然取得了不错的关注度。

    不过噱头只是噱头, 这种选秀类节目，剧本该有还是会有。

    无非是资本的角逐罢了。

    比赛早已经过好几轮宣传，因为直播制度的关系，第二天就要开赛。

    小A是临时被塞进去的, 连宣传照都没有半张，节目组只来得及给做块号码牌, 投票渠道把他往最后一加, 便仓促地通知他去参赛了。

    声乐老师和J.E对这种内幕知道得多。

    加上听说小贺总还特别吩咐节目组，不管小A什么表现, 都把他压到中后段, 能不给镜头就不给镜头, 他们就晓得小A不可能赢, 怕他难过, 下班前各种安慰他。

    千叮万嘱说什么「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送你过去就是当旁听生的，多观摩观摩，交交朋友，方便日后学习交流」云云，真是操碎了心。

    比赛场地在隔壁城市，贺久借口喉咙不舒服，一整天都没和小A说过话。

    第二天天不亮，便起床送他过去。

    经过两位老师的心理预防针，小A满心以为这就是个体验活动，自己不过算个群演。

    即便仓促到完全没准备表演节目，也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只不过这次比赛要住集体宿舍，最快淘汰也得和贺久分开半个月。

    小A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加上贺久还偏偏不和他说话，他只好选择发消息和他聊天。

    「传说中的少年A：你就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贺久看到这条消息，惊愕地回头看了小A一眼。

    见他朝自己歪了歪脑袋，顿时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想起自己如今没了相声腔，只能抿住唇，低头打字回复。

    「H9：不就半个月吗？我还能想你想到睡不着不成？」

    「传说中的少年A：你怎么就确定是半个月？说不定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呢？」

    小A不服地撇撇嘴。

    故意回复。

    「传说中的少年A：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回来了！」

    “…………”

    贺久一时语塞。

    咬牙看了眼旁边一脸无所谓的小A，低哼一声。

    「H9：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眼看小A骄傲的笑起来。

    贺久很不服气，却又没什么办法。

    眼看车子就要到地方。

    他忍不住又发消息给小A。

    「H9：紧张吗？」

    「传说中的少年A：不紧张啊」

    「H9：你要实在紧张，我身为你上司，勉为其难也是可以安慰安慰你的」

    「传说中的少年A：我真不紧张呀」

    小A一头雾水，正要回头去看贺久。

    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完全不紧张，就感觉身侧的男人朝自己靠近了些许。

    随即，他便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被紧紧抱住。

    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瞬间溢满鼻尖。

    小A半张脸埋在他西装里，失神地僵住，却又并未感到丝毫慌张。

    车子已在建筑门口停下，男人却始终没有松开胳膊。

    小A反应过来，连忙拍拍他手臂。

    “贺久？”

    “您可别误会，我这是怕您紧张。”

    男人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他知道自己不该开口，但仗着昨晚紧急学了几个小时的相声，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

    半个月啊……

    天知道他要怎么熬……

    倘若现在不找个借口抱他。

    他迟早会发疯的。

    他实在已经抱了很久，要不是助理识趣，屏息凝神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这拥抱时长早就远超“安慰”的界限了。

    刚才说了那样的话，继续抱下去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贺久不得不松开胳膊，将他放下来，却不想刚松手，就被少年勾住脖子，重新抱了回去。

    少年似乎是在叹气。

    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

    随即，他的声音混杂着温热的气息。

    轻而易举地吹进他耳朵，在耳廓处留下细微的酥痒。

    “要想我啊。”

    少年环住他脖颈时，他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少年的腰。

    胳膊下那纤瘦有力的腰腹，每一寸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一点一点蚕食理智。

    贺久明显感到自己脑袋的温度在升高。

    甚至连呼吸都渐渐粗重了一些，情急之下，慌忙将少年推开。

    结巴道。

    “我、我尽量。”

    小A也不是不知道他这脾气，能得到这种回答，已经相当满意。

    助理早已不想继续当电灯泡，赶忙当下下车去后车厢将行李拿出来，小A也顺势下了车，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

    临走前，又冲贺久弯下眼角，灿烂地笑了笑。

    声音元气满满。

    “走啦！”

    助理搬完行李，又坐回车内。

    见贺久一直望着小A远去的身影，便安静等着。

    直到小A进了大楼，再也看不见了。

    贺久才终于收回目光。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助理含笑的眼神。

    顿时慌了一下。

    挽回般低声嘀咕。

    “哼，简直就像送三岁的小孩去幼儿园，还得哄……”

    助理：“…………”

    是你三岁的媳妇儿在哄你吧？！

    不过这比赛确实有些低龄，参赛者很多都不满二十岁。

    像小A这种二十三岁的，已经可以说是哥哥辈了。

    小A临时参赛，原本宣发时说是100名选手的节目。

    不得不给他做了个101号的姓名牌。

    加上他是从B市驱车过来，到达时已经有些晚了。

    小A将行李寄存好走进大厅时，几乎所有选手都已入场，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给他贴好姓名牌。

    赶紧催促着让他进去。

    小A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稀里糊涂地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会场。

    抬头一望，果真是一片密密麻麻，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空位。

    贺久形容得倒是没错。

    这里简直就是所幼儿园。

    一群十几二十岁的男孩子叽叽喳喳。

    完全还像群孩子。

    他们早都客套过，尬聊也聊得差不多了。

    各种商业互吹，套近乎的戏码全都用了一遍，数一数人数，一百个座位都已坐满，不可能再有对手。

    国内这种节目遍地都是，套路基本差不多。

    选手全部入场后，就是导师入场。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节目开始。

    却见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logo，瞬间捕获了全场目光。

    「盛世娱乐」？

    那是……

    是盛世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吗？

    盛世娱乐这名字，他们只在老师口中听过。

    那并不是一家会签新人的公司，从来只有老牌大腕才能跳槽过去，光有名气和流量都不行，还非要有作品有才能，签人十分挑剔。

    因为背后是盛世集团，总能给艺人争取到顶级资源，加上员工不多的缘故，资源集中，福利优厚。

    在有一定资历的大牌心目中，向来是非常好的选择。

    盛世娱乐成立才刚刚两年，签的艺人全都是大牌演员和当红歌手。

    在偶像圈毫无名气。

    看到这个标识出现的时候。

    全场集体静默了一秒，随后便纷纷茫然地议论起来。

    他们大都不知道这家公司。

    但看着那块logo，也多少能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小公司。

    去这家公司的绝不可能是糊咖。

    再怎么糊，也不至于糊到来这种小节目啊？

    这节目的参赛选手都是各公司相对较差的练习生，放过来完全是碰运气，混脸熟。

    只有一小部分是拿了剧本过来成团的。

    盛世那种体量的大公司，绝不可能把大腕丢进来。

    就算想拿剧本出道，也该选那些更有前景的节目才对啊？

    那这样说来……

    难道是个不受宠的小新人吗？

    除了不受宠，被排挤。

    绝不可能再有别的解释了。

    门口隐约有人走了过来。

    出于礼貌，选手们集体起立，朝来人鞠躬拍手，并附赠一串“你好你好”。

    等客套完，他们抬头。

    看见了那个眼神如小鹿般清澈的少年。

    从身高来看，他个子相当高挑。

    应该有一八零以上。

    五官不大，却十分精致。

    眼角那颗泪痣，更是在他巴掌大的白净脸庞上，衬出万分清朗的少年气质。

    少年背着一把吉他。

    似乎是被他们这声势浩大的欢迎吓到，有些慌乱地朝他们忐忑挥手，眉眼弯弯，笑意潋滟。

    他不笑时就已是个精致少年，颜值完全碾压在场所有人。

    这一笑，更是叫人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场梦境。

    男团选秀，向来不缺长相女气的选手。

    在座许多人都是小细胳膊小细腿，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精致。

    但这个少年不一样。

    他足够精致，却是少年的那种精致，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令他看上去没有半点女相，倒更像是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在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刹那。

    不少选手就已心中了然。

    光是靠着这么一张脸。

    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盛世娱乐那样的背景，不可能只是让他来做陪跑。

    一定是早就拿到了剧本。

    这些选手们对谁拿到剧本，其实知道得很暧昧。

    只有切实拿到的人才知道自己身份，对其余有名额的选手只能靠猜。

    刚才进场的人之中，有几个颇有才能。

    看履历看背景看公司，都显然是拿到了剧本的强有力选手。

    特别是千秋娱乐的唐投。

    长得好看，又有实力，还自带在其他节目中获取的大量粉丝，简直就是C位的不二之选！

    但那也仅仅是在少年出现之前罢了。

    千秋集团虽然体量也很大。

    但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新人非常多，加上老艺人，那真可谓是百花齐放，各个嗷嗷待哺，资源分散不说，老师们也没什么时间过多教学，培养出来的孩子水平不一，一旦没有价值就会被迅速抛弃。

    进得了盛世和进得了千秋。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本来眼看位置基本都已坐满。

    大家都以为这次第一名绝对绝对是唐投了，哪知最后一个位置，偏偏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

    他们不由纷纷看向唐投。

    以及他身侧那唯一的空位。

    唐投不愧是参加过好几个节目的老油条。

    脸上没表露出任何情绪，还笑着朝舞台上茫然的少年喊了一声“这里有座位”。

    少年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他身侧的座位。

    眼睛随即一亮，背着吉他一路小跑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唐投也冲他点头。

    并回了个官方的笑。

    贺久坐在车上。

    正拿平板观看着直播。

    看到弹幕里一片「啊啊啊天哪你们看到他们刚才的对视没有？好甜啊！」

    「这是什么偶像剧般的对视啊！！！！！」

    不由生气地哼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

    他家小A不就是看了那小子一眼吗？这有什么好甜的？

    哼，刚才小A还主动抱他呢！

    他都没炫耀，轮得着这么个路人吗？呸呸呸！

    贺久哼哼唧唧地切到距离小A较近的镜头。

    默默盯着他看。

    好在小A进场后，节目组便迅速安排了导师入场。

    小A也没来得及跟身旁的人搭话，就不得不开始听导师们的介绍和演讲。

    这节目虽小，导师却到底选了些大腕。

    小A能认出其中一些，但了解得都不是很深，只能跟着瞎鼓掌。

    一百位练习生表演要花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也不过多废话，简单的介绍流程后，便退到导师台上，开始让选手按顺序上台来表演。

    表演顺序并不按照选手号码来决定，而是系统按组随机的。

    小A一人一组，位置处于中前段。

    刚才招呼他坐过来的选手顺序靠前。

    便和同伴提前立场准备去了。

    身边没了人，小A有些无聊地晃了晃脚。

    在等待表演开始的期间，只能默默发呆。

    好在这是直播，节目组催得紧。

    第一组出来得很快，和导师闲聊几句，便开始了表演。

    这节目也有着评级分班的制度。

    但为了和其他节目区分开来，他们不叫ABCDF班，而是改叫金木水火土，取一个相生相克的意思，说是更有以下克上，逆风翻盘的可能性。

    第一组表演的人水平中等。

    小A虽然实力不行，但判断能力多少还是有些的，他觉得这组人大概会去水班，结果就真的去了水班。

    大概是因为猜中了。

    他觉得有趣，便开始默默在心里玩起猜班级的游戏。

    玩了大概四五局。

    因为选手们实力真的都很不怎么样，他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出于礼貌，真的差点睡过去。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邻座上了台，这才起了些兴趣。

    急忙坐正身子，小声地给他们鼓了鼓掌。

    小A这人从来这样。

    但凡对他有一点点好的人，他都会真心实意地对对方好，哪怕是个路人。

    他只是出于对唯一和他搭话的人的好感。

    却不想弹幕又因此炸了。

    「哇快看，他是不是在偷偷给他鼓掌！！！」

    贺久急忙放大屏幕。

    果然看到了小A小小地鼓了鼓掌。

    好气哦！

    可是又不能干什么……

    贺久只能不断安慰自己。

    那只是他善良，那只是他善良，那只是他善良……

    千秋娱乐这次送来了五个孩子，唐投是其中最有名也最亮眼的。

    他们表演的是公司前辈组合的曲目，一首极为炸裂的舞曲，虽然其他孩子做的还不够好，但综合下来也算惊艳，可以说是目前最好的一队了。

    不出所料，导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又cue唐投单独表演一段rap，这才给出了全场第一个金班名额。

    他们去贴班级牌的时间，小A也不得不准备上场。

    不等他们回来，便匆匆被工作人员喊了下去。

    他反正是仓促参赛，也没准备什么节目，就打算和平时一样随便唱唱歌，那就也没啥好准备好紧张的。

    只是在等待区等了一会儿，等到导师喊出「盛世娱乐」的时候，便抱着吉他匆匆上了台。

    贺久给他报的名字既不是「李铁牛」也不是「青听」。

    而是「小A」。

    虽然也不是没有选手起艺名，起英文名。

    但起这么一个代号般的名字，还是有点少见了。

    导师喊他名字时也有些迟疑。

    念完甚至笑出了声。

    “小……A……？名字很特别啊！你……”

    导师本来一直在低头看他名字，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他脸。

    却在与他对视的刹那急速愣住。

    半晌，才憋出一个感叹词。

    “wow……”

    与他一样反应的。

    还有弹幕里许多观众。

    刚才小A进场时，不过是远镜头粗略照了一下。

    看着很模糊，观众其实并不能够看清他长什么样，直到现在，特写镜头对准了他的脸，他们才惊觉这简直就是个神仙嘛！

    哪有人能好看成这样的啊？！

    他站在那里，和其他选手一比，简直就不是同一个画风的。

    就算是丢进明星之中。

    恐怕也很难掩盖他的光芒。

    导师到底是在明星如云的娱乐圈混了多年。

    很快便调整过来，将他的履历看了一遍，并发问。

    “资料上写着你已经23岁了，虽然你确实长了张20不满的脸，但这个年纪，来当爱豆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没想到居然还要赛前采访。

    小A这才感到有点小紧张，拿着麦克风犹豫了一下。

    他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来玩的。

    只好假模假样地给自己找了个说辞。

    “重在参与嘛。”

    导师也就是随便找了个话头。

    眼看就要发展成尬聊，他连忙改变话题。

    “你长得很好看，希望你带给我们的表演也很好看，看你抱着个吉他，是要唱歌吗？”

    “是的。”

    工作人员已经给他搬了椅子过来。

    小A在他们的帮助下将麦克风摆好，随手弹了几个音，也不等别人喊开始，就继续这么弹了下去。

    他弹的曲调轻快活泼。

    伴着吉他特有的音色，给人一种极为舒缓清新的感受。

    台下的选手很认真地在给自己创造镜头。

    听了这前奏，忍不住和同伴吹嘘他。

    “哇~你听他曲调好轻快哦，一定是首小清新的歌！”

    就连评委导师都忍不住猜测。

    “估计是首小情歌。”

    弹幕也议论纷纷。

    「这节奏感！肯定是首英文歌！」

    弹完前奏，少年终于在万众瞩目下开口。

    他的声线清澈干净，带着些许低沉的磁性，一出声，便叫人心醉。

    然后。

    他们就听到他在用这迷人声线唱着——

    “弹棉花呀~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选手：？

    导师：？？？

    他唱得是那么热烈而深情。

    悠扬而动听。

    吓得有个选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吓得导师们笔都齐刷刷掉了。

    可小A有着极其强硬的专业素养！

    他不为所动！

    毕竟老师们曾教导过他！

    要在天崩地裂前都毫无惧色！又怎样因这些小情况而中断！

    看着眼前这一帮惊呆的人们。

    小A一脸正气凛然，始终保持着自己对音乐的严肃态度，继续唱道。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那个姑娘~要·出·嫁~！”

    贺久这回再也看不到他的脸了。

    因为画面已经彻底被大片弹幕所占据。

    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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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久：谁？是谁教他唱这种歌的？！

    席衍：啊秋~（揉鼻子）

    这歌是真的很好听鸭！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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