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3)
记得很清楚,他可没有见过什么太后啊,何来思念之说?
不过圣上既然下了旨,那怕没交情也得装作有交情,于是乎,贾瑚乖乖的跟大太监,前去寿安宫拜见太后了。
按说太后理应住在一半位于前朝的慈宁宫,不过当今太后并非平康帝的生母,而是先帝的继后,两人不过是空有一个母子之名罢了。
平康帝幼年继位,为这个继母极不放心,便寻了理由,将太后另行安置在位于后宫之中的寿安宫中,断了其与前朝联络的机会。
这寿安宫虽然在前朝时也是皇太后、与先帝妃嫔所居之所,不过和慈宁宫相比,终究有那么一些言不正,名不顺意味。
太后也知道当今圣上并不见待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安安份份的待在寿安宫中,平日里诵经念佛,莫说诰命了,就连宫里的宫妃都少见,这次突然召见贾瑚,不只是贾瑚颇有几分讶异,就连宫里人都好奇的很。
“太后娘娘!”太后的贴身嬷嬷──董嬷嬷疑惑道“圣上怎么会突然让咱们召见起荣国府的小公子了?”
一个小公子不算什么,不过这可是荣国府的嫡长孙,荣国府可是圣上心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透过他们的手来赏赐小公子呢?
太后笑道“你忘了荣国府的小公子的生母是谁了?”
圣上最好面子,当年张阁老之事虽然是圣上一时意气用事,事后多少也有几分后悔,不过以圣上的性子,绝对不会承认其错误,此次立功的虽然是荣国府的小公子,但谁叫他有一个姓张的娘呢。
圣上拉不下面来明着嘉赏,又不好不赏,便透过她的手来赏赐一番了。
董嬷嬷年纪大了,素来心软,闻言不由得叹道“这小公子真是可怜,如此一来,岂不是没了个好前程?”
那怕立功再多,不被圣上见待,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太后淡淡笑道“这孩子还小呢,等他长大,这时间还长呢,圣上还不见得能活到那时呢。”
这次不过是个意外,等荣国府的小公子当真入仕之时,圣上怕是早就不在了,还有谁能够档着他?
“太后。”董嬷嬷连忙制止。
她瞧了瞧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道“太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怕什么。”太后不在乎的笑道“好跟坏也不过如此,他难道能对我怎么样?”
她虽是继后,但再怎么说也占了嫡母名份,平康帝能对她做什么?也不过就是跟现在一样,让她在寿安宫里等死罢了。
“太后娘娘……”想到圣上明里暗里的打压着太后,董嬷嬷何尝不心疼,太后青年守寡,已经够让人怜惜了,偏生圣上连太后应有的尊荣都吝啬的很,先是将太后迁居进寿安宫,接着又剥夺太后召见朝妇之权,现下连宫妃的晨昏定省也没了。
太后日日夜夜就只能待在寿安宫这一方小小天地之中,怨不得太后总觉得日子无趣。
想想贾瑚,董嬷嬷劝道“现在小公子就在外头,太后可要一见?”
想想那小公子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童稚天真,说不得能让太后心情略好一些。
“不用了。”太后摇头拒绝,她不过是一个被圣上厌弃之人,何苦再见什么外人,平白给人招祸,要是害得这位小公子也被圣上记了一笔,便就不好了。
董嬷嬷劝道“哎,我瞧那小公子生的着实可爱,倒是继承了贾家的好相貌,更难得的是这个孩子脾气也好,也在外头等了许久,没半点不耐烦之色,娘娘就不见上一见?”
“大热天的,也难为他了。”太后随口道“除了圣上的赏赐,再从我私库里拿点东西赏给这孩子。对了,今日御膳房里不是上了糖蒸酥酪?让人拿一碗给这孩子吃了,别热着孩子了。”
平康帝虽然平日里不见待她,但平康帝好脸面,不愿意落下一个苛待继母的名声,在份例上可从来没缺过她的,平日里她吃的用的,都是宫里最好的,像糖蒸酥酪这样的点心,她大可以吃一碗、丢一碗,再放一碗摆着看。
她膝下无子,平康帝的宫妃们也知道平康帝不见待她,平日里也不会带着孩子来她宫里,她终究是不忍心孩子遭罪,让董嬷嬷赏了碗糖蒸酥酪给贾瑚。
“是。”董嬷嬷连忙让人吩咐不提。
太后想了想问道“听说贾老太君正在谈着长子的婚事?”
“可不是吗。”董嬷嬷难掩不屑之色,“这贾大太太才病了不到一年,老太君便急着换媳妇了。”
而且那条件……什么家世好,但不能生育,活脱脱是要给儿子、孙子找保姆呢,也就只有邢家这个破落户的会溱上前嫁女了。
太后微叹,“可怜的孩子。”
她自己虽是继室,但也明白这继室进门,最为难的莫过于前头的元配嫡子了。好的继母故然是能把前头的孩子当成自个的养,但坏的继母便视前头孩子如仇敌,深怕前头孩子分寡了自家孩子的家产。当然,更多是如她这般一样,毫无作为,相敬如宾罢了。
太后心下同情,又让董嬷嬷在她的私库里好好挑挑,横竖她在寿安宫里什么也不缺,膝下也无子女,这银钱再多,对她也没多少意义,给贾瑚的赏赐便略略多了一些,要不是不好越过圣上,说不定还会再更多一倍。
贾瑚领着这么多的赏赐,着实不明白,说是想念他,但他连太后的面都不曾见到,但莫名其妙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光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佩便有二对,更别提什么金石古玩了。
正所谓不懂就问,贾瑚搞不清缘由,便干脆开口询问了。
他悄悄地塞了一个荷包给董嬷嬷问道“敢问嬷嬷,太后怎么突然赏了在下这么多东西?”
董嬷嬷本就怜惜贾瑚,再见他如此懂事,也很好心的解惑,她悄声说道“这里头大半是圣上赏的。”
董嬷嬷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又说道“这世上只有圣上不想知道,可没有圣上不知道的事。”
这贾家把孙子的功劳给了儿子,还道旁人不知道呢。
贾瑚尴尬一笑,他现在就想知道,圣上倒底知道了多少?除了北戎四王子之事外,还知不知道太子给老爹送暗卫的事啊?最最最重要的,圣上知不知道太子做男小三的事呢?
贾瑚默默地抹了把冷汗,突然觉得自家老爹的小命危矣。
事实上……
平康帝虽然没有腐眼看人基的毛病,但也不免嘀咕着,以往怎么没察觉贾赦与太子之间的交情竟有如此之好!?还给贾赦送了两个暗卫?
若非贾赦早已娶妻生子,说不定他都得疑心了起来。。
按平康帝所想,毕竟贾赦都结婚生子好些年了,原配发妻虽然重病,但即将迎娶二房,房里又有好些通房,以太子的性子,那会容得心上人娶妻生子,是以贾赦应该不是那个贱人。
再加上贾赦是太子幼年时的伴读,两人自幼就认识,圣上怎么想都不会联想到是贾赦勾引了太子,让他好起男色一事。
贾赦是京里有名的纨绔,按平康帝原本的想法,贾赦能平平安安的做他的同知,别闹出什么事儿安安稳稳的挣点经验即可,平康帝万万没想到贾赦竟会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北戎对大晋朝多年来一直虎视耽耽,两国交界之处虽然没有什么大战役,但小磨擦不断,对大晋多有欺淩,如今贾赦捉了这北戎四王子,也算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好!好!好!”平康帝只瞧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之色的四王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向贾代善笑道“代善,你倒是生了个好孙子啊!”
贾代善心中一澟,知道自家做的小手脚终究是暪不过圣上。
虽然捉到四王子的人是瑚哥儿,但因着瑚哥儿年幼,想着圣上加恩有限,再则,瑚哥儿近来有些出格,大伙也不愿圣上注意到瑚哥儿身上。
于是大伙商量了一番,便略略隐去了瑚哥儿之事,将这功劳的大头放到了贾赦身上,中间也不忘着添加些王子腾与张家之功。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万没想到他们半句也没有谈到瑚哥儿,圣上终究还是察觉了瑚哥儿的功劳。
平康帝也不过就借此略略提点了一句,这底下人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是正常的,只要别太过,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们,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该敲打,总不能因着他的不计较,让底下人把他当傻子哄了。
“不过你们这次也着实辛苦了。”平康帝略略夸了一句。
不说别的,这佟家探子是恩候所察觉的,而王子腾也应变神速,一确定佟家与北戎勾结之后,便派兵包围了佟家,确实该赏。
来人!”平康帝直接夏德全道“听闻恩候又要小登科,去朕私库里取真真国近来贡上的那对鸳鸯玉佩,赏给恩候。”
夏德全笑着应道“是。”
“圣上!”贾赦脸色大变,“臣无意娶二房。”
老太太的心思是老太太的事,他还没同意呢。
平康帝沉吟道“张氏那样子,想来张阁老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他也让人略略问了问张氏的病况,张氏的情况确实不好,温院判也说了,张氏醒来的机会极小,总不好让恩候一直旷着吧。
捉到北戎四王子之事虽是大功,同知上面便是知府,这可是要真真正正管一府之事,恩候毕竟没做过一府之首,他不好冒然赐了知府之职给恩候,只好改封赏其妻。虽是二房,但怎么也算是上了族谱的,赐其一个诰命,也算是恩赏了。
贾赦一言不发,一个劲的磕头,可见其抗拒之意。
平康帝不略的微微抿唇,做为皇帝,他可真没想过会被贾赦拒绝,他脸色微沉,“恩候可是对邢氏有所不满?”
贾赦苦笑,“臣未曾见过邢氏,何来不满?”
他连邢氏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又如何不满的起来。
“那恩候为何……?”
贾赦犹豫了一下,诚实道“臣膝下有二子,怕二房容不得两个孩子。”
这世上继母害前头原配之子的事从来不曾少过,那怕他素来把瑚哥儿捧在手心里疼着,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受二房挑拨。安全起见,还是不娶二房的好,横竖瑚哥儿都九岁了,再过几年便会娶妻,也不必担心这屋里没个女人管着。
平康帝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放心吧!这邢氏可是贾老太君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必定是个品性良善,将两个孩子视如已出。”
当初贾老太君开出的选媳条件着实苛刻,这邢氏最后能入贾老太君的眼,也着实不易,想来定是个十全十美的贤良女子,这才让贾老太君聘娶回来。
贾赦差点想要吼出来了,就因为是他娘选的,所以他才信不过啊。
他娘的眼光向来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就连贾政这样的废物都能当成宝,可见其多没眼光了,要他相信邢氏是什么贤良女子,还不如让他相信母猪会爬树。
贾赦还想挣扎一下,贾代善连忙拉了他一把,磕头谢道“圣上金口玉言,咱们贾家能得此佳媳,是咱们荣国府的福气。”
贾赦惊叫,“老太爷!”
贾代善眼神凌厉,直勾勾的盯着贾赦,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心下有数,圣上连四王子其实是瑚哥儿捉的都知道,说不得已经知道太子与赦儿之事,是以强逼赦儿成亲以断了太子的想头也不定。
贾赦一惊,“爹!”
贾代善又摇了摇头,娶个搅家精固然麻烦,但再怎么也总是进了他国府里,想怎样就怎样,要真不是个好的,私底下处置了也不是个事;但如果赦儿与太子之事让人察觉了,等待他们家的,将是全荣国府的灭顶之灾啊。
贾赦一咬下唇,缓缓的磕了个头,“多谢圣上赏赐。”
平康帝满意的微微点头,教训道“朕知道你和张氏夫妻情深,这样吧!你眼下是五品同知,便赐张氏四品恭人的身份,至于邢氏……还是继续做她的五品宜人吧。”
让张氏的身份略略高邢氏一点,也算是不忘张氏原配夫人的身份。
贾赦眼眸微沉,他压根不在乎什么诰命,况且张氏眼下这种情况,什么诰命的身份只怕还不如赐些好药材呢。
不过他心下明白,圣上最好面子,能赐张氏一个诰命身份已经算是极难得了。
贾赦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圣上。”
平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着实赏了好些东西,其中成双成对的东西特别多,其用意不言可喻。
贾瑚回荣国府后还来不及和贾小琏交流一下,便从老爹口中得到了这晴天霹雳的噩耗。
贾瑚委屈道“爹,你答应咱们不纳二房的。”
贾赦无奈长叹,“瑚哥儿,这……圣命难违啊。”
他和父亲讨论过,圣上怕是知道了一些,这才会对他的婚事在意了起来,这邢氏,他是想娶得娶,不想娶也得娶,而且按着圣上的意思,他还得尽快娶,娶了之后远远的滚到辽阳府,省得碍着了圣上的眼。
贾赦不好跟贾瑚细说他非娶邢氏不可的缘由,只是坚持非娶邢氏不可,气的贾瑚最后怒道“老爹是大猪蹄子!”
果然,男人的话如果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贾瑚是真生气了,一连好几日不曾与贾赦说话,贾赦只能不断的赔小心,想尽办法哄孩子,但贾母可不管贾瑚的小孩子脾气,她这次总算能够娶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回来,当下连病也不装,一个劲的准备着贾赦新娶二房之事。
虽说是二房,但张氏重病,邢氏这个二房和正房太太也没什么差别了。
为表示对邢氏的看重,贾母本还有意想让张氏让出东院正房给邢氏居住,横竖张氏一个无知无觉的病人,躺在那儿不是躺呢?躺在偏院里,也省得碍了大伙的眼。
贾母才刚略略透露了一点口风,马上被贾代善给怒骂了一顿。
“胡闹!”贾代善气的连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张氏才是赦儿的原配正室,岂有原配住偏院的理。”
他顿了顿道“按我看东院里的若墅堂不错,倒是可以给邢氏居住。”
这若墅堂本来是给琏哥儿准备的,如今倒是便宜了邢氏了。
贾母下意识的反对,“这若墅堂终究是偏了点,况且又靠近前院,那适合呢。”
贾母振振有词道“这张氏又不能理事,这荣国府上下总得交给邢氏,到时旁的诰命一瞧咱们堂堂荣国府的当家太太竟然住在偏院里,难道就好看吗?”
“哼!”贾代善不满道“脸面!脸面!你要嫌若墅堂不成,不如把你现下居住的荣禧堂让出来如何?”
荣禧堂可是他们荣国府里的正院,非当家不可居住,这个地方总该配上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吧。
贾母顿时不说话了。
“哼!”贾代善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他着实不明白老妻,就像是被邢氏给迷了心思一般,处处为邢氏着想着,是不是都忘了究竟谁才是她的媳妇?
二房、二房、终究有个二字,那里及得上正房,更何况,张氏给他们贾家添了二个孙子,而邢氏……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能及得上他的两个孙子吗?
贾代善提醒了道“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了邢氏,不过你也得多为二个孩子想想,这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张氏若是低了,你让两个孩子如何自处?这其中的分寸,你可绝对不能过了。”
他顿了顿又道“她既然是进门做二房的,便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旁的地方待她好些也就罢了,但这正房与二房之别,可绝计不能乱了。”
贾代善又是威胁,又是劝诫,总算让贾母打消了念头。
贾母一走,贾瑚便从后面内室走出来,对贾代善重重的一躬身道“多谢祖父。”
他一听到老太太有意让邢夫人入住东院正房,便连忙来求祖父阻止了。
此事虽小,但影响极大,为了维持母亲生命,他在东院正房里让人做了好些现代医院才有的设备,那些设备不易搬迁,如果没有那些设计,只怕难以保证母亲的性命。
“起来吧!”贾代善虽不喜瑚哥儿总在他爹的屋里事里打转,不过也明白贾瑚的一片孝心。
他敲打道“邢氏是非进门不可,你也大了,再过几年也要成家立室了,也不该总在你爹屋里事上打转,平白坏了你的名声。”
更别提这事情背后可是有着圣上的推手,就冲着这一点,邢氏非进门不可。
贾瑚明白祖父是警告着他,那怕心下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郁闷的应了声是。
贾代善满的点了点头,再敲打一番,这才让贾瑚离去。
眼见荣国府上下张灯结彩,似是当真真有把邢氏迎进门的模样,贾瑚着急万分,正想找小贾琏商量怎么守护自家老爹的贞操之时,一件事吓的他几乎三魂不见了两魂。
贾琏病重,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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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琏病重
虽然昏迷的是贾琏,但就连贾珠也病了, 而且贾珠的病况倒比贾琏还要严重几分。
说起来, 贾珠与贾琏也有好一阵子不对劲了,很明显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了食欲, 原本被贾母养的白白胖胖的, 但却突然瘦了下来, 夜里更是哭闹不休。
先前贾母忙于邢氏进门之事,没有察觉两个孩子的不对劲之处, 还道是两个哥儿挑嘴, 而贾瑚亦是为了跟贾赦和贾母赌气,好几日都不曾去荣禧堂请安了, 自然也没发觉两个孩子的不对劲之处,等他们知道之时,贾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一听到这事,贾瑚那里还顾得跟贾赦闹性子, 连忙赶到了荣禧堂, 除了一早去了柳国公府的贾代善之外, 只要是贾府里上得了台面的主子都去了,就连贾政的姨娘──周姨娘也去溱了热闹。
到那儿, 不只是贾琏已经昏迷不醒, 就连贾珠也是一脸厌厌之色, 还时不时掉着金豆豆。
贾瑚看着贾琏,倒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贾琏虽是昏迷不醒着, 但他头上的颜文字已经出卖了他。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装起昏了,不过瞧着那几乎快捉狂的颜文字,看起来这事情并不简单,这才逼得他装起昏来,而且贾琏还时时着急的望向贾珠,显然贾珠的情况比贾琏的情况还要更严重几分。
事实上也是如此,贾珠与贾琏虽都是早产儿,但贾琏内里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懂得照顾自己,而贾珠胎里就脾胃弱,不思饮食,是以明明比贾琏还要大上一个月,但到后来反而生的比贾琏还要瘦小些。
但孩子再怎么瘦小,也是有限度的,抱着比前些日子还小一圈的贾珠,王夫人着急的直唤着太医,“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过来?”
王夫人心下着急,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出来,如果太医再不来,珠哥儿怕是不好了。珠哥儿虽然不是养在她身边,但她做为母亲,自家的儿子好不好,难道还感觉不出来吗?
别看珠哥儿不似琏哥儿一样的昏迷了,但珠哥儿瘦的厉害,好好的一个孩子比她上次抱他时还轻了些,可见得也是病的厉害。
心疼儿子之下,王夫人望向贾琏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按她所猜,贾琏昏迷不醒,可见得病势比贾珠还要重上几分,说不得就是贾琏过了病气给珠哥儿,要不珠哥儿好端端的,能够病成这样吗?
王夫人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该跟婆婆说说,等邢氏进门之后,把琏哥儿交给邢氏养去,这孩子着实邪气,还未出生便克了外祖全家,出生之后又克的张氏成了活死人,这次又害得珠哥儿重病,当真是不祥的很。
“二太太。”周姨娘貌似哀凄之色,但颜文字里止不住的笑意,她柔声劝道“要看也得先看琏哥儿才是,可怜琏哥儿都昏了呢。”
周姨娘故作哀凄的抹了抹泪,“要不让人先备好东西,冲一冲,说不定能救回琏哥儿和珠哥儿呢。即使不成,早些把事情办了,也免得两位哥儿受罪啊”
周姨娘好似关怀,实则暗指贾珠与贾琏不中用了,旁人也就罢了,贾赦父子与王夫人能里受得了。
王夫人最是直接,当下狠打了周姨娘一巴掌,“小贱蹄子!别以为珠哥儿没了,你肚子里的小贱种便可以上天了,要是珠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过那一个!”
说到此处,王夫人狠瞪了一眼贾政,似是贾政要是敢说些什么,她连他也一起撕了的味道。
她心下暗恨,这个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呢,夫君的心就整个偏向周姨娘了,要是生了,那有她的珠哥儿站的地?
想到此处,王夫人望向周姨娘微凸的肚子颇有几分不善。
不只王夫人生气,就连贾瑚的脸色也都有几分不好,贾瑚上前一步,冷声道“周姨娘胡说些什么?珠哥儿和琏哥儿不过是小小不适罢了,必会否极泰来,何需要冲一冲?”
什么冲一冲全都是鬼扯,孩子明明病了,却不让孩子养病,反而吵吵闹闹的,病势只怕会更再加重几分,怎么可能会好。
周姨娘尴尬的温婉一笑,“瑚哥儿既然说没事,那便当没事吧。”
虽是道了歉,但周姨娘声音哀怨,似是有着说不出的委屈,贾政向来看不得爱妾受委屈,再加上说话的又是侄儿,越不满,怒道“瑚哥儿,你的礼节学到那里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直接指着周姨娘道“二弟,你先管好你家的姨娘才是,那家的姨娘会如此不懂规矩!”
主子都还没说话,那论到她一个姨娘插嘴,还诅咒起主子来了。
周姨娘眼眶微红,扶着肚子身形摇晃,显然是受了打击,贾政那舍得周姨娘委屈,沉声道“周姨娘怎么说也是瑚哥儿的长辈。”
“一个姨娘也配做我儿子的长辈!?”贾赦眼眸越发冷洌,“二弟,我看你是皮痒了!你怕是许久没去练武场了吧!”
要不是琏哥儿还晕着,他不拉他去练武场好生练练才怪。
一听到练武场,贾政顿时萎了。
贾母心疼小儿子,连忙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争执这些,快让人请太医才是!”
唉,政儿这孩子怎么总是学不乖,赦儿是个会跟他讲道理之人吗?再说下去,只怕赦儿一恼,直接动手了也不定。
贾赦自小是由第一代荣国公夫妇所养,第一代荣国公是个粗人,认定这道理就在拳头大的人的手上,就连贾赦也被养出了这种性子,每每遇上了事情,贾赦也不跟人争吵,直接动手便是,可怜政儿被打了这么多次,还没得到教训……
还好老头子今日正好不在,要是在的话,政儿怕是不只被赦儿教训,就连老头子都会忍不住动手了。
不过贾母这一片苦心是全然白废了,贾母才刚开口缓颊,贾政又仗着贾母撑腰,作死的哼哼唧唧说道
“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瑚哥儿好,他做为晚辈,不敬长辈,未免太不懂规矩了。而且周姨娘肚子里还有着咱们贾家的骨肉呢,要是珠哥儿没了,儿子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
然后……下一刻,贾赦直接两拳把贾政打成熊猫眼。
贾赦皮笑肉不笑道“当着我的面说我儿子的不是!?贾存周你当真是皮痒了啊!”
“等等!”贾母直接指着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很是!很是!”贾政还不知死活的直点头。
“我是指你!”贾母不耐烦的指着贾政,恨声道“周姨娘是个什么东西?她生的玩意能跟珠哥儿相比?你给我滚出去好生反省反省!”
蠢!蠢!蠢!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王氏的哥哥才因为北戎之事而得了圣上的夸赞,两家更是要更进一步交好才是,他就这样贬低着王氏生的珠哥儿?也不想想王氏听了做何感想?
还有,他这个做爹的不把珠哥儿当回事,但王氏这个做娘的可不同啊,再则,就算不管珠哥儿,赦儿待琏儿虽然不如瑚儿那般重视,但也是极为上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蠢话,也不怕引起众怒。
别看贾母赶人不留情,其实内里还是为小儿子着想,不然,要是继续让贾政待下去,只怕等待他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双熊猫眼了,要知道,她那儿媳妇──王氏可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呢。
果然,王夫人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眶早就委屈的红了,而且隐隐听到磨牙的声音,显然离动手只差一线。
难得贾母亲自把贾政给赶出去,做为孝顺儿子的贾赦怎么能不满足贾母这个心愿呢,他爽快的直接把贾政给丢出去了,还不忘在贾政屁股上狠踢了一脚,故意留一个大大的脚印子在贾政屁股上。
贾政一边骂着有辱斯文,一边也只有摸摸鼻子带着周姨娘尽快离开了。
这琏哥儿和珠哥儿病的厉害,要是过了病气给周姨娘便就不好了,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现下唯一的骨肉,那里让珠哥儿给害了。
贾政一离开,也不知是否是大伙的错觉,顿时觉得这空气清新,这呼吸都舒畅了许多,就连贾小琏头上的颜文字也适时的点赞!o ̄▽ ̄d(干得好!)
就在一团忙乱之中,贾瑚紧紧抱着贾琏,头抵着头,一言不发。
那怕贾琏有几分心计装晕,可他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法子讲清楚,贾瑚就算有心想跟弟弟来个鸡同鸭讲,但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容得他把贾琏拉过去细细审问了,只能借由金手指翻贾琏的记忆,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做为一个婴儿,贾琏的记忆着实单纯,也就是一大早被奶妈哄起床后跟贾母请安,再被抱到母亲房里跟母亲请安,再喝喝奶,无耻卖萌一下,哄得小丫环们又亲又抱的便就结束了。
这日子舒爽的让贾瑚都有几分羡慕了,活脱脱就是在胭脂堆里长大的啊,怪不得贾琏长大后会好色成这样了,原来从小就过着如此的生活!可是吐槽归吐槽,从头到尾看下来,贾瑚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贾母治家确实有一手,几个小丫环逗弄归逗弄,但没有人敢给小贾琏吃些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几个丫环玩闹上也有分寸,贾瑚再看了一遍,始终没看出半点不对劲之处。
贾瑚眼眸微眯,他不可能比贾琏还笨,贾琏都察觉几分不对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出来。
正当贾瑚疑惑不解之时,只见贾珠的奶嬷嬷──陈奶娘怯生生的说要给珠哥儿喂奶。
因为贾珠瘦的厉害,贾母干脆定下了时辰,不论珠哥儿饿不饿,每二个时辰便给珠哥儿喂奶一次,也算是强迫他吃奶了,不过奇怪的是,喂了那么多的奶,但珠哥儿不但不见胖,反而是越发消瘦了。
“快!快!快给珠哥儿喂奶!”王夫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怀里的珠哥儿交给奶娘,她虽然不懂得照顾孩子,但也知道孩子如果吃得下是件好事。
奶娘喂奶,贾赦自然是避了开来,贾瑚始终弄不清自家小弟装昏的缘由,便硬是留了下来,好在他不过一个半大孩子,奶娘虽然尴尬,不过也不好敢人,只能侧着身避了避。
说也奇怪,贾琏明明在装晕着,但一听到奶娘给珠哥儿喂奶,颜文字便紧张的不得了,暴跳如雷,一直对着奶娘做着怒脸。
贾瑚心中一动,按着琏哥儿的记忆来看,几个小丫环都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如果是来自于奶娘呢?他的颜文字金手指只能看到,但却不能真正感受到当事人的五感,说不定贾琏就是吃出了什么,这才会用装晕的方法好逼他们正视这事。
他连忙道“等等!先别给珠哥儿喂奶!”
无论这源头是不是出自于奶娘,安全起见,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瑚哥儿!”王夫人虽不好怒骂,但脸色也极为不好看,“好端端的怎么阻止奶娘喂奶了?”
看着压根没喝多少奶的珠哥儿,王夫人心疼直抹泪,“可怜我的珠哥儿,怎么会瘦成这样呢。”
“二婶别急。”贾瑚低声道“珠哥儿这么消瘦,琏哥儿又突然晕了去,这事情必定有些古怪,还是等太医来了,请他也给奶娘把把脉才是。”
他悄悄地瞧着贾琏的颜文字,果然,他一说要请太医给奶娘把脉,贾琏的颜文字变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王夫人虽然有些蠢,但智商还是有的,一听到贾瑚让太医给奶娘把脉,当下便就明白了。
王夫人顿时大怒,直扑向前,纤长的十指险些捉花了奶娘的脸,“下作的贱妇,我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竟然黑了心肝想害我的哥儿!?”
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奶娘,奶娘平日里吃的可不比她们差了,没想到她竟然想毒害她的珠哥儿。
“二太太我没有啊!”奶娘连忙喊冤,“老太太每隔旬日就让大夫给咱们几个奶娘把脉呢,咱们要是有个什么,早该让大夫发现了啊。”
她也觉得冤枉啊,她还指着珠哥儿给她养老送终呢,平日里对珠哥儿尽心的很,怎么想到瑚哥儿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让人疑心起她来了。
贾母眼眸微眯,喝道“吵什么,让太医来瞧瞧便就成了。”
虽是如此,贾母也让人远远的隔开了陈奶娘,显然也是信不过奶娘。
好在众人没等多久,太医便匆匆赶到了。
因为生病的是还不满一岁的幼儿,是以此次来的还是太医院里的小儿能手──温太医。
温太医向贾母问好道“见过老太君!”
“温太医免礼。”贾母连忙道“太医请瞧瞧,我那二个孙儿究竟是怎么了?”
“是。”温太医来之前也略略听贾府下人说了几句,连忙先去瞧了贾小琏,虽然两个孩子都病了,但一个都昏迷不醒了,另外一个只是哭闹不休,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的。
不过温太医这理所当然的举动却着实让王夫人恼了,她对大房本就有所不满,总觉得大哥不过是一个纨,就因为早生了几年,得已继承荣国府,而她夫君却得靠自己谋个出路,特别是先前发生了周瑞家的事情,让她丢足了脸面。
虽说是周瑞家的自己作死,但做为弟媳妇代管长兄的家,自然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本就让她烦闷不堪,再加上丈夫的侍妾有了身孕,逼得她不得将其开脸提做姨娘,这家事不顺,再加上珠哥儿被琏哥儿过了病气,突生重病。
这一椿椿一件件的事情累积下来,越发让王夫人怨恨起大房来,再见温太医不先瞧珠哥儿,反倒先瞧起了琏哥儿,越发认定温太医必是瞧着大房乃是袭爵之人,便不把他们二房当一回事,竟恼恨起大房众人。
好在王夫人还有些自知之明,虽是怨恨着,但还是规矩的抱着珠哥儿等着,并没有吵闹。
温太医仔仔细细的给贾琏把脉,虽说是小孩脉弱,不过他还真把不出什么问题来。
温太医反复把了好几次,就连悬丝症脉的技术都用上了,这眉心越发皱的厉害。
他真的瞧不出这孩子有什么大问题!?
一抹豆大的汗珠从贾琏头上的颜文字落下。
贾瑚亦暗暗尴尬着,他真的不该小瞧古代的中医啊,要不是贾琏还是个婴儿,他敢保证温太医绝对会发现贾琏在装病!
不过就因为没往这方向想,所以温太医当真是仔仔细细的把贾琏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不只是贾瑚提着一颗心等着,就连贾母也着实着急,“温太医,我这孙子究竟是怎么了?”
温太医沉吟许久,“小公子肾气弱了点,这几日饮食上清淡一点便是……至于小公子为什么昏迷……请恕小人才疏学浅,一时间竟瞧不出来。”
要不是知道贾琏不过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他真会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装晕了。
贾母喝道“那还不快继续查清楚。”
“是!是!”温太医暗暗冷汗,连忙要继续看琏哥儿之时……
“且慢!”贾瑚突然开口道“还请太医先瞧瞧珠哥儿。”
王夫人大喜。
贾瑚叹道“珠哥儿的情况也不好,两个都是我弟弟,还请太医先瞧瞧珠哥儿吧。”
怎么看,贾琏都是装昏的,再看也不会看出个花来,还是先瞧瞧真的生了病的贾珠吧。
王夫人感激的望了贾瑚一眼。
贾母瞧了一眼贾珠,见贾珠瘦的厉害,亦心下疼惜,连忙道“很是,还是温太医帮忙瞧瞧我这个小孙子。”
“是!”温太医也松了口气,连忙给贾珠把起脉来,这一把脉,温太医顿时发现不对劲之处了。
温太医惊道“这孩子的肾气怎么虚弱成这般!?”
贾瑚脸色一变,按着温太医所说,贾珠竟然是有了肾衰竭之兆!
温太医也吓的厉害,先前另外一位小公子虽然肾气弱了些,但并不显,而这位小公子肾气衰弱,竟开始有了些油尽灯枯之兆!
“快!快!”温太医连忙让小厮送上笔墨,当场开药,“这孩子的病等不得,快让人去煎药。”
众人也知道厉害,连忙让人去捉药不提。
贾府内本就有药房,马上便有人熬好了药来,温太医还亲自尝了几口,确定药没问题了,这才亲自给贾珠喂药。
王夫人一脸茫然,急道“我的珠哥儿是……”
“真真是好险。”温太医叹道“要是再晚得几日,说不定这个孩子便就没了。”
王夫人身形一晃,险些晕厥过去。
贾母亦是阴沉着脸,“太医,这事是……”
太医顿了顿,含糊道“怕是饮食上有了些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陈奶娘的眼神时不善。
贾瑚脸色微沉,冷声道“你吃了盐?”
别以为古人没知识,古人从很早之前便知道幼儿不能食盐,像清朝宫里的奶娘每天都得吃一碗不放盐的肘子,为的就是避免婴儿透过奶妈的奶,食用了过多的盐。
荣国府虽没规定奶妈每日吃什么不放盐的肘子,但奶妈的吃食都是另外做的,里头绝对不放半点盐粒。
“没!没!”陈奶娘连忙摇头,连忙跪下喊冤道“奴婢那敢呢,这厨上送什么奴婢就吃什么,奴婢从来不敢胡吃啊。”
“二太太、老太太!”陈奶娘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自进府来便一心一意照顾珠哥儿,连自个儿子都放一边了,奴婢还指着珠哥儿养老送终呢,怎么可能会害珠哥儿呢。”
她还指望着将来跟着珠哥儿吃香喝辣呢,怎么会害他的性命。
“你这贱人!”王夫人气的直打颤,“老太太规矩严的很,二个哥儿除了你们的奶之外,向来不吃其他的东西,若不是你有问题,珠哥儿又怎么会得了病!?”
“这……这不只是我啊!”陈奶妈连忙道“哥儿有好几个奶娘呢,说不定是其他奶娘嘴馋,害了哥儿。”
这话虽有些推卸责任,倒也说中了几分,贾琏虽然轻些,但也有同样的毛病,如果就陈奶妈一个人有口题的话,没道理连贾琏也中了招。
贾赦直接道“来人,把奶娘们都请出来,请温太医帮忙把把脉。”
温太医的脸瞬间扭曲了。
且不说他们做太医的最怕掺和进这阴私之事,再则,他是人!不是神啊!那里把得出奶娘是不是用多了盐!
毕竟大人和婴儿终究是不同的,孩子略略多用了一些盐便是灭顶之灾,但对像奶娘这般的成人而言,不过是刚刚好而已,完全没有半点影响,他那有可能把得出来。
温太医连忙苦笑拒绝,“大老爷太看得起我了,小的看看小儿疾病还成,要看奶娘先前是不是吃多了盐,小的当真是把不出来。”
贾赦微微沉吟,也知道这事是有些为难温太医了,可要是不知道是谁对琏哥儿下手,他那能安心。他将四个奶娘从左望到右,又从右望到左,面上杀意微显,既然不知道,那干脆全发卖了。
贾瑚盯着奶娘头上的颜文字许久,沉吟片刻,对温太医重重的一躬身道“还是请太医给几个奶娘把把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要能让奶里都带了盐,可见这份量必定不少,琏弟与珠弟都病了好一段时间了,可见这非一日两日之事,说不得几位奶娘也得了病,只是一时不显罢了。”
一听到这话,原本还坚持自己没吃过盐的奶娘的脸色也都跟着变了。
她们有没有吃过盐自己是最清楚也不过的,这么长的时日下来,她们还真不敢说自己没吃过盐,毕竟她们总是有嘴馋的时候,况且不吃盐那有力气呢?可是这盐她们以往也没少偷吃啊,怎么会让哥儿吃出病来呢!?
在惴惴不安之下,几个奶娘乖乖地伸出手来让温太医检查。
温太医原本只不过是碍不过贾瑚,略略给几位奶娘把把脉罢了,这一把倒是察觉出了几分。
温太医沉吟道“几位奶娘的肾气弱了些,这原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倒是陈奶娘有些重了。”
陈奶娘恰恰是珠哥儿的奶娘。
王夫人凄厉骂道“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咱们荣国府有那一点待你不好?你竟然要害我儿子!”
虽然四个奶娘明面上待遇一样,但看顾贾琏的能和看顾她儿子的相比吗?每每有了好的她都是先给照顾珠哥儿的奶娘用,就连吃食上也是紧着她们,万没想到,陈奶娘竟然想毒死她的珠哥儿!
王夫人越想越怒,又想扑上去捉花陈奶娘的脸,最后还是她身旁的老嬷嬷──周嬷嬷阻止了,“太太,别急,这种人会得到报应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毒害主子,无论放到那家都不能容,就算会治死了也是该的。
陈奶娘着急的跪下直磕头,“二太太,奴婢真的没有毒害珠哥儿啊。”
望着陈奶娘头上的颜文字,贾瑚眼眸微眯,他重生之后一路走来,越发确定颜文字无法做假,颜文字反应的全部都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写兆,瞧着奶娘的颜文字,满腹委屈,似乎当真是被冤枉的。
贾瑚眼眸微眯,这其中必定有问题,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他所不清楚的隐情?
有什么可能会让一个人自己吃了大量的盐而不自知呢?
贾瑚心中一动,他曾有一个当厨师的朋友曾经谈及 ‘平衡风味’一词,借由适量的添加其他味道,转移对咸味的注意,莫非……
“二太太先冷静点。”贾瑚开口劝阻道“四个奶娘都有些肾气弱的问题,而且琏哥儿也有这毛病,可见这问题并非出自陈奶娘一人身上。”
贾瑚此话一出,顿时四个奶娘都跪下来喊冤了。
就连贾母都有些糊涂,说句不好听的,她能一连养活三个孩子,甚至还把早产的珠哥儿与琏哥儿都养的白白胖胖,可是有几分真本事。
不说别的,这几个奶娘都是她挑了又挑,确定可靠才会放在珠哥儿与琏哥儿身边,一个有问题也就罢了,但一连四个都有问题,这事绝对不可能。
贾母颤声问道“瑚哥儿,这事你可确定?”
贾瑚直接望向温太医,温太医轻叹一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们做太医的最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内院阴私之事,可人家都问到点子上了,他们也不好不回答。
贾瑚沉吟道“今日这事既然是出在盐上,向来与入口之物有关,你们四个人平日里吃喝了些什么?特别是陈奶娘,你的情况最为严重,想来平日里你没少吃那物,你且回想一下,这几日你吃了些什么?”
事关自己性命,四个奶娘倒是努力回想着,只不过四人吃的都是从厨上特制没加盐的食物,这没滋没味的,大伙也不怎么爱吃,陈奶娘平日里用的也不见得比旁人多些,陈奶娘搅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吃了什么过咸之物。
到是琏哥儿的赵奶娘想起一事,“陈奶娘,你近来不是爱喝酸梅汤?会不会是那汤里有问题?”
这几日秋老虎厉害的很,全靠着府里供应的酸梅汤方能缓上一缓,因着她们在奶着哥儿,老太太向来不许她们多吃,也就陈奶娘仗着自己奶着珠哥儿,又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厨上每次送上的酸梅汤,倒有大半进了陈奶娘的肚子里了。
酸梅汤!?
贾瑚奇道“你们怎么也能用起酸梅汤了?”
因为贾母爱吃,这荣国府里也素来在吃食上下功夫,荣国府里的酸梅汤可不是像其他府里是掺了什么山楂提酸,用的绝对是上好的烟薰乌梅所熬煮,不但煮的极浓,又调合了卤子,又香又甜,绝对是一绝,唯一的问题就是糖份多,也不适合给婴儿吃。
按说奶娘们连含盐的食物都不许多吃了,像这种糖份高的酸梅汤应该也不会由得她们多吃才是,怎么会让厨上送来?
不过倘若陈奶娘是因为喝多了酸梅汤所致,那倒有些合理了,这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就算里头让人掺了大量的盐,只怕大部份的人也喝不出来。
就连贾母都有几分惊怒,“谁淮许你们用酸梅汤的?酸梅汤可是寒性的,也不怕坏了哥儿身子。”
几个奶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奶娘大着胆子道“这不都是厨上送上来的吗?”
她们向来是厨上送什么,她们便吃什么,难得能有酸梅汤喝喝,她们还当时还当是二太太体恤她们呢。
贾瑚眼眸微眯,“酸梅汤是何时开始送的?”
赵奶娘算了算时日,“大概在半个月前吧?奴婢记得很清楚,那时气候都有些微凉了,当时奴婢们还问说怎么前些时候正热的时候不上呢?”
当时她们还有些埋怨呢,这酷暑的时候不上,偏生倒了近秋时节才让她们喝上酸梅汤,都过了季节。
“胡涂!”贾母破口大骂,“竟然察出不对了,怎么不快点来报!?”
几个奶娘面红耳赤的直磕头,她们也是一时嘴馋了,再想着这是厨上送上来的东西,必定没问题,那知道会险些要了哥儿的命呢。
贾母狠狠的骂了许久,挥挥手让人把几个奶娘给压下去了,虽说奶娘们并非故意,但因为不够仔细而害得哥儿得了病是事实,无论如何这几个奶娘也留不得了。
贾瑚也没多问这几个奶娘的下场,虽是同情,说到底也是她们惊觉性不足,要不是琏哥儿警觉,光凭那加味盐奶便可以要了他们两个的小命了。
贾母和王夫人咬牙切牙齿的让人去厨房上查一查那盐味酸梅汤之事,不料她们的人才赶了过去,那厨娘竟然不见了!
再一细问,那厨娘是走着周姨娘的门路进府来的,这下子,这事儿也算明朗了。
王夫人一边恨声骂着周姨娘,一边让人去捉周姨娘过来,这次那怕是素来偏着小儿子的贾母都不说话了,无论在那户人家,像周姨娘这般暗害主子的姨娘都是不可能留的。
这事虽看似周姨娘所为,但贾瑚眼眸微眯,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倒不是说周姨娘当真不可能去暗害珠哥儿,而是这事太明显了,明显到有几分诡异,方才周姨娘在时,他看得分明,周姨娘头上的颜文字是幸灾乐祸,倒不似什么如愿以偿的笑容。
周姨娘并非家生子,而是被其爹娘给卖到贾府里来的,周姨娘娘家要是有钱贾通姨娘来暗害主子,当年周家也不会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即使周姨娘做了姨娘,她娘家的境况也没好到那里去,毕竟他二叔……很穷!
那怕周姨娘挺受宠的,但贾政压根拿不出多少银钱来贴补姨娘,周姨娘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之外,平时手里也落不到什么好东西,要做出收买厨娘做这种事,只怕是难了。
果然,周姨娘被人带过来时还一个劲的喊冤,王夫人那再加上心疼爱妾的贾政,荣禧堂顿时成了现场版的琼摇剧。
贾瑚揉了揉额角,与贾赦对望一眼,悄悄地退了开来,不想掺和进二房的一团麻乱了之中。
“爹!”贾瑚提点了一句,“这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周姨娘手里有没有那么银钱收买厨娘,光是想到‘平衡风味’这招让人不知不觉中吃进大量的盐,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不识字的姨娘能做到的事。
“当然。”贾赦冷哼一声,这事不用儿子提醒,他多少也察觉出一二了。
对于宅斗和宫斗,他的经验可比旁人想像中的更丰富,且不说当年在父亲姨娘围攻下辛苦求生的日子,想当年在宫里做伴读的时候,时不时就见到那些宫妃惺惺作态,不着痕迹的给人上眼药。
能坐上妃位的绝对是宫斗中的高手,见多了高手宫斗,这区区宅斗便算不上什么了,周姨娘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贾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心里有数,这事还没完!
贾赦怜惜的瞧了一眼琏哥儿,“这事你也别管了,交给为父就是,对了,二房的事也别掺和,老二家的自会处理。”
王子腾的妹妹,自然是有些狠劲的。
贾瑚明白的点点头。
就在父子两说话之时,却见温太医一脸不安之色。
贾赦拱手笑道“家门不幸,让太医见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温太医抹了抹汗,但面上惊荒之色犹盛,而且眼神游移,一直往王夫人怀里的珠哥儿去。
“温太医!”贾瑚心下一紧,“可是珠哥儿有什么不对?”
他先前说两个都是他弟弟,这可不是说假的,贾珠虽是堂弟,但和他同出一脉,况且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婴孩,倒是比贾琏更让他心疼些,一想到贾珠怕是过不了这关,贾瑚不免担心了起来。
“唉。”温太医长长一叹,“虽说是知道了病因,好生将养一阵便就好了,只是珠公子……”
温太医面露为难之色,咬了咬牙才吐实道“珠公子小小年纪便伤了肾,只怕以后肾水不足,生育上有些艰难了。”
说白了,便就是肾亏,想到小小婴孩就有这毛病,温太医也不免同情了起来。
贾赦与贾瑚面面相觑,万没想到珠哥儿这次的疾病竟遗留下这种男人最怕的后遗症。
就连贾琏都不装晕了,吓的睁开了眼睛,贾珠肾亏!?那兰哥儿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想想,贾珠那一房也只得了一个兰哥儿,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贾琏暗暗庆幸自己发现的早,不然像贾珠一样不行就惨了。但贾琏才得意了没三秒钟,突然又想到一事,珠大哥哥好歹膝下有一个兰哥儿,而他膝下也就巧姐儿一个女儿,怎么算还是他这一房先绝了后,贾琏顿时阴暗了。
贾琏握紧了小拳头,重生一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纳妾,纳更多的妾,拼命生孩子。
而此时,刚发下壮志的贾琏,并没有注意到贾瑚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作死。
贾赦低声问道“可有方法补救?”
温太医犹豫了许久,摇了摇头,“珠公子着实太小,虚不受补,且待他年长些,大老爷不妨为其延请名医试试。”
言下之意,便是没抱多少希望。
贾赦微微一叹,让人取了上等的封儿给温太医道“这事还请勿传出去。”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请别让舍弟知道。”
贾政此人,着实蠢的很,但又有一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特点──冷情冷性,标准的外热内冷,做人做事向来从功益出发,就连父亲也曾说过,要不是贾政太蠢,以其心性倒是比他要更适合坐上家主之位。
这个特点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但用在自已人身上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珠哥儿虽是其嫡长子,但他一但知道珠哥儿将来生育艰难,待珠哥儿只怕比庶出的哥儿还不如,为了珠哥儿着想,这事绝对不能让贾政知道。
温太医瞧了一眼仍护着爱妾的贾政,明了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此事老夫绝对不外传。”
安全起见,温太医决定连王夫人也一起暪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医。”
“这没什么。”温太医笑道“大老爷心肠好,倒是个好伯父。”
听说这荣国府里二太太当家,原以为这大房和二房有所不合,没想到赦大老爷竟然会用心在侄儿身上,可见得这外头传言不可尽信啊。
贾赦微微一笑,“都是自家骨肉。”
贾政这个蠢货没救了,不把珠哥儿养好,难不成以后还要多擦一个屁股吗?他又不是专门擦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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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黑化
贾代善一直到了回来之后才知道珠儿和琏儿险些没了的事。
贾代善当场大怒,“这等子贱人, 怎么不当场打死她。”
难不成还留着过年吗?
贾母尴尬道“怎么说她肚子里都有政儿的骨肉, 要打要杀,也该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
虽然无论是贾母还是贾赦都没有把周姨娘放在眼里, 一个外面买回来的奴婢, 那怕提了姨娘也是个奴婢, 生死也不过就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但不能否认的是周姨娘肚子里有着贾家子嗣,在这子嗣大过天的时代, 那怕王夫人再恨, 也不得不先容下周姨娘,且待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更别提贾母了。
一提到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贾代善微微沉吟,“暂且留着她的命吧!”
老妻说的没错,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在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份上, 怎么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虽说是多子多福,不过他这次倒是希望周姨娘生的是个女儿, 可千万别是个儿子, 女儿养大了也不过就是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 要是儿子……只怕又要家无宁日了。
贾母叹道“我把周姨娘关到清心院里去了,吩咐过下人,不许任何人见周姨娘, 政儿被赦儿教训了一顿,想来这阵子也会消停些。”
她这次也是被政儿气到了,政儿明知道周姨娘有问题,还处处为周姨娘说话,这心都偏到没边了,话里话外更是疑心王氏拿珠哥儿的性命陷害周姨娘,都把王氏都给险些气晕了。
最后还是赦儿看不过去,直接把政儿拉到了练武场,好好的教训了一番,按着大夫所说,想来政儿会消停上好一阵子。
贾母眼眸微眯,杀意微显,这个周姨娘定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敢大着胆子作妖了,也不想想,既使她们不明面上处置她,这生产本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这世上难产至死的女人可从来没少过……
贾母心里明白,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王氏虽说容貌上不及周姨娘,性子也不如周姨娘温训,但总归是王家出来的嫡女,政儿的正房,又给政儿生了嫡长子,岂是周姨娘能比的。
那怕周姨娘生上十个八个庶子,也及不上王氏,要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伤了政儿与王氏的夫妻之情,那就不值得了,而如今……周姨娘此人,不能再留了。
对此,贾代善也颇有同感,他实在很想知道,他那好面子的次子是什么时候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从贾赦嘴里听到的第一手消息可比老妻讲的要精彩多了,“等孩子生了后就……”
贾代善做了一个手势。
贾母明白的点了点头。
贾代善微微一叹,“这事是委屈了王氏,你让人从我的私库里取些合适的东西赏给王氏吧。”
他也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会为女色所惑,脑残到这个地步。
想了一想,这次不只是二房,大房的琏哥儿也着实受了点罪,贾代善又道“再挑几样给赦儿送去,怎么说琏哥儿也被牵连到了。”
做为人父,他终究还是得给儿子擦屁股啊。
“还用得着你说。”贾母嗔道“我早让人从我私库里拿了东西给赦儿还有王氏。”
她舍了一块赦儿想要很久的汉代的古玉和一整套的珍珠头面,这才把这事给按了下来。
贾代善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妻虽是有些糊涂,但处理家中琐事上倒是一把能手。
“那个厨娘呢?”贾代善问道“人捉回来了吗?”
既然敢伤害他贾家子嗣,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无论是那户人家,这厨房向来是重中之重,向来不可能让外人进来掌厨,能进荣国府厨房里的,总对都是签了身契,既然是他贾家奴婢,打杀也不过就是他们一句话罢了。
“哼!”贾母不满的冷哼一声,“我们早让人去捉了,那知道这贱人似是提早一步得到了消息,七早八早便出府了。”
贾代善淡淡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她家里人捉来。”
“她没家里人呢。”说到此处,贾母都有些无奈。
知道这个人的手艺是假的,万没想到就连她全家都是假的,大伙赶到厨娘的家里之后,别说捉到厨娘的家里人,连那住址都有错,压根就找不到什么刘宅。
直到现在,她们至今仍没捉到那个厨娘。
贾母有些无奈叹道“咱们至到现在都没找着人呢,不过我让人在城门口注意了,又去报了案,想来不久之后便该有消息了。”
贾代善猛地坐直了身体,“你说那厨娘的住址、还有家里人什么的全都是假的!?”
“那可不!”贾母想到此事便有些恼怒,“也是赖大看在她是走周姨娘的门路,略略抬了抬手,不然像这种身份不明之人,怎么能够进咱们荣国府之中。”
厨房乃是重中之重,那容得那些身份不明之人在厨里工作!也是赖大一时不察,要不像厨娘这种全家上下都是假的人,怎么可能进得来。
为了这事,赖嬷嬷还特地跟她请了罪,就连赖大也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银,险些被去了职。
贾代善眼眸微眯,许久后才沉吟道“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只怕这周姨娘还真是被冤枉的。
有些事当真不经挖,越挖便发现越多古怪之处,赖大虽是偷了懒,但好歹也曾经去官府里立了身契,可见其身份不但暪过了赖大,就连官府也被暪过了,别小看这事,这里头要花的力气着实不小,绝非一个能被人用银钱买通的厨娘所能做的。
就连贾代善亲自出手,也没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更别追查其幕后之人,但他们也越发确定周姨娘是无辜的,要能做到这地步,不但得有钱,还得有权才行。
既然知道周姨娘是无辜的,贾代善便干脆抬了抬手,让人把周姨娘从清心院里放了出来。
旁人也就罢了,大伙都明白周姨娘肚子里有护身符,珠哥儿和琏哥儿又没出事,再加上二老爷一心偏疼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正常也不过,但是王夫人可接受不了啊。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丈夫不是个东西,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了,如今儿子遭了罪,却不能处罚那个害了她儿子之人。
“孩子!孩子!”王夫人恨的直咬牙,“就因为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平白让我的珠哥儿遭了好大的一场罪!”
虽说是及时发现毒盐奶之事,但珠哥儿的身子要调养回来又岂是一天、两天之事,正所谓良药苦口,珠哥儿平日便挑食的很,那咽得下去,每次要哄珠哥儿吃药,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死命的哭着。
痛在儿身,伤在娘心,看见珠哥儿这般,王夫人又怎么能好受,光是这阵子泪的流水,可比她知道周姨娘有了身孕的那段时间着实要多的多。
珠哥儿每遭一次罪,她便多恨周姨娘几分,再见贾母等人一心护着周姨娘,还说什么此事与周姨娘无关,她越发恼恨起周姨娘,也不知那贱人有什么魅力,让公婆和夫君一心护着她。
“姑娘冷静些。”周嬷嬷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周姨娘肚子里有护身符呢。”
要不是仗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周姨娘又怎么会有这胆子犯下此事。
虽然贾母反复说了数次,但无论是王夫人还是周嬷嬷都不相信周姨娘是无辜的,认定贾母是看在周姨娘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才将周姨娘所做之事一笔带过。
况且周姨娘要真是无辜的,那真凶为何人?老太太至今都说不出真凶,可见得什么理由全都是假的,老太太就是偏了心想要保住周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
“护身符!护身符!”王夫人恨恨道“庶出的孩子那及得嫡出的珍贵,况且那孩子连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
不过才怀胎四个月,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呢,怎么及得上她的珠哥儿。
周嬷嬷跟着叹了口气,她也不明白,一个庶出的,而且还未出世的孩子,那值得老太太这般护着。
王夫人眼眸微冷,漫不经心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杀意,“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拿掉她的护身符吧。”
周嬷嬷一惊,急忙劝道“二太太,这事怕是不好吧。毕竟……”
“嬷嬷还不明白吗?”王夫人凄厉的笑容中有着一丝狠绝,“若我不出手,以二爷的性子,以后那有我的珠哥儿站的地方?为了我的珠哥儿,我非做不可。”
她又何尝愿意让自己手里染上血呢?她又何尝愿意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可是为了她的珠哥儿,她是非做不可!
为母则强,虽说这是一条血腥之路,但为了她的珠哥儿,她不惜双手染满鲜血,也要她的珠哥儿平安长大。
贾母等人绝对不是故意对王夫人隐暪真凶,而是他们当真找不到真凶。
莫说那个厨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她的资料全都是假的,在查无此人的情况之下,他们所能查到的也极为有限。
想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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