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碰面

    夕阳慢慢地落下去，隐没在层叠的云彩后面, 只剩下一个红彤彤的模糊轮廓。天边的云霞燃烧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染上橘红的色彩。

    陆篱回到家里，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去小区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和水果，拎着往外走, 在门口迎面遇到了胖婶。

    胖婶是李建国的老婆, 圆滚滚的身材, 皮肤白皙, 穿一件白底红花的连衣裙，腰间赘肉横生。

    “陆篱，买菜了呀！”胖婶见到陆篱主动地打招呼，她脸上的横肉一堆，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嗯！”陆篱低垂着视线，勉强地笑笑，不欲多言。

    车祸之前当她知晓李建国就是破坏她家庭的男小三之后, 每次面对胖婶, 她就觉得特别尴尬，语气也十分冷淡。

    尽管知道那些糟心的事都与她无关, 但她就是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寒暄。

    但胖婶是个热情的人，几分钟的功夫，她就从平时的一日三餐讲到最近几年的物价飞涨，又从大棚蔬菜说到非转基因，陆篱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袋子, 从左手换到右手，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打断：“婶儿，婶儿，你这是要干啥去呀？”

    胖婶听见她的问话，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又巴拉拉地开腔：“我还不是去找你李叔，你说就他那样的，也不去找个正经活儿干，整天的游手好闲。这会儿好了，连饭也不做了，我下班回来，家里还锁着门，也不知道去哪里野去了！”

    闻言，陆篱的心里一动，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幽暗，大脑飞快地转动着组织着语言，“我看他好像经常往三号楼那边去！”

    陆篱想起之前她在小花园里碰见李建国时，他就是从三号楼里出来的，而且看见她，还有些神色慌张，肯定是心里有鬼。所以她才那么说，故意把胖婶往三号楼那边引。

    “哦？是吗？那我去那边找找他！他这个大闲人比我这个上班的都忙……”

    陆篱和胖婶说着话并排走了一段路，在分叉路口，两个人相互道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李建国老婆身体胖，走几步路就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她扶着路边的灯柱刚站了一会儿，就看见李建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脚步匆忙。

    “你这死鬼，一天到晚的不知忙活啥，你不看看都几点了，也不做饭！”胖婶的嗓门大，声音浑厚响亮，隔着一段距离，陆篱也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顿住脚步，伸长脖子往另一边张望。

    李建国在这里碰见她老婆，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发白了。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李建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思忖了几秒，心里慌得不行。他右手捏紧左手手腕，收敛心神，颤着声音说道：“那个……老赵头让我去他家里喝茶，我……就多坐了一会儿，不觉就这么晚了！”

    “人家家里难道也都不吃饭？”

    李建国特别怕老婆，这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的。他心里发虚，更是不敢和胖婶大声吵吵，“下次，下次不会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家马上给你做好不好？”李建国把手放在他老婆的腰后面，弓着身虚扶着她，满脸笑容温声软语地应对着，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

    陆篱从花丛的后面晃出来，冷冷地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国庆节那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社区街道办一大早就播放着《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悠扬的旋律，甜美的歌声，应时应景。

    街道的店铺门口也纷纷悬挂上了鲜艳的五星红旗，格外耀眼。

    国庆假期，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陆篱一个人背着书包在步行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在秋风的撕扯下，有一两片干枯的叶子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嘭的一声生命散场。

    银河手机城门前的小广场上，年轻的店员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活力满满地跳着广场舞《小苹果》，这是她们上班前的必修课，和学校里的早操差不多。

    陆篱一时兴起，也站在队伍的后面跟着她们的节奏，比划了好几个动作，到最后，她还拍了一张自拍照，发在了朋友圈上。

    街道转角的肯德基门口挂着巨幅的海报，嫩滑酥脆的鸡翅和香甜栗米棒，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陆篱推开店门走进去，点了一份新奥尔良烤翅，玉米沙拉和草莓圣代，然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边吃边四处张望。

    对面店铺门前的栾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有几个年轻的女孩站在树下，拿着自拍杆照相。

    中央大楼的电子屏幕画面频闪，滚动播放着各种招商广告。

    上午八点，繁华的城市渐渐苏醒了。

    陆篱捧着草莓圣代咬第一口的时候，姜峰发了微信过来，问她在哪里？

    她点开微信，与他共享位置。

    陆篱：中央大道步行街的肯德基。

    姜峰：在那里等我，我过去找你。

    陆篱：微笑.jpg。

    姜峰没有骑自行车，直接做公交车过去，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也不怕吵了？”

    姜峰在角落里找到她，把书包放在一边，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两手随意地搭在桌子边缘，眯着眼睛看她。

    陆篱诧异地抬头，不期然地撞上他黑漆漆的眼眸。

    “你来得好快呀！”

    她努力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嘴角向上翘起，弧度越来越大。

    “我闲逛到这里看见海报上的鸡翅，嘴馋了就点了一份，你要吃吗，我请你！”

    她拿着湿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指和嘴巴，悄然问他。

    “馋猫！”姜峰浅笑了下，抬起食指轻刮了一下她高挺的鼻梁，接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也不叫上他。

    他早晨起来闲着无聊刷朋友圈，正好看到她发的动态。

    她宁愿一个人出来逛街，也不用他陪，他是该高兴呢还是郁闷呢？

    “呃……”她听着他不善的语气，心中一凛，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想着应该怎么说。

    “那个……我以为假期你会有别的安排，所以……”

    她啧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摊着手轻扬下巴，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我哪儿也不去，就想和你约会！”姜峰前倾着身体半趴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点沙哑。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零星地分布着，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朝他们这边望过来，带着了然的微笑。

    陆篱的耳根微热，脸颊飞上两朵红晕

    ，她把手边摊开的试卷拿起来，抖落几下，盖在他的脸上，转移话题，“你帮我看看这几道题怎么解？”

    姜峰知道她这是害羞了，桌子下的大长腿伸了伸，心满意足地笑着抓过她的试卷。

    这是一张生物卷子，上面一片空白。

    “哪道题不会？你这都没做呀！”

    “那……就都讲一遍吧！”陆篱咬咬笔头，托着腮想了想。

    “……”你确定吗？

    “组织液、淋巴的成分和含量与血浆的相近，但又不完全相同，最主要的差别在于……在于……”

    陆篱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刚听了几道题，眼皮就涩涩的，开始犯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围嘈杂的人声把她吵醒。

    姜峰已经做完了好几张试卷，都叠放在桌子的旁边。

    陆篱随手翻开看了看，不满地嘟囔：“你怎么写得这么快？也不知道等等我！”

    姜峰轻哧了声，扔给她一张纸巾，有些嫌弃地皱眉道：“擦擦口水，脏死了！”

    陆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把卷子上的水渍吸干，“几点了？”

    姜峰拿着手机的坐姿未动，眼皮掀了掀，扫了眼屏幕上方的时间，语气平静地说：“十点五十，饿了吗？我点了一份薯条！”说完，他倾着身体拿起一根薯条沾了点番茄酱递给她。

    陆篱毫不客气地接过，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醒来就发现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看。

    “国庆阅兵大典！”

    陆篱一拍脑门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对哦，今天是国庆节，举国同庆的日子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悲催地写作业啊！”

    是谁一大早背着书包出来的？

    又是谁趴在那里睡了一上午，有做过一道题吗？

    姜峰简直无语极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呵呵！”陆篱尴尬地笑笑，用胳膊挡住她空白一片的卷子。

    “你呀……努力写作业，就是你爱国的表现了！”姜峰捏着她脸上的软肉抖了抖，语气无奈又宠溺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降温。

    你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凉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