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您再来晚点，我要被没位置的同学活活看杀了。”

    郭青藤嘀嘀咕咕，抱起占座的包，给顾辞腾地方。

    顾辞走过来，简单道了句谢，沉默在空座位上坐下。

    那脸色看得嘟囔抱怨中的郭青藤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了没睡醒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翻出零食堵住自己的嘴，怂着安静下来。

    顾辞的视线落在场中的秦念身上。

    比赛即将开始，啦啦队正在跳开场舞。由于距离开学才一个月时间，啦啦队编舞动作很简单。

    秦念干什么都极认真，一板一眼完美完成着动作。因为第一次表演太过紧张忘记微笑，被教练一个提拉嘴角的手势提醒，才慌慌张张咧嘴笑起来。

    她站在最前排领操，马尾辫一甩一甩地，伸伸胳膊伸伸腿，气势像个幼儿园大班的班长，呆呆萌萌的，又乖又可爱。

    顾辞心都要给她萌化了，翘着唇角笑起来，掏出手机一顿猛拍。

    “跳得超可爱的，是吧。”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兴奋的模样，像是参加幼儿园活动的家长。逢人就夸，我女儿漂亮吧

    “……可爱可爱。”

    郭青藤舒了口气，看来刚才果然是才睡醒，没醒透。

    就是这个小孩家长的心态太诡异了。郭青藤以为前几天他经历一场思想上的巨变，应该不会像看女儿、妹妹一般看待秦念了才是。

    犹犹豫豫试探：“你看见你妹她们啦啦队服了么……”

    顾辞抽不开眼睛看过来，举着手机摄像:“怎么”

    “露脐装唉，你看看台上那些小畜生激动成啥样了，咱要不和你妹说说，以后别让社团搞这种衣服了，这不是搞事情么。”郭青藤被顾辞感染，对秦念渐渐也产生了哥哥心态，她一上场，气氛被炒得火热起来，他心思就绷着，浑身不得劲。

    男人最懂男人，他知道那些眼神带着多少侵略性。

    顾辞冷冷扫向前排篮球队员的位置，“……是有点不舒服。”不喜欢那些狼性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她自己喜欢的话，我倒是能克服。”他看着手机摄像屏幕。

    屏幕里的女孩笑容灿烂，甩开最初的紧张，像一朵绽放的含羞花，尽情舒展，活泼又清新。

    “我想做的是保护她，而不是限制她。”

    郭青藤有点触动，他原本以为按照顾辞霸道少爷性格，占有欲上来不会顾及这些的。

    看来是他思想太狭隘了。

    ……

    音乐缓慢停止，啦啦队从场上下去，高一年级总决赛马上开始。

    小奶狗一上场，全场的尖叫欢呼声音调明显变尖变高，他略羞涩低着脑袋运着球在场里跑了小圈。

    经过啦啦队区域的时候，特地抬头去看一眼秦念。

    秦念触上他欲说还休的眼神，会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彩球，无声:“加油!”

    小奶狗满足了，像打了兴奋剂，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哨声响起地同时高高跃起。

    秦念发出低低一声惊呼，没想到人可以跳得那么高。舒展的身姿，肌肉流畅紧致，线条优美。

    他扬手一勾，率先抢到球。

    “漂亮!”郭青藤喝了一声，“安洋他弟弟不错啊，弹跳力和瞬发力都很优秀，难怪咱班都有好些女生迷他。”

    顾辞撇撇嘴，冷哼一声:“是吗。”

    开场时他冲着秦念一番“眉目传情”看得他简直心态炸裂，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抱着胸靠在座椅上，顶着一张教导主任的严肃脸，杀气腾腾。

    郭青藤一头雾水，您心情怎么回事，浮动这么大的吗？

    “说喜欢我，还老盯着他看。”

    顾辞越看越不是滋味，心里酸出泡泡来了。

    在易安云又一次冲看台“抛媚眼”的时候，憋不住给秦念发短信：你怎么不来找我

    欢呼声太大，秦念没听见短信提示音。

    顾辞一连发了三条：“我没带水，你带水了吗？”

    “好吵啊，你一会还表演吗？”

    “表演完了还爱我吗？”

    他脑子一片混沌，不知怎的就打出了这句话。

    最开始并未察觉不妥，傻傻盯着屏幕发呆，直到某一刻，信息中突兀的“爱”字突然撞入他的视野，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心跳骤然增快，口干舌燥起来。

    脑中一个接一个地念头蹦出来:

    她会觉得他是在告白吗？

    会不会太跳脱了她看到这条短信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而且说是告白未免也太不正式了……

    三连震，秦念终于感觉到了，低下头找手机。

    顾辞远远看到了，心跳如擂鼓，心底一乱，手比脑速更快，迅速撤回了最后一条。

    “你不是说和郭青藤他们一起坐吗？我得和啦啦队她们待在一起啦，中场还要跳一次。”

    她的回信很快过来，冷静地口吻给他急躁的心上浇了一盆冰水。

    顾辞不开心，回了个猫咪生气气的表情。

    秦念看到那个表情，觉得和顾辞本人蜜汁相像，扑哧笑出声来。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见篮球赛应该还有一会，和郝梵说了一声，猫着腰起身过去。

    她手里还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水，蹲在顾辞面前：“没带水吗？我这瓶喝了一点，你要不要”

    顾辞还没从那个回来还爱我吗，不留神透露的心思里缓过来，脸都是红的，忐忑着，怕之前撤回地太晚，她其实看到了。

    “……要。”忸怩着，糊里糊涂接下水。

    秦念点点头，准备撤，又被他抓住。

    她回头时眼神透亮，没有藏着心事的模样，像是并没有看到。顾辞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空落落地失望。

    “篮球赛好看吗？”

    “”秦念纳罕，“好看啊。”不然怎么来这么多观众。

    “哪里好看”他蔫蔫发问。

    “……就青春，热血”

    顾辞扯了下嘴角:“那你觉得那个三班的男孩子怎么样安洋的弟弟。”

    “还行。”

    顾辞一口气憋在胸口，按捺着语调，“哪里还行”

    “身体好”秦念实话实说，左右瞄瞄捂了下嘴，掩饰花痴的模样，嘻嘻哈哈笑着，“肌肉很好看。”像她这种爱好收集画画素材的，很喜欢易安云的身体条件。

    从前没细看，他的肌肉匀称而不夸张，骨架体型有着少年特有的纤细柔和，隐藏着能随时爆发的力量而不外显，很漂亮。

    顾辞沉默了三秒，“那我呢？”

    “什么”

    顾辞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委屈道：“我也有肌肉的好嘛你摸!”

    秦念被迫在他肚皮上薅了两把。

    看他像斗鸡一样昂着脖子，流露出争强好胜地一面来，不由灵机一动，半实言半打趣：“摸不出来呀，顾辞你以后真得多运动锻炼了。”

    顾辞憋红了脸，不服气：“……你骗人的吧，我明明有。”

    秦念睁眼说瞎话：“真的，你最近都不怎么运动，还天天熬夜，就算之前有，现在也没啥啦。”

    顾辞：“……是吗”

    他被秦念有理有据的反驳说服了，迅速颓败下来，怀疑地摸了摸自己，小声:“可能坐着不太明显。”

    郭青藤觉得秦念真是神仙，说出这样的话来，顾辞的老醋在肚子里翻涌，抓耳挠腮半天，人都要气死了，竟然没舍得凶她一句，还在这撒起娇来。

    一个压哨的三分球沿着球框转了一圈，稳稳落入框中。局势于绝地之间扭转，三班以一分之差赢下高一组冠军

    全场沸腾，起立欢呼。

    视线的焦点，耀眼的少年被队友高高抛举起来，而他气喘吁吁，在众人的推搡嬉闹间执拗地偏头过来，目光在看台上穿梭，急于寻找什么。

    片刻后，瞳孔微微一缩，洋溢的兴奋微笑忽而淡下来。

    视线所及，秦念正蹲在顾辞的身边，仰着脸看着他，视线专注。

    眸子里含着光，像看着自己唯一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