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午时分，学校金色大礼堂被装饰地光彩夺目，绚烂镭光灯打在一尘不染的宽阔舞台上，缤纷一片，下面是半圆弧式的两排评委席和一排排被学生占满了的观众席位。

    门口有几个学生会成员，手里正拿着彩带和气球，挨个纷发给前来参加活动的学生。

    韩黛一行人走进来时，大礼堂位置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几排零星空着几个座位。

    邹梦许看到里面人山人海的盛况，手心不由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参观。

    “诶诶诶，知书，快看，真被你说中了！”

    “校花来了！”

    评委席上，张翰文看到门口忽然出现的那抹亮色，激动地拍了拍身旁整理资料的男生。

    沈知书朝外面望去，韩黛刚好抬起头。

    两道目光像具有磁力似的，透过重重叠叠攒动的人头，居然精准地撞在了一起。

    韩黛愣了一下，随即蹙起了眉头。

    小贱人，哪里都有他污人耳目。

    “艹”

    韩黛扭开头，唇间淡淡吐出一个脏字。

    张翰文一脸痴汉地盯着她入座，“知书，你刚才看见没？校花貌似朝咱们这边看了，好像还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我也没看清。”

    “向你问好。”

    沈知书淡淡收回目光，张翰文兴奋地眼睛都亮了，“真的嘛！”

    “这里、这里！快来！”

    陈霄蹿到最后几排，摇晃着手里的气球。

    彭飞不解地摇头，“没想到十佳歌手场面这么火爆啊，隔壁绘画角凉的都没几个人。”

    “你懂什么？谁知道大家是冲着歌手来的，还是冲着评委来的啊？”

    “梦许，你坐这里。”

    陈霄用纸巾擦干净一个座位，拉着邹梦许坐下，可邹梦许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坐一排吧，我坐在你们前面就行。”

    “这……”

    她没再说话，迳自坐在前面一个空位上，捏着手里的歌词纸，一遍遍试唱。

    “你不用这么紧张！”

    徐来探过头，朝舞台一侧指去，“看见中间了没有？班长，咱一班的人，肯定会护着点啊。”

    “就是，班长不是那么不留情面的人，你放心。”

    邹梦许抬头看去，目光牢牢锁在那个身影上。

    就是因为有他在，她才紧张。

    她不想得什么奖，只想出现在他眼中，哪怕只是一首歌的时间。

    就是他那么聪明，听到这首歌，不知道会不会猜到什么……

    “诶，大美女，你快看，班长今天好帅啊！”

    徐来看到沈知书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色衣服，坐在一众黑压压的评委中，画风清新俊逸的像个白马王子似的。

    “看你大爷，有什么好看的，辣眼睛。”

    韩黛翘过二郎腿，从兜里掏出支橘子味棒棒糖。

    “……我看你是看过班长那啥，没办法直视他了吧？”

    徐来一脸怀疑地看着她，被她一脚踹飞了。

    陈霄左右逗了邹梦许半天，见她紧张情绪仍然没有好转，不禁有些担心。

    他挠了挠头，脑海中忽然灵机一闪，把手里的红色气球偷偷用小卡子卡在她后衣领上。

    “你闲的慌啊？”

    韩黛看见准备扯下，被陈霄制止住了，“嘘！”

    “就当是一个惊喜了，等她上台，气球从身后冉冉升起，大家一起给她鼓掌，气氛融洽了，她自然就不紧张了！”

    韩黛翻了个白眼，“不如你扶着她上去吧。”

    “可以吗？”

    “……”

    “下面，有请本次十佳歌手总决赛第七位参赛者，来自高三（1）班的邹梦许同学，为我们大家带来一首令人怦然心动的歌曲——《暗恋》.陶喆”

    舞台上，主持人点到名字，邹梦许‘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文委加油！”

    “梦许加油！”

    “一班加油！”

    伴随着阵阵加油打气声，邹梦许放下歌词纸，小跑上舞台。

    舞台正中央，明亮聚光灯打下来，台下躁动声渐渐岑寂，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邹梦许紧张地握了握拳，平复着情绪。

    好一会儿，才转身朝音乐处点了点头，弯腰那一刻，她后领处的卡子绷开，有只红色气球从身后冉冉升起。

    “咦？”

    “气球，那么好玩，是道具吗？”

    台下有细琐讨论声悄悄传来，邹梦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嘭’的一道爆炸声就响彻她耳际。

    “啊——”

    她吓得抱着头直接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观众席传来。

    陈霄担心地站了起来，韩黛睨着他，“这就是你给的惊喜？”

    “大家安静一下。”

    主持人走出来把控场面，“演唱马上开始！”

    “你没事吧？”

    “我……”

    虚惊一场，邹梦许渐渐放下了手，可本就紧张过度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震得一片空白。

    “我、我没事。”

    “没事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开始……

    她要唱什么来着？

    第一句歌词是什么？

    邹梦许一脸慌乱地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的观众，有的正捂着嘴嘲笑她，有的正朝她指指点点，好像在说着什么坏话，还有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讥讽，好像要驱赶她下舞台一般……

    这样的场面，让她恍惚一下子回到了初中，回到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她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校园暴力，被各科老师骂的狗血淋头……

    渐渐地，她唇色发白，双腿不住的哆嗦，感觉整个舞台都在旋转，越是努力想歌词，越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哈哈哈，你看她干嘛呢？这是要唱歌还是跳舞？”

    “原来她就是邹梦许啊，昨晚票数一下子从五十名开外冲进了前十，把原本一个有实力的选手都挤出去了，铁定是个刷子！”

    “歌都唱不出来，就为了来露脸吗？长得很一般啊……”

    “怎么办啊？”陈霄在下面急的团团转，恨不得冲上去帮她唱，“你们别干坐着，倒是想想办法啊！”

    徐来一脸无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要靠她自己调节。”

    “是啊，她准备了那么久，怎么一句也唱不出来啊？”

    “她不是紧张嘛！她胆子一向都很小的，急死我了！怎么办啊？”

    韩黛默不作声地环着胸，目光朝前几排一个抱着吉他等演唱的选手望去。

    “知书，你们班这个怎么回事？看样子好像没准备好，要不要调个次序？”

    张翰文问沈知书，沈知书看了一眼，抽出下面一张选手的资料，点了点头。

    可一旁负责放音乐的学生早已等不及了，直接放出了《暗恋》的配乐。

    音乐起，台下观众像看笑话一样朝聚光灯下的人望去，那种眼神，让邹梦许害怕地想逃离。

    她身子剧烈地颤抖，刚想拔腿跑出去，一阵悠扬轻缓的吉他调就从礼堂后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疑惑地转过去。

    她抬起头，看见韩黛缓缓拨动着吉他弦从黑暗中走出来，身上好似披着星光。

    “哇，她好漂亮啊！”

    “这不是韩黛吗？”

    “咱们学校的校花~”

    “不是说她是个混子吗？吉他怎么弹的那么好？”

    “Still lonely Still lonely昨晚又再见到你你还是那么美丽……”

    韩黛抬眸，迈上舞台，开口间词和曲调完美的映和在一起。

    “WOHO~好听！”

    “开口跪！”

    “校花唱歌居然这么棒？！”

    台下响起一阵喝彩声，沈知书捏着资料的手顿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几个评委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出场，惊艳地将所有目光都吸引去，卸下了邹梦许如山重的压力，而听到开头两句词，剩下的也悉数重回她的脑海。

    邹梦许怯生生举起话筒，“我紧张到话都不会说就傻傻看着你渴望永远这距离就是和你在一起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境……”

    她本以为韩黛上台会和她站在一起唱，但并没有，她只唱完了第一句，就走到一侧，隐匿在聚光灯后的阴影中，专注地弹着吉他。

    所有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这次，和刚才的嘲笑却截然不同。

    一股被肯定的力量钻进了心里，邹梦许握紧了话筒，声线不再颤抖，“告诉自己要冷静却又无法不想你我的懦弱已经开始让我讨厌我自己是你对我有戒心还是我没有自信可是谁也不能阻止我我要暗恋你……”

    “哇塞，我女神吉他谱真是棒呆了，耳朵要怀孕了有没有！”

    张翰文激动地看向沈知书，才发现他正目不转视地望着舞台阴影处，脸上的表情……是迷恋？！

    舞台上，绚烂缤纷的镭光灯时不时从女孩身上扫过，照亮那神采焕发的昳丽容颜，像一颗闪耀流星从夜空中划过，闪耀地稍纵即逝。

    她微低着头，黑鸦羽般浓密长睫覆下，一贯恣意潇洒眉眼中添了几分专注和温柔缱绻，纤细指节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着，一阵阵悠扬动听的曲调缓缓流泻出来。

    全世界安静地好像只剩下了她，她周身盛满了最娇艳的玫瑰花。

    “哗——”

    “好！！！”

    一曲毕，台下人声如潮，掌声雷动。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说了几句后，评委开始依次打分。

    张翰文的牌子在7和9之间难以抉择。

    “这歌唱的不错，我能给打7分，可是……”女神的吉他弹得必须10分啊！

    算了，为了公平起见。

    “7分！”

    他举起了牌子，主持人笑了笑，看向沈知书。

    邹梦许也放下了话筒，双眸亮晶晶地，全神贯注地看着男生。

    “沈会长？”

    “知书？”

    可主持人喊了他几遍都没得到回应，最后还是张翰文戳了戳他，沈知书才稍稍回过神。

    韩黛拎着吉他，眉眼不悦地看着从结束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男生。

    小贱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沈知书低下头，目光在1分和10分之间流转了一下，没拿起来，又抬眸看了下韩黛。

    那目光……

    韩黛从中看到了戏弄。

    你想要几分？

    要是这里没人，她铁定上去一脚把他踹出礼堂。

    韩黛攥紧了吉他，鲜亮眉眼中尽是威胁。

    你他妈敢打1分试试！

    “10分！”

    主持人忽然激动地喊了出声，邹梦许也惊了一下。

    “卧槽！十分？”

    “会长没给错分数吧？”

    “这嗓音……前面几个都唱的比她好多了啊！”

    “这是最高分了吧？不是说一般没有十分吗？”

    主持人激动地拿起话筒，“截至目前，七号选手邹梦许的分数排在第一，下面的选手要有紧张感了！”

    “韩黛，谢谢你！”

    邹梦许兴奋地手脚微微战栗，一把抱住了旁边的韩黛。

    陈霄一跃跑上舞台，“梦许，你真棒！”

    “别谢我。”

    韩黛也没想到，看了一眼评委的男生，“要谢还是谢你班长吧。”

    小贱人今天终于做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