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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都不及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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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火熄,已是三更天。

    这场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烧红了半座雍王府的院子,等到苏培盛灭了火来回话,身上早叫烟熏得漆黑,一张脸上更是黑一块白一块的染着灰。

    “回禀主子,锦绣阁西北处的火已经灭了。好在没有波及到别的地方,只是奴才去灭火的时候闻到了明显的油料的味道,想来这场大火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有……”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

    苏培盛偷觑了一眼年世兰,才继续回了胤禛的话:“里头被发现了一具尸首,据守门的王婆子指认,应该是锦绣阁负责洒扫的丫鬟梅儿,王婆子说那梅儿从下午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人绑了扔进了后院……”

    年世兰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怕是一开始就被幕后的人给算计了,还是打得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032:谣言四起

    冷静下来后,年世兰想的更多了些。

    若那碗汤进了自己的嘴里,自己自然是一命呜呼。

    若没有,便借助梅儿的事情离间自己和四爷的感情。

    只怕那人从一开始就是打得打草惊蛇的主意,这梅儿不过是那人的弃子,这锦绣阁里,定还有那人的眼线。

    还真是好深的心机,她如何能想到,她这小小的锦绣阁会如此热闹,只怕除了她从年府里带来的四个丫鬟,其他的都是别的派系塞进来的探子。

    胤禛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挥退了苏培盛之后才重又将年世兰揽进怀里,瞧着年世兰惨白的脸色,心也忍不住跟着钝钝的疼。

    “爷就没有话想问我吗?毕竟那梅儿是我下令绑的。”

    “你绑了她自然是她犯了错,我又何苦为了个丫鬟惹得你心烦?”

    四爷全然的信任让年世兰红了眼,到了此刻她才觉得,她不该,不该瞒着四爷。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至今,待她就是全心全意的好。

    当下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胤禛听了事情的始末,整张脸都罩满了寒星,想着这王府是时候该打理了。

    “爷,世兰还有个不情之请……”

    胤禛瞧着年世兰欲言又止的神色,忽然间福至心灵道:“你想重新挑人伺候?”

    “是!就是不知道内务府那边会不会允,毕竟牵扯着十几个奴才呢。”

    “内务府那边你放心,我同九弟打个招呼便是,既然决定重新挑人,那便把管事嬷嬷也一起挑了吧,春浓她们几个待你虽然忠心,毕竟年纪尚轻,处事便不够老练周到,就像这次这件事,明显就是被别人当成了靶子了……”

    年世兰也知道自己春浓她们几个的不足,毕竟在年家的时候,哪里有雍王府这样动不动要人命的事情发生……

    “对了爷,这幕后的人以世兰的本事只怕是揪不出来了,爷您又马上要去四川了,咱们该怎么办……”

    “自然是要查清楚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爷虽要去四川,可是也会安排人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地,倒是你,平时除了去王妃那里晨起问安,轻易便不要出门了。”

    “世兰省的,爷放心吧。时候不早了,爷快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上朝呢!”

    胤禛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扶着年世兰一同到了塌上安歇。

    接下来的几天,雍王府里看似风平浪静。

    前院倒是忙忙碌碌的热闹,四爷不日就要启程去四川,吃穿用度自然都得置办妥当。

    那天晚上的走水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渐渐的府里开始有了传言,说锦绣阁的主子表面瞧着和善,其实私底下经常虐待下人,那天被烧死的梅儿就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锦绣阁的丫鬟现在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对上的全是府里人异样的眼光。

    哪怕知道自己主子不是那样的人,也忍不住都烧红了脸,甚至有些丫鬟受不住,托了家里人的门路求到年世兰面前想要另谋出路,年世兰都一一允了,还给每人发了二钱银子……

    033:冲突

    不过短短三天,锦绣阁里头只剩下了春浓、春露四人还有一个洒扫丫鬟--福儿。

    就连看门的王婆子都找了门路投奔到府里一个格格处。

    年世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她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流言,也能猜到那人的本意许是想要中伤她,却不想歪打正着倒是帮着她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换人。

    胤禛同年世兰商量了一番,决定顺水推舟,做一场好戏给幕后的人瞧瞧。

    这日,年世兰照常到正院里头给王妃请安。

    自从李氏被送到庄子上后,年世兰每日请安都觉得格外的清净,王妃面上惯会做好人,只会在言语上打机锋,年世兰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笑了之。

    时间长了,王妃便觉得这年氏在她跟前就像是个面团人一般,有时候说话便越发的不客气起来。

    “瞧瞧年妹妹,可怜见的,有了身孕的人了身边竟走的走,逃的逃……倒是连累着肚子里的孩子都跟着受苦,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年世兰知道,这是王妃在剜自己的心。

    不就是想在府里其他人那里上她的眼药,坐实那些传闻嘛。

    她本就同四爷商量过要闹一番动静,此时自然不怕同王妃撕破脸。

    刚准备开口,不想却被下首坐着的武格格截住了话……

    “王妃娘娘说的是,这事要是发生在奴婢身上,奴婢还不羞的找个门柱子撞死算了,怎么还会好意思大摇大摆的出来丢人现眼……”

    王妃明显被武格格的话给取悦了,眼尾眉梢都带着得意。

    低头装作不经意的用帕子抚了抚脸蛋,就看见本该气怒的年世兰正撑着脑袋兀自笑得开怀。

    她心道不好,就要开口说话却还是被年世兰抢了先。

    “春浓,替我掌武格格的嘴。”

    春浓二话不说,上前就结结实实的给了武格格十多个嘴巴子,直把人打得掉出两颗后槽牙才住了手。

    王妃被年世兰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气了个倒仰,厉声道:“年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在我蘅芜苑里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侧妃撒野!”

    年世兰这才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冷漠的看了王妃一眼,那眸子里就像是盛满了数九寒冬的冰渣子,冻得王妃都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等她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或许一直都小瞧了这位年侧妃,不过小小的年纪,气势却比她这个王妃都盛。

    “王妃处事真是“公允”,世兰佩服!只怕放眼整个京城里都找不出王妃这种一位作践府里侧妃给个格格撑脸面的事了。”

    “休得胡言!武格格言语不当自有本宫惩处,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在我这处撒野,你小心我禀了主子爷处置了你!”

    “王妃愿意禀告就禀告去了,就是到了主子爷处世兰也不怕,左右前头有个武格格垫着呢。”

    武格格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悔,本来是为了巴结王妃才想着贬损年侧妃几句,谁知道平时瞧着年侧妃面团似的今儿个竟发了火。

    她只觉得一张脸都被扇的木木的疼,生怕自己会毁容,坐在那嚎啕大哭起来。

    “奴婢不活了,奴婢做错了什么竟让年侧妃这般羞辱……”

    034:被禁足了

    王妃先是让年世兰气得头疼,眼下武格格又嚎起来,闹得她胸口都跟着抽抽的疼起来,一掌重重的拍在紫檀木的茶几上。

    “都给我住口!李嬷嬷你去前院把主子爷请过来,今儿个,我就是拼着和爷撕破脸,也得把这一个两个不安生的贱蹄子给收拾了!”

    李嬷嬷听着王妃都开始不顾及形象说些粗话了,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越过年世兰和武格格就往前院行去……

    年世兰瞧着一切都如同她所计划的在实施,甚至因着武格格这神来一笔,更是帮着她连找由头的功夫都省了。

    整个人老神在在的靠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护甲,瞧都没瞧王妃一眼。把恃宠生娇的猖狂模样刻画的入木三分,王妃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胤禛那处听了李嬷嬷的禀告,眸光忍不住闪了闪,当下就黑了脸,怒不可遏的带着苏培盛就进了后院,直奔王妃的蘅芜苑,刚进花厅不等丫鬟挑开帘子就忍不住暴喝出声

    “大胆年氏、武氏,谁给你们的胆子在王妃的院子里撒野?!”

    王妃听了四爷的话,面色都柔和了几分,她真怕依着这两个月年氏受宠的样子四爷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包庇。

    花厅里头的女人除了年世兰能天天得见胤禛,包括王妃在内的其他人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四爷了。

    此刻乍然见到四爷含着怒气迎面而来的样子,只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尤其四爷又生得一副好样貌,更叫她们心里欢喜,恨不得扑进四爷的怀里痴缠一番。

    王妃率先回过神来,亲自走到四爷面前跪下请罪

    “是妾身管教不当,请爷责罚。”

    胤禛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心里厌烦极了王妃这副假端庄的作态。

    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柔声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王妃处理后院事物本就辛苦,何错之有。王妃放心,爷定会给你也给其他人一个交代的。”

    说罢寒着张脸扫视了一圈,先是落在了地上被打成猪头的武格格身上,然后才又落回到正无聊到玩手指的小姑娘身上,瞧着小姑娘嫩生生不涂脂粉的脸,心里软的不行,脸上却仍是一片肃穆:“年氏,你以下犯上顶撞王妃,你可知罪?”

    年世兰听了四爷的话,先是感觉不可置信,转眼间便红了眼跪在地上:“主子爷认为世兰有罪,世兰便有罪吧!左右世兰人微言轻,比不得王妃巧言令色。”

    胤禛心里不由轻笑,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连装样都要带上王妃,可见平时真是受委屈了。

    “大胆!王妃岂容你随意置喙!来人呢,将年氏给我拉回锦绣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王妃没想到胤禛的处罚会这样重,直到年世兰哭喊着被人拖走,她仍还怔怔的站着。倒是李嬷嬷见状在后头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醒过神来。

    正想上前开口说些什么,却不防四爷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格格武氏,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罚俸一年,闭门三个月!”

    035:夜半亲香

    这下子,就连王妃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

    毕竟武格格是为她说话才落得如此下场,眼下武格格被罚,践踏的却是她的脸面,她身为雍王府的女主子却连个投诚的格格都护不住,以后谁还会忠心于她?

    只有钮祜禄氏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坐在花厅,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当天夜里,胤禛趁着月色带着苏培盛悄悄地流进了锦绣阁,一路上只挑无人的小路走,怕碰到人更是连盏灯笼都没打。

    索性锦绣阁的奴才走的走,逃的逃,没有人瞧见四爷鬼鬼祟祟的样子。

    只是苦了后头跟着的苏培盛,他现在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年侧妃给自己的主子下降头了,不然他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越来越朝着昏君的路子走偏了……

    等到胤禛掀开门帘进去,就看见春浓正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打着盹儿,而拔步床上正睡着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

    年世兰的睡相委实不算好,因为没了四爷这个人肉靠枕,便可怜巴巴的抱着四爷的枕头,整个人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露出一双莹白的脚丫……

    春浓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瞧见四爷立在床边,当下吓得魂儿都飞了,就要跪下行礼,却被胤禛拦下,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廊下,苏培盛正缩在角落里捧着盏冷茶,瞧见春浓从里头出来,忙迎了上去:“春浓姐姐,主子那里没什么事情吧?”

    “苏公公放心,我们主子已经睡下了,想来四爷今天也要歇在这儿了,你不若去当差的耳房里头对付一晚吧,不然你这么生冻一晚,怕是吃不消……”

    苏培盛连忙点头应下,跟着春浓一路行到耳房,春浓又从自己屋里抱了一床薄被递给苏培盛才回去歇下。

    内室里头胤禛轻手轻脚的解开外衫,又从年世兰怀里将他的枕头给抽出来,才侧身躺在床边,年世兰这会正睡得香甜。

    身体循着记忆就眨眼靠到了四爷怀里,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搂着四爷的脖子。

    她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只是辛苦了胤禛美人在怀却看得到,吃不到,低头亲了亲年世兰白嫩的脸颊,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小妖精”才搂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寅时不到,胤禛就醒转过来,掀开被子就瞧见年世兰正枕在他的胸前睡的正香,不仅如此她整个右腿也压在胤禛的身上,像个蜘蛛一样把他缠得紧紧的。

    胤禛颇费了些周折才得以脱身,穿上外衫在年世兰额上亲了一口才大步走出内室,门口苏培盛早就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主子,膳房那里的早膳奴才让他们直接送到前院了,十四爷一早就过来了,现在正在前院等着爷一同出发呢。”

    胤禛点了点头,一路闷着头往前院赶,等到了前院,就看见饭厅里头正坐着一个人,手里抱着盘鲜肉烧麦吃的正香。看见胤禛进来,一激动把一整个烧麦都咽了下去,然后整个人被噎的跳起来,到处找水喝。

    四爷:……

    苏培盛:……

    忽然不想带这个傻子走了怎么办?

    036:无耻

    十四爷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四哥心里正在嫌弃自己,喝了茶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恭恭敬敬的站到胤禛面前。

    “四哥。”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

    “四哥放心,都收拾妥当了,就是……”

    胤禛瞧着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来气:“大丈夫说话做事怎么如此温吞?说!”

    “母妃那里我没敢去说,要不四哥去一趟?”

    胤禛:……

    现在后悔把这个弟弟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他一定是脑子被门缝给挤了才会觉得眼前这个蠢货有将才……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解决不好……就别去了!”

    十四爷听了这话浑身一僵,一想到母妃气得揪自己耳朵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打虎亲兄弟,不如……一起?”

    “你说母妃是母老虎?既然如此那我倒真的要去宫里走一趟……”

    “别别别……我这就去宫里求母妃!”

    “辰时出发,你若回不来我可不等你。”

    十四爷被自己四哥的无耻气得脸儿发黑,却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翻身上马往宫里去。

    这边辰时刚过,胤禛就带着苏培盛出了府,此次出行他力求简便,除了马车上的四个箱笼和苏培盛随伺左右,再无其他。

    年世兰因为被勒令“禁足”自然是没法来送的,却还是让春浓给四爷送来了一个包袱。

    里头都是从叶老那里求来的各种药丸,驱虫的、解毒的、甚至她常吃的养身丸都给塞了两瓶。

    胤禛从春浓的手里接过那小小的包袱,只觉得这包袱重于万金,承载着年世兰的心意。

    府里的其他人包括王妃都不知道四爷今日出行的事情,还是四爷出了城才将赶车的马夫遣回去报信。

    十四爷早早的等在城外十里坡,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没一块好地方,看见四爷过来忍不住就想抱怨,却不防牵动嘴角的伤口,疼的“吱哇”乱叫。

    “四哥,我可给你说,母妃这次动了真怒了,我这顿排头可是挨过了,你那边我估计母妃正给你记着呢,你可小心着点……”

    胤禛骑马的手臂募地一僵,到底不愿意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丢了份,便强装淡定:“等咱们回来,我府里的侧妃估计差不多也该生了,到时候我把孩子往母妃面前一放,母妃还会怪罪?”

    “我去……四哥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这是早就想好了后招了,你怎么早不给我说?”

    “我说了你府里就能蹦出个孩子来不成?”

    “我……”

    “此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运势不佳,当哥的就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十四爷叫自己亲哥哥的无耻给气花了眼,不过反应过来却突然觉得……四哥好像变了,变得有人气了。

    这要是以前,四哥根本就不会同自己多说,他只需要抛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自己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如今看来,四哥是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

    想到八哥他们总是在自己面前说四哥不顾及手足亲情,只顾自己往上爬从来不顾他这个亲弟弟,当时自己听了还很生气,现在却突然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四哥。

    本身京城的勾心斗角不适合他,边关的浴血杀敌却很对他的胃口。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边关混出个人样来,让母妃和你以我为傲!”

    “嗯,很期待。”

    037:我忒没用

    年世兰这一觉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因着她如今不用出门,便只让春浓在她脑后挽了个松松的髻用根青玉的簪子簪着,除此之外通身再无其他修饰。

    锦绣阁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春柳就兼任了采买的活计,其他人那里或多或少的也都分配了不少活,原先院子里头伺候的福儿被年世兰做主提了二等丫鬟,赐名春福。

    要说起来这春福也实在可怜,本是府里的家生子,奈何爹娘在一次外出时不幸遇害,只留下当时不过八岁的她,还是王府的总管见她可怜才安排进了锦绣阁当差。

    这两个多月,其他丫鬟那里或多或少都有人收买打点,只有她因为木讷的性子没人理睬,这次锦绣阁的奴才出走,她因为没有门路便留了下来。

    年世兰也曾问过,若她愿意会恳请府里的总管再给她寻个好去处,却被她摇头给否了。

    “奴婢愿意伺候年主子,奴婢能看出来主子您是个好人,只要跟着主子您有口饭吃就成,背弃主子的事情,奴婢不愿为。”

    年世兰无法,只得将人留下,左右她现在确实缺人手。

    等到用了早膳,便开始仔细翻看堆积了许久的账簿,她的手里现在光庄子就有四座,京城里的嫁妆铺子八家,良田百亩,可算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年家给的嫁妆铺子都是极赚钱的,里头的管事也都是些年府的老人,她只需要每年年底的时候召集各个管事入府叙话便可。只是话虽如此,每个月各个铺子送上来的账本还是要一一看过的,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因为年世兰的禁足,春浓几个人也不需要出院子,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描花样子,准备着给年世兰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

    年世兰在旁边看着眼馋,也举起根针装模作样的打算绣点啥,却不妨一针下去就扎了手,血珠子立马就滚了出来。

    春玉见了,忙把年世兰手里的绣绷子给夺走,又要去房里给年世兰拿金创药。

    年世兰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忙把人给拽了回来。

    “不过一个小针眼,眼下已经止血了,莫要大惊小怪的显得我忒没用……”

    春玉不曾想过自家主子会说出这种话来,不免有些怔怔。

    “主子您锦衣玉食的长大,又嫁到雍王府成了侧福晋,多少人羡慕您,您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呢?”

    “那只能说明我投胎投的好,却并不代表我有用啊……不像你们几个各有所长。”

    “那主子您,就没有什么喜欢的或擅长的?左右咱们现在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您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做起来。”

    年世兰一想,对啊!自己好歹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多年,虽然没有成功到世人皆知,但是在她那个行业里,她还是很有口碑的,只是……她前世做的是传媒行业,她就是有心想做些什么也无用武之地啊……

    “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外头的姑娘一般都喜欢什么?”

    “姑娘们喜欢的不外乎华美的衣裳,贵重的首饰,再来嘛……觅得个如意郎君。”

    年世兰听了,只觉得人生灰暗,在这大清朝完全没她的用武之地啊!

    038:边关捷报

    四爷走后的第三个月,边关传来捷报。

    十四爷带领年羹尧等一众将士将准格尔部的突袭的五千精兵一网打尽,不止如此,还生擒了准格尔部的大皇子--塞西翁。

    当今圣上龙颜大悦,当即封了十四阿哥胤禵为抚远大将军,镇守边关。

    年羹尧也获了圣上的赞许,一时之间年家风头无两,雍王府里乌拉那拉氏也借此契机解了年氏的禁足。

    若是一开始她还不明白四爷的用意,等到四爷去往边关后,她却想明白了,四爷哪里是在禁那年氏的足,分明是在变相的保护年氏。

    现下年氏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胎相已稳,再不放她出来,还由得她在锦绣阁平安生下孩子不成?

    锦绣阁中,年世兰听说王妃解了她的禁足还有些懵。

    她同四爷计划的好好地,借着禁足的幌子安生的在锦绣阁中养胎,王妃这一举动看似是因为她哥哥的军功给的嘉奖,其实不过是给了府里其他人一个信号,一个她为鱼肉的信号。

    上次暗害她的人还没有查出来,眼下出去只怕日子又要不安生了。

    第二日辰时,年世兰被叫起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她如今肚子越发大了,每天晚上都要醒个几次,平时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主子,您醒了?春柳给您炖的燕窝牛乳炖好了,您快起来用两口,不然一会去正院又要叫饿了。”

    年世兰忙点头应好,从衣柜里抽出件春浓新给她做的水绿色的冬衫穿上。

    昨儿个夜里京城里头下了第一场雪,锦绣阁因为年世兰怀有身孕连炭火都没敢用,只是在拔步床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毡,备上十几个汤婆子给年世兰取暖。

    年世兰洗漱好就坐在梳妆台旁由着春浓给她梳头,一切都打点妥当才扶着春浓的手往外走,临近王妃正院门口时,却还是出了差错……

    锦绣阁到正院必经的路上不知为何有一小块地方结了冰,春浓扶着年世兰走的时候习惯性在前头探路,可不就踩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她这一跌倒把年世兰也吓了一跳,她挺着个大肚子没法去扶春浓,等了许久才等来两个扫雪的丫鬟,帮着她把春浓扶起来,春浓现在压根就走不了道,年世兰只能拜托那两个丫鬟把人给送到锦绣阁去,自己只身一人去往正院请安。

    这番折腾下来到了正院时自然是晚了,花厅里头此刻坐满了人,就连王妃都在上头坐着同钮祜禄氏聊着天。

    年世兰刚一踏进去,就感觉众人隐晦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不等她跪下请罪,那前些天放出来的武格格又开了腔。

    “瞧瞧,这有了身孕的人就是底气足,都被禁足了三个月了出来还不知收敛……”

    年世兰本打算的好好地,禁了足出来低调些日子,力求安稳。

    可眼下她却不这么想了,这雍王府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退让了,别人只会得寸进尺。

    039:暗害

    “世兰这可真是比窦娥冤,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锦绣阁往正院的路上洒水成冰,要不是我的丫鬟替我受罪,世兰此刻怕是都要去阎王老爷那里报道了,你说奇不奇怪,不早不晚偏偏是我被解了禁的第一天……也不知是谁如此心急着想除掉我!”

    年世兰这话一出,整个花厅人人变色,王妃虽瞧着面色不变,瞳孔却缩了缩。

    这个年氏,她还真是小觑了。

    “行了,既然事出有因,本宫也不便责罚,年侧妃入座吧!”

    年世兰却像没听到一样,红着眼就在正中间空地上跪下了。

    “世兰怕极了,求王妃给世兰做主,揪出幕后真凶千刀万剐。”

    王妃气得一滞,暗暗咬紧了后槽牙,她如何揪出真凶,难道她还能把自己给活剐了不成?

    “这事自然是要查的,你且放宽心等着就是。”

    “那真是多谢王妃了,世兰一会给家兄的信上,定要好好感念王妃恩德。”

    王妃这会真是有了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觉。

    这年氏就差明目张胆的告诉自己,她准备在主子爷那里给自己记上一笔了。

    说是给家兄写信,现在谁不知道那年羹尧同四爷同在边关?

    “王府内宅事物,还是不要惊扰年家兄长了。”

    “王妃放心,我家哥哥自幼同我亲近,我的事芝麻粒大的在他眼里都是大事!”

    王妃眼见着年世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尤其是看到年世兰挺着个大肚子还是一副小女儿神态,面色甚至比没怀孕前更加红润,不免心头暗恨。

    此刻没了同她们攀谈的心思,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

    年世兰出了正院的门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提步往锦绣阁走,就听见后头又有人在唤她。

    要是平时年世兰兴许还会顾及些钮祜禄氏,可是今儿个,因为早上的事情年世兰心里也是憋着火的。

    她知道现在府里最想除掉自己的除了王妃就是这个瞧着和善的钮祜禄格格了,当下只当做没听见,依旧低着头往前走。

    钮祜禄氏没想到年世兰居然会直接无视她,手里的帕子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偏这时候武格格迎头从王妃院子里出来,瞧见钮祜禄氏吃瘪,自然乐得在她伤口上撒盐。

    “天天舔着脸往人家跟前上,人家还不是照样不给你留情面,要我说这人啊,最怕嘴上不争,心里一肚子坏水……”

    钮祜禄氏身边的丫鬟听不下去,就要上前反驳,却被钮钴禄氏不动声色的给挡住了。

    “武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本来月佳不过是想着同年侧妃顺路才会邀着一起同行,年侧妃早上才受了惊,此刻心绪不佳没听到也能理解,怎的什么话到了武姐姐嘴里就变了味儿?”

    武格格听着钮祜禄氏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干净,一张脸更是气的发黑:“你这张嘴惯会说的,我是说不过你!”说罢狠狠的甩着帕子扶着身边的丫鬟往她的院子走去。

    钮钴禄氏神色如常,似乎刚刚的争端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咱们也走吧。”

    040:挡她的路

    钮祜禄氏身边的丫鬟芷云看不下去,忍不住就为自己的主子叫起了屈。

    “奴婢原以为年侧妃是个好性儿,谁知道今儿瞧着也是个恃宠生娇的主,武格格又是那样的性子,主子您今儿个,受委屈了。”

    钮祜禄氏听了,不过淡淡一笑。

    “年侧妃早上刚刚受了惊,心绪不宁也是正常,至于武格格,不过是王妃手里的一架炮筒,你又何苦同她置气?这种话以后万万不要说了。”

    芷云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容易给主子招惹是非,便闷闷的应了。

    等到了荷香院,借口将芷云支了出去,身边只留下她从府里带过来的大丫鬟--芷香。

    “你说上次的事情,年氏那处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对我态度变得如此奇怪?”

    芷香听了,低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迟疑道:“不应该啊,梅儿那里咱们本就是当做弃子在用,什么都没给她透过,至于王婆子,连谁同她接头都不知道,咱们又没有将王婆子收到荷香院,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是。”

    钮钴禄氏听完心里稍安,但是年世兰的态度到底让她存了疑:“不管她发没发现,她这一胎都万万留不得。咱们既然已经出过一次手了,接下来……就看王妃的手腕了。”

    “奴婢倒觉得王妃不一定能成事,心思过于浅显了些,对付李氏自然足够,可是对付年氏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钮钴禄氏自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更是在心里暗恨年世兰的好运。

    借着家里的势一入府就把她筹谋许久的侧妃之位给夺走,这就罢了,坏就坏在她竟然怀了四爷的孩子,若是生下个格格还好说,若是生下个阿哥……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挡了他儿子的路。

    年世兰自然不知道她走后的纷争,她只想去早上春浓摔倒的地方看一看,瞧瞧能不能留下什么线索……

    等到她赶到的时候,早上那摊冰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人清扫干净了,年世兰想着那人既然要害她,那冰定是趁夜深时放置,若她细心些,定能够发现些什么……

    果然,在一簇灌木丛深处被她发现了一条粉色的碎布,瞧着材质应该是府里丫鬟常用的棉布,她小心的收好,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锦绣阁。

    春浓那里府医已经来瞧过了,只是有些扭伤并无大碍,但是仍需要在床上好好休养几天。

    锦绣阁不过剩下五个丫鬟,眼下病了一个,伤了一个,行事更加艰难起来,年世兰想了想,命春柳去把春福叫来。

    也许……她也该试着去相信一下。

    春福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等到年世兰叫起才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年世兰捂了捂额头,只觉得这春福当真木讷的厉害。

    “春福,眼下我有一件要紧事要麻烦你去做,不过成不成事但是务必要保密,你可能做到?”

    春福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年世兰一眼,等到察觉年世兰严肃的表情,才敢确定下来,当即点头应下:“主子放心,主子交代的事春福万死不辞。”

    041:赏二十两

    “好好地什么死不死的,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待会你将咱们院子里的脏衣服拿去浆洗房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可有什么衣服破损能同这块碎布对上吗?”

    春福小心的从年世兰手里接过那块粉色的碎布,先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紧了。

    “这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王妃赏赐的,府里的丫鬟人人都得了一匹……”

    年世兰早就料想到事情不会太简单,却不曾想这哪里是不简单,简直无异于在大海捞针,心里的那点期望瞬间就被粉碎的干净。

    “不过主子放心,奴婢可以。”

    “既然府里丫鬟人人都得了这样一匹布,你怎的还如此肯定?”

    “府里丫鬟虽然人人得了一匹,但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拿出来做衣裳,这种细棉布料子极好,都是后院主子面前极得脸的丫鬟才舍得裁了做衣裳。”

    年世兰倒是没想到这春福的心思如此通透,想了想又从妆匣子里翻出一个老素银的镯子套到春福手上,春福自然推辞不肯,却被年世兰按住:“你放心拿着,你既对我忠心,我合该让你手里松快些才是。”

    春福知道这是年世兰真心想要给她,便收了。

    她从院子里头网罗了一堆脏衣服一路闷头拿到了浆洗房,里头正忙得不可开交。

    府里上至各位主子下至各院里头伺候的丫鬟,身上的衣服都要拿来浆洗,浆洗房每日迎来送往的衣服都要上千件,忙起来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

    春福平时木讷的狠,连锦绣阁的院子都很少出,眼下她抱着一堆衣服进来,浆洗房里十几口子人都停下来看她,猜测她是哪个院子里的。

    浆洗房的管事嬷嬷方嬷嬷更是亲自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脏衣服

    “不知姑娘是府里哪处院子伺候的?瞧着眼生得很。”

    “奴婢是锦绣阁伺候的,因为现在院里缺人手我便来一趟。”

    说罢抬头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露出年世兰刚刚赏给她的那副老素银的镯子。

    方嬷嬷是经府的老人了,自然能辨认出这镯子是实心的老素银,若是放到外头,恐怕能当上十两银子不止。

    她的儿子又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若是她也有一副这样的镯子,定能解了燃眉之急……

    春福自然瞧见了方嬷嬷眼底里的那一抹贪婪,当下把手里的镯子褪下来悄悄的塞到方嬷嬷的手里:“劳嬷嬷费心,锦绣阁的衣裳给我们插个空,院里的主子等着穿呢。”

    方嬷嬷手里拿着镯子,只觉得掌心里头沉甸甸的直烧手。

    “瞧姑娘话说的,这本就是咱们应该的,府里现在谁不知道年主子是爷心尖儿上的人物。”

    春福对方嬷嬷的上道很满意,当下拉着她躲到个没人的角落,亮出那块破布,道:“劳嬷嬷费心看看,今日可有人送来的送洗衣物同这料子相似的?”

    方嬷嬷知道定是府里又出了什么阴私牵扯到了锦绣阁那位身上,这是来这里碰运气来了,当下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府里每日送来的衣服成百上千的,姑娘这可是难为我了……”

    “若嬷嬷这处有了消息,带着东西来锦绣阁,我们主子赏银二十两。”

    042:奶狗

    方嬷嬷一听,一双眼睛都跟着亮起来,若是她能得了那二十两银子,加上这副镯子当的银钱,就能把她那个不孝子的窟窿给堵上了……

    “姑娘放心,这事包在老婆子身上,您就回去擎等着吧。”

    春福眼看事成,也不多耽搁,以免时间长了引起别人的猜疑。

    等到了锦绣阁,便立刻去了内室同年世兰禀告。

    年世兰彼时正躺在美人榻上描花样子,听了春福的话,只觉得这丫头瞧着木讷心里却揣着颗玲珑的心思,当下更是起了爱才的心思。

    “春福,你做的很好!比我能想到的更妥当。”

    春福被年世兰夸得有些羞窘,还不等年世兰吩咐便红了脸退出了内室。

    年世兰瞧见了,只觉得这个丫头性子还真是有些……憨直。

    年世兰又低头描了一会才将手里头的花样子搁在一旁,起身往自己的梳妆台那去,拉开妆匣子翻翻捡捡,找出一只银簪子,上头是一朵用纱布做的芍药花,虽然不值钱胜在样子精巧。

    这是……四爷去了边关后偷偷给她捎回来的。

    年世兰笑着将簪子别在脑后,才出了内室。

    院子里头白茫茫的瞧的人眼晕,春柳此刻正在小厨房里头忙着生火做饭,春玉则留在耳房照顾春露、春浓二人……

    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年世兰收紧了身上的白狐毛披风,正想回房里歇着,却听到东北角传来几声细微的动静。

    年世兰小心的靠近,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只雪白的小奶狗,身子冻得不住地打颤,嘴里头呜呜的叫着,瞧着怪可怜的,当下就把冻僵的小奶狗抱到自己的怀里进了屋。

    春福正巧瞧见年世兰怀里的小奶狗,低头想了想才回了自己的房里头抱了床半新不旧的棉褥往内室里头去,年世兰正拿着一杯温水小心的往小奶狗的嘴里喂,瞧见春福抱着褥子进来不由一怔。

    春福被年世兰看的有些害羞,呐呐开口道:“奴婢刚刚瞧见主子怀里抱着只小奶狗,想着主子这处的东西都太精致,不适合给这小奶狗做窝,便自作主张拿来奴婢的褥子了,主子放心,这褥子是奴婢浆洗干净收起来的。就是……有些旧。”

    年世兰倒是没想到春福有这般灵巧的心思,当即笑着从春福手里接过:“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正愁该如何安置它呢你便来了。对了,你去外头瞧瞧可有它的同伴之类的留在外头,左右现在咱们这处怪冷清的,权当做个伴儿了。”

    春福得了吩咐便出了门,过了没多久还真的抱回来一只通体发黑的奶狗回来,那小奶狗在春福怀里还打着颤儿,瞧着比年世兰捡回来的那只更虚弱了几分。

    “主子,奴婢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子外头正躺着一只母狗,浑身都冻硬了,东南角那洞应该就是它刨的,可惜……只来得及送进来一个,这只小黑狗被它放在身下暖着,若不是露出一截尾巴出来,奴婢还真瞧不着它。”

    年世兰听了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母狗临死之际尚知道要给自己的孩子谋条生路呢,何况人乎?

    “那便同先前那只一同养着吧,你看着去咱院子里寻处地方,托人把那母狗抱进来埋了吧,也算全了它一片慈母之心。”

    043:年家请帖

    春福得了吩咐便退下了,年世兰抱着那只小黑狗同先前的小白狗放到了一处,那小黑狗寻着热源便摇摇晃晃的趴到小白狗身上,两只狗相互依偎,呜呜咽咽的叫着。

    “你们别害怕,以后这便是你们的家。”

    正巧春柳端着晚膳进来,将几样膳食都摆在饭厅,才到内室请年世兰过去用餐。

    年世兰最近胃口不太好,略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春柳瞧见了,不免有些担心:“主子,你好歹再多用些,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你就算没胃口,也想想肚子里头的小主子。”

    道理年世兰都懂,可她就是吃不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起来。

    春玉正巧这个时候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张红色烫金的请帖。

    年世兰不免有些好奇,自从进了雍王府,还真没有人给她下过帖子呢。

    “哪里的请帖?”

    “主子,是大小姐给您下的帖子,邀请您三日后去金光寺祈福。”

    年世兰听说是年若兰的帖子,当即眼前一亮,从春玉手里接过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仿佛那帖子上长了花似的。

    “还是阿姐心疼我,定是知道我在这王府里闷坏了,春玉你去趟正院给王妃请示一下,就说我三日后要用车。”

    春玉自然应下,匆匆的往正院去。

    春柳见年世兰心情大好,当即盛了碗紫米山药羹递到年世兰手边:“奴婢瞧着主子心情大好,胃口定也跟着好了,快趁热喝点粥暖暖胃。”

    年世兰这会儿还真觉得饿了,接过来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止如此,更是用了一碟子南瓜酥的点心才放下筷子。

    春柳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段日子主子食欲不振,她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哄着主子多吃些,可都没有什么效果……

    大小姐一来信,主子的食欲眼瞧着就好起来,可见啊……是思家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年世兰同年若兰约定好的日子。

    年世兰这天都没用春浓过来叫起,早早的就开始自己起来收拾,因着现在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那处已经遮都遮不住。

    年世兰便索性穿了身绛紫色遍地缠枝的襦裙,下身则是一件墨绿色的坠兔毛的夹棉绸裤,脚上蹬着双软底的鹿皮小靴。

    若是这身穿在别人身上只怕会显得老气,可年世兰皮肤白,穿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她格外端庄些。

    出了府,就看见雍王府的马车正候在外头,年世兰手里抱着汤婆子,被春浓和春玉小心的扶上马车。

    马车不急不缓的走着,年世兰歪坐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

    左右从雍王府到金光寺的车程也要一个多时辰,春浓便没打算叫醒年世兰。

    车程行到一半,忽然被迫中止。

    年世兰也被外头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惊醒,整个人歪歪的靠在软垫上脑子还有些不清明。

    等到那争吵声越来越大,年世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她阿姐的。

    当即也顾不得其他,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

    044:小门小户

    还是春浓眼疾手快的给拦住,春玉更是吓得手脚并用的下了马车安放好马凳。

    一边扶着年世兰下车一边忍不住抱怨:“我的好主子,您刚刚真是要吓死我了,这天冷路滑的,您又怀着小主子,磕着碰着的可怎么好?”

    年世兰哪里顾得这些,她此刻想飞过去的心思都有了,奈何她身子笨重急不得“春玉,你快去前头看看,是不是大小姐同人起了争执!”

    春玉听了,慌忙就往前看,那里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隐隐约约的有声音从里头传来,听着真的是同大小姐的声音像了个八成。

    春浓此刻也下了车,就站在年世兰身后护着。

    春玉瞧着年世兰这处有春浓护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才一层层的挤进去。

    果然就看到她家大小姐正悠哉的靠在年府的马车上玩着鞭子。

    对面正站着一个叉着腰梳妇人发髻的女子,瞧着不过二十上下,容貌倒是生的不错,只可惜一双吊梢的三角眼太过凌厉,瞧着便显得刻薄。

    她此刻正扶着丫鬟高声叫骂,显然是气急了。

    “年若兰,若没有年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姑奶奶我的路!”

    年若兰不紧不慢的掏了掏耳朵,才笑道:“没了年家我还是个人,至少不会学狗乱吠。”

    那妇人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来和年若兰厮打。

    年若兰不急不忙的挥了挥手里的鞭子,正巧勾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略施巧劲那树便应声倒下,唬的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得四下逃开。

    年世兰这才得以挤进去,一眼就看到阿姐悠哉的倚在自家马车上,可见没吃亏。

    年若兰本还乐得的同那女子应付两句,见到年世兰挺着个大肚子没头没脑的往她这钻,当即收了鞭子,小跑着就到了年世兰身边,亲自扶着人一步一步的往年府的马车上走。

    “糯糯,都是当娘的人了,以后做事能不能好好想想,挺着个大肚子就往里头挤,磕着碰着算谁的。”

    春浓在后头听着,只觉得大小姐的抱怨可比雍王府里头那些人的口蜜腹剑听起来顺耳多了。

    没忍不住告起了年世兰的黑状:“大小姐快管管我们家主子吧,刚刚听见您的声音车刚停稳就要往下跳,忒吓人了些。”

    年若兰听了,更是气得柳眉倒竖,只怕要不是顾惜着年世兰怀着孩子,都敢众目睽睽之下拿鞭子抽她一顿。

    年世兰自知理亏,抱着年若兰的胳膊直晃悠:“阿姐,好阿姐!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

    对面的女子眼见年若兰偃旗息鼓,正围着个小丫头片子说些什么,又瞧了瞧年世兰一身寡淡的装扮,当即撇了撇嘴。

    “我道是谁,原是你们年家千辛万苦送进雍王府给人做妾的二姑娘啊……眼瞧着,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年若兰叫她这句话气得凶光毕露,抓起鞭子就要往她脸上抽,还是年世兰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阿姐做什么同那人计较,小门小户的怪拿不出手的。”

    年若兰听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点了点年世兰光洁的额头,笑道:“你这张小嘴哟~”

    045:胡家

    那女子自然也听见了,当下就叉着腰高声叫骂起来。

    “我小门小户的也成了胡家的大奶奶,你们倒是高贵,不照样被人退了亲。”

    年世兰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子是何人,本年世兰穿过来的时候还在纳闷,为何上辈子年若兰早早结了婚这辈子却没有,还是后来听年府里的丫鬟碎嘴,闲磕牙时说起过,本是定了胡家的,连庚帖都换了。

    后头胡家大爷胡闹被年若兰抓了个正着,这门亲事自然不成,年世兰没想到胡凤翚这辈子的眼光这样差,什么香的臭的都能吃下去。

    “我道是谁,原是胡家的。难怪这般不成体统……”

    那女子还待说些什么,却不想后头迎头赶上来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贵公子,居左的那个更是直接翻身下马,照着那女子白嫩的面皮就是两巴掌,年世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着响儿。

    年若兰也见了,眸光闪了闪,到底没说什么扶着年世兰就上了自家马车。

    那男子更是亲自下令让胡家的车驾避让,让年家的先行。

    年世兰上了马车就看见年若兰一改往日犀利的脾气,静沉沉的坐在那处一言不发的出神。

    “阿姐,阿姐……”

    她连喊了几声才叫年若兰回了神,迎着年世兰好奇的目光,年若兰倒是没什么隐瞒。

    “那男子,就是胡凤翚。”

    “眼光真差,命也不好。”

    年若兰倒是没想到年世兰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没忍住笑开了。

    寒风吹开了帘子灌进了马车里,年若兰那明媚的笑容太美,晃花了外头两人的眼。

    车夫翻身下车,找了两块青石砖压住帘子两角,才继续赶路。

    胡凤翚仍旧站在原处出神,不顾后头女子的哭喊,眼见着年府的马车渐渐走远,他才攥紧了拳头……那里头坐的,本该是他的妻。

    同胡凤翚一同骑马而来的人此刻都下了马,聚在一处说笑,隐隐以居中的男子为主,那男子一身石墨灰的家常蟒袍,五官俊逸,只是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叫人不敢亲近。

    “刚刚那马车里,坐的是何人?”

    那男子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有些楞,这位可惯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

    “刚刚?应该是年府的马车吧……”

    “正是年府的马车,我还瞧见年大小姐了呢,说来实在可惜……”

    周围人也都跟着喟叹一声,显然都知道些内情,那男子便有些不悦,有种被人排除在外的感觉。

    “可惜什么?”

    周围人早就习惯了他平时冷冰冰的模样,此刻他猛然带上了热乎气,倒让他们着实惊讶了一番。

    “世子久居在外不知道,那年家大小姐早前曾同凤翚有过亲事,两家都换过庚帖了,谁承想最后凤翚却被自家表妹给算计了,不仅亲事没成,两家还因此结了些怨恨。”

    被称作世子的正是当今唯一的异姓王云南王的的嫡子——云亦。

    云南王无甚野心,这么些年一直在封地规规矩矩的行事,倒是在康熙爷眼前有了几分体面,眼看还有月余便要过年,便邀了云南王一同来京庆贺。

    云南王身体不便不能成行,却派了世子云亦前来恭贺,也算全了康熙爷的脸面。

    046:渣中之渣

    胡凤翚回过神来,忙跑到云亦身边躬身请罪。

    “内子无状,叫世子爷见笑了。”

    云亦略摇了摇头,才道:“既然无状,自该关在家里,何故出来丢丑。”

    胡凤翚没想到云南王世子这般不留情面,一时楞在那处不知如何反应,还是他身边的人看不下去偷偷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

    “世子爷说的是,是下官思虑不周。”

    说罢便回到了胡家的车驾旁低头吩咐着车夫,那车夫听的连连点头,胡凤翚这才忍着厌恶看向了他的妻子——周氏。

    “给我滚回胡家好好待着,以后若还敢出来生事,我定砍了你做成人彘。”

    周氏叫胡凤翚眼里的冷光吓得直打颤,这会听了他的话,更是慌忙就往马车上跑,哪里还有一丝的盛气凌人的样子,说是丧家之犬也不为过。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一行人才又翻身上马,朝着山顶的金光寺行去。

    他们此行,是陪着云亦来给云南王祈福的。

    云南王的身体这些年每况愈下,云亦听人说金光寺灵验非常,出于一片孝心便来了。

    却不想金光寺还没到就提前观摩了一出好戏,倒也真是……不虚此行。

    等到他们一行人抵达金光寺,金光寺的主持了净大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云亦几人同了净大师见了礼,才随着他去了东边专门辟出来的一间佛堂礼佛。

    不巧刚过转弯的路口就又碰到了年世兰同年若兰祈福归来,年世兰拉着年若兰正开心的说些什么,在场的几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自然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阿姐,阿姐!签上说桃林托盟,白马踏步,唯德唯仁,可敬东床。会有可托付的有缘人出现,愿多多行善积德,可能暗中就结下良缘。是不是说你最近红鸾星动,有姻缘出现哎,我回去写信跟娘亲说一声,她肯定高兴坏了……”

    “傻丫头,金光寺再灵验,也不可能事事应验吧,抽到了图个乐就成。”

    她们俩身后跟着的小沙弥不服气,道:“两位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寺里的姻缘签是出了名的灵验,施主若不信,只管瞧着便是。”

    年若兰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倒引得小沙弥不满,忙回头低声道歉。

    “小师傅实在抱歉,我自然是知道金光寺的灵验才带着家妹前来祈福的,我只是怕家妹回家告诉家母后会让家母空欢喜一场。”

    “阿弥陀佛,施主若不信,三个月可见分晓。”

    这下年世兰更高兴了,恨不得抓住那个小沙弥好好问问清楚。

    “小师傅刚刚说话可当真?我阿姐三个月内会有姻缘出现?可别再是碰见渣男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不知道施主口中的渣男是什么意思,可咱们寺里的签没有不应验的……”

    “渣男啊……”

    年世兰话没说完就瞥见了了净大师身后的一群人,尤其是居左的胡凤翚,当下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抛妻弃子为渣。”

    “私定终身为渣。”

    “已有婚约却私定终身,渣中渣。”

    “阿弥陀佛,小僧明白了,渣就是不好的意思……”

    “小师傅果然聪明,劳烦小师傅送我们回禅房休息片刻,我这眼睛啊……见不得脏东西。”

    047:噩梦缠身

    年若兰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为自己抱不平,就是知道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插嘴。

    左右她同那个男人早无关系,何必为了他惹得妹妹不快。

    年若兰一行人同云亦一行人正巧这时候迎面碰上。

    年若兰若无其事的擦身而过,年世兰跟在后头,只觉得自己的姐姐真是洒脱的厉害。

    金光寺为她们准备的禅房是一座小四合院,年若兰居东,年世兰则选了西面的厢房。

    等到两姐妹分开,年世兰独自一人进了内室,才翻出自己的签文又看了一遍。

    “纵有名良医国手,淹淹未见退灾忧,若逢应位来生世,甲寅之日救星临。”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想到这,年世兰浑身都打了个寒颤,原本她是不信鬼神的,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春浓正巧这个时候端了热水进来,看见年世兰坐在炕上发呆,不免有些担心。

    “主子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不如让春玉进来看看?”

    年世兰忙摇了摇头,就着热水仔细的洗了洗手脸,用细棉布轻轻擦干水渍,和衣躺在榻上。

    “春浓,你去外头守着吧,我累了想歇息会儿。”

    春浓看着年世兰煞白的小脸,心里头一肚子的担心,但这会儿也只能应下,祈祷也许主子睡一觉就能好些……

    年世兰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直都在做梦,梦到自己的前世,梦里的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直到酉时年若兰来屋子里头寻她,她还在梦里挣扎着出不来,两鬓早就浸满了泪水,正挥着手在空中抓着什么……

    “不要,不要离开我……”

    年若兰心疼妹妹,忙把人抱进怀里唤起来:“糯糯,糯糯不怕!阿姐在!”

    年世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那声音温柔得很,让她忍不住就安定了下来。

    费力的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年若兰的怀里,年若兰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她本还不安的情绪得到极大的缓解。

    “糯糯做了什么梦,怎的哭的这般厉害?”

    “我梦见……梦见你们不要我了。”

    梦里头,真的年世兰回来了,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娘亲、阿姐、甚至是……四爷。

    “傻糯糯,梦都是相反的,你梦到会离开你的人,都是这辈子不可能离开你的。”

    年世兰知道年若兰是在安慰自己,可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松缓下来。

    年若兰亲自绞了帕子给年世兰擦脸,等到收拾妥当,才拉着她一起去饭厅用膳。

    金光寺的素斋在京城里头是出了名的好吃。

    年世兰本来看着这些素斋还没什么胃口,直到年若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老豆腐,她费力的嚼了嚼,竟意外地发现味道真是不错,不比雍王府里那些名厨的手艺差。

    挨个将寺里的素斋试了个遍,年世兰不得不感叹,世人传言不虚,这金光寺的素斋是真的好吃。

    不讲究那些色香味的摆盘,只关注食物本身的美味,虽然不如那些花里胡哨的菜肴好看,可是送进嘴里也能感觉到烹饪者的用心。

    048:真相

    晚膳后,年若兰担心年世兰便留在了西厢房,她们今儿个是要在这里留宿一晚的,明天早起离开。

    “阿姐,不如我们出去转转,老是闷在房里我这心里怪堵的……”

    年若兰自然点头应下,亲自取了橡木架子上搭着的白狐裘大衣给年世兰穿上,才在后头护着她往外头走。

    她们住的四合院不远处有一颗姻缘树,据说极为灵验。

    年世兰兴冲冲的拉着年若兰往那处去,因着已近傍晚,姻缘树旁只零零散散几个人。

    年世兰找了一旁的小沙弥捐赠了香火钱,便得了一条红绸布,她又借了笔墨来,才催着年若兰请愿。

    “阿姐,快来许愿!”

    年若兰接过笔墨,仔细想了想才下笔书写在红绸布上,又找了块石头绑着把绸布高高的扔到树上才带着年世兰离开。

    她却想不到在她走后,她所写的红绸布就被人偷偷打开看了。

    “唯愿君心似铁,不动不移。”

    落款是阿若,年若兰的小名。

    第二天一早,年世兰就同年若兰分开,乘着马车回了雍王府。

    刚进锦绣阁的院门,就瞧见春福正领着一个嬷嬷往她这处来,那嬷嬷东看西瞧的显得特别慌张。

    年世兰心里便有了主意,应该是前几日让春福去打听的事情有了眉目,当下便扶着春浓的手往花厅里去。

    方嬷嬷一路心惊胆战的跟着春福,生怕她来锦绣阁的事情被别人给瞧见。

    等到踏进锦绣阁的大门,才算是松了口气。

    直到到了花厅,见了年世兰,方嬷嬷还觉得自己有些回不过神来。

    心里不由感叹道:“乖乖,这年侧妃生的可真美,粉面桃腮的,她一个老婆子瞧得都移不开眼,也难怪主子爷偏宠着。”

    年世兰此刻正端着春浓给她端的热牛乳小口的抿着,她先是看了眼春福,春福便跪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年世兰又转头望向方嬷嬷。

    “嬷嬷既来了锦绣阁,口说无凭,可有证物?”

    方嬷嬷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听了年世兰的话,忙从怀里掏出一件外衫,同年世兰送去的布条一样的材质,只是裙子侧边缺了一角,不仔细看还真没人能注意到。

    “这衣服,谁送去的?”

    “是王妃院子中的元蕊姑娘送来的。”

    年世兰心道一声:“果然。”

    她早就猜着这件事情兴许就是王妃用来打压她做的,没想到真被她给猜着了。

    “春浓,去我的妆匣子里头取两颗银锭子给方嬷嬷。”

    “是,主子。”

    春浓得了吩咐,便匆匆往内室去了。

    年世兰斟酌了许久,才看向春福:“你去年得的料子可裁了做衣裳?”

    春福没想到年世兰有此一问,如实的摇了摇头。

    “那料子难得,奴婢没舍得……”

    “去拿了来给方嬷嬷带走,想来浆洗房不缺巧手的绣娘?”

    方嬷嬷也是人精,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年世兰打的是什么主意,忙表起了忠心:“侧妃请放心,奴婢原就是从府里绣房出来的,这衣裳给了我,一天就给您绣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这话可怎么说的,这衣裳可不是我要穿,您说是不是呢,方嬷嬷?”

    “是是是!是老婆子失言了,原该是元蕊姑娘的衣衫。”

    “嬷嬷绣的时候可要当心,既然嬷嬷有这样的手艺,合该在衣服上留个印记不是?”

    “侧妃娘娘思虑周到,老奴受教了,定不辱命!”

    049:他踢我了

    那边春浓正巧从内室里头出来,手里头拿着两个十两重的银锭同一根鎏金的素簪子,方嬷嬷瞧见了,眼都钉在上头出不来。

    年世兰自然瞧见了,开口道:“春浓,将原来说好的二十两银子给了方嬷嬷,另外那个鎏金的簪子便算作是我的谢礼,还请方嬷嬷回去加紧些才是。”

    方嬷嬷自然眉开眼笑的应了,伸手就将那银锭子同鎏金的簪子藏进怀里,连同春福那里取来的布也塞进了袖筒里才兴冲冲的走了。

    春浓瞧着方嬷嬷那见钱眼开的样,不免有些不喜,但到底没说什么,只要是对主子有用的人,就算是滩烂泥,她也得给人供着。

    年世兰看着一旁闷不吭声的春福直叹气,只觉得这丫头真是个实心眼。

    跟着自己办差的短短几天便损失了一副老素银的镯子和一块细棉布,放着别人早来同自己邀功了,偏她不声不响的,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春浓,我记得我嫁进来的时候娘亲给我收拾了不少细棉料,你去找几匹出来,你同春露她们三个一人一匹裁了做新衣,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春福那里你也给裁一匹,另外再给她一匹,让她自己看着安排。”

    春福没想到年世兰会这么把她记在心里,还有些不知所措:“主子不必如此,奴婢身为主子的奴才,合该为您分忧才是。”

    “既是我的奴才,就万没有让你搭钱给我办差的道理。”

    春浓也觉得这几日相处下来春福还真是个老实的姑娘,忙在一旁帮腔:“春福,主子叫你收着是心疼你,你只管安心的收下,咱们主子啊……不差钱。”

    春福看出来年世兰是真心想给她,这才没推辞。

    年世兰又让春浓将那身衣裳收拾妥当,才让她们都退下,自己则是坐在原处深深的叹了好几口气。

    只觉得这大清朝不好混,这雍王府尤其难混啊……

    晚间,年世兰刚刚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上由着春浓伺候着通发,春露就兴冲冲的进来了,这些日子在床上躺着养病可把她给闷坏了,眼下终于大好了,自然第一时间来了年世兰这儿。

    “主子,奴婢回来伺候您了。”

    “你的身子府医都瞧过了?可是大好了?”

    春露知道年世兰是担心她的身子怕她逞强,心里头热乎乎的,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

    “主子放心,奴婢真好了,奴婢这副身子好汤好药的养这么几天,都能上山打虎了。”

    年世兰被她这句话逗得笑得不行,冷不丁察觉到肚子里头的动静,不觉“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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