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混乱的现实世界

    谢砚和钟道灵刚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都震惊地在原地愣了几秒。

    谢砚是队长,在队友无特殊要求的情况下,无名之城判定的返回地就是队长指定的地点。

    按理说,谢砚睁开眼睛,看到的应该是她温馨的家。然而她眼前的场景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谢砚的第一感受就是冷。

    屋子里冷得要命。她刚传送回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一切，就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

    谢砚心想,按理说北方的冬天是有暖气的，再不济他老爸也可以开空调啊。

    没道理会这么冷。

    而且她们是早上进的场景，经过一整天的缠斗，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钟才对,怎么家里这么亮？

    不仅如此，家家具的摆设也很不对劲。

    谢砚的家里空荡荡的,所有家里的电视、空调之类的大型电器都不见了。

    另外，联邦要求每户必须装备的脚踩式发电也不见了。

    虽然谢砚和谢父都有一份正经工作,并不需要发电板，但是那么大的两个脚踩式发电板就和两个跑步似的，突然从家里消失,房间立刻就空了一块，简直不要太明显。

    非要形容一下谢家现在的状况的话,那就是洗劫一空,仿佛家里进过贼似的。

    谢砚快速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按理说家里的灯应该都关了才对。就算谢父还想等自己回来,也没有必要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

    谢砚设置的回城地点是自己家的客厅，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客厅里并没有父亲的身影。

    她心一急，害怕父亲出了事儿，急忙往屋子里面走。

    钟道灵紧跟其后。

    屋子里的大衣柜是敞开的，五斗柜也是，就连床铺下面存被子用的收纳空间都被掀开了。

    被子、衣服堆得满沙发都是，床上也堆满了各种杂杂八的东西。

    似乎有谁在这里找过什么东西。

    谢砚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不是谢父找东西的风格。

    谢砚的父亲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一直作为单身爸爸照顾她，有时候比女人还精细。生活态度积极向上不说，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很是规整，即使找东西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乱八糟。

    “爸？爸？！”谢砚心焦急，一边从里屋往外走，一边喊起谢父来。

    “我在这儿！”是谢父的声音。

    谢父回答的速度也很快，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听见父亲熟悉的声音，谢砚顿时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在和司徒青、赵思琪等人进行了一番勾心斗角的探索比拼之后，谢砚遇到这种事，很难不往坏的方向上想。

    虽说谢父回话了，谢砚却仍然不大放心，她顺着谢父的声音，朝着父亲发出声音的方位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高声问道：“爸，家里怎么回事？”

    谢父里正抱着一个盒子，从厕所探出头来。

    谢砚认得他里的盒子，那是家里的工具箱，专门放一些扳、螺丝、改锥之类的工具。

    自从联邦大力推行电器一体化之后，电器的外部面板都被封死了，谢父的小工具箱也就彻底退出了家庭舞台，被封进了厕所洗台下面的储物柜里。

    “你们回来啦？”谢父的身影看上去有点狼狈，他穿的很厚，高领毛衣外面还套着大羽绒服。谢砚认得，那是家里最后的一件防寒服，本来谢父已经把这东西塞到了床板下面，已经打算压箱底了。

    谢父的上还带着厚实的棉套，套的外层是皮子的，看起来又防风又暖和。今年原本是暖冬，说得确切一些，近年来都是暖冬，这些厚装备谢父早就收起来多年了，但是现在却又全部都拿出来了。

    全副武装的谢父看上去有些臃肿。看到谢砚回来了，他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还和善地和钟道灵打了个招呼：“小钟也来啦？”

    钟道灵一改在探索吊儿郎当的样子，赶紧像模像样地给谢父问好：“您好，叨扰您了。”那表情、动作，别提有多规矩了。

    钟道灵长相本来就俊俏，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脸上表情严肃一些，后背一挺，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父越看越高兴，赶紧招呼他往客厅里坐。

    谢砚急于了解家到底怎么了，于是追问道：“爸，咱家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我看屋子里也翻乱了……”

    “唉，别提了。你们昨天早上走了以后，这边就出乱子了。”谢父把钟道灵往客厅里让，自己却没停下来忙活。

    他先是从沙发边上找出来两个大羽绒服，让谢砚和钟道灵一人一个穿上。接着，又卧室里抱来了两个毯子，让谢砚她们盖上。最后，自己也裹上一张。谢父见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这才缓缓地说了下去。

    “唉，今天的事儿怪得出奇，简直闻所未闻！”谢父年轻的时候干过教师行业，开头就是一段标准的“标题党”做法。不管你感不感兴，我先照着让你感兴的方向说，先来一段夸大其词，小孩子们就会被吸引注意力，乖乖听内容啦。

    谢砚还在感叹父亲职业病又犯了的时候，谢父接下来的话，却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我看你还没回家，就想现在客厅的沙发上眯一会儿。正准备往外那被子呢，你猜怎么着？”谢父双一挥，指了指两侧空荡荡的地方，“指针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家里的电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瞬间全都凭空消失了！”

    谢砚：“什么？！”

    钟道灵：“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可不是么！毫无预兆，全都消失了！”谢父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我活了五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这么说也不对，你们凭空消失那次，我也挺惊讶的。”

    说道这里，谢父像是发现了什么是的，赶忙问道：“这个事儿，是不是和你们那个什么探索有关系啊？这种神秘事件太蹊跷了，不是咱们老百姓能解决的事儿！”

    谢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进入无名之城之前，神秘声音提过的“世界崩坏”，可是到底世界崩坏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毫无头绪，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也是突然被弄进无名之城的，而无名之城也没有对所谓的世界崩坏做出详细的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她们这样一件事罢了。

    别说世界崩坏没有解释，就连黑影阵营这种事也没有合理解释，甚至连出现的预兆都没有。

    她之前看家电器都不见了，还在心猜测了多种可能。比如家出了变故，或者联邦找上门来了之类的。

    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没有任何原因的凭空消失。

    要说家里停电了，这还有情可原，但是电器凭空消失了算什么情况？

    而且这件事，既没有什么预兆，也没有遗留下任何线索。突然就发生了，弄得大家措不及。

    钟道灵推了推眼镜，突然问道：“伯父，屋子里怎么这么冷啊？”

    按理说即使屋里没有暖气，也不应该冷成这样。

    “唉，你可别提了！”谢父一脸的一言难尽，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屋子里那么多大型家用电器都没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我在家里打了好几个维修电话，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接，全是占线。我估计肯定不止咱们一家这样，所以维修热线才打爆了。最可气的是，我在家坐了一会儿，暖气也开始不热了。”

    “暖气不热了？”钟道灵一愣。

    “是啊！刚开始还挺热，接着就变成温的了，后来就越来越凉。”谢父叹了口气，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我就寻思着，是不是管道出了什么问题，打算把工具箱掏出来，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勉强先修修看。我也知道这电器都消失了，很可能暖气那边的供暖设备也没了，我拿这工具箱根本没用，但这不是图个安心嘛。”

    钟道灵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又问道：“然后呢？”

    谢父说道：“我一开始穿了一件小棉袄，觉得过一阵子等供热恢复了就好。谁知道供暖根本就没有恢复的意思，我也越来越冷，只能翻箱倒柜地把厚衣服找出来。这么一折腾倒是好多了，身体也稍微缓和一些了。”

    谢砚和钟道灵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诡异得很。谢砚从谢父的口弄明白了家乱八糟的原因，谢父在家里冷的不行，可不就得翻床底拿衣服嘛。

    谢父的叙述还在继续：“其实你们回来之前，我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外面这气温鬼的很，温度是骤然下降的，而且越来越冷。我看你们还没回来，我就想拿着工具箱，给暖气放水试试，看看热水供应来了没有。”

    谢砚接话道：“热水还没来？”

    谢父嫌弃地撇撇嘴：“来什么呀，暖气管道里面的水，全都冻上了！一丁点都流不出来！”

    谢砚心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整个管道的水全部冻上，难怪她一进来就冷的不行。

    谢父说罢，用保温壶给两人一人塞了一杯热水：“赶紧喝点水，暖和暖和。我这点儿水还是我十二点前做的开水呢，要不你们连这点儿也喝不上。”

    “气温降得太厉害了，我把咱家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了，还是不行。说来也奇怪，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十了，按照西历，这已经二月份了，气温怎么不升反降啊？亏我已经把厚衣服都收起来了，这下又得掏出来。”谢父显得有些无奈，“我是不知道外面降温到多少度了，但既然暖气都不管用了，想来是温度很低了。”

    谢砚看着父亲憨厚的笑容和关怀的眼神，心一阵心酸。好不容易上学上了二十多年，以为能让父亲跟着一起享享福，没想到毕业证还没拿下来，世界就先变了。父亲已经五十岁了，还要难为他在本该舒舒服服度过余生的年纪里，忍受这样的变故。

    “爸，您怎么样？可别冻着。”谢砚身握住了父亲的，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暖意，心里才放心了几分。

    她不擅长感情交流，很多事情只能亲自去做。有时候，这种直接的方式，反而是亲情最好的传递方式。

    “嗨，你放心，你爸我好着呢！”谢父笑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不是感觉半夜冷吗？我起来就把衣服都穿上了。”

    老了老了还要给女儿添麻烦，谢父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要强了半辈子，不想让女儿为他担心。

    谢砚见谢父不想有时的样子，也就点点头，坐在一旁不吱声了。心里盘算着这几天先不去做无名之城了，等这里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钟道灵喝了一口热水，见两人交谈完毕，才问道：“伯父，冒昧问您一下，您家现在还有什么电器？”

    谢父一愣，想了想答道：“有个电磁炉和一个小电炉子。再有就是、电脑这一类的小电器还在。”

    谢父说道这里，话锋一转，又说道：“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应该信联邦的鬼话，搞什么电器到家。现在凡是联邦统一安装的电器，全都不见了，就剩下这些自己买的东西还在。”

    “您说，联邦统一安装的电器，都没了？”钟道灵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又重复问了一遍。

    “可不是嘛，一个都没剩下。”谢父答道。

    在得到谢父肯定的答案后，钟道灵推了一下眼镜，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真正的危险来临之前，迅速做好防御措施。”

    “防御措施？你是说，囤一些物资？”谢父是老年代过来的人，对于小时候自力更生的生活还有许多印象，“就像是食物、水这些？”

    钟道灵笑笑，温和地说道：“您说的是这个意思，但咱们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工作还要做得更足才行。”

    他继续补充道：“不止是食物和水资源。蜡烛、火柴、厚衣服、被子、不需要插电的单独做饭工具等等，我们都要准备。现在还有电供应，但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持续有电能供应，我们要早做准备。”

    他这么一说，谢父才恍然大悟。光囤积食物是不够的，现在这个天气，最好是要有过冬的装备。

    除此之外，还需要时刻做好面临更多变故的准备。比如准备不用电的灶台，太阳能设备等等，这都是当务之急。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钟道灵出了不少主意，再加上谢砚无声地安抚，谢父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

    “我说小钟啊，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回家啊？”谢父有些担忧地看着钟道灵。

    他知道钟道灵是个好孩子，也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这里帮忙，毕竟家里就他和闺女两个人，遇到危险总是有些难以应付。但他也不能强行将人家扣在自己家里，这种情况是大面积发生的，钟道灵也得回家去帮忙。

    “不急。”钟道灵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尔雅的和善笑容，十分真诚地说道，“等天亮了，您这里稳定下来我再走。”

    谢父听到他这么说，深感欣慰。看向钟道灵的目光也变了，似乎很满意谢砚交的这个朋友。

    在他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子就是他的准女婿了。自己闺女这么多年也没个朋友，这才刚重逢几天就带到家里来了，说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谁信啊？

    在谢父对其二十多年人生经历进行了刨根问底的询问之后，钟道灵以成绩优异、前程远大博得了谢父的绝对好感。

    谢砚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行吧，你们俩高兴就好。

    “爸，我和你说个正事。”谢砚残忍地打断了两个惺惺相惜的男人，“我这次在那个神秘空间里拿到了一个道具，说是能绑定亲友，绑定以后无论我在哪里，都能联系到。要不您先试试？”

    谢父一听，当即就同意了。

    要不是亲眼看着女儿和朋友昨天早上消失在客厅里，再加上今天莫名其妙消失的电器，谢父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事发生。

    现在相信归相信，但毕竟没有切身接触过女儿说的神秘世界。这一听说有会亲身感受，谢父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虽说年纪大了，但谁没年轻过，对什么神秘事件之类的，肯定都好奇啊！

    谢砚看父亲接受良好，就将存放在探索者表里的大哥大拿了出来，交给了父亲。

    谢父看着上个世纪才使用的大哥大，实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东西是怎么能实现跨位面远距离联络的。

    按照自家大闺女的指示，他将指按在0号键上，谢父只觉得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赶紧将指拿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食指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就在他拿起来的瞬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地愈合了。

    谢父惊讶地看着自己指上十分明显的伤口，就这样消失了。

    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和这个大哥大有了联系。

    谢砚将大哥大拿在里，也做了绑定，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和谢父远程联络了。即使在探索，也可以时刻和谢父保持联络，一有什么不对，她可以立刻退出探索，返回家。

    别看这个大哥大钥匙扣的描述有些模糊，一旦绑定，就有了具体使用方式。

    谢砚是拿大哥大的一方，谢父想要与她联络，只需要心默念对方的名字，然后说“通话”二字即可。

    唯一美不足的点就是这个大哥大是有使用限制的。谢砚是持电话的一方，可以无限次数与谢父联络，但谢父每天只能联系谢砚一次。

    鉴于这个规定，谢砚想了一下，和谢父做了一个约定。

    谢砚进入探索后，会尽量每隔五天就和父亲通话一次。如果长达十天没有联络，就是那边出问题了。

    场景探索一般时间都不长，世界探索时间较长，及时报平安也能让谢父放心。

    而谢父则是有要事或者危险的时候，联络谢砚。

    约定就此达成。

    谢砚和父亲做好了约定，这事儿就先告一段落了。

    个人围坐在一起，喝了一会儿热水之后，天很快就亮了，也到了钟道灵需要回家的时候。

    “你怎么回去？”谢砚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估计现在外面的每家每户都肯定乱作一团。本来就喜欢宅在家里的人们，遇到这种事更是不会出门了，估计钟道灵是不可能打到出租车的。

    “我上次回家的时候，设置了回城点，我可以先重新返回无名之城，再通过回归大门回家。”钟道灵做事从来都是有备无患，他之所以毫无顾忌地陪着谢砚，也是源于他已经做了准备。再加上他一出门就和家里联络了，家一切安好。

    谢砚点点头，看着难得严肃起来的钟道灵，竟然萌生了几分安全感。

    短短几天的时间，钟道灵就以非常强势的态度重新闯进了她的生活。他调皮却又不失智，关键的时候还非常靠谱。

    钟道灵看谢父去屋里收拾东西去了，便靠近谢砚耳边，小声说道：“我怕伯父担心，有些话刚才没说全，现在正好说给你听。这几天的事情太诡异了，我怀疑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你不仅要储备物资，还要购买安全门等等防护措施。尽量将家里装的安全一些，最好是物理防盗。另外，这几天及时注意网上的信息，如果有急事，通讯表联络。”

    在场景内，探索者表只在一顶范围内，显示队友的大致方位。

    而在场景之外，探索者的表的用途可就不一样了，它多了一项联络的功能。

    她们是队友，通讯表也可以联络，即使网络断了，表的联络也不会断。

    谢砚想了想外面的形势，购买物资什么的可以网上下单，但是安全措施什么的，这年头真不好搞。她们现在的门都是联邦统一安装的，早年间装防盗门的公司已经被挤到倒闭了。

    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地问道：“现在购买防盗门，来得及吗？去哪儿弄？”

    钟道灵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神秘又调皮的笑容：“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明儿就给你办好。”

    谢砚点了点头，盯着对方挺的鼻梁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摸向了口袋。

    钟道灵一露出这样的笑容，她就忍不住想投喂。

    哎，糟糕，没有巧克力了。谢砚在口袋里摸了个空。

    钟道灵像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一般，反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放到谢砚心里：“一切小心。”

    谢砚看了看里的棒棒糖，又看了看对方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得有些出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钟道灵拍拍谢砚的肩膀，消失在了客厅之。

    “小钟已经走了？”谢父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钟道灵的影子了，“正好，你也把衣服换换。这鬼天气奇怪得很，我怎么觉得现在温度比刚才又低了？”

    谢砚应了一声，回屋子里找衣服去了。不是谢父太过于敏感，而是她本人也觉得气温实在不对劲，还在降温，一直没停。她刚刚放在桌上的热水，现在已经冰凉了，表面也开始有结冰的趋势了。

    不对劲。

    谢砚并不像钟道灵那样善于分析和推理，家境也不像段修那样优越，她的家庭顶多只能算成小康，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正好床底已经被谢父翻开了，谢砚也就顺将最厚的一套衣服翻了出来。

    谢砚和其他的人有些不同，她不喜欢宅在家里，反而很喜欢大自然。这一套是她几年前为了滑雪而专门购买的衣服，绝对防寒。

    连带着登山帽、套、护膝，甚至是耳罩，凡是能御寒的，她全给找出来了。还顺便给谢父也找了一套。

    除了登山帽，她还在抽屉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很久没用过的火柴和打火，以及一直收在脚落里的一个不需要插电的独立灶台。

    小灶台挺便宜的，在家里也很有历史了，算是谢砚小时候很美好的一段回忆了。

    谢砚小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出去玩了，但谢父也不可能愿意让小孩子去玩什么危险冒险之类的，为了哄孩子，谢父决定带她去踏青。买小灶台是为了能在外面野餐，自己动野炊，也别有一番情。

    令人遗憾的是，后来时代一变，高楼大厦起来了，也没什么地儿能踏青了。

    谢砚盯着小灶台看了一会儿，心突然燃起了保护家人的小火苗。或许她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至少，她可以保护最重要的人！

    美不足的是，小灶台用的是需要换的小罐子。谢砚说不清那是不是燃气罐，姑且就当作是。小罐子不大，也就保温杯大小，要是做饭快些，一个小馆子用一周绝对没问题。备用的燃气罐还有一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

    有了这个，谢砚心里的就踏实多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炉子，那有多少吃的都白搭。

    谢砚又开始四处倒腾起家里的容器，希望在所有能用的锅碗瓢盆里，都存上水。尤其是米缸，那是家里最大的容器，立起来能到谢砚的大腿。

    这个米缸还是早年间的玩意，早就不用了，但谢父念旧，姑且就留在家里做个摆件。没事的时候，堆一些米面蔬菜之类的杂物。

    然而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水管就和暖气一样，也基本都冻上了。好在谢父已经在12点一过的时候就留了几个大罐子的水，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断绝水源。

    谢砚最后检查的，是家里的粮食，紧张一点，还能吃个一周左右。她琢磨着问题不大，也就安心了。

    安排好所有事宜，谢砚才终于能到自己的床上去休息一会儿。气温降得厉害，她裹了好几床被子，感觉到身上死沉死沉的分量，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谢砚不由得想起神秘声音说的世界崩坏来。其实她不怎么畏惧死亡，只是这种无法探究的发展形态，叫她感觉很难熬。

    就好像给一个死刑犯判了刑，却不告诉你到底哪天死，什么时候死，就叫你摸不透，猜不着。

    思绪飞得挺远，谢砚笑了笑，杞人忧天没什么用，倒不如想想钟道灵那家伙说的话，也许这不是崩溃，只是进化罢了。

    不管是哪一种，让她产生了希望的，是“世界探索”这个新出的模式，她想去攒点儿物资。她有预感，世界要乱了。

    在一片庞杂的思绪谜团，谢砚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传来了谢父和人说话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出来，不出意外地感觉到一阵寒意，又赶紧把睡前脱掉的羽绒服给裹上了。

    客厅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还多。除了谢父和钟道灵，还有段修，以及两对年夫妇。其一对夫妇的脸，看上去面善得很，似乎……长得挺像钟道灵的。

    那对夫妇看上去温尔雅，衣着并不是很华丽，但看上去很有气质，像个书香门第。

    谢砚在幼年的记忆仔细翻找了一番，率先认出了穿着米色羽绒服的年女性，那是钟道灵的母亲。

    他父母都来了？

    谢砚吓了一跳，赶紧从屋门口快速走进客厅。在一阵寒暄之后，谢砚才搞明白这么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她惊讶地看着钟道灵，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爸和你们住到一起？”怪不得昨晚钟道灵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原来是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是的。”钟道灵点了点头，“我们商量过了，这是目前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而且伯父也同意了。”

    谢砚转过头去看谢父，谢父也认同地点点头，表示对方说的没错。

    要是以往，谢父是不大愿意住到别人家去的。一来太给别人添麻烦，二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借助这么久。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认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给孩子们拖后腿的存在。而且钟道灵的妈妈有一点说的很对，不单单是他自己，他们这家人，都需要团结在一起。他有通讯装置，如果家人住在一起，有事情需要和孩子联络的话，也方便很多。

    钟家挺有钱，在远郊的雾灵山脚下，买了个房子。房子是个层别墅，段修他妈是钟道灵的大姨，所以当时也跟着买了一套，就在他们家隔壁。

    当初是为了纳凉避暑才买的，这会儿正好用上。二楼的房间有好几间，空着也是空着，谢砚和父亲去了以后正好住。

    之所以搬到雾灵山脚下住，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背山面水。一旦出现饥荒或者其他不良情况，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给自足问题不大。而且那地方住的人少，也相对安全。

    说走就走，谢砚和谢父当天就坐上钟家的车，去了郊外的别墅。

    钟家的车挺大，是那种越野车，能放下不少东西。这样的越野车，钟道灵的爹妈坐一辆，钟道灵自己开一辆，段修再弄一辆，辆车一块儿，谢砚想搬家的话完全没问题。

    谢砚有点心疼自己昨天打好的那些水，她原本想将那些水灌到大塑料瓶子里带着，但是现在，那些水已经全部结冰了。谢砚叹了口气，只能放弃这一做法。

    和谢父要拿的东西也不多，匆匆打包放进了汽车后备箱之后，二人就坐上了钟家的车。

    “外面怎么样了？”谢砚看着钟道灵开车的侧脸，还有些不可思议。

    她对他的印象时常停留在十二岁的那个夏天，他调皮、灵、孩子气，里拿着两个一甩就破的水气球，在院子里捣蛋。但是一转眼，对方就成了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钟道灵细长的眉毛向上一挑，嘴角勾起了一个标志性的笑容：“还能怎么样，乱套了呗。”

    说是乱套了，但谢砚并没有在街上看出来。

    街上的车依旧算不上多，行人更是少之又少，很符合鸵鸟精神的现代人类。遇到危险，没人想要解决，他们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逃避。

    “网上彻底吵翻了天。有的说是灵异现象，有的说是外星人来了，还有一部分喊世界末日的，反正人心惶惶就是了。”钟道灵嘴里是这么说的，却没见他脸上有什么担忧之色，这件事儿似乎就和街边废报纸上的过期新闻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值得一提。

    谢砚还挺喜欢他这种从容劲儿的，对方这样安然的态度，往往能使她从浮躁里脱身出来，更理智地看待事情。

    谢砚也笑了，追问道：“那然后呢？上次帖子上说世界崩坏的那位十岁大佬呢？”

    “你说他啊，他可有意思了。”钟道灵似乎对这个话题挺有兴致的，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语气像是讲故事似的，款款而谈，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味道。

    就连对无名之城知之甚少的谢父也颇为感兴，加入了话题。

    “所以你是说，他现在成了现实世界里，无名之城的代言人了？”谢父插话道。

    “您说的是。这位高生，现在日进斗金了，说了无名之城不少信息，将无名之城和场景探索的具体情况说得生动极了。”钟道灵握方向盘，转了个弯儿，“短短两天他就火了，现在全球都在看他直播。”

    “他说的话，有人信吗？”谢砚不免有些疑惑。

    “开始是没人信，架不住电器消失、全球降温这种事接连发生，加上进入无名之城的人越来越多，他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钟道灵这么说，谢砚就理解了。谢父最开始听见她说无名之城的事儿，也是将信将疑，差点以为她做梦被梦魇着了。但当谢父亲眼目睹她可以凭空消失后，即使觉得难以置信，也只能相信现实。

    这样的家庭，在全球，会越来越多。

    “另外，我对无名之城的存在意义，做了一个简易推理。”钟道灵一边开车，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或许神秘力量早就知道我们所存在的世界要发生变故，它叫我们进入无名之城，给我们一些看似没什么用的道具，或许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些提示，好让我们在变化后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比如你的小鸭子船、大哥大之类的，这些东西在探索里或许并不经常能用到，但现实里却非常实用。”

    “就比如说这两次的场景故事，都于蛊惑相关，很难不让人对黑影产生联想。还有它似乎在不断地暗示我们世界毁灭又复兴的历史周期，以及多元宇宙的事情。我现在甚至怀疑……”钟道灵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来，“我们在场景探索里看到的，就是真实世界。”

    “你说……是真实世界？”谢砚被钟道灵的推测惊了一下，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道理。

    “空花园的蛇怪，血色剧院的叛徒，这些都是使得场景无法恢复正常的原因。而我们去到那里的任务，其实就是消灭这个导致世界或者故事不正常的源头。”钟道灵的车速慢了下来，“如果说场景探索是为了为我们提示，那么世界探索……我很期待它的用意。”

    钟道灵说的轻松，谢砚的心却起了轩然大波。

    她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黑影在新测试不能对他们出，但是他改造过的人却可以。可如果他们进行探索的场景都是真实世界的话，那么这种g一样的事件就可以被解释得通了。

    这是真实的世界，即使是无名之城的力量，也要遵守世界原有的规则，并不能杀灭影子和军师。

    钟道灵笑了笑，将车停了下来：“到了。”

    映入谢砚眼帘的是一个不大起眼的灰色外观的别墅，很简洁，小院子里种了两排竹子，将内部的具体情形挡在了视线之外。

    钟道灵的父母都是高知，心对竹林隐居这样的悠闲生活，有着难以磨灭的期待，这也是他们买下这座居所的原因。这里干净、简单，若非现在气温骤降，这里再过不久便会是春天。空山鸟语，很适合人类居住。

    谢砚和父亲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这里安静，几家人又能互相照应。

    上了年纪的家长们都是同龄人，彼此也能说上话，不会觉得无聊。

    谢砚也没了后顾之忧。